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他怕
    少年坐在窗邊的軟塌，深邃的瞳孔里，盡是院中正在與尹匩交手的嬌顏少女。
    她揮出的每招每式，以及她眼中快到旁人根本沒有在意或者是來不及捕捉的光亮與情緒，都一一被他記在腦海里。
    這樣便好。
    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每日醒來，能夠看著阿厭酣甜的睡顏，看著她的五官隨著時(shí)間推移慢慢長開，然后，他便能支撐著如今這副虛弱的身軀躺在她的身邊，或者是走到她的身側(cè)，亦或者是站在她的身后，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為她挽發(fā)，為她涂抹玉膚膏，為她提前想好每日應(yīng)該梳何種樣式的發(fā)髻，又應(yīng)該選擇何種首飾搭配，再想著等下次有機(jī)會(huì)下山，再給阿厭置辦一些飄逸輕便的裙衫。
    此次下山，到底是想得不夠周全。
    等下次下山，他還想著給阿厭準(zhǔn)備一些香粉蔻丹，還有金箔或者是珠片所做的花鈿。
    天元宗的材料有限，他便只能夠根據(jù)自己從書籍上看到的制作方法先制作一些比較簡單的玉膚膏。
    到了春日，天元宗山峰各處應(yīng)該還會(huì)有各色嬌妍的花朵怒放，到那時(shí)，他再采集好，給阿厭做一些香粉蔻丹。
    聞清辭正思索著，忽然，胸口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
    一股洶涌的氣血瘋狂地在他的五臟六腑內(nèi)沖撞，他咬咬牙，嘗試著把這股不適與疼痛壓制下去，但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一縷鮮血，順著嘴角流淌。
    再看他面不改色的模樣，若非臨嶼親眼瞧見，怕是誰都不會(huì)想象到聞清辭此刻承受著怎樣煎熬的痛苦。
    臨嶼一慌：“少主？”
    聞清辭從寬袖中掏出一塊手帕，目光仍舊落在阿厭的身上不愿錯(cuò)開。
    也只有在隱蔽的角落，在沒有人察覺的地方，他才敢用這樣飽含情意的眼神關(guān)注阿厭的一顰一笑。
    他用手帕將嘴角的鮮血擦拭干凈，清潤的嗓音，仍是一貫的波瀾不驚：“沒事。”
    臨嶼不信，道：“我去藥堂請(qǐng)藥童過來為你查看身體，再去找找掌門跟長老們，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
    “別去。”
    少年握著手帕的五指收緊，掃了一眼意圖擅作主張的臨嶼，氣勢凌人，道：“天元宗的藥童診治人的本事雖然不錯(cuò)，但到底及不上汪藥師，你也不想想，我在天元宗這么多年，汪藥師想了多少辦法延續(xù)我的性命？
    汪藥師下山至今未歸，你去藥堂，除了讓所有人知曉我的身體狀況，只會(huì)驚動(dòng)師父和長老們，讓他們白白擔(dān)心一場。”
    他的眼里，有一絲害怕的情緒涌現(xiàn)。
    他怕。
    怕阿厭知道。
    也怕阿厭難過擔(dān)心。
    臨嶼：“……”
    “你放心吧，我還沒那么容易死。”
    聞清辭說罷，將用過的手帕丟到一旁：“今次不適，不過是因?yàn)樯匣卦谥窳謩?dòng)用真氣留下的后遺癥罷了，再者，如今有鳳血玉在滋養(yǎng)著我體內(nèi)枯竭的筋脈，總能喚醒我體內(nèi)藏著的最后一絲活氣，讓我再茍延殘喘一段時(shí)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