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左丞趙氏
接近清鳴府的時候,路飲溪明顯感覺白愁飛有點不對勁,腳下的步子都亂了:“大白,我怎么覺得你有點緊張?”
“……沒有。”白愁飛感覺自己肯定是被王小石那句「見岳父」擾亂了心緒,“我覺得路王爺一會兒會罵我?!?br /> “他不敢,你不用怕他,他當初騙我找不到你,我還沒來得及跟他算賬呢。清鳴是個特別溫柔的人,他不會對你有意見的,至于我爹……他好像沒有太反對了,不過反對也沒用,你無視他就好?!?br /> 白愁飛在心里感嘆路飲溪對她爹真是毫不留情,路家父女的關(guān)系好像完全是針鋒相對型的。
路飲溪和白愁飛到達清鳴府的時候,見到了一輛華貴的馬車停在大門口。
白愁飛面上帶著詢問看向路飲溪,路飲溪則有些迷茫地看著馬車上的標識:“這不是趙家……”
正在此時,府邸的門開了,里面走出兩個人來。
路飲溪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上前抱拳行了個江湖禮:“趙左丞,趙公子。”
趙挺之看到路飲溪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久久才回過神來:“二位是?”
“成蹊?!?br /> “白愁飛。”
趙挺之微微頷首,趙明誠作為同輩上前打了個招呼:“原來是路王爺新收的義女和金風(fēng)細雨樓的副樓主,失敬失敬?!?br /> 路飲溪多日沒有回家,卻走到哪里都有人恭賀她被收為鎮(zhèn)邊王府的義女,她雖然不知道路遠征的操作但也沒表現(xiàn)出不知情的樣子。
“成蹊常年漂泊江湖,還未恭賀趙公子近年永結(jié)良緣之喜?!?br /> 提到妻子,趙明誠寒暄時也染上幾分真實的喜悅:“多謝路小姐,今日天色已晚,日后有緣再見。”
路飲溪依言拜別:“慢走?!?br /> 沒有多做停留,路飲溪帶著白愁飛走進了清鳴府,簡單向白愁飛解釋趙路兩家的關(guān)系:“剛才是左丞趙挺之和他的兒子趙明誠,由于蔡京權(quán)勢太大,趙氏一派一直被壓著。我爹說他雖有爭權(quán)之心,但決計斗不過蔡京,以前我們兩家從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會讓他來府上。”
白愁飛沉思了一陣,很快有了猜測:“路王爺和清鳴公子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你要離開京城了?”
“為什么這么說?”
“路王爺有可能擔心你此行的安全,想找個人牽制京城的局勢。”白愁飛點出了一個知情人,“而且,陌玉我下午讓她回去了。”
路飲溪明白了,陌玉的確有可能會告訴路遠征和路清鳴她要去西北的事情。
——
漸漸走遠的馬車內(nèi),趙挺之和趙明誠正在交談。
趙挺之眼中仍然有著幾縷恍惚:“如果不是知道這個成蹊精通易容,我差點還真要以為她是鎮(zhèn)邊王嫡親的女兒了?!?br /> 趙明誠如今也只是弱冠少年,并不清楚上一輩的事情:“父親何出此言?”
“她剛才那副樣子,太像了,像極了已故的王妃?!?br /> “父親還見過鎮(zhèn)邊王妃?”
趙挺之回憶起從前,有些感慨:“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年路王爺還只是路將軍,我還是一個地方官,他成婚那天我曾有幸參加婚禮,那一年的將軍夫人可是艷絕洛陽、讓人一見難忘啊,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仍然記得她的樣子。因為武功高強,早年喜好四處行俠仗義,艾米拉在江湖上甚至有第一美人之稱?!?br /> 趙明誠搖搖頭:“只是可惜了,紅顏薄命?!?br /> 人人皆知路王妃就死在路遠征被封王后不久。
“這也是我為什么愿意和路王爺聯(lián)手,你們年輕一代并不清楚,但我們這些人心里都知道艾米拉多半是和方歌吟一家一樣死在蔡京的人手上。路家絕對是整個大宋最恨蔡京的,也就是永遠會站在我們這邊的盟友?!?br /> “原來如此,父親高明?!?br /> “高明?我可不高明,路家一直瞧不上和我們合作,路遠征這次找我恐怕是為了他未來的女婿?!?br /> 趙明誠沒聽太明白:“女婿?路成蹊不是還沒定婚約嗎,等等——是剛才那個白愁飛?”
“方才清鳴公子話里話外讓我們看著點蔡相一派的動作,如今他們唯一針對的不就是前段時間不給傅宗書面子的金風(fēng)細雨樓嗎?鎮(zhèn)邊王府一直不問江湖事,這次破例只能是為了這個白愁飛了。”
趙明誠這才明白了里面的彎彎繞繞:“那成蹊這個義女還挺受重視的?!?br /> “是啊,大宋局勢又要變了,只希望蔡京這個狗賊趕緊下臺。”
“我們這次和王府聯(lián)手,想必不遠了?!?br /> 趙挺之搖了搖頭:“沒你想得那么簡單……蔡京保不齊留了什么后手,如今整個大宋更是明爭暗斗。”
趙明誠有些心累,比起這些爾虞我詐,他只想閉門研究金石之術(shù)和詩詞歌賦:“唉——真是暗流涌動,對了,今日路王爺有事離開就罷了,怎么也沒見到小王爺?”
