第74章 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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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素到了丁香苑時,甄劍正倚著月門翹首以盼,哪里還有神醫(yī)的架勢?
    他的兩撇銀色山羊胡因為氣喘,而顯得一拂一拂的。
    “白家小姑奶奶,我可總算是把你盼來了。”甄劍虛手一請,半弓著腰,小眼睛笑成了一條縫,仿佛他所請的人就是一座小金佛。
    巧燕抿唇偷笑,沾著自家小姐的光,也在神醫(yī)面前揚眉吐氣了一次:“我們家小姐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若素輕聲喝道:“不得無禮!”她暗自心想:身邊的兩個丫頭在白家也都是當半個小姐養(yǎng)大的,難怪脾氣都不小。
    巧燕這才收了傲慢之情,緊跟著若素進了花廳。
    王姨娘近日的氣色大好,倒是更添了風(fēng)韻,乍一看就是紙醉金迷的日子過久了,慵懶的不像話。
    “素姐兒啊,別跟神醫(yī)一般見識,他不過就是想和你切磋切磋而已。”王姨娘已經(jīng)聽說了若素在賭坊的事,心道這小丫頭心思倒是夠細膩。
    想要克制住旁人,首要就是抓住他的軟肋。
    很明顯,甄劍如今已經(jīng)被攥的死死的。
    丁香苑里的錦杌已經(jīng)盡數(shù)換新了,高山毛竹所制的小凳上布置了摻金絲繡云鶴紋的軟墊,薄厚適中,最適合這個時節(jié)用。
    花廳里皆是一片艷紅紅的牡丹,王姨娘最喜這般奢華雍容的做派。
    風(fēng)一吹,花香襲人,吹的人身心舒暢。
    “白家姑娘,你---應(yīng)該知道我找你作何吧?”甄劍自然也明白若素此舉的用意,只不過這個小姑娘想從他這里得到什么呢?
    他翹著二郎腿,坐姿閑散如鄉(xiāng)野莽夫,那微微瞇起的細長的眼睛里實在看不清眼珠。
    “神醫(yī)智慧過人,怎奈若素不過一介女流,實在是猜不出神醫(yī)到底找我有什么事?”若素端起薄胎的茶盞,掀起茶蓋撇去了漂浮在水面的茶葉兒,微微低頭輕抿了口。
    茶葉清香,應(yīng)是在茉莉花中煙熏過,只是一口,唇齒間清新無比。
    甄劍嘴角的山羊胡一撇,捏了捏鼻道:“呵呵---白家姑娘可不是什么一介女流,我甄某走南闖北多年,也未曾遇到過像你這樣蕙心蘭質(zhì)的女子,你莫要謙虛了---那個,我找你是想打聽一下聽骰子的功夫。”
    甄劍一夸完,就步入正題,可見他是有多心急。
    若素避重就輕,顧左右而言其他,水眸清澈晶亮道:“神醫(yī)當真認為若素不是個普通女子?那---與你們男子相比呢?可有過人之處?”
    甄劍雌雄莫辯的嗓音突然拔高了幾個層次,笑道:“哈哈--白家姑娘自當是女中豪杰,百里挑一的,就算是與我甄某人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求于人,嘴皮子上下點功夫是不吃虧的---甄劍這般腹誹著,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多哄騙哄騙也就能搞定了。
    若素放下茶盞,拿出繡著蘭花的錦帕拭了拭唇,悠然一笑道:“既然如此,不知神醫(yī)可否收我為徒?”
    “什么!”甄劍像被人扎了一針,驚詫道:“不可不可!我甄氏一族歷來只傳男不傳女,只傳內(nèi)不傳外!”這等原則性的問題,甄劍還是很恪守的。
    “可你方才還說,我與你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此,又為何不能傳授于我?再者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猜想甄家祖宗也沒有讓子孫嗜賭的規(guī)矩吧?!”若素嗓音柔和,眸光似水一樣的氤氳著稚嫩的光澤,可她這話說出口時,卻讓人聽了只覺得心驚。
    王姨娘原先只是顧著看好戲的態(tài)度,這一下,涂著艷紅色口脂的唇揚了又揚,小丫頭倒是很有她王家人的樣子。
    真是吃人不吐骨頭啊!
    她遂幫襯道:“神醫(yī),這都過去多少代人了,有些規(guī)矩也該改改了,你不是還未成親且無子嗣么?這要是哪日駕鶴西去了,甄氏一門還不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王姨娘以帕捂唇,一臉愜意的吐了吐,又道:“瞧我說的,真是晦氣,神醫(yī)正當英年,娶妻生子是早晚的事。”
    甄劍被這一大一小弄得目光愕然。
    娶妻生子?
    他云游四海半輩子,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
    他要是一死,甄氏一門的旗黃之術(shù)當真就絕后了!
    不對!怎么扯到這上面去了!
    “白家姑娘,你---”花至此,甄劍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騰的站起叉腰道:“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是吧?一步步引我上鉤,再一步步讓我妥協(xié),現(xiàn)在還妄圖讓我改了祖制規(guī)矩收你為徒,你這如意算盤打的倒是很響亮啊!”
    若素忽閃著大眼,格外天真的笑了笑:“過獎!神醫(yī)剛才也說了,若素并非一般女流之輩,故而做出一些得罪的事,還望神醫(yī)見諒,那你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若素同樣直奔主題,和聰明千萬不要掛完抹角,否則只會令人反感。
    甄劍只覺氣息倒流,直接承認了?還想讓他不要見諒!
    他感覺五臟六腑都快被氣炸了:“我要是不同意呢?”
    若素櫻唇一抿,半笑不笑道:“你若不同意收我為徒,我也不會同意授你賭術(shù)。”
    談及做買賣,王姨娘來了興致,伸了伸懶腰道:“這天下從來就沒有白吃的餡餅,你二人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也沒什么可爭執(zhí)的,不如就此達成一致好了。”
    所謂規(guī)矩族訓(xùn)在商賈之家從來都是屁話,真金白銀才是正理,王姨娘十分維護著若素。
    甄劍一時無語,他抓了抓一頭的銀發(fā),左右來過跺了跺步。
    再看看一臉靜若泰山卻又悠然自得的若素,氣不打一處來。
    想他混跡江湖十數(shù)載,什么時候被一個小丫頭給拿住了?
    簡直有辱師門,有辱祖宗,有辱他天下第一神醫(yī)的名號!
    “師傅,你可考慮好了?”若素脆聲道,嬌滴滴的讓人聽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自己聽了都為之一怔,前一世身為喬家庶女也不過是中上等的姿色,可這白若素不管是容貌還是嗓音,都是整個京城也難找出第二個來的。
    自古薄命的都是紅顏!
    她要想在這世間隨心所欲的過活下去,僅僅一張臉實在是不夠的。
    “誰---誰是你師傅?”甄劍倏然止步,雙手抱臂,上下摩搓,安撫了一下渾身凸起的雞皮疙瘩。
    不過,聽起來還真是動聽!
    師傅!他真的要當師傅了?
    甄劍的唇角變化極為的怪異,甚至比哭還難看,又像是隱忍著不笑的表情,他故作鎮(zhèn)靜冷漠道:“此事關(guān)系我甄氏一門的榮耀,且容我再好好想想。”
    “那好吧,師傅慢慢想,徒兒還有事,就先回去了。”語罷,若素向王姨娘微微一笑,這般就算是見禮了。
    看著小姑娘姿態(tài)冷傲的出了月門,甄劍恨得咬牙切齒:“這---就這樣走了?沒誠意,太沒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