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肥龍在床,什么都吃(三更)
幾日后,帝呤開心地戴著金燦燦,嵌滿寶石的龍盔,負著九幽,一頭扎入深海之中。
那道海中深淵,漆黑不見底。
她跟在他身后,不確定地探頭向下看去。
九幽安撫她道:“不怕,此處看似深不見底,是因為天機不可泄露,你隨我下去,便是別有一番天地了。”
他向前了一步,回頭遲疑地看了看她,“不行,你太顯眼了,而我,在無極神域只是個無名之輩,你這樣過去,只怕還接觸不到九重天火,就要招來無數(shù)麻煩。”
帝呤不懂,歪著頭看他。
九幽抬手,在她鼻尖上拍了一下!
嗖地!
巨大如小山的身軀,砰地沒了。
他的腳邊,只剩下一只搖搖晃晃的小奶龍,脖子上還戴著一只金燦燦的,嵌著寶石的項圈。
他彎腰將她抱起來,滿意道:“這樣就好多了。”
說著,也不由帝呤愿意還是不愿意,便帶著她,一頭躍入了漆黑的深淵之中。
耳邊,是獵獵的風(fēng)聲,他抱著她,急速穿越濃暗的黑,迎接他們的,便是刺目的白。
他們本是躍入了大地的最深處,卻又憑空出現(xiàn)在另一地的高空之上。
飛翔,仿佛無窮無盡。
帝呤從他懷中好奇地鉆出頭,周遭零零星星飄散著光芒燦然的花,真是好看。
九幽飛掠而過,隨手拾了一朵,遞給她,“你喜歡?”
她張嘴,啊嗚一口,險些咬到九幽的手指,將那花給吃了。
“我的手!”九幽嗔道。
帝呤吧唧了一下嘴,好吃!
“有你不吃的嗎?”
帝呤波浪鼓一樣的搖了搖腦袋。
九幽哭笑不得,將她又重新塞進懷中。
他帶著她,不知飛了多久,終于停留在一片光華耀眼、五彩斑斕的城市大門前。
“琉璃城。九重天火就在這里。”
他將帝呤放在地上,“跟著我,不要亂跑。”
帝呤的小短翅膀扇了扇,不能飛真的很麻煩,于是只好邁開小短腿,挪著肥噠噠的身子,跟在九幽的腳后。
她不懂琉璃城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仰頭看去,來往人潮之中,不乏與九幽差不多的人,衣袍飄逸,來去如風(fēng),可怎么看,怎么都覺得她的九幽才是最好看的那個。
這個世界,與她出生的地方不同,頭頂上,有三輪太陽,將這座猶如一塊巨大琉璃的城市照耀得絢麗無比,她在地上,有些艱辛地跟著九幽的步子,一面要仰著頭看熱鬧,一面又要避開別人的腳。
九幽回頭看她,嘆了口氣,“看把你胖的,來吧。”
他蹲下身,伸出雙手,她就欣喜若狂、張牙舞爪地撲進了他懷中。
他抱著她,穿過人群,不知要走向哪里。
她就趴在他的肩頭,好奇地張望。
可是,她漸漸地發(fā)現(xiàn),周遭的人,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仿佛她是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那一個,或者說,她的存在,侮辱了抱著她的那個人。
她滿是歡欣的眼光漸漸收斂,黯淡,不知自己到底錯在哪里,只好乖乖地縮進他懷中。
九幽帶著她,不察她心緒的變化,當她是累了,便道:“我們先尋個地方歇下,明日帶你去看天火。”
琉璃城的客棧,九幽坦然抱著這個從來沒人見過的小怪物,立了許久。
老板將他仔細看了又看,“說了幾遍了,畜生不能進店。”
九幽強按著性子,笑著道:“我也說過幾遍了,她不是畜生。”
“不是畜生是什么?”
“與你我一樣。”
“胡說,它哪里跟我一樣?”
“你有一雙眼,她也有一雙眼,你有一個鼻子,她也有一個鼻子,你有一雙腿,她也不多不少,請問哪里不一樣?”
老板瞪眼睛,“睜眼說瞎話!它還有一對翅膀呢!”
九幽笑道:“巡天上使也都有一對翅膀,敢問,若是巡天上使入了貴店,老板,是不是也要將他當成畜生趕出去呢?”
