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是何人（第二更求粉紅票）
    又到了傍晚了。
    今天盧縈沒有寫兩個字，不過早就把飯菜準(zhǔn)備得差不多的她，還是準(zhǔn)備去接回弟弟。
    她要告訴弟弟，暫時不必?fù)?dān)心平府會對他們做出不利之事了。
    盧縈剛剛走出巷子，便看到一個少年鬼頭鬼腦地向巷子里看來。在探頭探腦了好幾遍后，那少年一眼看到了緩步走來的盧縈，頓時雙眼一亮。
    目呆呆看著盧縈越來越近，等到她越過他走出幾十步后，少年跟了上去。
    盧縈走著走著，見四周偏靜些了，便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烏黑的眸子靜靜地盯著那少年，盧縈淡淡問道：“郎君可是有事？”
    只是一句極為普通的問話，少年卻漲得臉孔通紅。眼前這個手足不知往哪里擺放的少年郎，看起來十六七歲年紀(jì)，身材瘦長瘦長，臉色透著種少年人常有的黯色，他眉毛深濃，兩眉之間間距極短，眼睛微陷，看人時微微瞇起，顯然視力不太好。
    這少年，盧縈卻是識得的。他家離平府不遠(yuǎn)，聽說與王大善人家是遠(yuǎn)親。說起來，他家之于王大善人家，便如盧縈姐弟之于平氏一樣。不同的是，他父母俱在，而且，他那母親，聽說有點(diǎn)精明苛刻。
    感覺到盧縈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少年的手足不知往哪里放好。見他支支吾吾著，盧縈轉(zhuǎn)身就走：這般人來人往的地方，她一個小姑子，可不方便與一個少年郎磨磨蹭蹭的。
    見她轉(zhuǎn)身，那少年大急，他紅著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阿縈，我，我姓王，叫王柯，我見過你弟弟，他，他同意我，我母親也同意。”
    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他一個箭步?jīng)_到盧縈面前堵住她，漲紅著臉眼巴巴地看著她說道：“阿縈，我明天就讓母親叫媒人來提親可好？”
    提親？
    盧縈抬頭。
    她靜靜地看著少年，看著在她的目光下，越發(fā)手足無措，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少年，盧縈問道：“我弟是什么時候同意的？”
    “啊？也，也有二三個月了吧。那時你剛退婚，我攔著你弟弟說了，他很高興。”
    似乎盧云提過這么一回事。
    盧縈沒有尋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淡淡問道：“因何此時才來提親？”
    “我，我母親不同意不過阿縈，我已說服了我母親，她說了，你能賺錢養(yǎng)家，很厲害呢。”
    其實是還勉強(qiáng)吧？
    說著說著，少年興奮起來，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盧縈，喉結(jié)連連滾動了幾下后，丟下一句，“我過兩天就叫媒人上門。”說罷，不等盧縈回話，一溜煙跑得遠(yuǎn)了。
    盧縈看著少年跑得老遠(yuǎn)的身影，蹙眉尋思起來。
    盧云一放學(xué)，便看到姐姐在門外侯著，便搖晃著腦袋跑到了她身邊。
    “姐姐。”少年連眉梢也是帶笑的。
    看到弟弟如此開心，盧縈倒是一怔，轉(zhuǎn)眼她笑道：“你知道了？”
    “恩，聽說了。”盧云笑是雙眼瞇成一線，低聲說道：“下午時，我那些同窗背著我議論著，看到我走來，一個個也不像以前那么靠近，還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他們生怕我不知道，還故意在旁邊說什么，“他姐姐命大”“那是不知好歹”的話。姐姐，他們都說得這么明顯了，我怎么會不知道？”
    歪著頭看著盧縈，盧云一點(diǎn)也沒有從大受歡迎到被同窗排斥的煩惱，反而滿心滿眼都是喜悅，以及對自家姐姐地嘆服，“姐，是不是你的麻煩解決了？那平氏不會再找我們了吧？姐，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我聽那些人說，他們都替你捏了一把汗呢，嘻嘻，姐你真聰明。”
    盧縈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她暗暗想道：前陣子這些富戶還不曾如此消息靈通。這一次怎么傳得這么快？莫非，那貴人另有什么算盤。
    與那貴人打過幾次交道后，饒是盧縈感覺十分敏銳，也捉摸不透那個貴人。不過按照常理，如他那樣身居高位的人，對于身邊之人的管教，自會有一套嚴(yán)格的標(biāo)準(zhǔn)。而那貴人的婢仆們，縱使外圍的有貪權(quán)弄財之輩，能接近貴人身畔的，斷然不會是眼光短淺，因小失大之人。
    所以，盧縈一聽到她得罪那貴人的消息這么快便傳得滿城都是，下意識中便覺得，多半是那個貴人自己泄露的。
    微笑著，盧縈把自己見過貴人后的事說了一遍后，歪了歪頭，認(rèn)真地問道：“阿云，上次你說，最近新設(shè)三老，那三老將巡察漢陽，他們快到了嗎？”
