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間(4)
離開云夢,魏潼又帶著玲瓏去了一趟亂葬崗。
看著已經亂成一團的亂葬崗,魏潼當即就動手清理起來。
玲瓏沒有多問關于魏潼的事情,反而是跟著她一起整理。
等到兩個人收拾差不多,已接近傍晚,魏潼這才帶著帶著玲瓏前去吃東西。
夜晚的潭州城,雖不似白天那樣繁華,卻也帶著幾分令人心醉的夜景。
玲瓏本想著詢問關于一些魏潼的事情,可她心中又清楚的知曉,那也一定是一份無法觸摸的傷痛。
“玲瓏,我們留在潭州過年吧!”魏潼喝著酒看著玲瓏,眉眼間帶著一點笑意。
“我們明天找?guī)讉€人在后山修建一個小房子,夠我們兩個人住的就好。到時候在房子面前設置五行八卦陣,合你我二人之力應該能夠設立一個結界,到時候這里就是我們的小窩啦!”魏潼看著玲瓏吃了一口面前的菜肴,“玲瓏你覺得怎么樣?”
“我會一直陪著姑娘。”玲瓏的眉眼間帶著笑意,“姑娘也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不是嗎?”
“誰又能沒有秘密呢?”魏潼抬頭這將手中杯中酒一飲而盡,“那不過是我生命中除了蓮花塢之外最開心的一段時間,只有我和兄長,還有那些善良可人的叔叔嬸嬸,你不知道,我兄長啊!還把曾經還把小孩子當成胡蘿卜種在土里了……”魏潼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世人都說兄長十惡不赦,壞事做盡,可他又做了什么錯事呢?”魏潼說著就不雅的打了一個酒嗝,“玲瓏,你也憎恨岐山溫氏的那些人對不對?你也覺得他們都該死對不對?即便是從未傷害過一人,也注定會因為他們的姓氏而付出代價是不是?”
玲瓏聽著魏潼的話,不知想到何事,她輕輕握住魏潼的手,柔聲道,“怎么會呢?無辜的人不應該受到牽連的,他們都是無辜的。”
玲瓏低著頭,眼中落下一滴淚,無人知曉她也曾經姓溫,也曾是溫情一脈中的修士,只是在知曉他們落得那樣的下場之后,爹娘干脆就帶著她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
傳聞夷陵老祖十惡不赦,只有她知道,除了救下溫情那一脈,被稱為夷陵老祖的魏無羨真的從未做過任何錯事,原來眼前的這個姑娘便是那傳聞中夷陵老祖魏無羨的妹妹。
“玲瓏,酒喝多了!”魏潼說著就搖搖頭,眼前的視線也愈發(fā)的模糊起來,“你扶著我回房休息吧!”
玲瓏扶著魏潼回房間途中,魏潼一路上都在嘰嘰咕咕的不知說著那些話,好像是一會念叨著“江澄”的名字,一會念叨著“藍曦臣”的名字。
等到魏潼把房子建好,所有的東西都置辦好,就連屋子前的五行八卦陣都設置好,已經是一個月之后的事情了。
魏潼站在已經建好的房子面前,轉頭看向旁邊的玲瓏,“玲瓏,你覺得這個房子怎么樣?雖然不大,但足夠我們兩個人生活了是不是?這樣一來就算我們到時候去其他地方夜獵的話,也能夠回到這里,真好!”
“姑娘說的有道理。”玲瓏看著魏潼眉眼間帶著笑意,“不如等一下我么就去集市上買點東西回來做飯?我自小跟著娘親學過一些廚藝,還能夠勉強說得過去。”
“我也會廚藝呢,之前在蓮花塢的時候就跟著師姐學過,正好,正好!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自己做飯吃啦!”魏潼一臉期待的開口,“玲瓏,我可要好好嘗嘗你的手藝,到時候我們也學鎮(zhèn)子上的那些人買些東西留著過年的時候吃,不過也不用買太多的東西,反正我們總是走走停停,若是一直留在家里的話,估計也是要壞的!”
