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第 68 章
柳元尚清楚顧敬必定會很快就反悔當初的決定,想帶著郁荷回京城去,雖然他也是這么打算的,但他并不想輕易聽從顧敬的安排。
他笑看著顧敬,語氣有些戲謔,“我剛才就說了,之所以傳信給你,無非是因為你找人比較方便快捷罷了。”
“等找到她后我自會帶她回玄清門去,用不著你送。”
“并且當初某些人承諾一年之內(nèi)不會去玄清門找人的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然而這才過了多久,果然要出爾反爾了么?”
他說這些話時神態(tài)仍然很淡然自若,讓顧敬不禁覺得他知道郁荷在什么地方。
顧敬甚至還有些懷疑郁荷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原委,所以故意躲起來想看他會作何反應,是如從前一般在給他臺階下,愿意原諒他。
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又認為柳元尚完全沒理由會告訴郁荷實情,他想起之前郁荷說‘后會無期’時并非裝出來的決絕神情,亦覺得她不大可能會主動原諒。
兩種猜測相較之下,顧敬更傾向于后者,便對沒看好郁荷的柳元尚更加不爽,冷冷睨他一眼說道:“我說話不算數(shù)又如何?這次我一定要帶她回去,你不必再多言廢話管閑事。”
他坐在指揮使這種高位上,做出的任何決定都有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因此他極少甚至從不做后悔之事。
但他這次是真的后悔了,他本以為讓郁荷離開后他就能安心做事,不料這些時日他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跟郁荷有關(guān)的一切,竟生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
在昨天知道郁荷失蹤之后,他便更加后悔自己的決定,心里只有趕緊找到郁荷,將她留在身邊這一個念頭,除此之外,他不想再顧慮任何。
門外灰蒙陰沉的天色讓他心底的擔憂更深,他倚靠在門框上,雙眸緊緊盯向宅院的大門,只希望暗衛(wèi)能盡快發(fā)現(xiàn)郁荷的行蹤。
雖然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沉默無言,但就算只隨意瞥他一眼,也能感受到他的焦急期盼。
柳元尚瞧著他這幅望眼欲穿的模樣,再次抬手摸了摸脖頸上的血痕,心里越發(fā)好奇他究竟是怎樣的人,倒也不想再跟他逞口舌之快,打算給他出個主意。
他走到顧敬旁邊,也倚靠到門上,抬眸瞥了眼暗沉的天,說道:“我不覺得師妹會愿意跟你回去,我認為她甚至都不想看見你。”
雖然現(xiàn)在顧敬很擔憂郁荷的安危,但郁荷不愿意跟他回去,不想看見他,才是他最擔心的事。
他聽了這話后眸子不著痕跡地暗了暗,依然看向宅院大門,并不回答。
柳元尚不在意他的沉默,又說:“但我可以讓她心甘情愿回京城去。”
顧敬這才將目光看向柳元尚,見他一臉自信,覺得很不爽,淡聲道:“你都能做得到的事,我為何做不到?讓她心甘情愿跟我回去,這有何難?”
他帶著些賭氣意味的話語,讓柳元尚不禁微笑了笑,很是不以為然,問道:“是么?那怎么連親自去找人都不敢?”
顧敬覺得他幾次三番言語冒犯,簡直就是欠收拾,不過看在他剛才居然說要讓郁荷心甘情愿回京城這話的份上,便暫且不想多計較。
他揮手示意遠處站著的無影上前,吩咐他現(xiàn)在就安排人送柳元尚回玄清門。
無影領(lǐng)了命令剛轉(zhuǎn)身走了一段距離,宅院大門外就有一暗衛(wèi)飛奔進來,快速到顧敬面前行禮說道:“啟稟大人,發(fā)現(xiàn)姑娘的行蹤了。”
暗衛(wèi)的話才說到姑娘二字時,顧敬就搶話頭同時問道:“人在何處?”