趙挺之不屑地搖了搖頭:“還用問,估計又是和神通候一樣混跡在哪個勾欄瓦舍里,他前幾日送的美人兵勾得圣上樂不思蜀的。”
趙明誠也有些感慨:“路王爺權(quán)傾朝野,不知怎么竟然養(yǎng)出這么一個在政務(wù)上不思進取的兒子?!?br /> 【小溪:你們還真信啊。】
——
路飲溪和白愁飛攜手走進清鳴府大廳的時候,發(fā)現(xiàn)里面掛上了無數(shù)明燈,燈火搖曳,長桌上擺滿了佳肴。
但桌上僅僅只有一人。
路清鳴端坐在上首笑著開口:“飲溪,你回來了?!?br /> 白愁飛注意到路清鳴這次沒有在身邊遮簾幕,挑眉看向路飲溪,小聲詢問:“這是什么架勢?”
路飲溪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哥,路遠征呢?他不是傳信讓我今天早點回來嗎?”
“郊外有伙人鬧事,我恰巧得到消息,爹就帶著駐軍去了……你這直呼其名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爹聽了又要罵你了?!?br /> 路飲溪皺了皺眉,暗自腹誹路遠征又因為多管閑事什么也不顧:“京城里又不是沒人管事了他怎么就是閑不住,而且我管他罵不罵,從小到大罵得還少嗎?你的傷怎么樣了?”
路清鳴悄然嘆氣,他知道路飲溪和父親之間恐怕一時半會解不開,避開了路遠征不談:“傷得不重,元十三限果然不愧是頂尖高手,幸好我們原本也沒打算和他動手,總歸沒有暴露。”
兩人寒暄過后,路清鳴又看向白愁飛:“白公子,又見面了,還未恭賀你榮登副樓主之喜?!?br /> 知道路清鳴是路飲溪的親哥哥以后,白愁飛對他也多了幾分客氣:“多謝清鳴公子——”
路清鳴已經(jīng)從陌玉那里得知了這幾天白愁飛和路飲溪之間發(fā)生的所有事,對白愁飛也很是滿意:“不用這么見外,如不嫌棄,和溪兒一樣喊我清鳴就好,她既然帶你來見我,想必你們已經(jīng)……”
路清鳴的話還未講完,路遠征就氣勢洶洶地闖進了大廳:“路飲溪!我信上不是說讓你在晚膳前回來嗎?”
路飲溪看著路遠征又是一身戰(zhàn)甲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有些不忿:“我有事,而且你喊我回來自己不也出去了嗎?”
“有事有事,又是有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幾天在干什么嗎?你今天貿(mào)然把手伸到江湖里,一動手就對上了六分半堂,是生怕沒人關(guān)注你是嗎?”
路飲溪立刻頂嘴:“八方閣是我的,我愛怎么做是我的事。讓我回來,你還不是照樣跑了嗎?我什么時候回來有什么區(qū)別?就算我在你也會去做你的正事的,我可不敢玷污路王爺愛民如子的情懷?!?br /> 白愁飛有些驚訝地看著路飲溪和路遠征爭吵,他以前只是覺得兩人之間不似尋常父女那般自然,雖互相關(guān)心但相處起來有些別扭,他沒想到他們之間的矛盾這么深。
然而路家的家事白愁飛目前也不算了解,他不知道如何勸誡,只能擔憂地看著面色冷凝的路飲溪。
路清鳴已經(jīng)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無奈地嘆了口氣:“……爹,你都回來半天了,坐下好好說吧,明明說好了今天不發(fā)火的?!?br /> “你也不看看她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越長大行事越刀鋒險走,還什么事都不跟我們說!”
路飲溪神色冷漠:“跟你說有什么用?我和哥哥的想法你什么時候關(guān)心過?今天我把自己喜歡的人帶回家,你到現(xiàn)在為止問過一句父親該問的話嗎?”
“你!”
“小溪?!卑壮铒w擔憂地喊了一聲路飲溪,不想她為了他和路遠征發(fā)生矛盾。
“大白,我沒事,別管他。”路飲溪拉著白愁飛坐到路清鳴旁邊,離路遠征遠遠的。
【隨隨有話說】
注解:還記得此時為1103年嗎,歷史上大約1101年趙明誠李清照成婚,此時趙李兩家都還在安穩(wěn)時期,趙挺之李格非也都在朝為官,趙挺之更是當朝左丞,官位略低于蔡京(右仆射),歷史記載趙挺之多年與蔡京明爭暗斗,1106年升為左仆射后曾列出蔡京罪狀,將蔡京擠出京城,但沒多久蔡京就卷土重來。
1107年蔡京復(fù)職后,趙家徹底落敗,趙挺之被貶并且死在調(diào)任的路上,趙明誠李清照隨之遷離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