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昭愿(5)
魏潼目送江澄離開之后一轉身就撞上了一堵人墻,她正欲抬頭望去,卻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中。
“舍不得江宗主?”魏潼的耳畔響起藍曦臣帶著幾分酸溜溜的語調,“趁著如今還沒有……”
魏潼踮起腳尖,摟住藍曦臣的脖子,就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個吻,揶揄著開口,“哥哥,這里好大的醋味啊!你聞到了嗎?”
魏潼不知想到何事,抱著藍曦臣的脖子柔聲道,“我記得兄長給我說過他和藍湛在屠戮玄武洞的事兒,哥哥你說,你們藍家人是不是連吃個醋都要如此優(yōu)雅?”
藍曦臣抬手撫上魏潼的腦袋,俯下身在她的耳邊不甚在意的開口,“憂憂,我與忘機的性格不甚相同呢。”
魏潼挽住藍曦臣的手臂,整個人看上去都好似掛在他身上一般,“走啦!你不是要說帶我們去彩衣鎮(zhèn)。”低下頭的臉頰上卻閃過一片紅暈。
他們二人一同出現(xiàn)在云深的山腳下,等到他們二人抵達之后,藍湛才帶著其余的四個人一起離開。
不過玲瓏,阿菁,思追、景儀只是以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藍湛,而與身后的魏潼二人亦是如此。
“哥哥,你說要是兄長也在該有多好?”魏潼看著前面獨自一人的藍湛,轉頭看向身邊的藍曦臣,“藍湛他只有兄長一個朋友吧。”
藍曦臣正欲開口,魏潼的聲音已經傳入耳畔,“藍湛之所以會心悅兄長,那是因為兄長是唯一一個敢于挑戰(zhàn)他底線的人,是不是?”
對上那一雙燦若星辰的雙眸,藍曦臣柔聲道,“忘機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看似清冷,實則也是一個溫柔的人,只是叔父的教誨太過于嚴苛,以至于忘機養(yǎng)成這般不近人情的性格。他總是會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身邊的人。”
“那為什么哥哥你這么溫柔?”魏潼笑著詢問道,“哥哥也是以自己的方式守護一個人嗎!”
藍曦臣一言不發(fā)眉眼間帶著溫柔的笑意,看著面前的魏潼。
他們御劍至彩衣鎮(zhèn)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夜晚最熱鬧的時候,加上今夜又是一年一度的詩會,所以街上到處來來往往的都是行人。
“這是什么熱鬧的節(jié)日嗎?”阿菁一臉好奇的詢問道,“怎么感覺好熱鬧呀。”
“我也不太清楚呢。”玲瓏頗為苦惱的說著,“我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詩會,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姑娘尋得如意郎君的那種詩會吧。”
“哥哥這是什么節(jié)日嗎?”魏潼轉頭看向身邊的藍曦臣,“真的和玲瓏說得那樣是姑娘尋找取如意郎君的詩會?”
“互表心意的詩會。”藍曦臣轉頭看向身邊的魏潼眉眼間帶著笑意,“不僅會有姑蘇的人前來參加,還有玄門中人。”
魏潼湊近看向藍曦臣,笑瞇瞇的開口,“那有人會和哥哥表白咯。”
藍曦臣正欲開口,就聽見那邊有一個姑娘的聲音傳來,“澤蕪君。”
魏潼和藍曦臣同時轉身的時候,就看見一個身穿其他家族服飾的女修遞給他一個東西。
藍曦臣面上帶著溫潤笑意,尚未開口,女修就羞得落荒而逃。
“哥哥果然受歡迎啊!”魏潼轉頭看向藍曦臣一臉委屈巴巴的開口,“哎,要不是我……”
魏潼的話剛落音,就聽見有一個陌生的男音響起,“見過澤蕪君。”
魏潼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中就被塞了一只兔子,只聽得那個聲音響起,“魏姑娘,我心悅你。”
興許是這個青年的成功,片刻的時間,魏潼的手里已經被塞滿了各種各樣款式的兔子。
“憂憂,看上去似乎比我還受歡迎呢。”藍曦臣揶揄的聲音在魏潼的耳邊響起。
魏潼羞得恨不得把頭埋進那些兔子里,她調整好心情之后抬頭,看向藍曦臣,“我的意思是,哥哥只要有我一個人就夠啦!”
藍曦臣握住魏潼的手,把她攬入懷中,在她的耳邊柔聲道,“對,你說的不錯,只要有我就夠了。”
她明明說的是只要有她就夠了呀!