暗衛(wèi)趕緊接著說:“大人放心,姑娘沒事,正獨自向著橋西城方向來,最多兩刻鐘時間就到城門口了。”
顧敬聽了后十分激動,趕緊邁開步子就往外走,想去城外迎郁荷。
柳元尚見狀快速奪過暗衛(wèi)手中長劍,躍步上前直接將長劍抵到顧敬腹部,攔下他的去路,“你要是真想帶她回去,最好停下。”
顧敬眼神示意要上前抓柳元尚的暗衛(wèi)退下,低頭瞥了眼長劍,而后將目光移到柳元尚臉上,眸中不耐意味明顯。
柳元尚將長劍扔還給暗衛(wèi),接著說:“如果我不跟她解釋是我傳信讓你來的橋西,讓她發(fā)現(xiàn)你跟蹤她,你覺得她會原諒你還是更加不想看見你?”
“不管她因何主動轉(zhuǎn)回來,必定是有后悔之意,那我自有辦法說服她回京城去,等她回京后你再做其他打算,現(xiàn)下可別適得其反。”
顧敬這才漸漸冷靜下來,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柳元尚的話的確有道理,他現(xiàn)在確實沒有把握能讓郁荷愿意跟他回京城,也不想讓郁荷發(fā)現(xiàn)他派人跟著她。
好在現(xiàn)下知道郁荷安然無恙,那暫且先想個能讓她消氣的法子再去見她也不遲。
對此他并不想柳元尚再插手,不過他很好奇柳元尚為何又改變主意想讓郁荷回京城。
他當初因為郁平的話以為郁荷的意中人會是柳元尚,為此還傷神一場。
后來經(jīng)過慎重觀察分析,他發(fā)現(xiàn)郁荷只是很懼怕柳元尚,對其倒是無情愫,因此他才會選擇讓柳元尚帶郁荷離開京城。
他到現(xiàn)在還是覺得柳元尚肯定希望郁荷去玄清門待著,委實不明白他為何會說出剛才這番話。
而對于這個問題,其實柳元尚自個也不太清楚答案,若真要說出原由,他覺得一來也許是因為顧敬是郁荷在意之人,二來大概是滿足他自己的好奇心。
他自幼就生活在深山里,對外界的了解大多來自旁人轉(zhuǎn)述,關(guān)于錦衣衛(wèi)及其指揮使,聽到的幾乎都是極不好的評價。
在他的認知里,兇神惡煞也漸漸成了錦衣衛(wèi)的代名詞,然而顧敬的行為卻總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發(fā)現(xiàn)顧敬雖嘴上說些兇狠的話,但并非心狠手辣之流,與飛揚跋扈、兇神惡煞也絲毫不沾邊。
這種反差讓他實在很好奇,一個心慈手軟,看起來很溫潤無害的年輕人,究竟是如何坐上指揮使這種高位,又是用何種手段能讓暗夜修羅遍及的錦衣衛(wèi)誠服聽令于他。
雖然柳元尚清楚自己不該好奇這種事,他本也打算在顧敬趕來橋西城后就按下好奇心回玄清門去。
但剛剛瞥見顧敬流露出失魂落魄之態(tài),讓他又泛起了好奇心,實在想知道一個本該冷血無情之人,為何會有這般充沛的情感。
他直迎顧敬疑惑詢問的目光,主動解釋道:“她竟敢給我下毒,我可不會輕易饒了她,想必你也清楚她很怕我,那么相比受門規(guī)教訓,她肯定愿意回京城去。”
“現(xiàn)下你不必追問我為何這么做,以后我自會給出答案,你只需從心考慮接不接受我的幫忙。”
顧敬聽完此話后糾結(jié)猶豫了好一會兒也做不出決定來,只好看了眼此刻已經(jīng)快全黑下來的天空,心想郁荷應當已經(jīng)進城了,便微不可察地輕嘆息一聲,轉(zhuǎn)身邁步往屋里走。
柳元尚見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便也毫不遲疑地出了宅院大門,趕去客棧等著郁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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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荷離開橋西城后直接趕往與之相鄰的州郡溪石城,雖然中途山路崎嶇,好在前往溪石的人有些多,一路上倒沒遇見什么危險。
只是行至半路時瞧見人打架,雙方招式十分花里胡哨,引人注目,她不禁駐足多看了幾眼。