他手中光芒一現(xiàn),一只錦囊出現(xiàn),放在桌上,“一晚,上房,價格隨你開。”
帝呤一反常態(tài)地乖,所在他懷中,看著那只錦囊,猜測著該是好多好多的金子或者其他什么好吃的東西。
老板掂了掂錦囊,“好吧,就一晚,看好它,不準到處亂跑,更不準弄臟房間。”
九幽輕輕撫了撫帝呤的鱗甲,“放心,她很干凈。”只是什么都吃。
這么重要的事,當然不能告訴你。
他抱著她,隨著侍者上了樓,進了房間。
一間極為簡單的房間,簡單到帝呤不相信,世上還有這樣簡陋的房間。
她跟著他看慣了珍瓏云宮中的精致奢華,哪里想過房屋還會這樣隨便。
九幽看懂了她的心思,淡淡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將就一下吧,我們是來渡天火的,明日辦完事,就離開這里。”
帝呤哼唧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
“想吃什么?”九幽看著她詭秘地笑。
帝呤抬頭看了看這間屋子,好吧,花瓶,看起來好像很好吃,脆脆的。
等到神域的三輪太陽依次沉入西方大海,九幽便習(xí)慣性的躺在床上。
他本是不需要睡眠的,可一百年的時光,足夠養(yǎng)成一個根深蒂固的習(xí)慣。
自從蕭憐離開后,他第一次安然躺在了床上,卻忽然發(fā)現(xiàn),身邊空空蕩蕩。
他抬手彈息了桌上的光燈,仰面張著雙眼,望著頭頂上的床帳。
黑夜中,只有帝呤還在偷吃茶壺的聲音。
“帝呤啊……”他在喚的,不是抱著瓷器狂啃的那一只,而是與他日夜纏綿,千回百轉(zhuǎn)的那一個。
無盡的寂寞,在心緒決堤的瞬間,洶涌襲來。
九幽攤開雙臂,攤在床上,任由自己徹底沉淪在黑暗中,眼角不知為何,有些濕潤。
忽然,砰地一聲。
一個重物,奮不顧身地跳上床來。
帝呤吃飽了,打了個響脆的嗝兒,在他身上拱了又拱,擠了又擠,想要找個安穩(wěn)的地方睡覺,最后將下巴搭在他的肩頭,像一張龍皮一樣,攤開短胖的四肢,趴在他身邊,呼呼大睡起來。
九幽的手動了動,最后,將手掌放在她的頭頂,臉頰輕輕碰了碰她滿是鱗甲的頭,“你若化作了人,懂了七情六欲,知了天地間的至苦,可還會如今日這般依戀在我身邊?”
他合上眼,悉心去追尋當初隨蕭憐扔進霄云之極的雷暴中的那一縷光,卻始終什么都找不到。
“你在哪兒啊?帝呤,你到底去哪兒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現(xiàn)在到底好不好……”
身邊的小龍,肥嘟嘟的身子向他緊緊貼了貼,大概是感受到他心緒的起伏,睡得并不安穩(wěn)。
黑暗中,九幽將眼光移到她的身上。
她就那樣扔下他走了,百年的夫妻,她走得毅然決然,沒有任何眷戀,甚至一句話,一點念想都沒給他留下。
而他,如今,只能靠她的一幅畫,一根發(fā)絲來寄托相思。
現(xiàn)在,這根發(fā)絲,不但胖的要死,而且,正睡得極沉。
迷人的小呼嚕,與她當初一模一樣。
九幽合上眼,聽著小龍的呼吸,將她當成她,心情安定下來。
他一個人在那方天地已不知多少時光,與世隔絕,不染塵埃,心性單純地便如一個孩子。
既然棄我去者不可留,那邊珍惜身邊的這一個,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教會她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永遠不準離開他!
九幽打定了主意,便安然入定。
第一次與她同眠,他的呼吸迎合著她呼吸的節(jié)律,漸漸地,竟然真的隨著她一起,睡了過去。
清晨,咕咚一聲,九幽感覺整個身子向下一跌,猛地驚醒!
他竟然可以睡得這樣沉,全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
床頭,一只肥龍,正滿臉干了壞事被抓包的表情,驚悚地看著他。
她竟然將床腳給啃斷了。
“帝呤!”
帝呤哼唧一聲,縮了縮,等著挨罵。
九幽起身坐在床邊,寬厚笑道:“還有三根,你繼續(xù)。”
帝呤:……
她眨眨眼,刨開四爪向他撲了過去,抱著他的腿,連啃帶蹭,咬得他云霞化作的衣袍上又是破洞,又是口水。
這么好的主人,這么貼心,這么寬容!古往今來,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等到帝呤啃夠了他,又啃夠了床腿,九幽才抱著她,悠然付了房費和賠償費,頂著客棧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離開客棧,前往琉璃城的最高處。
他特意買了件披風(fēng),將帝呤藏在懷中,一路低著頭,避開人多之處,來到一座重兵守衛(wèi)的入口。
“干什么的?”
“求天火試煉。”他低著頭,沉靜答道。
“懷里什么東西?”
“伙伴。”
“畜生不能進去。”
“不是畜生,是戰(zhàn)龍。”
“不管什么東西,都不準進去。”守門的兵士,態(tài)度強硬。
九幽緩緩抬起頭,眼光變得有些冷。
帝呤知道他生氣了,在他懷中縮了縮,將自己顯得更小一些。
九幽正要發(fā)作,身后一個女子的聲音道:“神帝少君也敢阻攔,真是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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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