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機械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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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紅恒星,仿佛永遠燃燒不火球,一點點焚燒著自己能量。蔚藍行星安靜圍繞恒星旋轉(zhuǎn),比任何高級鐘表還要精準(zhǔn)。
隨著行星自轉(zhuǎn),廣闊大陸再次迎來輝煌光芒。從太空中望去,星球半是暗沉,半是光亮,就像這星球上人類給人感覺——柔弱,卻詭異。
孟熙琮將視線從窗戶收回,重落床上女人身上。
昨晚把她帶上獵豹,還沒等他有任何表示,她就昏迷了。軍醫(yī)診斷結(jié)果似是而非:“曾遭受巨大撞擊,全身肌肉組織損傷,多處內(nèi)出血;雖然已受到過精心調(diào)理,但至少需要休息一個月才能恢復(fù)行動力。無性/侵犯痕跡?!?br/>
雪白大床上,女人黑發(fā)瓷膚,面容清淡蒼白。肩膀纖弱、臉顯得愈發(fā)小,薄薄夏被壓她身上,也令人有不堪重負錯覺。即使昏睡中,她雙手亦緊握成拳,做出防備姿勢。
軍醫(yī)走后,孟熙琮親自為臟兮兮女人清洗。全身遍布青紫吻痕,以及屬于另一個男人體味,令孟熙琮沉默而許久。
他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蘇彌,但也不是全不意。這個女人明明特別有自己想法,每次他面前,卻乖順得像只貓,予取予求刻意討好。即使知道她是利用女人柔弱博取自己憐意,他卻一點也不排斥,甚至還有幾分淡淡喜愛。
也喜歡她身體。她身體不同于她言行,總是沒有半點掩飾。她床上是那樣青澀、拒絕,終卻總他攻擊下,難以控制淪陷。征服這樣貞潔烈女,過程不可以說不愉悅。尤其她是孟熙琮喜歡纖細柔白身材,抱懷里也很愜意。
她一而再再而三逃跑,他亦無所謂縱容——因為他從不覺得她能逃掉??伤谷幻看味寄芨沙鳇c令人側(cè)目事。譬如這次,他以為她得知這顆星球消息后,會來向自己求饒,她卻特別倔強孤身下了地面,還埋了十顆核彈威脅他?
自由城那一晚,若不是失火,她明明已經(jīng)動情……現(xiàn)卻用這么決裂方式,與他對峙?
這令孟熙琮有些意外薄怒——雖然她舉動,其實正中他下懷;雖然他早就知道,這里根本不是地球,不是她故鄉(xiāng)。
孟熙琮又想起當(dāng)日希望星球治安局長府邸,管家向自己匯報情形。
“蘇小姐使用了網(wǎng)絡(luò)……有些搜索有點奇怪……‘地球’、‘中國’……”
同時送上,還有她房間監(jiān)視錄像。只見瘦弱女孩,怔怔坐電腦屏幕前,嘴唇動了動。而當(dāng)聲音被調(diào)大,孟熙琮聽到一種熟悉又陌生語言。他聽到她清清楚楚用異國語言道:“媽媽……我想回家。”
毫無疑問,他曾經(jīng)聽過、甚至?xí)f那種語言。
可大腦中一片空白。他多年流浪,明白這種未知過去,暗藏了多種可能和風(fēng)險。他自然不會讓蘇彌知道這一切,但蘇彌與他就此有了千絲萬縷關(guān)系,他必須將她劃入自己勢力范圍。
而他手指,亦輕輕撫過懸掛自己脖間老舊金屬牌。十年前,上面字跡還依稀可以辨認,周圍人沒人認識那種字體,他卻清晰讀出三個字:“孟熙琮”。而今,十年征戰(zhàn),字跡幾乎磨平??梢驗樘K彌語言,那金屬牌似乎再次變得灼熱燙手起來。
