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第109章
她回神轉頭去看,只見是寧香和林建東回來了。兩人都是風塵仆仆的樣子,一看就是出去奔波勞碌這么多天的時間,差不多是要累壞了。</br> 看到寧香和林建東,和李阿婆聊天的心情一下子沒有了,注意力瞬間拉回來,王麗珍忙起身迎到他們面前,噓寒問暖一番。</br> 李阿婆自然也不說了,起身跟過來笑著說:“聽說你們?nèi)ジ鄢菂⒓幽鞘裁凑逛N會啦,還是什么國際型的大展會,聽起來就非常厲害的呀。”</br> 寧香確實坐車坐得累死,神情略顯疲憊,看著李阿婆笑著說:“就和我們這里的廟會是一樣的,大家一起去支攤位賣東西,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br> 李阿婆說:“哎呀,肯定是不一樣的啦,人家那來來往往肯定都是一些上檔次的人,賣的東西也都貴的呀。別的不說,你們賣的這些繡品啊,就不便宜。”</br> 王麗珍心疼寧香和林建東奔波得這么累,沒讓李阿婆站著再和兩人往下扯,忙拉了他們到桌子邊坐下來休息,給他們一人倒上一杯茶來喝。</br> 李阿婆看寧香和林建東回來了,自己跟他們年輕人也說不上太多的話,又覺得自己呆在這有那么一些多余,便拿起自己的東西打聲招呼走了。</br> 王麗珍留她再坐會她也沒有留下,寧香和林建東便只好一起送了她出門。把她送出去了再回來坐下,寧香捏一捏自己的肩膀,只說:“累死了。”</br> 王麗珍也跟過來坐下,又給她的茶續(xù)上說:“出去跑可不就是累么?你看去年建東跑了大半年,那瘦了多少。接下來這幾天可別忙了,好好休息休息。”</br> 寧香腦袋脫臼似地沖王麗珍點幾下頭,“那我睡它個三天三夜。”</br> 王麗珍忍不住笑,“睡不住我把你按在床上。”</br> 聽她倆說話,林建東只是在旁邊笑,一邊端著杯子喝茶。</br> 接下來也沒有客人上門,三個人喝著茶聊著閑天,休息到差不多關門時間,便鎖上門一起回家去了。回到家放下行李梳洗一番,再一起出去吃晚飯。</br> 在餐館里坐下來點完菜以后,王麗珍看著寧香和林建東問:“這次參加的這個展銷會,效果怎么樣啊?東西都賣出去了嗎?”</br> 林建東笑一下回答道:“提前完成了任務,展銷會還沒結束,我們的繡品就全部都賣完了。想著效果應該不會差,但沒想到會這么好。”</br> 王麗珍聽了也開心,眼睛里亮燦燦的,又問:“唉喲,那阿香那三幅雙面繡也賣出去了?”所有繡品里也就那三幅最貴。</br> 寧香接話道:“那三幅是最不愁賣的,很多人都是奔著那三幅來的,因為都沒有見過這種繡品。有些人買不起那三幅,就買點別的湊合一下。”</br> 王麗珍還是驚訝,“天呢,這有錢人還真是多。”</br> 寧香笑出來,“現(xiàn)在我們也是有錢人了。”</br> 王麗珍還是挺平常心的,又問:“既然都已經(jīng)是有錢人了,那是不是以后就能歇著了?賺這么多錢,我看是一輩子也吃不完喝不完了。”</br> 寧香笑著轉頭看一眼林建東,林建東便又出聲道:“歇幾天倒是可以的,但接下來才要真正地忙起來呢,我們打算招人組團隊,往外地擴張店面了。”</br> 經(jīng)過這一次的展銷會,寧香閣的名氣算是打起來了,他們也有了足夠的資金。把店面開到大城市去,才更有利于寧香閣的未來發(fā)展。</br> 王麗珍可弄不來這些事情,想想都覺得夠難為的。當然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打算和規(guī)劃,她也不會多摻和什么,只又說:“忙累了就歇一歇。”</br> 三個人便就這些事情和一些家長里短聊了一頓飯的時間,一直從飯館里出來,回到家洗漱完上床,王麗珍都沒有跟寧香和林建東說江見海的事情。</br> 在她看來,江見海早就不屬于寧香生活中的人了。他和劉瑩之間再怎么互相折磨互相報復,都和寧香沒有關系。這些破事,就讓它悄無聲息地過去吧。</br> 總之以后,再也不會見到面了。</br> 在聽完江見海的事情后她甚至感到慶幸,慶幸當初他看不上寧香,很爽快地和寧香把婚離了。慶幸寧香跑得足夠快,沒有把一輩子搭在他身上。</br> 想著這些事情,王麗珍閉上眼睛也就慢慢入眠了。</br> 寧香和林建東也是在外奔波累得很,洗漱完就各自回房間補覺去了。</br> 寧香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起來,下樓后依然有做好的早餐。王麗珍看到她打著哈欠下樓,起身去把早飯盛放在餐桌上,讓她趕緊去洗漱。</br> 寧香洗漱完過來坐下,又打一個長哈欠,微帶著鼻音問:“林建東呢?”</br> 王麗珍自己也吃過早飯了,在餐桌邊坐著陪著她,“他去店里看店去了,叫你這幾天都在家里休息,別再累著了,讓我在家看著你呢。”</br> 寧香笑一下,“哪有那么嬌氣啊。”</br> 王麗珍看著她,“那反正有人照顧,咱就嬌氣一點不行呀?別一直繃那么緊,稍微也要放松下來,讓自己懶一懶,享受享受生活的嘛,你說是不是?”</br> 寧香又沒忍住笑出來,“您別說,自從林建東住進來以后,我這一年多還真變懶很多了。那以前,我哪有經(jīng)常睡懶覺的,現(xiàn)在有時候都不想起來。”</br> 這一年多,林建東到底怎么樣,那王麗珍也是看在眼睛里的。作為過來人,虛頭巴腦的東西不看,她只看得到,林建東是真的會疼人,也很會過日子。