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與大羲此回大戰(zhàn)，以前者的大敗為果。
    大羲殲羲大軍八萬，俘三萬，一舉奪回先前所有失地，尚將疆界向前推進了百余里。
    楚遠(yuǎn)漠麾下?lián)p失慘重，囤兵于邊，嚴(yán)布防線，堅守不戰(zhàn)。
    而楚遠(yuǎn)陌，若無關(guān)峙添的各方助力，先有元氣大傷的他絕對不敢貿(mào)然動此次戰(zhàn)役，是以收獲這場大捷后，亦未趁勝趨直入，收兵止戈，休養(yǎng)調(diào)歇，同時緩養(yǎng)民生，頒士、
    農(nóng)、工、商諸策，以振國力。
    由此，兩國暫息戰(zhàn)事。
    楚遠(yuǎn)漠身受重傷之事，僅心腹與親要人知曉，為免外泄，出診的醫(yī)者，伺侍的下人，盡遭禁足，一有異象，寧殺勿縱，連后宮嬪妃也不能獲知。得意長伴病床前的，除了世子
    楚博，惟有被封長公主的珂蘭。
    “珂蘭姑姑，天下間有誰能如此重創(chuàng)父汗？父汗怎會受這么重的傷？”楚博心焦如灼。
    珂蘭為高燒昏迷中的男人換了塊額帕，道：“這要你父汗醒了才會知道。”
    “珂蘭姑姑不愛父汗了么？”
    “這話怎么說？”
    “以前，如果父汗受了這般重的傷，您一定是最著急的那個。可現(xiàn)在，您是最平靜的人。”
    “可能是我明白了就算再如何著急，也不能替你父汗受苦罷。”
    楚博瞥了瞥在她身后提籃里酣睡的娃兒，“弟弟睡得很乖，長得也很快。”
    “是啊。”有子萬事足，珂蘭笑得柔和。“吃得飽，睡得著，便拼命的長，這個月我已經(jīng)為他換了第三個提籃了。”
    楚博垂下眸去，“殺父汗的，是先生么？”
    珂蘭一怔。
    “那天，我也在外面。”
    “那天？哪一天……”珂蘭已猜到了是哪一天，聲嗓微顫。
    “珂蘭姑姑在室門前哭叫，我便站在院門前，我……我若再有三分勇氣，就該沖進房內(nèi)救先生。”
    珂蘭掩住心口。她對楚遠(yuǎn)漠真的信，便是在那時死透。
    “但我沒有去救先生，或者我也有私心的罷，我希望先生可以……因此留下。”
    “你很喜歡你的先生，是罷？”
    楚博重重頷，“博兒生病時，從沒有人陪在博兒身邊過，連奶奶也不會。可先生會徹夜陪伴博兒，會給博兒彈一些安睡的靜謐曲子，會教博兒抗病健體的法子。”
    “那時，我還因為妒意，嫉妒她能讓你喜歡，讓你父汗喜歡，打過她一巴掌，你為此哭著罵我。”
    他眼眶蒙上濕意，“如果先生是博兒的娘，該有多好。”
    珂蘭縹緲一笑，“如果當(dāng)真是她對你父汗下的殺手，你要怎么做呢？”
    “……下一次，我會擋在父汗面前，我愿替父汗陪先生一條命。如果那日，我沖了進去……”
    “整件事內(nèi)，你是最無辜的人，莫要把自己牽扯到里邊了。”這場糾纏，已經(jīng)夠亂了，實在不必再將下一輩人裹纏其內(nèi)。她長喟。“如果你覺得對先生有愧，就多疼疼恩兒罷。”
    “……恩兒？”
    “你的弟弟楚恩，他是上天給我的恩賜，我叫他恩兒。”
    “楚恩，楚博……他是我的弟弟，終我一生，都將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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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guān)峙將暗伏于楚遠(yuǎn)漠軍中朝內(nèi)的所有人盡數(shù)撤回，返回?zé)o山谷。
    無山谷里，他獨自閉門三日，嚴(yán)禁人擾。
    樊隱岳與喬三娘研習(xí)草藥，探討醫(yī)術(shù)，不曾上門去自討沒趣。
    三日之后，關(guān)峙“出關(guān)”，一臉怒意凜凜猶在，行走生風(fēng)，使得谷中人紛作規(guī)避，連那些個對秦王心存愛慕的懷春少女都不敢擅自湊前遞話。
    “月兒！”在喬三娘放置藥灶的小屋前，他厲聲一喝。
    “先生。”樊隱岳持木杓攪拌著砂鍋里正在熬制的膏物，抬眸淺笑。但身子仍是穩(wěn)穩(wěn)坐著，毫無移動跡象。
    “你……”他氣窒。
    “先生有事？”她送平聲靜氣的一問。
    “你——”
    “先生如果無事，暫且到旁邊歇著，月兒要把這副藥制完了方能陪先生說話。”
    他盯著這張清麗無辜的秀靨，更覺膽氣橫生，“你這幾天在哪里安歇？”
    “擠在三師父榻上。”
    “為什么？”
    “月兒現(xiàn)自己的醫(yī)術(shù)比及三師父，著實是差得極遠(yuǎn)。月兒想潛心學(xué)醫(yī)，將所有精力盡用在提升自身醫(yī)術(shù)上。”
    “所有精力？包括你該為人妻的那份？”
    “那怎么可能？”她義正詞嚴(yán)。“月兒怎么會輕忽了人妻之責(zé)？先生始終是月兒最看重的人吶。”
    “看重到你一連三天對我不聞不問？”
    “先生不是不要人打擾？”
    關(guān)峙氣恨交加，“你幾時如此聽話了？”
    她嫣然失笑，蓋了爐火，悶好砂鍋施施然走近，“先生是在怪月兒沒有理睬先生么？”
    “……哼！”
    “先生在生氣，月兒不敢去驚擾先生啊。”
    “狡辯！”
    “好罷，是狡辯。但先生生氣是真的罷？先生是在生月兒的氣，因為月兒讓先生一番苦心白白費了，月兒心有愧疚，不敢面對先生，總是真的罷？”
    “還是狡辯！”
    “……好罷，還是狡辯。”她嘆氣。“我們夫妻坦誠以對罷。你生氣，月兒不想哄你，所以不理睬你，可以了么？今后你若再生氣，月兒仍會如法炮制，這將是月兒的馴夫之
    道。”
    關(guān)峙二話不說，抄起她纖腰，掉頭就走。
    “……先生？”
    “你有馴夫之道，為夫也有馴妻之道！”
    “敢問關(guān)先生要如何馴妻？”
    “不勞關(guān)懷！”
    “關(guān)先生，你忘了為妻的教誨了是不是？惟妻命是從……咝！”他的臂觸碰之處，傳劇烈痛意，雖極力忍抑，仍痛得抽息。
    以關(guān)峙內(nèi)力，自然不會漏聽，他覆下眸，驚見妻子兩頰呈現(xiàn)灰意，“怎么了？”
    “我……”
    關(guān)峙眸光疾掃她周身，條爾間面色丕變，一個起躍，回到兩人精舍。門闔嚴(yán)落閂，床帳垂落，他以手馭氣成刀，割開她背上衣料，先見血透中衣，中衣剪落，整片背一片血肉
    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