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柳暗花明實無路
萬三千上次捐贈巨款,也沒能見到朱厚熜,想不到邀請三位食客喝了兩杯酒,就得到這次面圣的機會。
在天牢中,萬三千并沒有受到什么虐待,吃喝雖然比不上平常,但也算過得去。不過他的精神卻是飽受折磨,在天牢中,陸炳對他不理不睬,不打不罵,也不審問,讓他只能胡思亂想,可想得越深,心情越沉重。
仔細想來,陸炳的布局實在粗淺,僅憑三個無名小卒的空口白話,就想將他定罪,實在是異想天開,但陸炳信心十足的樣子,又讓他寢食難安。
原本以為有嚴嵩出面,他應該很快就能出來,沒料到竟然鬧到御前官司的地步。
懷著忐忑的心情,萬三千被陸炳壓到朱厚熜面前,恭恭敬敬地跪地拜倒,高呼萬歲。
朱厚熜淡然道:“平身!”
萬三千謝恩后,退到一邊,余光瞟向嚴嵩,見嚴嵩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心涼了半截。
朱厚熜見萬三千身上并沒有用刑的痕跡,對陸炳的辦事能力感到滿意,明知故問道:“陸炳,嚴首輔說你們錦衣衛(wèi),最善于屈打成招,是也不是?”
陸炳年少氣盛,藏不住心思,恨恨地看了一眼嚴嵩,向朱厚熜行禮道:“圣上明鑒,臣并未對他用刑。”
朱厚熜又向萬三千問道:“陸炳所說,可是事實。”
萬三千忙道:“確實如此。”
朱厚熜看了一眼嚴嵩,見他淡然處之,轉(zhuǎn)頭對陸炳說道:“不錯,沒有辜負朕的期望。”
陸炳連忙行禮:“陛下教誨,不敢有違!”
嚴嵩此刻才反應過來,陸炳正是朱厚熜的心腹,而且他走的是錦衣衛(wèi)的路子,跟自己并無沖突,不愿惡了未來的紅人,當即上前請罪道:“臣妄自揣測陸千戶,有失偏頗,還請圣上發(fā)落。”
朱厚熜見他服軟,自然不會得寸進尺,好言安慰道:“太祖有訓,不以言獲罪,愛卿不必自責。”
嚴嵩恭敬謝恩。
一旁的萬三千徹底心涼,當真是靠山山會倒,還沒開始呢,后臺先慫了。現(xiàn)在只希望,眼前這位少年皇帝,看在他慷慨解囊的份上,能給自己一個公道。
朱厚熜自然要問清楚,不教而誅可不是明君所為,“陸炳,你興師動眾的,可有證據(jù)?”
陸炳忙道:“證據(jù)確鑿,被抓的三人乃是護龍山莊的余孽,已經(jīng)招供了,原玄字第一號密探上官海棠可以確定三人身份。而且當時萬寶仙閣的食客,都瞧見萬三千親自邀請三人雅間會面,最關(guān)鍵的是,錦衣衛(wèi)捉拿叛逆時,萬三千公然拘捕,要不是恩師剛好碰到,臣此刻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
萬三千此刻才曉得厲害,原本就有嫌疑的他,竟然被發(fā)現(xiàn)接觸護龍山莊余孽,當真是百口莫辯,只能強作鎮(zhèn)定地分辨道:“草民并不認識他們……”
朱厚熜一擺手,萬三千對天子親軍的態(tài)度讓他心生憤怒,祥裝淡然道:“先傳證人!”
所有人都聽出了朱厚熜的不悅,暗道萬三千膽大包天。
片刻后,虛心與上官海棠聯(lián)袂而來,見禮已畢,退到一旁。
朱厚熜對虛心青睞有加,溫和地寒暄了幾句,又對他相助陸炳表示贊揚。
轉(zhuǎn)入正題后,上官海棠直言不諱:“啟稟陛下,那三位的確是原護龍山莊的中層人物,所有相關(guān)信息,草民已經(jīng)整理成冊,交與陸千戶了。”
朱厚熜對三位沒有同流合污的大內(nèi)密探還是心有好感的,贊揚道:“爾等遠離朝堂,還能心存忠義,朕心甚慰。”
上官海棠行禮謝恩,不在多說。
朱厚熜又向虛心問道:“大師可知所擒賊人的底細。”
虛心道:“只知那人名叫烏丸,來自出云國,所用絕學乃是火云刀,修為高深,不是一般人物。”
朱厚熜冷笑道:“萬首富果然神通廣大,竟然能驅(qū)使番邦高手為己用。”
萬三千擦了下頭上的冷汗,忙道:“草民只是為了自身安全,絕無造反之意。”
朱厚熜自然不信,萬三千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人,絕不會和朱無視走得那么近,后面棄車保帥的手段并不高明,只是給嚴嵩面子,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并不意味著,在自己登上皇位后,還能容忍他為所欲為,想到萬三千敢公然對抗錦衣衛(wèi),當即微怒道:“你的意思是朕的錦衣衛(wèi)想要害伱么!”
萬三千連忙跪倒在地:“草民不敢!”
朱厚熜嘲諷道:“你既然想要效仿文信侯奇貨可居,怎么會不敢呢?”
嚴嵩雖然已經(jīng)有棄子的想法,但也得裝一裝庇護下屬的形象,否則以后誰敢投靠,只見他上前行禮道:“陛下,那烏丸罪該萬死,但他身為萬三千的貼身護衛(wèi),救主心切,不聽招呼也情有可原,臣也聽聞,萬三千命他不可傷人,也算心存王法。”
朱厚熜點頭道:“愛卿言之有理。”
萬三千松了一口氣,只覺得即將離去的魂魄,又重新歸來了。
陸炳上前說道:“那不知萬三千想要捉拿本官,意欲何為?”
朱厚熜聞言眉頭緊皺,陸炳和他情同手足,萬三千竟然想對付他,這讓朱厚熜萬分不喜。
萬三千雖然沒有看到朱厚熜的不悅,卻感受到他冰冷的眼神,只是此事根本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除非他是傻子,才會直言自己以為有嚴嵩做靠山,根本沒把小小千戶放在心上。
陸炳見他沉默不語,調(diào)侃道:“俠以武犯禁,萬大官人以什么為憑借。”
朱厚熜心里不痛快,但他還是念著萬三千開始的支持,讓他解決了燃眉之急,便向陸炳問道:“可還有其他真憑實據(jù)。”
陸炳道:“萬三千結(jié)交匪類,公然拒捕,目無王法,微臣以為,足夠定罪。”
萬三千忙道:“啟稟陛下,草民只是被反賊蒙騙,絕無叛逆之心。”
朱厚熜揉了揉太陽穴,沉思片刻,對上官海棠說道:“解鈴還須系鈴人,護龍山莊之事,還是你最清楚,朕命你暫復大內(nèi)密探職位,輔佐陸炳查清事實。”
上官海棠應若行禮。
陸炳祥裝不愿,又無可奈何,只能領(lǐng)命。
萬三千只覺得峰回路轉(zhuǎn),自認為與上官海棠還有交情,只要疏通關(guān)系,自己就能無罪釋放了。
虛心看著眼露希望的萬三千,暗道有執(zhí)法權(quán)時,薅羊毛真是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