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黃雀在后
    ,侯門風(fēng)月 !
    馬車緩緩前行,車輪上綁著布料,根本不會發(fā)出什么聲響,一盞琉璃八角的宮燈照亮了前方的路況。
    若素醒來時,只覺身子處于輕微的晃動之中。
    四周昏暗,她驀然起身。
    “姑娘,你醒了?莫怕。”那俏麗的丫鬟也坐在馬車中。
    可奇怪的是這輛馬車似乎平坦的有些怪異,一般木輪滾在路面上,不應(yīng)該只是輕微的晃動。
    若素知道自己又被‘挾持’了。
    這一次是忘川指示的?
    可又是為了什么?
    她坐直了身子,借著理了理衣襟的機(jī)會,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東西,竟然都在。
    很好。
    不能一次次坐以待斃了,起碼要知道忘川究竟想干什么!
    若素接著昏暗的亮光,她慢慢的靠近了那丫鬟,忘川身邊的這兩名女子都比自己年長七八歲的樣子,而且體格也健碩。
    保不成忘川就是好這一口。
    以若素如今的小身板,根本就無力與這二人抗衡。
    不好,幸好此刻馬車?yán)镏挥幸蝗恕?br/>
    “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里?”她漫不經(jīng)心的問了句,手摸到了腰間,碰到藏起的西域小刀后,也不再猶豫,立即拿了出去,摘了刀柄,朝著女子撲了上去。
    刀尖輕重適宜的抵在了她的脖頸處。
    “...姑...娘,你這是作何?”那丫鬟顯然沒料到若素會出此招,要知道這幾日-相處下來,若素所表現(xiàn)出來的只是一個柔弱無依的女娃兒。
    哪里會這般敏銳且狠厲。
    若素一手堵住了這丫鬟的嘴:“姐姐,你說我這是做什么?我現(xiàn)在就讓你說話,你可要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們主子的打算。”竟然把她給迷暈了!是在報復(fù)上回在驛站,她和褚辰將忘川迷暈一仇么?
    他要怎樣,直說便是,難道她眼下還能不配合?
    忘川身邊的丫鬟雖然都是年紀(jì)略大,但到底也是沒見過世面的女子,加之脖子上傳來了尖銳的刺痛,她還真的有些害怕了。
    “姑娘,奴婢也不知道啊,主子說今晚不太平,要帶您去個地方,所以奴婢就....”
    女子話還未說完,馬車簾子被人從外頭撩開,看到這一幕,忘川似乎一點(diǎn)也不驚訝,耐著性子道:“對不住了,我要是不把你帶走,小王爺定會壞了十三爺?shù)氖拢悻F(xiàn)在還有利用的價值。”
    若素嘴角一抽。
    忘川倒是一點(diǎn)也不隱瞞,說的十分通透明了。
    讓她這個‘受害者’一點(diǎn)反駁的余地也沒有。
    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依舊可以聽到海浪的聲音,若素下了馬車,發(fā)現(xiàn)周邊種的盡數(shù)是杉木,和這幾天所住的地方格局非常像。
    也就是說,她并沒有離開多遠(yuǎn)。
    營地不太平?是父親又或者褚辰來救她了?
    若素斂了心神,也不知道為何會想到褚辰。
    下一刻,她驀然望了一眼忘川。
    不對,她壓根就沒有離開營地。
    只是方位變了,所以她置身其中的時候,難免會有錯覺。
    腳下的地面就是操練場,平日里士兵習(xí)武,地表被磨的非常光滑。
    極目望去,不遠(yuǎn)處的火把光幾乎照亮了整個半邊天際,隱約還有喧嘩廝殺之聲。
    真的來了!
    會是父親?
    還是褚辰?
    若素很好奇。
    心中的恐懼,已消散大半。
    人就是很奇怪,當(dāng)這一刻真正來臨時,還真沒什么可怕的。
    不就是想拿她當(dāng)人質(zhì),威脅父親等人么?
    若素被那兩個丫鬟左右禁錮著,她寸步難行。
    很明顯,忘川也已經(jīng)不信任她了。
    這時,一個五十來歲的身體發(fā)福的男子騎馬而來,臉上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慢和威嚴(yán),他手中握著馬鞭,問忘川:“就是她了?”
    忘川點(diǎn)頭。
    這人便是十三王爺,當(dāng)今皇上的十三叔,先皇的胞弟,此人曾帶兵殺敵,鎮(zhèn)守邊關(guān)多年,是個武將。
    皇上奪嫡之后,他一直看不慣侄兒名不正言不順的皇位,便生了邪念,為何他不能當(dāng)皇帝!
    這便有了今日之事。
    十三王爺咬牙切齒:“邱王爺死得早,沒想到生了這個不頂用的兒子,還沒出戰(zhàn)就讓褚辰捉住了!”