想到這里,孟熙琮手慢慢探入被子。里面女人軀體光滑而柔軟。他一點點撫摸過她皮膚,她豐滿,她私密,像是要確定,這個女人每一寸,都屬于自己。
她聰明、柔弱而神秘。她像是那段曾存于他腦海,但被徹底抹殺關(guān)于另一個世界迷夢,令他又戒備,又不舍。這樣她,應(yīng)當(dāng)是他私寵,任何人不允許觸碰。
或許他給自由已經(jīng)太多,多到另一個男人,差點占有她身體。
不會再有下一次。
女人額上印下重重一吻,看著她眉無意識微蹙。他凝視片刻,起身離開了休息艙。
刑訊室設(shè)太空堡壘一個偏僻角落。孟熙琮踏入全封閉金屬墻壁室內(nèi)時,正看著李晰忠有些不耐煩提起那女人頭顱。
所謂“公主”女人,現(xiàn)近乎是一團血淋淋血肉骨架。渾身多處槍傷沒有處理,鮮血干涸成黑紅色,淌了一地。凌亂長發(fā)披散下來,遮住瘦小臉。明明是多處致命槍傷,她卻還沒死。
她被完全“釘”十字型受刑架上,細細高強度合金鎖鏈,穿過她四肢腰腹?;蛟S是終于耗了所有氣力,這個強悍到非人狀態(tài)女人,始終垂著頭,奄奄一息。
看到孟熙琮,幾個憲兵立刻站起行禮。李晰忠朝他搖搖頭:“什么也不說。而且語言不通?!?br/>
“都出去?!泵衔蹒暤缢?。李晰忠有點遲疑道:“大人,她很危險?!泵衔蹒c點頭,走到她面前約莫半米處,站定。
閑雜人等都退了出來,女人始終維持無力垂頭姿態(tài),仿佛已經(jīng)死亡。孟熙琮負手看著她一會兒,忽然出聲:“原來你真是機械人?!?br/>
女人腦袋動了動,緩緩抬頭。昔日清麗出眾容顏,如今鬼魅般染滿血污,皮膚呈現(xiàn)瀕死蒼白。
“是你?你會說漢語?”她有些困惑笑了,“你是什么人?你跟蘇彌一樣,是地球人?我居然同時遇到了兩個地球人?”
孟熙琮神色不動:“你到過地球?”
她搖搖頭,語氣有些異樣虔誠:“沒有……我不知道它哪里,那是我夢想之地?!彼坪跸萑氤了?,深陷雙眼,卻漸漸綻放光彩。
似乎想起什么,她目光一斂,盯著孟熙琮:“呵,這么多年了,居然是一個地球人讓我蘇醒,另一個地球人識別出我種族。你什么時候知道我是機械人?”
孟熙琮沉聲道:“你上艦?zāi)翘??!?br/>
“那天我意識還未蘇醒……”公主似乎想了想,笑道,“原來你當(dāng)時……是要確定我心跳?可我有心跳,是不是很失望?”
孟熙琮回想起那天,公主踏入艙中第一秒,他心頭就升起異樣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聞到一股奇異金屬氣味。那氣味極淡極淡,可卻令他聯(lián)想到傳說中機械人。
只是傳聞機械文明早幾千年前被毀滅,如果被他遇到,這個機械人怎么會有人類模樣?但是他還是伸手,想要確定她是否具有心跳。
可是公主有心跳。
然而——
“比起親眼所見……”孟熙琮淡淡道,“我相信自己直覺?!?br/>
“真是自大男人……”公主嘆息一聲。
“我唯一判斷錯誤——你還擁有一隊?wèi)?zhàn)機。不過它們現(xiàn)已經(jīng)成了一堆廢鐵。”孟熙琮抬手抓住她纖細脖子,力道大得令她絲絲喘氣。
公主眼睛猛然睜大,似乎極為痛心:“你把血鷹們……”
“說吧?!泵衔蹒E然松開她幾乎窒息脖子,轉(zhuǎn)身走到桌前坐下,“你們?yōu)槭裁磿霈F(xiàn)?如果不說,地面一萬三千四百二十三人,全部要死。”
公主道:“如果我說了,你會放過他們?”
