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4章 一切保重
南樂兒帶著寧天一路往上走。</br> 很快就到了山巔。</br> 轟隆隆!</br> 山巔上的一處洞府,緩緩打開了門扉。</br> “就在這里了,我父親在里面。”</br> “你進去就好。”</br> 南樂兒說著,沒再往前。</br> 寧天看著那處洞府,稍稍停頓了一下,快步進去。</br> 剛才停頓的那一下,其實是寧天在想,醫(yī)圣真的完全值得信任嗎?</br> 但這個想法只持續(xù)了片刻就消亡了。</br> 如果為了人族幾乎付出自己生命的醫(yī)圣都不值得信任,那還有誰是可信的?</br> “我藏一會兒。”</br> 小惡很快就消無聲息。</br> 寧天邁入了洞府,轟隆隆!</br> 對外的石門很快關(guān)閉。</br> 石洞里不是黑暗的,隨著寧天一路往前,一盞盞石燈就亮了起來,帶來光亮和溫暖。</br> 寧天走到最后,就看到最里面放置著一塊光潔無痕的石板,石板上盤坐著一具枯瘦至極的骷髏。</br> 是的,骷髏。</br> 寧天乍一眼看去,就看到了一具蒙著皮的骷髏,眼眶凹陷,頭骨瘦削,肋骨根根分明。</br> “來了?”</br> 那具骷髏忽然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球清澈、透亮、飽滿,和干瘦的身軀極不相符。</br> “……醫(yī)圣?你這是怎么回事?”</br> 寧天很震驚,他知道醫(yī)圣將死,可也不能是這副模樣,這樣子是油盡燈枯,是天人五衰,寧天一眼就知道對方活不久了!</br> “叫什么醫(yī)圣,你要叫我?guī)煾怠!?lt;/br> 南天問笑著道,隨后毫不避諱承認(rèn):“我日子不多了。”</br> “可你不是吸收了那一口活氣……”</br> “大廈將傾,再多活氣也維持不了多久,或許,我還有一年的壽數(shù)吧。”</br> 說到這里,南天問又趕緊囑咐道:“不過這件事,樂兒不知道,你不要告訴她,知道嗎?”</br> 這是一個怕女兒傷心的父親會說的話。</br> 寧天沉默了良久,才點點頭。</br> “來,過來,把手臂給我。”</br> 南天問笑著開口。</br> 寧天走了過去,把右手伸給了他,南天問一握一探:“脈數(shù)均勻,脈形如平,脈勢有力……是個身體康健的小伙子啊。”</br> “好好好。”</br> “比你那幾個師兄師姐好多了。”</br>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寸關(guān)尺三部實中有虛,邪氣太過亢盛,而正氣不夠充足,正邪相搏,稍有瑕疵……你是不是經(jīng)常動用一些強盛的外力?”</br> 寧天稍稍一向,就知道這是指自己常用小惡的“深度附身”。</br> 寧天點點頭。</br> “經(jīng)常這樣,對身體不好啊。”</br> 南天問輕聲道:“這樣吧,師傅,送你個禮物。”</br> 說著,一股柔和的真氣忽然順著他的筋脈竄入身體!</br> 寧天身體一震,一個瞬息,那真氣就順著他體內(nèi)的筋脈,行走了一個周天!</br> 好快!</br> 要知道,寧天現(xiàn)在修行真氣,再怎么速度快,也不可能在短短一瞬就走過一周天!</br> 南天問的真氣卻快得恐怖。</br> 這就是圣人級別的實力嗎?</br> 下一刻,那真氣又走了一個周天。</br> 一個、兩個、三個……不知道過了多久,寧天身體里的筋脈都開始跳動,一下一下,強勁有力,他的身體也越來越熱,白皙的臉龐慢慢變得通紅……</br> 寧天感覺到了,他的筋脈內(nèi),出現(xiàn)了一條條細細的線。</br> 那是南天問的真氣。</br> 真氣循環(huán)著,快到了極致,最后在寧天的身體筋脈里,連成了一片。</br> 轟!</br> 忽然間,就像一顆炸彈,在寧天的頭顱之中猛地爆炸。</br> 寧天一張嘴就是一大口猩紅的鮮血。