    若素聞言,心頭咯噔一跳,像有無數(shù)星光同時照在她的頭頂。
    她竟然聽到褚辰來了,心中很開心。
    而且她對這種莫名的悸動一點(diǎn)也不排斥了。
    忘川拱手道:“十三爺放心,我已經(jīng)讓人埋伏下了,只等您一聲令下。”他抬眸,映著遠(yuǎn)處的火光,眸底的深沉是無人能敵的計謀。
    十三王爺是個急性子的人:“本王被逼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已有四年,是該做個了結(jié)的時候了,動手吧。”他看了一眼若素:“先把她綁了!”
    忘川劍眉一皺,忙制止:“王爺,不可!我說過她是我的客人,只能利用,不能傷害。”
    十三王爺對忘川的‘謬論’十分不削的搖了搖手:“罷了罷了,隨先生的意就是。”他已經(jīng)很不耐煩了,對一個武將而言,躲在荒郊野外這些年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
    況且,一個小女子罷了,什么叫只能利用,不能傷害!
    “王爺放心,褚辰再怎么英明,也不會料到我們會再度折回,眼下他在明,我們在暗,勝算不到天明便可分曉。”忘川解釋了一句,看到十三王爺沒有再動若素的意思,他才微微放心。
    忘川對身邊的男子吩咐了幾句,很快天際響起一陣巨響,緊接著半空中散開一抹美麗的火花。
    糟了。
    他這是傳信號了么?
    若素?zé)o意識的為褚辰著急,可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萬一那肥頭大臉的十三爺又想拿她開刀,忘川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護(hù)著自己。
    還是繼續(xù)保持著孱弱無害的樣子吧。
    遠(yuǎn)處的廝殺聲驟然響起,若素手心冒著細(xì)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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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計劃,文天佑是褚辰的接應(yīng)。
    他是在黃昏十分收到探子的密保,便快馬加鞭照著地圖趕了過來,帶的都是錦衣衛(wèi)中的精銳。
    與褚辰一樣,也只是帶了區(qū)區(qū)二三十人的樣子。
    而與此同時,白虎和清風(fēng)寨的人已經(jīng)聚集成了浩浩隊伍,將方圓數(shù)十里圍的水泄不通,為的就是鏟草除根,徹底殲滅。可白虎的隊伍都是步行,要想趕到事發(fā)地,起碼還有一個時辰。
    天色極黑,遠(yuǎn)處天際的火光肉眼可見,非常的明顯。
    “好!師兄這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實在是妙,如此,我們便輕易可知曉反賊的具體方位。哼!連我白虎的外甥女也敢擄,十三爺是真的不打算活著去京城了。”白虎嘴里叼著一只枯草,憤憤道。
    白靈男裝打扮:“你姐夫現(xiàn)在守著滿城百姓,他心里苦,想親自來又不能來,想必反賊定會趁機(jī)洗劫全城的,素姐兒也不知道現(xiàn)在如何了?”
    姐弟二人騎在馬上,身后是上千兵馬,其余的人都鎮(zhèn)守城中。
    白虎嘆了句:“反賊同黨眾多,朝廷雖抓了個宣府副總兵,可不見得沒有其他人,姐夫也是小心為上。”
    與十三王爺打交道的人都是武將,手底下的人遍布京城要塞,一旦有人煽風(fēng)點(diǎn)火,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另一邊,褚辰早就料到暗中還埋伏了叛軍,不過這也是他所期望的。
    一切似乎都在原計劃進(jìn)行。
    只是......他的素素現(xiàn)下不知道在哪里!
    半柱香后,處于極力‘掩藏’自己的若素看見了一張濺了血跡的臉。
    幾十步遠(yuǎn)處,褚辰步步緊逼,忘川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火光中,褚辰一身月白色長袍,手持軟劍,挺拔俊逸的身姿像是大漠孤煙下只身一人的將軍。
    他不畏生死,不畏前程。
    時光在這一刻凝固。
    有個奇怪的幻象在若素腦中浮現(xiàn),幻象中,也是這樣的無月夜,褚辰騎在高頭大馬之上,一路斬將殺敵,沖破所有阻礙,走到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若素也抬手,可觸手所及,竟是一片虛幻。
    她驀然間清醒,搖了搖頭。
    是毒藥起作用了么?
    怎么連她自己也產(chǎn)生幻覺了?
    若素捏了捏自己的大腿,還能感覺到痛覺,應(yīng)該不至于中毒,她事先偷偷吃過解藥的。
    “大膽逆賊,竟敢驚擾圣駕!來人,護(hù)駕,護(hù)駕!朕....朕要滅你九族,滅你九族!”十三王爺已經(jīng)開始胡言亂語,揮舞著肥大的臂膀,朝天嘶吼。
    而若素身邊的兩個丫鬟也變得不太正常了。
    其中一個女子走到忘川跟前:“主子,您什么時候娶奴婢過門,奴婢跟了您八年了,八年啊!”
