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一場(5)
是夜,江澄一個人站在魏潼的門口,一想到白天的場景,他就覺得心里十分難受,可具體為何難受,就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
他本來是想要去詢問魏無羨的,可不知為何找了一圈之后也沒有尋到他的蹤影。
等他回過神來,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魏潼的門口。
等不及他敲門,就看見那邊江厭離走出來的身影,聽著江厭離的聲音,江澄轉(zhuǎn)過頭看著他,“阿姐,你怎么來了?”
“阿澄,你也來找憂憂嗎?自打憂憂下學回房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了,就想要過來看看她是不是不舒服。”江厭離看著江澄眉眼間帶著笑意,“阿澄也是因此來尋憂憂的嗎?”
江澄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他們率先敲了幾下房門,沒有人給回應(yīng)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推開房門,可是偌大的房間里除了案桌邊的燭火和一本書之外卻并未看見魏潼的身影。
江澄和江厭離對視一眼之后就在房間中尋找魏潼的身影,可無論他們怎么呼喚魏潼的名字,都沒有給予他們回應(yīng),就好像她神秘的消失在了這個房間之中。
“要不我們?nèi)ジ嬖V給澤蕪君吧!”江澄一臉緊張的開口,“為何憂憂一個好好的人會消失在房間中呢?”
江厭離看著江澄思忖半晌之后,緩聲道,“我之前經(jīng)過阿羨房間的時候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應(yīng)該是跟著藍二公子在一起,可如今憂憂失蹤了,難不成也和這個有關(guān)系?”
“魏無羨那個家伙根本不用擔心,身體好的很,就算在云深不知處失蹤了肯定也會有辦法自己找回來的,可是憂憂不一樣,萬一憂憂失蹤了,肯定沒有辦法回到云深不知處。”江澄仍是一臉緊張,“姐,我們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給澤蕪君吧!”
拗不過江澄的意思,她只能與江澄一同去尋找藍曦臣,在聽過他們的一番解釋之后,藍曦臣只能安慰他們稍安勿躁,他也會派人去尋找魏潼的下落。
江澄還想要開口就被江厭離搶先一步開口,“那就多謝澤蕪君了。”
藍曦臣回頭就把這件事情告訴給藍啟仁,藍啟仁聽見這句話之后,又想起魏潼在課堂上的那些表現(xiàn),“此乃機緣,也未可知。”
“叔父說的是。”藍曦臣看著藍啟仁一臉恭敬。
翌日,魏潼的身影也并未出現(xiàn),與之一道失蹤的還有魏無羨和藍湛,而他們都自發(fā)的前去尋找他們的身影,江澄在后山發(fā)現(xiàn)了藍湛和魏無羨的二人。
“你倒是出來了,失蹤一個晚上還能有心思在這里和藍二公子打趣。”江澄看著魏無羨蹙著眉頭,“你可知憂憂也失蹤一個晚上了。”
“憂憂失蹤了?”魏無羨看著江澄一臉吃驚的開口,“憂憂怎么會失蹤呢?難不成是因為擔心我和藍湛?”他說著又把目光看向一邊的藍湛。
“我們昨天已經(jīng)去和澤蕪君說過了,可是澤蕪君只是讓我們稍安勿躁。如今卻還不曾見到憂憂的身影。”江澄抱著劍一臉泄氣,“云深不知處還有哪些地方?你們這一天一夜又去了何處?”
魏無羨想到之前經(jīng)歷過的那些事情,自然是沒有告訴給江澄的,可他心中對于魏潼仍是隱隱擔憂。
“不會失蹤的。”藍湛看了一眼魏無羨鎮(zhèn)定道。
魏無羨看了藍湛一眼之后,想到昨天魏潼的表現(xiàn),他湊到藍湛身邊一臉正色的開口道,“藍湛,你該不會喜歡我們家憂憂吧!”
“無聊!”藍湛說著就轉(zhuǎn)身離開,可是魏無羨還想要繼續(xù)追問,就一直追在他的身后,看的身后的江澄亦是緊緊握著拳頭。
二人將在寒潭洞的事情告訴給藍曦臣和藍啟仁,事后魏無羨也詢問了關(guān)于魏潼的下落,可澤蕪君也仍是告訴他們稍安勿躁。
可誰知道這個時候他們竟然聽見琴聲從云深不知處的某一處傳了出來,余音裊裊。
“這是憂憂彈得《關(guān)雎》。”魏無羨想也不想的開口,“難道憂憂并沒有失蹤,還在云深不知處?”