看久了覺得乏味正準備離開時,又聽見旁邊路人口里不斷蹦出玄清門、千音閣之類的字眼。
她頓時起了好奇心,干脆下了馬假裝觀戰(zhàn)的同時側(cè)耳傾聽路人說話。
那幾個路人說話斷斷續(xù)續(xù),她聽了許久才聽出個大概,原來前段時間江湖上幾個中等門派竟接二連三地被千音閣無故滅門,一時間引起了公憤,千音閣門徒瞬間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此刻在她不遠處斗毆的兩人,其中一位正是千音閣弟子,只因被另外一人識破了身份,另外一人便叫嚷著要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而這些路人向著溪石城方向趕路,是去江南地界參加護劍山莊主持的武林大會,共同商議鏟除千音閣的事宜。
其中一位路人還推測了一番江湖各大門派對此事的態(tài)度,說玄清門肯定如往常一樣事不關(guān)己,裝聾作啞,活似縮頭烏龜。
聽得郁荷有些無語,瞧著天色漸晚,便不打算再聽,趕緊繼續(xù)趕路。
等她到達溪石城去找客棧落腳,下馬提行囊時才發(fā)現(xiàn)行囊好像輕了許多。
她趕緊打開行囊查看,才發(fā)現(xiàn)里邊錢財、面具等重要之物竟已不見蹤影,只剩下幾件衣裙、幾個被倒空的小藥瓶以及一些干糧。
這讓郁荷頓時傻了眼,若是不打開查看,單看表面她很難發(fā)現(xiàn)行囊竟已被人翻動過。
她心想應當就是剛才觀看別人打架時遇上了賊人,但當時人極多,那會兒都察覺不了,現(xiàn)在又能上何處去找。
她只好自認倒霉,著實后悔自己嫌錢放在衣服里臃腫累贅,為了圖方便將錢幾乎都放到了行囊里。
等付完客棧房錢與飼馬的錢后,她全身家當只剩得十幾兩,如果繼續(xù)往江南走,且不說其他開銷,就連不可或缺的食宿都成了大問題。
夜幕降臨后郁荷糾結(jié)猶豫了半宿,未免留宿街頭,她還是決定轉(zhuǎn)回橋西城,打算若是柳元尚還在,她就低頭認錯裝可憐。
若是不在,她就在客棧等著玄清門的人來接,等不到人的話再想其他辦法。M.??Qúbu.net
冥思苦想了半夜,直至天亮時才勉強睡著,這場用時極短的離家出走,仿佛,走了個寂寞……
等睡醒后瞧著行囊里的衣裙,郁荷又發(fā)起了愁,她想繼續(xù)扮成男子出門,可昨日穿的男裝已經(jīng)沾了污垢,她現(xiàn)在實在是舍不得花錢去買一身新的。
為了省錢,郁荷還是換上了衣裙,簡單用過午飯后就騎馬轉(zhuǎn)回橋西城。
進城后她在臉和衣服上抹了些灰,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落魄,然后趕往之前在橋西居住的客棧。
離客棧還有一段距離,她就慢下腳步垂頭喪氣地往前走,走到客棧門口處正巧遇見柳元尚從客棧里邊出來。
郁荷看他面寒如霜,便將到口邊的師兄二字又咽回去,滿目哀怨地看向他,欲言又止,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元尚見她灰頭土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心里本還有些殘余的怒氣霎時煙消云散,面色緩和下來,問道:“遇見什么事了?”
郁荷搖頭,旋即又點頭,小聲說:“家當被偷了。”
柳元尚聽后心里擔憂少了些,便又佯裝生怒,冷哼了一聲,“活該。”旋即拂袖轉(zhuǎn)回客棧。
郁荷暗自觀察著他的情緒變化,知道他的怒氣是裝出來的,便趕快將馬的韁繩遞給小二,跟著進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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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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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