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年的債,你慢慢還(一更)
蕭憐向來喜歡稀奇古怪的玩意,也伸長了脖子湊過去看。
風(fēng)君楚將那九曲玲瓏鎖熟練地來回擺弄幾番,就聽見里面的機簧有序地發(fā)出幾聲脆響,接著,喀噠一聲,黑玉匣子的蓋子,便彈開了。
里面鋪著厚厚的猩紅絲絨,絲絨上,靜靜躺著一只八寶瓔珞,黃金、美玉、琉璃、硨磲、瑪瑙、珍珠、珊瑚、翡翠,雕成栩栩如生的花葉和流蘇,花團錦簇地嵌在烏黑的頸環(huán)上。
“好漂亮。”蕭憐兩眼發(fā)直地看著,道了一聲。
風(fēng)君楚小心將那瓔珞從匣子中拿了出來,燈火下,上面的八寶珠翠更加奪目璀璨,“戴上看看。”
蕭憐很少佩戴這么繁復(fù)的首飾,“我,不合適吧,經(jīng)常打架,戴這么嬌氣的東西,弄壞了怎么辦?”
風(fēng)君楚輕攬她的肩頭,將她推坐在簡單的妝臺前,攏起她頸后的長發(fā),“這是我為你準備了很久的禮物,一直期待有朝一日重逢之時,能親手為你戴上。”
他俯身在她肩頭,從鏡中看她,聲音那樣溫存,讓人沒法拒絕誘惑。
蕭憐由著他的雙手,將那串八寶瓔珞掛在頸間,那瓔珞實在是太華美,美得令人離不開眼。
風(fēng)君楚的手很慢,生怕纏到她的發(fā)絲,指尖在她纖細的脖頸上輕觸,有些溫涼。
“戴上它,你就是我的。”
一聲輕輕的扣響,霎時間,蕭憐腦海中一片天旋地轉(zhuǎn),緊接著耳畔是龍族慘烈的呼嚎,雷鞭的炸裂之聲,還有瀕死的哀傷,一閃而過,消失無蹤。
“你給我戴了什么!”她想站起來,可風(fēng)君楚的手在肩頭稍一用力,便將她重新按坐了回去。
一陣無法言明的眩暈,她竟然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風(fēng)君楚雙手滿意地在蕭憐兩肩撫過,攥住她的肩頭,看向鏡中的她,“這只瓔珞,是以海中深淵玄鐵打造,聽說可困鬼神,我真的尋了很久,才找到這么一塊,你現(xiàn)在有沒有覺得周身無力,頭暈?zāi)垦#俊?br/>
他聲調(diào)有些殘忍,笑得令人炫目。
蕭憐全身一陣惡寒!
這根本不是什么深淵玄鐵!這是當年混沌囚籠中那只浸滿龍血的鐐銬碎片!是昊元用來困鎖帝呤的東西!那上面除了昊元殘余的法力加持,還有帝呤的無數(shù)怨恨和絕望!
“你怎么可以給我戴這個!”蕭憐又恨又惱,轉(zhuǎn)身一拳砸在風(fēng)君楚的胸口上,可他身上的甲胄卻硌得她的手生疼,她現(xiàn)在竟然手無縛雞之力!
“風(fēng)君楚!你這個瘋子!”
風(fēng)君楚順勢將她狠狠抱進懷中,也不管盔甲如何堅硬,她掙扎起來如何痛,只是想強行讓她安靜下來。
“蕭憐!我給過你機會了,可你自己不懂珍惜。我讓雪婉瑜將這十年細細道給你聽,你可曾真的聽進去半個字?我也想給你自由,可你得到自由的結(jié)果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避開我!你讓我怎么辦?”
蕭憐一陣瘋狂的掙扎,卻逃不開他囚籠一般的手臂,她越是激動,就越是眩暈,幾乎身形不穩(wěn),眼前一片繚亂,“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知道!”風(fēng)君楚將她抱得更緊,“我知道,要么你死,要么我死,否則,誰都無法再將它拿下來!我都知道!可是我寧可死,也不能再失去你!我不能讓你再回到那個人身邊,你與他尚有孩子,而我,我什么都沒有!”
蕭憐已經(jīng)聽不清風(fēng)君楚都在說些什么,只覺得脖頸間那只華麗的瓔珞無比沉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當初帝呤在囚籠中所承受的一幕一幕,飛快地在腦子中閃過,讓她肝膽俱寒地痛苦和恐懼,貫穿四肢百骸。
她身子一軟,癱倒在他懷中,那甲胄上的骨片劃得她臉龐生疼,“畜生,你知道個屁!你會后悔的!你個王八蛋!我就不該回來找你!”