</br> 還有她心不盲眼不瞎,看得出林建東對寧香的心思。他對寧香的心思也沒有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就只是對她好,每天都體現(xiàn)在生活中的各種小事上。</br> 而在她看來,越是小事,越是能看出人的真心來。數(shù)年數(shù)月如一日地在這些小事上對一個人好,這是裝不出來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這種事上裝那么久。</br> 但她不是特別愛摻和這個事,就怕寧香對林建東沒那個意思,她這樣那樣在中間瞎摻和,兩人再不成,搞得在一起尷尬,那平時做事也得受影響。</br> 她覺得林建東好,但寧香未必會這么覺得,這種事說到底還是看自己。所以她現(xiàn)在也依然沒多說什么,只笑著道:“不想起來就多睡會。”</br> 對于這個事情,寧香是沒有打算瞞王麗珍的。昨天晚上是太累了,也沒機會和王麗珍說這個事情。現(xiàn)在她吃完早飯放下筷子來,看著王麗珍先清了清嗓子。</br> 在一起相處那么長時間,王麗珍一看寧香這樣,就知道她是有事要說。她不知道寧香這突然的有什么話要說,所以她試探著問了一句:“怎么的了?”</br> 寧香疊起兩只胳膊搭到桌沿上,嘴角壓著笑意,看著王麗珍先問:“阿婆,您覺得林三哥怎么樣啊?”</br> 居然她心里想什么她問什么?怎么突然問這個?王麗珍心里揣摩著,還是收斂且克制地回答了一句:“怎么樣啊?你看我這么長時間,說過他一點不好么?”</br> 寧香笑起來,看著她繼續(xù)問:“那要是給您當孫女婿的話,您覺得怎么樣?”</br> 王麗珍聽到這話微微一愣,盯著寧香看了好一會,然后眨眨眼,慢著語調緩緩出聲:“這話是什么意思呀?你和建東,你們兩個……”</br> 寧香嘴角笑容盛,低低眉,再看向王麗珍:“我們在一起了。”</br> 聽完這話,王麗珍更是愣住了。她看著寧香只管眨眼,好半天反應過來,忽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笑起來說:“哎喲喂,總算叫我等到這一天啦!”</br> 寧香也微微睜大眼,“阿婆,你居然在等這種事情?”</br> 王麗珍現(xiàn)在不藏不掖著了,“那建東那么好的孩子,我怎么不能想一下呀?但你要是看不上他,我也不會說出來的。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就放心了曉得哇,其他人要是說什么喜歡你,想要照顧你一輩子,我都不會相信的,多的是花言巧語甜言蜜語,但是我相信建東。就算以后我不在了,他也會把你照顧得很好的。”</br> 寧香看著王麗珍,聽她說這樣的話,心里只覺得暖暖的。她嘴唇抿著微笑,眼底鋪開一片溫暖柔軟,就這樣看著王麗珍啞聲說了句:“謝謝你,阿婆。”</br> 謝謝她讓她這輩子感受到了家人的溫暖,擁有了來自長輩的疼愛和關心。不摻雜任何其他的東西,無比純粹的,只希望她這輩子能過得好。</br> ***</br> 林建東讓寧香這幾天在家歇著,但她并沒有在家歇著。她還是去了店里,和林建東一起看店,但是沒有再做刺繡,還是讓自己松閑了下來的。</br> 兩個人交換著招呼客人,沒有客人上門的時候,就在柜臺或者小桌子邊坐下來聊聊天。拿著紙和筆一起寫寫畫畫,規(guī)劃寧香閣以后的發(fā)展藍圖。</br> 林建東打算休息幾天去注冊公司,然后招人組團隊開始甩開膀子往大干。公司也不打算再另取新的名字,就直接用“寧香閣”。</br> 除了擴展市場,木湖那邊的培訓班也得要辦起來了。培訓順利的話,還要再招收一些專職繡娘進寧香閣,以此來保證寧香閣繡品的質量和基礎數(shù)量。</br> 林建東和寧香聊了小半天,把自己的規(guī)劃和設想都跟寧香詳細說了一遍。寧香認認真真聽完了,也提了些意見,最后點一點頭說:“就這么辦。”</br> 林建東把寫了各種流程設想的筆記本和筆收起來,看著寧香又說:“聊完了工作上的事情,是不是也該聊一聊談戀愛上的事情了?”</br> 談戀愛上的什么事情?</br> 寧香略露好奇地看著他。</br> 而他沒有說話,直接沖寧香伸出手來。</br> 寧香稍微意會一下,把手伸過去放在他的手心里。</br> 林建東便握著寧香的手翻一個面,讓她的手心朝上,自己另一只手在口袋里稍微摸了一會,然后在寧香的手心里神秘兮兮地放了個東西。</br> 等他笑著把手拿開,寧香看到自己手心里躺著兩張小紙片。</br> 她還是挺好奇的,看看林建東,又收回手拿起小紙片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原來是兩張電影票,上面寫著電影的名字——《青春萬歲》。</br> 前世她沒有去過電影院看電影,這一世也沒有去過。看著手指間這兩張電影票,她默聲好片刻,然后又看向林建東,吸一下鼻子笑著說:“好洋氣哦。”</br> 林建東又拿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語氣認真溫和,“還想做什么,以后我都陪你做。”</br> 寧香壓一壓心里的悸動,笑著沖林建東點頭,“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