</br> 可那鮮血落地,居然呈現(xiàn)烏黑的顏色。</br> 隨后,他全身上下都滲出點點烏黑,將他身上灰袍都一點點浸黑。</br> 這是洗筋伐髓!</br> 這是挖出寧天體內(nèi)的暗傷,陰傷,然后全部排出體外!</br> 寧天是醫(yī)者,知道這一下洗筋伐髓并不簡單,需要耗費極大的心神和力量,他忙道:“醫(yī)圣,不必如此……”</br> “叫什么醫(yī)圣,說了要叫我?guī)煾怠!?lt;/br> 南天問卻沒有放手,而是淡淡道:“呵呵,你可別小看我,搞得我馬上就要死了,好像連個洗筋伐髓都做不到似的。”</br> “別說話,安靜!”</br> 下一刻,寧天身上滲出的烏黑越加濃郁,幾乎直接浸透了衣袍,更是散發(fā)著濃濃的惡臭氣息。</br> 不知道過去多久,久到南天問都開始喘息了。</br> 寧天意識到不對,趕緊道:“醫(yī)……師傅,你不能再做下去了!”</br> 南天問死死皺著眉頭,最后再一次發(fā)力,給寧天逼出一大口烏血,才呼哧呼哧開口:“呼呼……不行了。”</br> “哎呀,只能到這里了……真是的,老了老了……沒用了。”</br> 他喘息著,似乎很是不甘:“要是我全盛時期,我保你全身都洗過一遍……可惜,可惜。”</br> 此刻的寧天,渾身都被黑乎乎的污漬包裹,像個泥人一般。</br> 下一秒,咔咔兩聲,寧天身上的氣息一動,攀升了無數(shù)。</br> 他境界突破了。</br> 順滑無比地進入了大帝四級。</br> 一個洗筋伐髓,直接讓他連升兩級!</br> “連升兩級啊?”</br> 南天問夸贊道:“看來你的實力,真的很沉穩(wěn)了。”</br> “我當(dāng)初給你大師姐洗筋伐髓,她一下子連升五級,這是根基不穩(wěn)啊,你這樣,穩(wěn)得多。”m.</br> 說著,南天問又塞給寧天一樣?xùn)|西:“這個拿好。”</br> “必要時,可以救你一命。”</br> 寧天低頭一看,那是一滴翠青色的水滴。</br> 這是完全由生氣凝聚的,無數(shù)生氣才化作的水滴!</br> 只一滴,就能活死人肉白骨!</br> “不行,這東西太貴重了!”</br> 寧天直接拒絕,南天問本就大限將至,現(xiàn)在把這生氣水滴給自己,不是更讓他情況惡化嗎?</br> “這不是我的生氣凝結(jié)的,是我法器煉制出來的,”</br> “拿來救我就是杯水車薪,可拿來救你卻能救命,所以,哪個更重要不顯而易見嗎?別給我逼逼賴賴的,我讓你拿去就拿去!”</br> 說著,他直接一送,那滴翠青直接浸入了寧天的眉心。</br> 渾身一顫,那滴翠青已經(jīng)透入了寧天的識海,散發(fā)著氤氳的綠色光澤。</br> “好東西我也不是白給你的。”</br> 南天問嘶啞道:“如果可以,你好好照拂一下醫(yī)圣門。”</br> “我若是死了,醫(yī)圣門……只怕也會無人庇佑。”</br> 寧天明白南天問的意思,醫(yī)圣門有著不少珍貴無比的靈藥、靈植,還有一群醫(yī)術(shù)了得卻實力一般的醫(yī)修。</br> 這樣的醫(yī)圣門,如果無人庇佑,勢必會遭受瓜分。</br> 靈藥靈植被瓜分,醫(yī)修也會被瓜分。</br> “師傅放心,”</br> 寧天道:“我一直都會是醫(yī)圣門的弟子,絕不會讓師門出事。”</br> “哈哈,好,好!”</br> 南天問似乎放心了。</br> 隨后沒再多說什么,似乎是這一下用光了所有的氣力,微微低下頭去,閉上了雙眼。</br> 寧天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才發(fā)現(xiàn)對方只是睡著了。</br> 他輕輕嘆息一聲,隨后跪在地上,給他磕了一個頭,才起身離去。</br> 直到他出門的那一刻,南天問的聲音才傳來:“徒兒,一切保重。”</br> 寧天頓了一下,輕聲道:“師傅,一切保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