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三句話不離化形
勝楚衣腳下的沙場中央,金烏與銀月對峙而立。
銀月本是較之金烏差上許多,既沒有她強(qiáng),也不如她狠。
可眼下金烏挨了勝楚衣一擊,重傷在身,就不可與以往同日而語了。
她抹了下嘴角的血,手中化出一只龍刺,向?qū)γ嬗行╈你y月道:“對不起了。”
她即便到了此時(shí),仍然是以上位者的姿態(tài),居高臨下,勝券在握。
銀月也招出自己的龍刺,口中不語,卻暗暗較勁,咬碎了后槽牙般抱定了求生的心,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必定全力一搏,不死不休!
三聲鼓響,兩道龍刺對決相抵,金光與銀光炸裂般迸射,發(fā)出刺耳的撞擊聲。
兩個(gè)本是身形窈窕的女子,驟然同時(shí)化作巨龍,一面撕咬爭斗,一面同時(shí)飛上半空。
接著,又同時(shí)化作女子,招式犀利狠辣,龍刺直逼對方要害。
一時(shí)之間,沙場之上,煙塵四起,用天昏地暗來形容也不為過。
蕭憐本就好戰(zhàn),可作為一條龍,憑的是四只爪子一張嘴,與做人的時(shí)候,始終有許多不同,打起架來,除了兇猛卻經(jīng)常不得要領(lǐng)。
今天第一次見到旁的龍是如何搏殺,登時(shí)看得兩眼冒光,索性蹲在勝楚衣皇座的扶手上,伸長了脖子看得十分興奮。
金烏和銀月是龍?jiān)分薪?jīng)過多年精心調(diào)教而出的最強(qiáng)龍母,對敵技巧和臨戰(zhàn)經(jīng)驗(yàn)也是最豐富的,所以這一戰(zhàn),反而給蕭憐上了最好的一課。
半空中,金烏終究重傷支撐不住,開始漸落下風(fēng),銀月得勢,更加越戰(zhàn)越勇。
這樣下去,金烏的確必死無疑,可以以她的性格,就算死,也一定會(huì)拉上銀月同歸于盡,絕不會(huì)便宜了她。
蕭憐看的明白,回頭問勝楚衣,“你這是想要她們兩個(gè)的命?舍得嗎?”
勝楚衣淺淺微笑,“她們對你不敬,又在龍?jiān)吠宰鸫螅吮痉郑@兩條大罪,無論哪一個(gè),都罪該萬死。”
蕭憐看著金烏和銀月手中三尺長的龍刺,是種從未見過的兵器,不但犀利,而且華美,就有些眼饞,“她們用的是什么?”
“龍刺。”勝楚衣斜倚在皇座上,對下面的生死對決漠不關(guān)心,滿心滿眼都是面前這只小東西,“是我結(jié)合龍族體質(zhì),專門打造的兵器。”
“我也想要一把。”蕭憐半是撒嬌,半是認(rèn)真。
“化形。”勝楚衣話不多說,只有兩個(gè)字。
蕭憐立刻掉轉(zhuǎn)頭,把尾巴對著他,“我不。”
“化形就幫你去了龍鎖。”勝楚衣微微俯身,在她身后低語,聲線頗有幾分誘人。
“就不!”
蕭憐毅然決然。
勝楚衣討了個(gè)沒趣,重新靠向椅背,“不化形,就奈何不得你了?”
蕭憐專注地盯著從天上打到地上,從地上打到天上的兩只龍,過了半晌才緩醒過來,勝楚衣話里有話,“你說什么?”
勝楚衣悠然自得,“沒什么。”
“你又干什么了?”
“什么都沒干。”
蕭憐警惕地看著他,那張好看的臉上分明寫著詭計(jì)多端四個(gè)字。
她忽然想到早上起來腿莫名其妙地就瘸了,昨夜好像做了個(gè)什么亂七八糟的夢,雖然只剩下絲絲縷縷的碎片,可用爪子想也該明白了!
“好啊!勝楚衣!你個(gè)王八蛋!你又坑我!”
“憐憐,就一次,解解饞罷了。”
“狡辯!”
她哇哇叫著撲倒他胸前,連抓帶撓,還用沒有牙的嘴去啃。
明明是拼了命地撒潑,可那么小的一只,看在旁人眼中,就是撒歡求寵。
再從魔君陛下笑開了花的臉上讀一讀,便知道,他有多受用這份親近。
兩個(gè)人連打帶鬧玩得正歡,卻聽見下面一陣驚呼。
本已落敗無疑的金烏居然故意露出破綻,讓銀月以為這一次必定一擊制勝。
就在她以為十拿九穩(wěn),用龍刺刺向金烏胸口之際,金烏驟然化作飛龍,扭頭一口,將尚來不及化龍的銀月,咔嚓!咬成兩截!
