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了，陸闊負責收拾，一向很敗家，沒吃完的零食全都一股腦扔進了垃圾桶里，程晨攔都攔不住。</br>　　收拾干凈了，他又變魔術一樣，從包里拿出兩副牌，要玩斗地主。</br>　　一邊洗牌，一邊喊卓禹安：“你站在做什么，快坐下玩。”</br>　　卓禹安看了看附近道:“這里太曬了，去那邊樹蔭下玩。”</br>　　四人把墊子挪到了樹蔭底下。</br>　　“輸贏怎么懲罰？”程晨問，她摩拳擦掌要給陸闊這個學渣一點教訓。</br>　　“刮鼻子，贏的一方刮輸的一方10下。”</br>　　“行。”</br>　　最菜的人喊得最歡快。</br>　　陸闊第一輪占著自己手里有一個大王，兩個炸彈，就搶了一個地主當，完全沒看別的牌有多爛，結果可想而知，被另外三個人秒殺。</br>　　他倒也痛快，痛痛快快昂著頭，讓她們刮鼻子。</br>　　程晨毫不客氣，上去重重在他鼻子上刮了10下。</br>　　聽瀾也上去，但只刮了一下。</br>　　“還是聽瀾溫柔。”陸闊揉了揉鼻子，又湊到卓禹安的面前，主動讓他刮。</br>　　“臟！”卓禹安才不碰他的鼻子。</br>　　接下來再玩時，聽瀾手中的牌不錯，有炸彈，有連對，有順牌，運氣爆棚，所以她也搶了一次地主。</br>　　陸闊原本還想一雪前恥贏一回，結果他是發(fā)現了，旁邊的卓禹安也太水了，只要是聽瀾出牌，他從來不攔截的。</br>　　不過這次他還真是冤枉卓禹安了，聽瀾的牌太好，卓禹安也攔不住，何況，他很喜歡看她一臉驕傲的興奮樣子，攔著做什么。</br>　　聽瀾贏了，一時興奮，在墊子上半跪著探出手去，挨個在他們三人的鼻子上都刮了一下。</br>　　卓禹安的鼻尖微涼，她伸手過來時，他的嗅覺與感知忽然被激活一樣，她的掌心似乎有剛才面包的清香味，也似乎有紙牌上的墨香。</br>　　馬上18歲的少年，早已經血氣方剛了，被喜歡的人刮一下鼻尖，全身都微微發(fā)著熱，心也重重顫了一下，卻只能努力克制著，努力當作若無其事開始下一輪的牌局。</br>　　不論手里的牌是好是壞，一直沒搶過地主的卓禹安，這次不等別人開口，他就先搶了，因為想贏一次，就贏她一次。</br>　　他手里的牌一般，不好也不壞，所以這就很考驗他的觀察能力和計算能力了，他這人一旦認真起來就沒別人什么事。每出一張牌，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步步為營，誘敵深入的。</br>　　陸闊出了三個9帶兩個6，卓禹安則剛剛好比他大一點點，出了三個10帶兩個4，</br>　　氣得陸闊嗷嗷叫：“剛才聽瀾出三個5帶兩個3，你不是說要不起嗎？”</br>　　卓禹安面不改色：“嗯，剛才沒看見。”</br>　　陸闊翻白眼，明明就是不想攔截她，也行。</br>　　陸闊也不傻，后面幾輪，他都故意不要，就讓聽瀾出牌，反正卓禹安不攔她不是嗎。</br>　　前幾輪確實如此，聽瀾出得牌，陸闊故意放行，卓禹安也故意放行。程晨有點搞不懂他們在做什么，她也不要。</br>　　所以聽瀾莫名其妙出了好幾張牌。</br>　　“7也不要嗎？”她小心翼翼又忐忑地問，心里有點小高興，因為她就剩一張牌了，是個大王。</br>　　陸闊搖頭：“不要不要。”</br>　　卓禹安卻：“要的。”</br>　　直接一個炸彈出手。</br>　　“我..cao，你有病啊。”陸闊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什么玩意，逗人玩呢？最后臨門一腳不讓人走了？</br>　　眼見勝利在望，忽然被他截了，聽瀾也忍不住怒瞪著他。</br>　　他卻悠悠然道:“抱歉。”</br>　　然后鎮(zhèn)定自若地開始放自己手里的牌，并且有點囂張地把牌攤開在桌面上，打的明牌。因為這一局，另外三人手里都有什么牌，他已經摸清楚了。</br>　　陸闊和聽瀾程晨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牌放出來，一點招兒都沒有。</br>　　最后，他手里只剩下一張?zhí)貏e氣人的3，扔出去，贏了。</br>　　“你行，你真行。”</br>　　也是愿賭服輸，另外的三人都乖乖地閉著眼等他刮鼻子。</br>　　卓禹安的對面就是聽瀾，她睜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等著他的懲罰，不知是否因為緊張，長長的睫毛在輕微顫抖。</br>　　卓禹安稍稍探過身去，雖然都是在草坪墊上半跪著，但是他還是比她高了一截，居高臨下看著她，陰影籠罩著她，她的睫毛在微抖，白皙的皮膚因正午的陽光太濃而微微泛紅，她的呼吸很輕。</br>　　但是落在卓禹安的心上，卻像是重重的敲擊，卓禹安的指尖微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加重了。</br>　　其實，只是過了兩三秒而已。</br>　　他的手伸向她的鼻尖，聽瀾忽地閉上眼睛，無法與他對視。</br>　　卓禹安的手輕輕刮在她的鼻尖上，是柔軟而細膩的觸覺。</br>　　他已學會控制自己的表情了，所以連陸闊都沒看出他此時的心在多劇烈地顫動著，就要蹦出來了。</br>　　第6下時，他握著的中指不經意掃過她的紅唇，那樣出乎意料的柔軟觸覺，讓他忽然口干舌燥，喉嚨發(fā)癢。</br>　　人類最原始與本能的yu.望在少年，確切地說是馬上要青年的他身上肆無忌憚地橫沖直撞，以至于他不敢再繼續(xù)第7次、第8次，甚至他的心是落荒而逃的，身體也轉向了旁邊的陸闊，不嫌他臟了，重重在陸闊的鼻梁上刮了兩下。</br>　　到了程晨時，他拿了一張牌，用牌面在程晨的鼻尖刮了一下，算是一視同仁。</br>　　那樣躁動而無處安放的心，使得他不敢再看一眼對面的聽瀾，更不敢再繼續(xù)這個游戲，找了一個借口結束，起身獨自走遠了，一聲招呼都不好意思再打。</br>　　上了高中之后，他已經完全適應了身體發(fā)育所帶來的種種變化，但是像剛才那樣突如其來的，像是一只野獸在身體亂串的感覺還是第一次，他怕自己招架不住。</br>　　所以后來整個下午，他都在小心翼翼避開聽瀾，連看一眼她都不敢再多看。覺得自己思想齷齪，是對她的褻瀆。</br>　　所以他一直避著，連回校的大巴上，他也是選擇最后一排的位置坐著，離最前面的聽瀾很遠的距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