她有氣無力地哼著咒罵,風(fēng)君楚全做聽不見,將人打橫抱起,送回床上擺平,順勢坐下,戴著護手的手,只露著指尖,輕撫她因為痛苦而緊皺的眉眼,平息下心性,笑意繾綣,重新又從剛剛那個瘋魔的人變回溫柔體貼,卻恍若換了個人一般,居高臨下。
“憐憐,孤王對自己說過,你若是敢走,就再也不要回來。若是回來,就再也不準走!你現(xiàn)在來了,又對孤王若即若離,你當孤王是什么!”
蕭憐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有氣無力,“我當你是王八蛋啊!”
風(fēng)君楚淺淺一笑,由著她罵,也不生氣,“他們都說孤王是瘋君,是禍亂九洲的魔障,怎么只有你說孤王是個王八蛋呢?”
“你就是個瘋子!你快死了吧!”蕭憐無力地抬起一只手想要揍他,卻軟得如同摸一般,從他胸口掠過,在落下之前,又被他捉住。
風(fēng)君楚笑得更甚,“你想孤王死?若不是為了再見到你,孤王早就不活了,可是現(xiàn)在得了你,孤王不但不舍得死,反而必是要活得長長久久,否則,如何對得起與你這一生相守的好時光!”
他俯身到她面前,鼻尖請碰她的臉頰,她的氣息,就如最最催情的花香一般,沁入心脾,風(fēng)君楚輕聲在她耳畔呢喃,“憐憐,孤王用了十年的時間在想如果再有一次機會重新回到那艘大船上,該如何表現(xiàn)得更好,才讓你不想離開?”
蕭憐氣得快要氣結(jié),無力呻吟,心中慘叫,我為了你不被自己閨女炸成渣才走的啊!
風(fēng)君楚自顧自解去肩頭的盔甲,隨手扔在地上,“你棄了孤王十年,孤王卻想了你十年,這筆債,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慢慢償還。”
他的手,輕輕掠過蕭憐衣衫的領(lǐng)口,就像是孩子,舍不得打開期盼已久的禮物。
蕭憐只覺得昏天黑地,根本無力掙扎,一雙手勉力攔在他的手上,卻像是捧著他手掌的花瓣一樣輕軟。
風(fēng)君楚笑,“你早就這樣聽話該有多好,我們何必浪費十年的時光?”
他終于下定決心,彈開她領(lǐng)口的第一顆扣子,展露出纖長的脖頸,漂亮的鎖骨,俯身輕吻。
大帳中一片溫軟的香氣。
門外突然一陣急匆匆腳步聲,“啟稟王上,風(fēng)王趁夜突圍,試圖逃走!”
“滾!”風(fēng)君楚一聲怒吼!
他起身抽起地上的盔甲,大步踏出大帳,指著那個還跪在地上的兵士,“這個,拉出去砍了!其他人,備戰(zhàn)!”
……
風(fēng)君楚這一去,就是三日,一點消息都沒有。
蕭憐躺在床上,也煎熬了三日,才漸漸適應(yīng)了瓔珞上附著的那些帝呤的慘痛記憶,神志恢復(fù)清明。
但是神力始終是半點全無,而且稍微動作快了些,就頭暈?zāi)垦!?br/>
媽蛋!好狠的王八蛋!混蛋!畜生!
她勉強坐起來,扯了扯那只瓔珞,耳中便是嗡地一聲轟鳴,于是惱怒地甩了手,撐在床上,對外面喊:“有人嗎?”
外面飛快地一溜小跑進來一個人,就是那日在樹下用竹竿戳她的白面公公,“蕭姑娘,您醒了?”
“你們瘋子大王呢?”
“哎喲,姑娘,您可別這么說,您這是想要奴才的命啊!”
蕭憐頭暈眼花,沒空跟他貧嘴,“快說!”
“哎!是!王上他親自帶兵去圍剿風(fēng)王去了。”
“不是已經(jīng)兵臨城下、勝券在握了嗎?怎么這么笨,三天還沒打下?”
“姑娘您是有所不知,原來那風(fēng)王要突圍是假,耍詐是真,他早就暗地派人向霜、雨二國請了救兵,如今……”
蕭憐心里咯噔一下,原來的渾渾噩噩立刻煙消云散,抬手抓了公公的領(lǐng)子,“快說,如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