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執(zhí)念兮
,侯門風(fēng)月 !
崖底依舊亮著火把,侯府的人和白家的人皆在輪流排查,兩日下來,非但無果,就連鳥獸的影子也不曾見,哪里還有什么人?
褚辰從馬背上躍下,手里韁繩拋給隨行的護(hù)院。腳步匆急。
這崖底廣無人煙,巨石繁多,群草重生,無一處是藏身之地,單是寒氣逼人的夜間也能把好好的人給凍死,更別提一個未及笄的女子。
大多數(shù)奉命來搜索之人都是經(jīng)驗老道的家奴,面上雖不敢表態(tài),心里都跟明鏡兒似的,褚辰那新入門的嬌嬌女,怕是兩日前就魂歸斷腸崖了。
喬魏孟手提白色琉璃燈走了過來,他原先對褚辰存了幾分敬仰,幾分表兄弟情義,此刻看著他時,眸色卻略顯鄙夷。
這人能做出拿自己妻子換權(quán)貴的事來,他還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喬魏孟深覺褚辰城府甚深,絕非良善之輩。
可喬家和褚家的命運因為十四皇子,也算是綁定在了一處,他再不愿看見褚辰,還是得面對,儒雅冠玉的臉上,氣色不佳道:“還未尋到,我明日一早就派人去方圓百里之內(nèi)的村落查探,”
褚辰未料喬魏孟也在,且同時也感覺到喬魏孟身上的不善之意。
白啟山怪責(zé)于他,是無可厚非之事。
可喬魏孟?不過是那人的表兄,他不至于.....
褚辰似想到了什么,心里頭五味雜陳,或許他不經(jīng)意就丟失的東西,旁人都爭著搶著想要。
他上輩子自懂事便以家國為任,從未想過兒女私情,這輩子....原先只是為了她的,真的只是為了她。
可那人卻不是她!
他糊涂了,被執(zhí)念折磨的幾欲奔癲,誰又能來告訴他是非對錯?有些事他也是無從說出口,重生?呵呵,老天果然又給他開了一個狠絕的玩笑。
胸口被寒氣刺的發(fā)疼,亦如多年之前,他從棺槨里抱起那具嬌小的白骨,心頭有種叫做‘失了全部’的念頭在腦中回旋。
眼下,他似乎又在經(jīng)歷一遭。
喉結(jié)處動了動,他低沉道:“有勞了。”他轉(zhuǎn)身欲走,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他內(nèi)心深處十分清楚,這個地方是找不到人了。
喬魏孟突然叫住了他,拎著燈籠的手微微發(fā)著顫,像是鼓足了勇氣:“我只問你,倘若....倘若她能活著回來,你可愿放過她?她不應(yīng)當(dāng)被你那般對待!”
褚辰未回頭,只是側(cè)著半邊臉,在火光下更顯立挺,似消瘦了不少,他握了握拳,語氣不容分說的僵硬:“她是我的妻!”
言罷,上馬絕塵而去。
到了侯府,已是晨光熹微。
褚辰自說出那句‘她是我的妻’,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不管那人是不是她,事實擺在面前,那人就是他褚辰費盡心思用十里紅妝迎娶的妻子。
他風(fēng)塵仆仆,衣袍上因為沾濕水珠,在寒風(fēng)中狂奔,被凍成了碎冰,他疾步邁入小閣寢房。
巧云正抹著淚,一旁的銀春在勸慰,二人見好些日子未踏足寢房的褚辰俱是一怔。
可旋即,巧云抬步看都沒看他一眼,原先俱他十足的性子也全然變成了厭惡和憎恨。
就連銀春也覺得主子此番做派實在欠妥,再怎么想救十四皇子,也不能拿著大奶奶去交換,她低著頭,一聲不吭的下了樓。
褚辰站在空無一人的寢房,失神的看了看,千工大床上依舊鋪著大紅色錦被,那雙滿的鴛鴦戲水圖騰也如花燭那夜狡黠可愛,他走到衣櫥,尋了件若素常穿的小衣,疊好放入了懷里,好像這樣
才能堵一堵胸口的缺失。
東院的侯夫人這兩日一直精神怏怏,好好的長媳說沒就沒了,她這心里總覺得古怪的難受。
自己的夫君鎮(zhèn)北侯癡心重情,怎么長子就這般心狠寡意?之前是偽裝的太深,連她都沒瞧出來么?
