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四章
刑部侍郎卓大人壽宴,峙逸因著辦差,遲到了。【無彈窗.】(手打)
卓侍郎聽見管家伏在耳朵上報了,被兒子攙扶著就出來迎接。
峙逸一臉歉意:“卓大人太客氣了。艾某慚愧。”
卓侍郎撫著嘴上花白胡須:“艾大人青年才俊,位重權(quán)高,卻這般謙虛溫文,實(shí)乃儒林典范啊,日后必成大器。”
艾峙逸慌忙擺手:“侍郎大人這般說話,艾某頭都要抬不起來了。”
卓侍郎爽朗的笑,把兒子介紹給峙逸。
酒席擺在花園正中,眾人遠(yuǎn)遠(yuǎn)看到年高德劭的卓大人對一個白皙俊秀的青年百般示好,竊竊私語起來。
“那人是?”
“哎呀,艾峙逸艾大人你都不識得嗎?”
“哦,聽說了,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啊。”
“二十出頭年紀(jì),就這樣的了得,那手段……嘖嘖……”
“也不知皇上怎么就這么……”
周文晰冷哼一聲,自斟了一杯酒,悶頭喝下。
他素來官聲不好,如今又不比從前,那卓老兒也甚勢利,竟將他堂堂三品大員安排在尾席,同一些不知所云的小吏坐在一起,連那不要臉的花街狀元李穆,竟然也被安排坐在他身側(cè),這口鳥氣受的,真他媽窩囊。
“大人如此悶飲,到底有些傷身。”李穆一派斯文,含笑提醒周文晰。
周文晰一雙三角眼勾了勾他,并不理會,冷笑著繼續(xù)喝自己的悶酒。
李穆倒是不惱,夾了一箸菜,吃起來。遠(yuǎn)遠(yuǎn)看見艾峙逸走過來,暗暗笑了。
峙逸先是對一桌子人都謙卑笑笑,眾人少不得一頓馬屁。
峙逸側(cè)頭看周文晰,躬身道:“岳父大人安好。”
周文晰抬頭看到他燦如春陽的笑臉,眼皮子抖了抖。
他和艾峙逸雖然私底下不對付,但是明面上還是該有的都有,艾峙逸素來跟他行禮時,那眼光就如刀子一般,嗖嗖射得他心口疼,今日這般笑臉相迎,越發(fā)嚇得他心肝兒顫了。
周文晰抬起酒杯假笑:“好,好。”
峙逸見他這模樣,心里冷笑,嘴里道:“話說這些年來,小婿忙于公務(wù),極少去拜見岳父大人,改日一定挑個好天兒帶著鳳兒去拜見您和母親大人。”
所謂的極少等于從來沒有。
一旁的官員都知道那偷梁換柱的故事,見這艾峙逸對待失勢的周文晰還這般恭順,只當(dāng)他是圣人一般的品行,哪知道他那玉面背后,分明就是羅剎。
周文晰聽到那聲“鳳兒”,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心道這艾家的小狼崽莫不是真的看上云鳳了?
他前兒聽雨珠回報說云鳳過得好,只當(dāng)是云鳳那傻姑娘一向報喜不報憂,被人欺負(fù)了也悶聲扛著,如今看這架勢,倒像是有幾分真。
周文晰老著臉皮笑道:“我那個女兒是最不懂事的,給賢婿添麻煩了。”
艾峙逸笑得極甜:“鳳兒極好,岳父不必?fù)?dān)心。”突然向周文晰伸手。
周文晰嚇得蹭的站起來。
艾峙逸笑得無辜:“岳父這是做什么,小婿只是看到岳父大人的帽正歪了,想要提醒岳父大人呢。”
周文晰一身冷汗,只得賠笑。
一旁看戲的李穆不動聲色,默默飲酒。
周文晰這一頓酒喝得極不安穩(wěn)。
回程的路上,身上冷汗猶在,莫不是艾峙逸知道了什么風(fēng)聲?
莫不是……
可是這件事除了他自己,無人知道,就連云鳳……
難道是云鳳……
不可能,他可以肯定云鳳不知道。
還是,那艾峙逸有別的門路?
周文晰越想越害怕,只當(dāng)是艾峙逸知道他的秘密,可是具體如何知道的,卻怎么都理不出個頭緒來。
忽而一笑,不管艾峙逸是圖什么,既然他送上了門來,他豈有不利用的道理。
正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吶。
自太子廢后,朝中暗潮洶涌,各路勢力蠢蠢欲動,皇上尚未表態(tài),五皇子啟玨卻已大張旗鼓,仿佛勢在必得。暗地里幾次拉攏峙逸,峙逸只裝不知。
啟玥面上一點(diǎn)不急,在家蓋了佛堂,整日誦佛抄經(jīng)。
峙逸索性也向皇上請示,父親當(dāng)年沒了,自己未盡孝心,如今請補(bǔ)丁憂,在家守孝。
皇上年事已高,正寒心于子嗣爭權(quán)奪利,對峙逸此舉大加稱贊。
天氣漸漸冷了,菊花都枯在了枝頭。
峙逸走著走著就到了云鳳院門口,一個小廝模樣的男人踉踉蹌蹌從屋中跑出來,十分慌張,看到他,叫了聲:“姑爺。”
峙逸皺眉:“你是……”
周鑫嘿嘿笑著:“姑爺忘了奴才了,小時候在周府,奴才還伺候過姑爺呢。奴才是鑫兒啊!”
峙逸想起來了,這是云英乳母和周家管家周燦的兒子:“你來干什么?”
“呵呵,這還不是老爺讓我捎?xùn)|西給大小姐嗎?”他笑得涎皮涎臉的,十分討人厭。
“雨珠呢?”