“不一定。”
公主眼中閃過厲色,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罷了?!彼龂@息一聲,“我即將死去,而他們……我懇請你至少放過其中一部分。因為他們?nèi)绻拦?,這宇宙,便再無機械種族。不知又要多少個千年,才能誕生機械文明?!?br/>
孟熙琮并沒有答應(yīng)她請求,只是靜靜看著她:“說吧?!?br/>
她咬著唇,臉上升起一種堪稱赤誠和溫柔交織神色。然后,她開口了。
仿佛立刻換了一個人,她嗓中發(fā)出,不再是之前低柔溫和女聲,而是個低沉、沙啞男性聲音。因為過于沙啞,顯得有些機械僵硬。
“我是邢殤。來自第一機械文明,不過這已經(jīng)沒有意義……
很久以前,我偶爾得到一些關(guān)于你們地球古老資料。也許同族眼中,我一直就是個瘋子。我不喜歡打仗……我花了三百年,才全部參透那些資料、文字、語言和歷史。上面描繪大唐盛世,令我神往不已。才子風(fēng)流往事,俠客義膽忠肝,還有傾國傾城卻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女皇帝……
五千年前,我?guī)е约盒l(wèi)隊,離開了自己星系。我找了整整兩千年,卻沒有尋找傳說中地球。后來,聽說連偉大機械帝國都已戰(zhàn)爭中泯滅,我是機械族后延續(xù),可我履行了上萬光年,卻只找到一顆荒蕪行星。
我沒有興趣和力量復(fù)興種族,可我想我至少可以實現(xiàn)自己夢想——為了締造這顆‘地球’,我能量早已耗。現(xiàn),我死一個地球人手上,就是真神對我肯定和獎賞——因為我終于知道,我夢不是虛妄,地球真存過。只可惜我不能親眼到你星球……”
她目光極為柔和、平靜。她看著孟熙琮,卻仿佛透過他,看著數(shù)千年前世界。
而她道出如此偏執(zhí)而單純想法,足以令任何人驚訝失語??擅衔蹒裆淠⒅?,并無半點憐意和同情。
她也不意,事實上她自言自語著,仿佛進入自己世界:“機械族人眼中,我一直是個瘋子;大概你們眼中也是??晌乙簧?,都為了尋找美麗地球而活著,我活得像一個人類……我達成了任何機械人沒有達成事業(yè),我……雖死無憾。?!?br/>
當(dāng)她說完這些話,那漆黑眼眸驟然閃過薄薄紅光,襯得她鬼魅般蒼白臉,也瞬間明亮起來。然而仿佛為了印證她赴死決心,那紅光只刺眼一瞬后,慢慢淡去,后,她嘴角帶著心滿意足笑,輕輕闔上了眼瞼。
孟熙琮盯著她尸體看了有幾分鐘,才叫來門外憲兵。
“丟進焚化爐?!彼翢o表情下令。
正這時,刑訊室內(nèi)電話突然響起。憲兵接過,簡單低語幾句,遞給了孟熙琮:“指揮官,連鐸上尉加密頻道?!?br/>
孟熙琮接過電話,沉聲道:“地面情況?”
連鐸向來只對打仗感興趣,這一次卻自告奮勇?lián)蔚孛媲謇砗唾Y源開采任務(wù)。他電話那頭,語氣又凝重又興奮:“指揮官,我們王宮廢墟之下,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
“講?!?br/>
“這好像,是一條機械人制造流水線?!边B鐸之前刻意壓抑聲音,終于飛揚起來,“我天,這里半成品簡直……跟人類沒什么兩樣,除了心臟里面芯片和電路板,噢,頭部還有一種藍色透明晶體,大小不一。我從未見過這種晶體礦石?!?br/>
孟熙琮電話那頭沉默著。
地面上,連鐸站一架獵豹前,握緊通訊器,又抬頭看看了面前黑壓壓跪滿人群。
從他所站立王宮廣場,一直到整個城市大大街小巷,到處跪滿了人。那些被雇傭兵用槍趕著,驅(qū)趕到集中地點。他們有神色緊張,有憤怒反抗,有表情麻木。但不論哪一種,表情和反應(yīng)都十分真實生動。
連鐸舔了舔自己嘴唇,壓低聲音道:“指揮官,我人劃開了幾具地面上尸體,查看了內(nèi)部構(gòu)造——我想,地面這一萬多,大概,都是機械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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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卷明天后一章,有半數(shù)讀者反映不適應(yīng),下一卷男女主對手戲會比這卷多,但是由于情節(jié)展開需要,不可能完全圍繞兩人感情展開。希望下一卷能讓大家滿意。
周末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