“這好像是箜篌的聲音。”藍曦臣將目光看向一邊的魏無羨,“令妹會彈箜篌?”
魏無羨看著藍曦臣認真的點點頭,“她自小就喜歡彈箜篌,父母過世之后,父母送給她的那一把箜篌,也在我們流亡的路上被弄壞了,后來虞夫人就又送了一把箜篌給憂憂。”
魏無羨一談起魏潼臉上就散發(fā)著不一樣的光芒,“她也只有在彈箜篌的時候臉上才會有一點孩子氣的表情。”他將目光看向一邊的藍曦臣,“不知澤蕪君可是憂憂如今在何處?”
藍曦臣看向一邊的藍湛,“忘機,你就帶著魏公子一同前去尋找他的妹妹吧!”
“是的,兄長。”藍湛對著藍曦臣拱手作揖之后就帶著魏無羨一起離開。
“魏嬰和忘機一同遇見藍翼家主,魏姑娘又遇見那位家主,想來他們也是同云深不知處頗有緣分。”藍曦臣看著藍啟仁恭敬道,“畢竟自打那位家主過世之后,再也無人能夠彈奏箜篌,想來定然是認魏姑娘為主了。”
“此乃機緣。”藍啟仁說著就捋了捋胡須,“既是如此,那箜篌就當是云深不知處送給魏姑娘的禮物吧。”
藍湛帶著魏無羨順著林蔭小路走去,一路走過去那琴聲就越來越清晰,一直到妙音閣的面前停下,一曲終了,似乎故意將他們吸引來。
“魏姑娘應(yīng)該就在里面。”藍湛看著魏無羨面無表情,“你可以進去把魏姑娘帶出來。”
可他們兩個人話剛落音,魏潼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魏無羨仔細觀察之后,發(fā)現(xiàn)她的手上多了一個玉鐲。
“兄長。”魏潼走到魏無羨的身邊眉眼間染上笑意,“我昨天認了一個師傅,他彈箜篌好厲害的。”她說著還晃了晃手中的箜篌,“師傅說以后他的箜篌就歸我了。”
“那位是藍家第五代家主。”緩緩走來的藍曦臣看著魏潼臉色溫和,“自打那位家主過世之后,他的一品靈器就隨著他一同封印,卻不曾想會落到魏姑娘的手中。”
魏潼看著手中的玉鐲,一臉吃驚,“澤蕪君說這是一品靈器?可我無法修煉玄門之術(shù),為何也會得到一品靈器的認主?”
“此乃機緣,說明魏姑娘與它有緣,既然箜篌認主,那么我僅代表云深不知處將此箜篌送給魏姑娘。”藍曦臣仍舊是面色溫和。
魏潼咬著唇一臉興奮的開口,“謝謝澤蕪君。”她低頭撫上手中的玉鐲,“以后我一定會好好愛護這把箜篌的。”
“箜篌既然已經(jīng)送給魏姑娘,不如魏姑娘就此給這箜篌取個名字可好?”
魏潼將玉鐲抬起來放在陽光下,玉鐲在陽光的折射下顯得熠熠生輝,想到之前那首曲子,魏潼眉眼間皆是笑意,“解憂。”
炎天玉爍水銀流,琴上熏風可解憂。
之后魏潼還把這件喜事告訴給江澄和江厭離,聽的那邊的聶懷桑倒是甚是羨慕,關(guān)于藍氏的傳聞他可是聽了不少,據(jù)說這把箜篌舉世聞名,只是自打那位家主過世之后,終成絕響,如今卻沒有想到會落到魏潼手中。
“我也只是好運嘛!”魏潼看著他們笑意盈盈的開口,“不過我真的很喜歡解憂,以后我也會好好照顧解憂的。”魏潼說著就撫上手腕上的玉鐲,儼然孩子氣的模樣。
他們在云深不知處的求學,是以魏無羨和金子軒打架而結(jié)束,據(jù)說是金子軒不滿意與江厭離的婚姻而被魏無羨毆打一頓,這一打也讓他們提前結(jié)束了在云深不知處的學習生涯。
回蓮花塢途中,江楓眠對魏潼在云深不知處的表現(xiàn)甚為開心,也從藍啟仁的口中知曉了魏潼得到一品靈器的好消息。
“憂憂,藍先生說你這段時間在云深不知處表現(xiàn)的很不錯,頗得他的歡喜,就連澤蕪君也對你贊不絕口。”江楓眠看著魏潼眉眼間帶著笑意,“聽澤蕪君時候你在云深不知處的時候看了醫(yī)書?”