越想越是心疼若素,那么個小小的人兒怕是連尸骨都尋不到了吧?
侯夫人難得掉了幾滴淚珠子,吩咐四房喬若云,連同褚純和褚蘭二姐妹連夜抄寫經(jīng)書,給‘逝者’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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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剛定,京城又恢復(fù)一片繁華似錦。
每逢艷陽日,茶莊酒樓里就會聚集了文人雅士,或是賣弄學(xué)識,又或是舉杯暢飲。
喬魏遠(yuǎn)和林錦濤從國子監(jiān)下了學(xué),就與同窗幾人相約喝酒,明日便要各自啟程回府過年了,國子監(jiān)來年正月十五方才開講。
喬家三公子近幾個月變化極大,就連常去喝花酒的習(xí)慣也戒了,對八股尤為鉆研,看架勢是勢必要在后年春闈奪個頭彩。
兵部左侍郎家的公子也在國子監(jiān)進(jìn)學(xué),他嚼了口酒在嘴中,拍了喬魏遠(yuǎn)的肩膀道:“喬兄,昨個家中派了小廝來給我歸置物品,你猜我都都聽到什么了?”
喬魏遠(yuǎn)白玉一樣的臉上一抹輕笑帶過:“不知。”
這些人實在無趣,他根本不想搭理,要不是考慮今后和他們同朝為官的可能性極大,他都懶得坐在此地同他們喝酒。
那公子哥又道:“也就我們這些成天讀圣賢書的人不知情,眼下京城都傳開了,褚辰用他那小嬌妻和文大人換了十四皇子一命,我可聽說了,那白姑娘是萬一也難挑一的絕色,只可惜....自古
紅顏皆薄命啊!”
喬魏遠(yuǎn)驀然間揪住了公子哥的衣襟,他手指傾長,卻十分有力,瞳孔里泛著驚色:“你說什么!再說一遍?誰死了?”
林錦濤也回過味來,瞧著喬魏遠(yuǎn)的態(tài)度,一馬想起了若素,他曾見過她,也知喬魏遠(yuǎn)曾想娶她,卻被褚辰在中間攪合了。
“瞧我這記性,白姑娘是你表妹吧!你先放手,有話好好說!”公子哥被勒的氣喘,實在看不出來斯文儒雅的喬魏遠(yuǎn)哪來這么大的力氣。
林錦濤上前勸阻,喬魏遠(yuǎn)才松了開。
公子哥又道:“事情是這樣的,那日皇城大亂之后,文大人尋到了十四皇子,欲要一人換一人,褚辰救主心切....我竟不知褚辰那般寵妻性子竟也真的舍了美人,還真同意了,誰料白姑娘不負(fù)
欺辱,跳了崖。”
說著,連連嘆息。
若素曾名動京城,她的美貌和才學(xué)也是眾人皆知,有人惋惜,有人哀嘆,也有人釋然了。
尤其是對褚辰存了愛慕之心的閨閣女子,這會子誰也不再妄想嫁給他,這等薄情寡義,還不如嫁個尋常男子。
夜色漸濃,喬魏遠(yuǎn)攜福林趕到崖底時,天下飄起了小雪。
“少爺,您還是回去吧,這片地都被人搜了幾日了,也沒個人影,怕是尋不到了。”福林看著遠(yuǎn)處的火把光,勸道。
喬魏遠(yuǎn)并沒有靠近崖底,他站在原地思量良久,未言一句,轉(zhuǎn)身往樹林深處走去。
文天佑逼死她一次,褚辰又逼死她一次,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該死!
幾日后,喬家三公子棄儒從戎的消息在京城傳開,他懇求兄長喬魏孟,疏通了關(guān)系將他送到了北疆從軍。
有人說,他是深受情傷,也有人說,他是掙軍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