    三老，是這個時代的特色，他們掌教化，凡忠孝節(jié)義，足為法式者，皆旌表其門，以倡導(dǎo)從善去惡。游徼掌巡察，禁止奸盜。
    “說是這幾天會到。”
    “約有多久？”
    “我也不知道呢，先生說是這幾天。”
    “那他們來了，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記得么？”
    “知道了姐。”說到這里，盧云好奇起來，“姐，你關(guān)心他們做什么？我現(xiàn)在還不夠格舉孝廉啊。”頓了頓，盧云悶悶說道：“還有，那舉孝廉太難了，姐，我會努力讀書，爭取中秀才的。”舉孝廉其實比中秀才容易多了，可是那些忠孝節(jié)義，不是那么容易旌表的。像平氏努力多年，便沒有獲得一次旌表。
    他說到這里，見自家姐姐沒有回應(yīng)，便轉(zhuǎn)頭看來。
    盧云對上的，卻是眉尖微蹙，也不知在尋思什么，而有點(diǎn)出神的盧縈。
    盧縈一直回到家中，還在尋思著。盧云見姐姐神思恍惚，問了幾次沒有問個名堂后，也就放棄了。
    轉(zhuǎn)眼，第二天到了。
    送走弟弟后，趕了個早市的盧縈回來時，還沒有到家門口，便聽到一陣喧囂聲傳來。
    不過，那喧囂聲當(dāng)盧縈走近時，已經(jīng)散去大半，還剩幾個正在閑話中的鄉(xiāng)鄰，在看到盧縈到來時，竟是齊刷刷轉(zhuǎn)頭盯來。
    這些人一個個都盯著她，還不時湊在一起低語幾句。盧縈見狀，抬頭瞟了一眼。她自是不可能上門詢問，便按下疑惑，朝著家中走回。
    回到家中，剛剛洗好米煮上飯的盧縈，便聽到一陣敲門聲。
    “誰呀？”
    “是盧氏女嗎？”這聲音有點(diǎn)陌生。
    盧縈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兩個婦人，一個婦人矮矮胖胖，三十來歲年紀(jì)，唇很薄，一副能說會道的樣子，打扮看起來頗為得體。另一個婦女，則是一身洗得發(fā)白的布衫，身材略高，臉孔狹長，一雙精明外露的眼睛自盧縈出來后，便一直盯著她不放。
    這兩人，盧縈都不識得。不過她只是一眼，便知道了，這兩人，便是那王柯說的媒人。只是怎么是兩個？莫非其中一人還是王柯那精明得出了名的母親？
    淺淺一笑，盧縈說道：“我便是盧氏女，兩位請進(jìn)。”說罷，她轉(zhuǎn)身領(lǐng)著兩人入內(nèi)。
    見她也不問自己的身份來歷，領(lǐng)著兩個陌生人便進(jìn)入院子。那高個的婦人皺著眉頭說道：“你是盧氏阿縈啊？你這姑子，父母都不在，怎么也不問人來歷便放人入內(nèi)？這舉止恁地輕浮！”
    竟是一開口便指責(zé)上了。
    盧縈暗嘆一聲，她也懶得回答，在那瘦長婦人不滿的表情中，自顧自地進(jìn)入廚房，給兩人各倒了一杯水后，姿態(tài)優(yōu)雅地坐在她們對面，淡淡說道：“我聽人說過兩位？”
    那矮胖婦人正陪出個笑臉，張嘴要說話，便聽到盧縈這么一說，不由一頓。
    那高個婦人詫異地看向盧縈，一臉不解。
    盧縈抿了一口溫水，淡淡說道：“兩位剛才可是在左鄰右舍間詢問過？”
    “哦。”那高個婦人明白過來了，她朝盧縈上下打量了一陣，咧著一口有點(diǎn)外露的板牙說道：“難怪那么多人說盧氏娘子聰明，果然是個聰明的。”她皺了皺眉，馬上又說道：“不過一個小姑子聰明也就罷了，拋頭露面，又潑又辣可不行。”
    眼前這個盧氏女，長得著實好看，這外表，倒是配得上她家兒子。（在母親的眼中，兒子便是個丑八怪，也是無人配得上的。這婦人能認(rèn)為盧縈配得上自家兒子，那已是極給面子的想法了。）
    看這個院子也是不錯的，從這個角度看去，那一間房子里居然堆了滿房的書簡早聽人說過，現(xiàn)在這竹簡可都是值錢物事，那么一房子的書簡呢，賣掉就夠一家子吃大半輩子的了。不錯不錯，等會就提出讓這些書簡做為盧氏娘子的陪嫁品。
    這個時代女子的陪嫁，正在發(fā)生變化。有很多地方，女方陪嫁過來的東西，不會再為女方所有，而是一入夫家的門，便是夫家的東西了。所以那高個婦人看到那一房子的書簡，目中精光四露，已在暗暗琢磨著怎么處置它們了。
    轉(zhuǎn)眼，她又看向表情淡漠，舉止中透著一種說不出味道的盧縈，忍著心中的不快，忖道：不過這性子就得磨一磨了。
    想到這里，那高個婦人又板著臉數(shù)落道：“你說你這小姑子，你搬到這里才幾個月吧？你看看這幾個月里出了多少事？還有，有平氏那么好的外祖家，聽說你還把她們關(guān)在門外過？這樣可不行！”
    高個婦人自顧自地數(shù)落得歡。
    盧縈哪里是能吃虧的角色？剛開始，她還顧慮著媒婆這類型的人最喜說三道四，還在想著怎么溫和地解決此事。此刻，她卻是不耐煩了。當(dāng)下，盧縈向后一仰，白皙修長的手在身側(cè)交疊后，微微抬頭，表情既冷漠，又姿態(tài)說不出的優(yōu)雅地盯著那婦人，慢慢問道：“夫人，你是何人？”她勾了勾唇，冷冷說道：“夫人一進(jìn)我門，便數(shù)落阿縈到現(xiàn)在，請問我與夫人相識么？”(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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