“沒錯,藍二公子醫(yī)術(shù)尚佳,我有不懂的問題他總是會細心解答,之前虞夫人就說過我不適合玄門之術(shù),倒是在醫(yī)術(shù)方面頗有天賦,我不想在關(guān)鍵的時候成為他們的累贅。”魏潼的臉上帶著盈盈笑意,“我想和他們一起努力呀!”
“我的憂憂是世界上最好的憂憂!”魏無羨說著就抬手撫上魏潼的腦袋,只是他看著江楓眠一臉的不好意思,“江叔叔對不起,金子軒這件事情是我不好。”
“說不定只是我們與蘭陵金氏有緣無分,既然金子軒不喜歡阿離,那么這件婚事不要也罷!省的以后阿離嫁過去別人看不起她!”江楓眠說著又把目光看向一邊的江厭離。
從云深不知處回到蓮花塢已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他們剛剛一上碼頭就看見虞夫人的身影,虞夫人頗為不滿的看了一眼魏無羨,可看向江厭離和魏潼的時候,眉眼間卻都帶著笑意。
“阿離,憂憂,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吧!我已經(jīng)讓人給你們準備好午膳了。”
“謝謝阿娘(虞夫人。)”魏潼和江厭離幾乎同時開口。
虞夫人一路上都拉著魏潼的手,在江楓眠離開蓮花塢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知曉魏潼得到一品靈器解憂的好消息,她也沒有想到古籍上記載的一品靈器竟然最后會落到魏潼手中。
回到久違的蓮花塢,魏潼就先去沐浴換了一身衣裳,看著放在房間中的那把箜篌,魏潼還撥了撥琴弦,她拍了拍箜篌笑瞇瞇的開口,“以后解憂就是你的伙伴啦!”魏潼轉(zhuǎn)動手中的玉鐲,一把金色刻有重名鳥的箜篌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要是魏無羨能夠有憂憂一半省心就好了!”虞夫人聽著箜篌的聲音看向身邊的江楓眠,“我自幼和金夫人乃是至交,這才訂下這門親事,可誰知道魏無羨這個家伙一出手就攪黃了這門親事。”
“三娘子,你聽我說,既然是蘭陵金氏看不起我云夢江氏,我們?yōu)楹芜€要這門親事呢!事情的經(jīng)過我也已經(jīng)聽說了,并非都是阿羨的錯。”江楓眠好聲好氣的說著。
“我雖然不喜歡魏無羨,可是對憂憂這個孩子卻喜歡的緊。”虞夫人轉(zhuǎn)頭看向江楓眠,“小女孩的心思素來都是瞞不住的,江宗主你對憂憂可還滿意?”
“阿澄那個孩子似乎并不知曉憂憂的心意,若是這樣強行的讓他們在一起,似乎也不太好,要不就順其自然吧!”江楓眠看著虞夫人正色道。
“哼!但愿到時候你還能留住這個兒媳婦!”虞夫人說著就轉(zhuǎn)身離開。
虞夫人這廂離開江楓眠之后,那廂就前去尋找江澄的身影,可卻發(fā)現(xiàn)江澄在對著一把梳子發(fā)呆。
“江澄。”虞夫人走到江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想什么事情呢?”
江澄聽著虞夫人的話也沒有來得及收回手中的梳子,一下子就掉地上,江澄撿起梳子看著虞夫人一臉窘迫的開口,“阿娘,你怎么來了!”
“我看你在這里發(fā)呆,就過來關(guān)心一下。”虞夫人看著江澄眉眼間帶著笑意,“這把梳子挺好看的,是準備送給阿離的嗎?”
“當然不是!”江澄想也不想的開口,“阿娘,這真的不是送給阿姐的。”
“那這是送給憂憂的?”虞夫人看著江澄窘迫的樣子仍舊是笑著打趣,“既然是送給憂憂的,為何不送出去呢?”
“我……”江澄想到在云深不知處的種種,又想到魏潼和藍湛親密相攜的身影,他不由得握緊手中的梳子。
“江澄,喜歡一個人就要說出來的,莫要埋在心中,我和你爹這輩子已經(jīng)都這樣了,可我不希望你也走上這樣一條路,你明白娘的意思嗎?”虞夫人說著就撫上江澄的腦袋,“其實埋在心中還不如說出來,這樣對你、對憂憂都好不是嗎?”
“可是憂憂喜歡藍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