她覺得眼前這個藍曦臣,一定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藍曦臣。
“澤蕪君,你也來參加這種詩會嗎?”二人聽見這個聲音轉頭望去就看見一位姑娘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邊。
姑娘看上去溫婉賢淑,和魏潼的性格完全不一樣,就連魏潼瞧著都心生歡喜。
魏潼正欲縮回手,可卻被身邊的藍曦臣緊緊的握住。
“蘇姑娘也前來參加詩會?”藍曦臣面色溫和道,“娘子她覺得詩會有意思,想要來看一看,便帶著她一起前來。”
姑娘轉頭看向身邊的魏潼,“原來澤蕪君已經成親了?不過為何澤蕪君成親這么大的事情,玄門尚且沒有接到通知呢?”眼神還頗為挑釁的看了一眼魏潼。
藍曦臣正欲開口,魏潼順勢親昵的挽住他的手臂,眉眼間帶著溫潤的笑意,“這位姑娘,我和哥哥的婚事為何要通知你?難不成你認為哥哥會喜歡你?”
魏潼頗為苦惱的蹙著眉,“其實我覺得吧,哥哥要是喜歡你的話,應該早就和你在一起了吧?不然你怎么會連哥哥成親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魏潼露出狡黠的目光,“神女有心,襄王無夢。說得大概就是姑娘吧。”魏潼一下拉過藍曦臣的衣領,踮起腳尖就在他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目光滿是挑釁的看向蘇姑娘。
蘇姑娘又將目光看向站在她身邊的藍曦臣,期待著他說出一些話來,可是藍曦臣的目光中卻滿是寵溺。
即便是她從小就心悅藍曦臣,卻也從未見過藍曦臣如此寵溺的目光。
“若是蘇姑娘沒事……”
“蘇姑娘放心,若是我和哥哥舉辦喜宴,定然會邀請?zhí)K姑娘來吃酒的。”魏潼仍是笑瞇瞇的開口,抓住藍曦臣的手卻也是愈發(fā)的緊,眉眼間的笑意竟然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
蘇姑娘最后落荒而逃。
魏潼轉頭看向藍曦臣,一臉委屈的甩開他的手,面色不滿的來了一句,“哥哥,真受歡迎啊!”
魏潼說完這句話,就鉆進人流里,很快就融入人群之中,藍曦臣見此只能無奈的揉揉眉心。
“兄長,你怎么一個人?嫂嫂去了何處?”
藍曦臣聽見藍湛的話轉頭望去就看見藍湛已經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想到剛才魏潼的表現(xiàn),藍曦臣無奈的揉揉眉心,“大概是生氣了?”
“嫂嫂的性格與魏嬰倒是不甚相同,哥哥既然都已經許了嫂嫂諾言,又何苦去惹那些事情呢?”藍湛和藍曦臣肩并肩的走著,“她還是挺好的。”
“看著她就能夠想起魏公子嗎?”藍曦臣轉頭看向藍湛唇邊帶著溫潤的笑意,“說到底也還是魏公子的妹妹,性格上還算是有些相似的,就連笑起來的時候都是一樣的,對吧。”
藍湛聽著藍曦臣的話,半晌之后緩緩的點頭。
“憂憂她也總是習慣一個人去承擔一些事情,就好像當年的魏公子一樣,忘機,其實魏公子他……”
藍湛看著不遠處的小兔子,臉上的神情與之前一般無二,語氣之中卻帶著幾分堅定,“會回來的,嫂嫂說過他一定會回來的。”
藍曦臣沒有再去反駁藍湛的話,他知曉藍湛的心意,也知曉魏潼的心意,他們一直都堅信著魏無羨總有一天能夠歸來。
而那廂離開了藍曦臣的魏潼就一直在人群里行走著,她環(huán)顧著周圍的情況,忽而就被其中一個兔子燈籠所吸引,想到剛才藍曦臣說過的話,唇邊漾開一抹弧度。
她笑瞇瞇的走到攤位前,指著那個尚未完成的兔子燈籠笑著開口,“老板,我想要那個大的兔子燈籠。”
老板聽著魏潼的話轉頭看向那個尚未完成的兔子燈籠笑瞇瞇的開口,“姑娘,那個兔子燈籠尚未完成,是需要與心愛之人一起完成,若是想要得到那只燈籠,可是要對對子的。”
魏潼正欲開口就聽見之前蘇姑娘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原來她也想要得到那只尚未完成的兔子燈籠。
“魏姑娘不如把那只燈籠讓給我可好?”蘇姑娘看著魏潼眉眼間帶著溫和的笑意,“你想要多少銀子我都可以給你。”
“為何?”魏潼雙手抱臂的看著蘇姑娘,“難不成蘇姑娘你不懂什么叫先來后到嗎?既然是我先看中的,自然要給我?”魏潼說著挑眉看向蘇姑娘。
“我不想要給你難堪,你難道就不能自己下這個臺階嗎?”蘇姑娘毫不客氣的反擊道,“若是到時候我得到這只燈籠,不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會丟人現(xiàn)眼。”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魏潼眉眼間帶著笑意,她將目光看向一邊的老板,“老板,你剛才可是說過了,得到這只兔子燈籠要對對子吧!既然我和這位姑娘都想要得到這只燈籠,那么比賽是最好的方式了吧!”