    另一個干脆解了胸前的衣扣,扭著腰肢拉了忘川的手臂:“主子,您說過只有穗兒和我兩個女人,可您這么一直不曾娶咱們呢。”她連聲音也變了。
    若素連連打了幾個寒顫。
    看來,忘川是好一口的。
    忘川擰眉,一把將二人推開,回望了一臉無辜的若素一眼:“甄氏毒學(xué)獨(dú)步天下,今日一見,當(dāng)真佩服,哎....讓你見笑了。”他似乎騷紅了臉。
    他眼望著天:“我也算是盡力了,恩德已報,此后這些俗事再與我無關(guān)。”
    這算是交代了?
    若素不解的看著忘川修長的背影,實在看不透這個人。
    不對,他怎么沒有中毒!
    “你?你怎么會沒事?”若素問了句,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她是將藥粉悄悄灑在地上的,風(fēng)一吹就被人吸入鼻孔,而且夜間風(fēng)大,處于下風(fēng)的十三爺和一行壯漢盡數(shù)中毒,皆不同程度的產(chǎn)生幻覺,開始胡言亂語,甚至看得到也不是真的。
    大多人都會見到自己欲望的東西,如權(quán)勢,美人,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毒藥雖好,藥效卻很短。
    若素很清楚,她需要趁機(jī)逃脫,而她所擁有的時間太短。
    忘川正回頭,若素轉(zhuǎn)身就小跑了起來,十三歲的小身板還真是不夠折騰,她跑的很吃力。
    很快,她便被忘川拉住:“別走,我?guī)愠鋈ィ阋蝗瞬话踩!?br/>
    他還能信任么?
    若素雖不恨他,可信任?已經(jīng)難了!
    “忘先生,你我素來無怨,你要是念及相識一場,就讓我自己走吧。”
    忘川一怔,也不知哪里來的溫怒:“不可,你必須跟我一起走。”是因為身邊那兩個通房么?
    若素拽了拽手腕,根本抵不過忘川的力道,她索性低頭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下去。
    拼了全力的咬!
    忘川忍了少傾,終是放開了她。
    若素得了自由,往前奔時,一個踉蹌倒了下去。
    而此刻,忘川自己身邊的暗衛(wèi)也起碼疾馳而來,殺開一跳血路后,將他拉上馬,迅速撤離。
    若素不明白忘川這下怎么說放棄就放棄了,并沒有將她一并帶走。
    可當(dāng)她抬頭看著面前的人時,頓時明白了一切。
    文天佑騎在馬背上,神情木然看著跌倒在自己腳下的人兒,揚(yáng)眉冷言:“怎么哪里都能有你!?”但不可否認(rèn),他此刻的心情異常的好。
    若素‘蹦跶’的能力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如她這般行事,至今還活的好好的,竟還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
    “怎么?嚇傻了?連話都不會說了。”文天佑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在和若素調(diào)侃。
    若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呵...嚇傻?
    文天佑,要不是因為幻藥已經(jīng)用完,我肯定也會對你下毒,倒要看看你這樣的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素暗自腹誹了一句,廝殺聲就在身邊。
    反賊的人不在少數(shù),沒有上萬也有大幾千,要想徹底剿滅,也非易事,而且都分布在樹林各個角落。
    文天佑舉目望了眼褚辰,唇角勾了勾,對身邊的人道:“還不快去幫忙。”
    他突然俯身,一把拉住若素的臂膀,將她提到了自己的馬背上,顯得愉悅的說了句:“想必白大人丟了愛女,此刻定是焦急如焚,本官先護(hù)送白姑娘回去,這里就交給太傅了。”
    文天佑語罷,勒了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
    若素差點(diǎn)身子不穩(wěn),就掉了下去,她被逼無奈,只能緊緊抓著文天佑的衣裳。
    褚辰接力一躍而起,一掌擊開了馬上的反賊,他上馬后,跟在文天佑身后急速追了過去。
    風(fēng)聲從耳邊飛馳而過,若素不明白文天佑在耍什么把戲,馬兒飛馳,她實在坐不穩(wěn)。
    文天佑轉(zhuǎn)過頭,像是嘲笑道:“不想摔死,就抓緊了。”他一手拿著她的手,抱著自己健碩的腰肢上。
    褚辰很快就趕了上來,眉目十分駭人:“素素,過來!”
    她怎么過去!
    褚辰對若素伸出手,遞了個‘相信我’的眼神。
    文天佑也不知道哪根筋抽風(fēng)了,揚(yáng)起馬鞭,狠狠抽在了馬肚上,本是千里良駒,這會更是得了勁的賣力奔跑。
    若素?zé)o法,本能的雙臂抱住了文天佑的腰。
    文天佑有一瞬間的僵住,不過,他覺得這種感覺特別好,曾今也想帶著那人騎馬的,可是她卻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