玲瓏看著魏潼笑著點點頭,“好,就聽從姑娘的吩咐。”
魏潼帶著玲瓏在集市上逛了一圈之后就買了不少新鮮的菜肴回去,晚餐的時候玲瓏做飯,魏潼就站在一邊幫著她一起擇菜。
“姑娘,回來的路上我聽說這里似乎有不少妖魔鬼怪出現(xiàn)呢!”玲瓏切著菜看著魏潼疑惑道,“這一帶妖魔鬼怪很多嗎?”
“沒有玄門世家鎮(zhèn)守,自然妖魔鬼怪多了些,平常的百姓更不是魔鬼怪的對手,等晚些時候,我倒是可以跟著你一起去夜獵,也順便看看是哪些東西在作怪!”魏潼一邊洗菜一邊笑著開口道。
“好!”玲玲看著魏潼的眉眼間帶著笑意,“姑娘,你準備何時回云深不知處?你跑出來這些日子定然也會讓澤蕪君和含光君擔心。”
思忖片刻之后她緩聲道,“暫時就這樣。”
用過晚餐,玲瓏就帶著魏潼一同前去附近的樹林子里夜獵,來來往往也也有的各種各樣的散修,他們似乎都在談論著這里出沒的到底是什么一樣的精怪。
“姑娘,我倒是許久未曾見到散修了,看來這個林子里的東西,倒是好東西嘛!”玲瓏看著魏潼眉眼間帶著笑意,“正好也許久不曾見過厲害的精怪了!”
魏潼看著玲瓏無奈聳肩,“希望到時候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才好。”
玲瓏一下挽住魏潼的手,臉上帶著笑意,“姑娘的箜篌可是一品靈器,我也就在姑娘救我的時候見過,到現(xiàn)在都不曾聽聞姑娘彈過箜篌!果然和箜篌比起來,姑娘更喜歡那黑色的笛子。”
魏潼看著玲瓏露出一個笑容來,“我們快點走吧!到時候可不要落單被精怪給吃了!”魏潼說著還做了一個鬼臉。
就在此時魏潼的耳邊突然想起一陣詭異的琴聲,她聽著琴聲蹙著眉頭看向一邊的玲瓏,“玲瓏,你又沒有聽見奇怪的琴聲?”
玲瓏聽著魏潼的話一臉疑惑的搖搖頭,“姑娘,這樹林子里怎么會有琴聲呢?莫不是姑娘聽錯了?”
魏潼拉著玲瓏閉上眼睛聆聽了半晌之后,就覺得這個曲子似乎有催眠的功效,她從衣服里拿出兩塊棉花塞住了玲瓏的耳朵,玲瓏這才有了反應。
玲瓏剛想要開口,魏潼就把手指豎在唇邊,玲瓏看著她認真的點點頭,魏潼尋找一塊平地上坐下來,袖子一揮就面前就出現(xiàn)一把箜篌。
魏潼只在彈奏箜篌的時候注入少許的靈力,就見到之前他們曾經見過的散修,他們似乎都一臉迷茫的看著面前得到魏潼。
白色衣袍,姑蘇藍氏的抹額,他們當即就認出魏潼是姑蘇藍氏的人,確定安全之后,他們當即就調息打坐,也不知當時為何會在聽見琴聲之后會順著琴聲走去。
“哪里來的人類,竟然敢破壞老娘深夜修煉?”一個身穿紅衣濃妝艷抹的女人出現(xiàn)在她們的面前,她的身后似乎還揚著一條尾巴,在看見魏潼的時候一個尾巴就掃過去。
“原來是狐貍精!”魏潼看著紅衣女人笑著彎起唇角,“看來這林子中之前亡故的散修也是閣下所為了?”魏潼不以為意的開口,“不過是區(qū)區(qū)修煉一百年的狐貍精,倒也敢在這里放肆!”