老板看著站在攤位前的兩位姑娘,暗自抹一把汗水,卻還是認真的點點頭。
老板思忖半晌之后,看著二位面色溫和的說道,“鳳凰鳴矣梧桐生矣。”
魏潼思忖半晌之后便脫口而出,“鐘鼓樂之琴瑟友之。”
“菡萏花間立并鴛。”
“梧桐枝上棲雙鳳。”
很快這邊的情況就吸引了眾人的主意,大家也自然而然全都圍觀起來,這自然也吸引了玲瓏她們的目光,玲瓏拉著三個小孩擠進了人群就看見魏潼站在攤位前,而她的旁邊則是站著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姑娘。
景儀正欲開口玲瓏就搖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口說話。
聽了一圈眾人說的話之后,她方才得知緣由,原來是她和另外一個魏姑娘都看中了那個尚未完成的兔子燈籠,更重要的是那個蘇姑娘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要魏潼把兔子燈籠讓給她。
可誰知現(xiàn)在的對對子的情況,魏潼明顯已經占了上風,而那邊的蘇姑娘更是一臉著急的思考著如何這應對。
藍曦臣和藍湛自然也被這一幕所吸引,尤其是他們一眼就看見站在人群中那熟悉的身影。
不過他們都不是喜愛湊熱鬧的人,也只是站在不遠處圍觀。
“這位姑娘,若是你在對不出來,這個兔子燈籠就要送給這位魏姑娘了。”老板說著就把目光看向一邊窘迫的蘇姑娘。
沒有得到蘇姑娘的回復,他又將目光看向面前的的魏潼,“魏姑娘,若是老夫這最后一個對子,你能夠對出來,那我就把這個兔子燈籠送給你。”
魏潼眉眼間帶著笑意看向身邊的老板,“老板請說。”
“十口心思,思君思過思社稷。”
魏潼摸著下巴思忖半晌之后,抬頭看向老板露出嫣然一笑,“八目共賞,賞花賞月賞曦臣。”
老板頗為滿意的說了幾個好字,隨后就從身后把那個尚未完成的兔子燈籠拿下來遞到魏潼的手中,說著還把手中的筆提到了魏潼的手里,“姑娘可在這里完成半幅作品送給心愛之人,若是心愛之人也心悅姑娘,那便可讓他未完成部分。”
魏潼接過老板遞過來的燈籠,有接過老板遞過來的筆,她思忖片刻之后,兔子燈籠上不遑片刻就出現(xiàn)了一輪明月,底下站著一個手持玉簫的男子,畫中男子的唇邊有著淺淺的弧度,旁邊還帶著一句詩: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魏潼畫完之后就把筆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她將目光看向一邊的蘇姑娘眉眼間帶著挑釁,“我記得方才蘇姑娘說過,若是你得到了兔子燈籠丟人的可是我呢?真沒有想到這一下輪到蘇姑娘自己了。”她說著還對著蘇姑娘做了一個鬼臉。
“魏潼你的教養(yǎng)呢!這就是姑蘇藍氏的教養(yǎng)嗎!”蘇姑娘指著魏潼想也不想的開口,“你不要太過分。”
“我姑蘇藍氏教養(yǎng)如何,輪不到蘇姑娘來置喙。”
魏潼和蘇姑娘同時回頭就看見向這邊走來的藍曦臣和藍湛二人,而剛才說話的是藍湛。
蘇姑娘看了一眼藍湛,又看了一眼藍曦臣,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魏潼笑瞇瞇的把手中的兔子燈籠遞到藍曦臣的手中,“喏,既然是互表心意的詩會,我想著怎么也得表示一下不是?”
藍曦臣看著面前的魏潼,面色溫和的抬手撫上她的腦袋,他看了一眼藍湛之后,藍湛對著他點頭示意。
藍曦臣接過魏潼手中的兔子燈籠,帶著她就轉身離開。
藍曦臣帶著她去了一處山頭,藍曦臣把她攬在懷里,柔聲道,“方才我以為你生氣了?”
“挺生氣的。”魏潼一臉不滿的開口,“哥哥是不是應該也有所表示一下啊!”魏潼仰頭看向面前的藍曦臣,“不是說互表心意的嘛?既然我都表示了,那哥哥應該也有所表示啊!”
藍曦臣算計著時間,轉頭看向面前的魏潼,他指向天空,說了一句話之后,那天邊就綻放開五顏六色的煙花來。
魏潼看著綻放在眼前的煙花,轉頭看向藍曦臣,“哥哥,好漂亮的煙花!哥哥,你怎么知道會有煙花,好……”
魏潼還欲開口,藍曦臣攬住她的腰身,把她打入懷中,低著頭就吻上魏潼的唇,一吻結束,他在魏潼的耳邊低聲道,“憂憂,余生愿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后來魏潼所贈送的那只兔子燈籠,被藍曦臣掛在了寒室的一角,上面的的畫作也已經完成,畫中的男子,緊握著身邊姑娘的手,旁邊還有這樣一句詩: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