死了。
金烏終于保住了命,此時(shí)已是力竭,卻依然鼓足最后的力量,振開雙翼,向全場宣告自己的勝利,龍?jiān)返耐跽撸冀K都是她!
最強(qiáng)的龍,果然老辣!
金烏耀武揚(yáng)威之際,順帶看了蕭憐一眼,沒想到,我活下來了吧?
你在君上懷中,我不能將你怎樣,可報(bào)復(fù)這種事,從來不是一定要皮開肉綻才會(huì)痛徹體膚!
她的龍翼在地上橫掃,卷起砂石,一顆鋒利的石子被有意無意帶起,直奔混在九尾獸群中那個(gè)綠了吧唧的翠花而去。
巨龍看似隨便的一擊,卻足以要了這個(gè)不到兩歲的小龍的命!
眼看翠花便要被那石子擊穿殞命,一條赤紅的大尾巴將她掃起。
嗤地一聲悶響。
終究慢了一步,那石子沒有擊穿她的頭,卻穿入了腹中。
立在皇座扶手上的蕭憐當(dāng)下紅了眼,飛身向下躍去,“勝楚衣!”
咔嚓!一道驚雷,落在她的龍鎖上!電光閃過,山雞大小的幼龍?jiān)诼涞刂埃E然化作巨龍,貼地橫掃而過,卷起旋風(fēng),沖向已是強(qiáng)弩之末的金烏。
金烏還沒來得及為剛剛小小的復(fù)仇欣喜,就被一雙利爪重重?fù)涞梗又厍灰魂噭⊥础?br/>
那痛,讓她忘了該怎樣呼吸,只見立在她身上鮮紅的飛龍用爪子生生將一物從她胸腔中掏了出來,送入口中,給吃了。
之后,就是一片漆黑了。
全場寂靜。
之前大家都知道金烏兇,現(xiàn)在才知道,誰最兇。
混蛋竟然將金烏掏了心!
還吃了!
吞食同類者,終被同類吞食,因果循環(huán),報(bào)應(yīng)不爽!
蕭憐口角還掛著血,顧不得炫耀,從金烏的尸體上躍下,奔向翠花。
她一面跑,身形一面縮小,等到了翠花身前,就又重歸成了一只幼龍的模樣。
“翠花,你怎么樣了?”她嗚嗚地低吼,拱了拱翠花。
頭頂上,焰殺的聲音,冷靜的近似無情,“她暫時(shí)死不了,只是腸穿肚爛,恐怕也活不長。”
他有些不悅,剛剛金烏的這一擊,他若是動(dòng)作再快一點(diǎn),就足以救下這個(gè)小不點(diǎn),可最后竟然還是失手了。
死了個(gè)小龍倒是沒什么好心痛的,但既然出手卻又失敗,就顯得他很沒面子,尤其是……在混蛋面前,很沒面子。
翠花氣息奄奄,倒在地上,根本無視蕭憐,眼中看著的,全是焰殺,他竟然愿意在她生死交關(guān)之際出手相救,他終于看到她了啊!
“謝謝。”翠花微弱道。
蕭憐:“謝什么,之前你罩我,現(xiàn)在我罩你。”
翠花無力地解釋,“我謝的是焰殺。”
蕭憐:“……”
焰殺:“……”
一場沙場比試,以折損兩頭巨龍為代價(jià),宣告結(jié)束。
蕭憐在憐宮圍著勝楚衣的腳邊,貓一樣蹭來蹭去,“楚郎,你救救她啊,她對我還是不錯(cuò)的,死了可惜了。”
勝楚衣慢悠悠端著本書,被她吵得耳根子疼,索性將書攤開扣在臉上,“憐憐啊,任何一方天地,都有它的平衡。你的生死,我說了算,旁人的生死,天說了算。你要救她,我已盡力促成,能不能活下去,是她的造化,楚郎不能隨便什么人都救。”
“可是,你不就是它們的天嗎?你就破一次例,當(dāng)幫幫我啦!”蕭憐躍上他的膝蓋,爬上他的胸口,好話說盡,撒嬌道。
勝楚衣掀起臉上的書,“憐憐這是在求我?”
蕭憐不情愿地承認(rèn),“是啊。”
勝楚衣一笑,“好啊,求神都是有代價(jià)的,你愿意用什么代價(jià)來換她的命?”
“你說!”蕭憐見他終于松了口,開心道。
勝楚衣依然微笑,“兩個(gè)字,化形。”
“不!”
化形!化形!又是化形!
蕭憐從他胸口跳了下去,“我就不信沒有你我救不了她!”
勝楚衣悠然將書重新扣回臉上,仰面躺好,雙腿搭在書案上,“好啊,那本君就等著憐憐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