“姑爺還不知道呢,雨珠姐姐有了身孕了呢。”
峙逸見他獐頭鼠目,也不愿與他多說,笑道:“你回去和岳父大人說,鳳兒一切都好,叫他不要惦記。”
“啊,是,是……”作了幾個揖,周鑫這才走了。
峙逸輕輕推門,就聽得“鐺”……的一聲響,竟是當(dāng)頭砸來一枚銀元寶,還好擦著臉飛到了門板上,云鳳的聲音尾隨:“還不滾?叫他死了這條心吧……”
峙逸聽到這話,不免詫異,見她心情不好,笑嘻嘻道:“原來還真有天上掉元寶這事兒,今兒個終于也被我碰上了一回了。”
云鳳抬眼看是他,有絲懊惱,背過身子將臉上淚水抹了。回頭朝他笑:“艾少爺來了。”
峙逸踏過地上到處撒落的銀子、藥材等物,走到她身邊,也不敢挨近,就那么站定,輕聲軟語的道:“這是怎么了?你爹派那周鑫來同你說什么了?”
云鳳低頭,吸吸鼻子:“你撞見他了啊,他沒和你說什么吧?”
見峙逸搖頭,她云淡風(fēng)輕的道:“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些昏話罷了。”
峙逸知道她不愿說,也不勉強(qiáng)。看她傷心的樣子,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點(diǎn)疼,鬼使神差的道:“若是有人欺負(fù)了你,你千萬不要忍著,一定要告訴我,聽見了嗎?”他這話說得不似平常的軟調(diào)子,而是下意識里的命令語氣。
云鳳本還在哭著,突然就笑起來:“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啊。”
峙逸不語,心里道:你就是個傻乎乎犟兮兮的受氣包。
云鳳把自己練的字拿給峙逸看,峙逸翻了翻,夸了她兩句,她就笑得越發(fā)開心起來。似乎忘了先前的事情。
峙逸從云鳳那里出來,一拐身去見了艾維:“周家那邊今天來人了,你放進(jìn)來的?”
“是。”
峙逸喝口熱茶:“什么事,你知道嗎?”
“奴才讓人打探了,原是那周家舅老爺原是做紙錢生意的,后來又投了點(diǎn)錢在南邊做點(diǎn)漕運(yùn)生意,便在那邊討了一房小,卻是有了婚約的,那女子原是被自家娘舅賣給那周家舅老爺,自家也是不愿意的,誰知那她那未婚夫也是個長情的,尋到周家舅老爺家里,被他家人亂棍打死了。因著西屋***親叔叔是海寧通判,主審這個案子,所以……希望爺能……”
峙逸冷笑:心知是周文晰在試探自己:“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答應(yīng)了便是。”
“這……”艾維只當(dāng)峙逸巴不得周家死,竟然如此轉(zhuǎn)了性情,真是咄咄怪事。
他可不是傻瓜,認(rèn)為峙逸這樣的人,會為了一個女人昏了頭。
峙逸突然又道:“我倒是想看看那周家的舅老爺是何等人物,什么時候抽個空子見上一面才好呢。”面上還帶著笑。
云鳳爹十月底的壽辰,峙逸派人送她回去,壽宴吃過了,戲還不待看完,艾家又催人來接。
繼母哼笑:“如今精貴得倒是一刻也不能見不到了。”
一旁的云英咯咯的開心笑:“姐姐快回去吧。”她今年雖然十九了,但神態(tài)卻還是一派人事不知的純真。一雙微微上挑的杏眼忽閃忽閃,很是好看。
她本就是個出名的美人,只是過去有些太過倨傲,云鳳這次回來,她仿若長大了一般,同她也似姐妹般親熱起來。往常不喜看見她二人來往的繼母也沒有多說什么。
云鳳點(diǎn)點(diǎn)頭,正待要走,周文晰卻咳了一聲,道:“這次的事情你辦得原是極好。”
云鳳尚在云里霧里。
云英也笑得感激:“是呀,舅舅還托我謝謝姐姐呢。”
云鳳大概猜出了是什么事。冷冷道:“這原同我不相干,謝我作甚?若是誠心謝我,就不要再拿這些事來臟我。”起身就要走。
周文晰被她氣得直戰(zhàn):“老子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你給我滾。”
繼母一旁勸:“老爺何必和她置氣?再怎樣也是自己生的,沒法子啊,旁人忍不得,做父母的也得忍下來啊。”
云鳳越發(fā)火大,指著周文晰道:“我勸你也清醒著些,這么下去,你也不得善終。”
“你、你……”周文晰氣得倒仰,白眼直翻。周家一時間雞飛狗跳。
兩個艾府的仆從生怕出了什么亂子,連勸帶哄的把云鳳拖走了。才把人送回院子,就去給峙逸稟報。
峙逸聽得兩人說完,想起那情形,不禁莞爾。揚(yáng)手讓他們?nèi)チ恕?br/>
艾維不解道:“她這是不是做戲啊,若是這般不待見她爹,當(dāng)初為什么又舍得豁出命救他?”
峙逸沉吟半晌,淡笑道:“你不知道她這個人,原是個極古板不變通的,同那些酸腐書生倒是有些像,她這回不愿意幫她爹,是因著她覺得這是一等一的惡事,他爹不僅縱容,還要賄賂官員,違背天理,這對她而言是不可原諒的。
而那次她豁出命來救他,不過是因著不論待她如何,她只知道那是生她養(yǎng)她的爹,她不會讓他這么白白的被我冤枉死。”
艾維笑起來:“想不到這位大奶奶竟是個道德先生投胎。”
峙逸不說話,低頭撫弄手中尚未刻好的黃玉圖章。
作者有話要說:月榜小美人,讓本公子上一回吧。
大家也幫幫我吧,只要多留言就好。
好歹上一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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