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余波
秋雨涼。</br> 寒意陣陣。</br> 可一向平靜無波的玉京,卻熱了起來。</br> 好像一鍋端上灶臺的湯,咕咚咕咚的,冒出滾滾的熱氣。</br> 一日之間。</br> 城東劇變。</br> 原本屬于城東大勢力的魏家、齊家齊齊變化。</br> 魏家家主身死、魏家大長老身死……整個魏家投入保安局麾下。</br> 齊家家主重傷,整個齊家交由小輩齊紅袖掌控,同一時間,也宣布投入保安局麾下。</br> 保安局?</br> 保安局是什么?</br> 玉京的許多人陷入了一番迷茫。</br> 他們根本不記得、也不知道保安局是什么東西了。</br> “爺爺,保安局是什么?”</br> 玉京城北,有一座占地極廣的老宅,比起齊家的園林古宅,這座老宅不知巍峨大氣多少,只遠遠看一眼,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渺小之意。</br> 此時的老宅后院,一片蓊郁的草植之中,一個穿著長衫的老人正拿著一個水壺在澆花。</br> 老人看上去十分普通,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但他卻是站在玉京最頂層的大人物之一!</br> 黃顯勝!</br> 姓黃!</br> 玉京四大頂級勢力,澹臺葉寧黃。</br> 澹臺家是百年前的王朝遺民、葉家是御醫(yī)世家、寧家是古武世家,黃家就是巨商世家了。</br> 當(dāng)年發(fā)現(xiàn)玉京之后,無數(shù)人為躲避戰(zhàn)亂而來,黃家也是其中之一。</br> 黃家的先祖,靠著巨量的財富、靈活的頭腦、強力的手段,迅速在玉京站穩(wěn)腳跟,而后不斷擴大。</br> 這才成就了現(xiàn)如今的黃家。</br> “爺爺,城東那邊的勢力有了不小的變化,原本占據(jù)貧民窟一塊勢力的兩個家族,忽然一起投入了一個叫‘保安局’的勢力。”</br> “不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br> 黃老爺子的身旁,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推了推眼睛,他是黃家的最小一輩,也是黃老爺子的孫子黃人杰。</br> 黃老爺子渾濁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保安局……更遠古的事情了。”</br> “保安局是俗世的勢力,一直以來都代表俗世的官家。”</br> “只是勢微,一直沒什么名氣,幾乎讓人記不得,這一次……倒是讓人詫異。”</br> 黃老爺子瞇起眼睛,“這一下收攏了城東,俗世這是想要做什么?”</br> 黃人杰立馬道,“那爺爺,我讓人去查一下?”</br> “不,不用了。”</br> 黃老爺子卻是重新拿起花灑,開始澆水,毫不在意,“一片貧民區(qū)而已,我們接下去的重心不在這里,而在那處異寶之上……”</br> 聽到這句話,黃人杰立馬臉色緊繃,“我知道了爺爺。”</br> 異寶異寶。</br> 代表著異乎尋常的寶物,所以稱之為異寶。</br> 這異寶甚至比天階功法更為珍貴!</br> 玉京的所有大勢力,一直以來都在齊齊盯著。</br> 只是這異寶出世的傳聞,從去年傳到了今年,似乎隨時會出現(xiàn),卻一直沉寂著,撥弄著所有玉京大人物的神經(jīng)。</br> 但即便如此,卻沒有一家敢放松。</br> 生怕一不注意,就會錯失寶貝。</br> 至于保安局吞下城東貧民區(qū)的消息,和這異寶相比,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br> 不止是黃家這么想的。</br> 很多其他大勢力,都是這么想的。</br> 不管是齊家還是魏家,不過都是城東貧民區(qū)的勢力而已。</br> 這些勢力的興衰成敗,都不會影響到更高層,所以這一切都和他們沒有關(guān)系。</br> 只有一些中等家族,或許會有些惴惴不安。</br> ……</br> 但有一個例外。</br> 那就是寧家。</br> 寧家的宅院同樣在城北,不過城北很大,黃家靠右,寧家則靠左。</br> 黃家是一座巍峨氣派的山水園林,寧家則是灰白黑三色構(gòu)造的徽派建筑,簡單的色彩里透著沉穩(wěn)、沉默以及沉寂。</br> 和其他三大世家不同,早年寧家是以古武立世的。</br> 到了玉京之后,靈氣充足,寧家也是最早從古武轉(zhuǎn)向修行體系的。</br> 寧家一門,高手無數(shù),誰不知清楚寧家的實力到底如何。</br> 澹臺葉寧黃,這一排名,除了讀起來順嘴,更是以當(dāng)年初入玉京時,幾家勢力的大小安排的。</br> 澹臺家族,是現(xiàn)代國家之前、最后一任王朝的王家遺族,葉家則是御醫(yī)世家,隨后才是古武世家的寧家,最后是商賈起家的黃家。</br> 可一百五十年過去了,這一排名已經(jīng)不準確了。</br> 寧家實力極強,近些年來唯一被人詬病的,或許只有三十幾年前,寧家大小姐寧荷的逃婚事件了。</br> 寧家家主寧漢卿。</br> 早年間生下一子一女。</br> 兒子寧峰,女兒寧荷。</br> 這兩人都是天資非凡之人,且心性過人,非常出色。</br> 眾人都覺得,這是寧家運道大好,未來會在這一輩之間,走向更大的輝煌之中。</br> 哪里想到,寧漢卿的獨女寧荷,忽然在三十幾年前,逃婚了!</br> 這個婚約,締結(jié)的是寧家和澹臺家。</br> 本是讓寧荷嫁給澹臺家的大少爺,兩家想的是兩強攜手,齊齊并進,之后一定會在玉京做出一番更大的陣仗。</br> 可寧荷逃婚了。</br> 這一逃就逃了十年。</br> 聽說是逃到了俗世。</br> 等到十年之后再次回來,寧荷卻早已結(jié)婚生子!</br> 這一消息當(dāng)年震動了整個玉京上流圈子。</br> 逃婚、還和俗世中人結(jié)合,生下了孩子。</br> 這樣的消息,足以驚掉不少人下巴。</br> 寧漢卿自然是憤怒至極,如果不是自己兒子拼命攔著,他只怕會一掌斃了自己女兒寧荷這條命!</br> 后來,寧荷再無消息。</br> 有人說寧漢卿依舊平息不了怒火,雖然沒將寧荷殺死,卻將自己的這個女兒投入了暗牢之中,讓她不見天日,再也不還出來拋頭露面。</br> 寧家在這場風(fēng)波里,受盡了旁人的指指點點,直到很久之后才平息下去。</br> “保安局的事情你知道了嗎?”</br> 寧家的書房里,寧漢卿神色從容地坐在藤椅上,手邊放著一杯清茶。</br> 他發(fā)須皆白,面目冷峻,穿著一條整整齊齊的長衫,把扣子扣得嚴絲合縫,一點歪扭都沒有。</br> 可見其人是個有強嚴苛迫癥的人。</br> “城東齊家、魏家齊齊投奔入保安局,這件事我知道了。”</br> 寧漢卿身前,面容清癯、身材高瘦的寧峰站得筆挺。</br> 寧漢卿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這件事。”</br> “而是,保安局新來的那位上峰……姓寧!”</br> “這是怎么回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