紅衣女人看著魏潼的模樣再次一個狐貍尾巴掃過去,魏潼不以為意的撥動著琴弦,越來越急促,一直到最后那紅衣女人竟然就仿佛被定在那里動也不動。
“我雖然修為不高,但怎奈何這可是一品靈器!”魏潼說著就收回了面前的箜篌,“區(qū)區(qū)一個修煉百年的精怪,可不是這個一品靈器的對手。”
紅衣女人看著魏潼露出狐貍牙齒,“你這個愚蠢的人類最好趕緊放了我!不然等我解開這符咒,定要滅了你全家!”
魏潼頗為為難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狐貍精,蹙著眉頭開口道,“說實話,我修為不高沒有佩劍,還真的不知該如何處置你這個狐貍精,你們說說看這個狐貍精該怎么辦?”
那些人也都是散修,根本就不是這個狐貍精的對手,看見魏潼抓了狐貍精自然也都對她頗為贊賞,可若是真的到時候被這個狐貍精找上門,那可是大不妙的事情。
“你以為這些人類敢對我怎么樣嗎?”狐貍精看著魏潼怒目圓睜,“你真的以為這個小小的旋律能夠控制我嗎?到時候定然要你好看!”
“姑娘既然是姑蘇藍氏的人,為何不佩劍?”其中一個女修疑惑道。
“我自幼身體不好,無法結丹,修得乃是岐黃之術。”魏潼看著那位女修面色坦然道,“不然也不至于讓你們出手解決這個狐貍精。”
“既然如此,不如把這個狐貍精交給我如何?”
聽見這個聲音,只看見一個手拿拂塵,背著劍的一個黑袍男子向這邊走來,他的臉上面無表情,倒是和藍湛有幾分相似。
“這不是傲雪凌霜的宋子琛嗎?聽說之前因為雙眼夔州一霸薛洋弄瞎了雙眼,怎么如今好了?”一邊的散修小聲開口道。
清風明月曉星塵,傲雪凌霜宋子琛。
魏潼行走江湖自然也是聽過這個名字的,據(jù)說他們兩個互相引為知己之后,曉星塵連續(xù)跨三省追捕謀害常氏一族的薛洋。
薛洋被抓,可后來因為常萍的供詞,薛洋就此被釋放,重獲自由的薛洋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屠殺宋嵐的所住的道觀,并且毒瞎了宋嵐的一雙眼睛。
至于宋嵐如今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她倒是能夠猜到幾分,說不定是因為想要找到曉星塵的蹤跡而一路追尋自此。
“若是你能夠解決,我自然我愿意把她交給你。”魏潼將目光看向宋嵐一臉溫和的開口,“隨意。”
宋嵐看了一眼那個狐貍精之后,隨手放出幾個符咒,沒有多一會就看見那個狐貍精在烈火中化成了一個紅色的小狐貍。
待眾人散去之后,宋嵐幾步走到魏潼面前,“不知姑娘是否見過一個盲眼的修士道人?”
魏潼看著宋嵐搖搖頭,“我雖行走江湖,但是也未曾見過公子說的這個人,想來這位道長定然是公子的朋友?”
宋嵐看著魏潼點點頭,“正是,自打眼睛復明之后,我便一直想要尋到這位至交好友,既然姑娘不曾見過,那么便告辭了!”
玲瓏看著宋嵐遠去的身影,又將目光看向站在一邊的魏潼,“姑娘我們也回去吧!”
“好!”魏潼說著就挽著玲瓏的手一步一步的向亂葬崗的方向走去。
翌日清晨,十二月初,夷陵迎來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魏潼穿著棉衣站在雪地里踩著雪,儼然像是一個孩子的模樣,玲瓏就站在屋檐底下看著魏潼。
“玲瓏,你可是不知道姑蘇難得下雪,尤其是還是這樣的大雪。”魏潼蹲下來就捏了一個雪球,“都說瑞雪兆豐年,想來明年定然是一個有好收成。”
“姑娘,我們這幾日該置辦的東西都已經置辦的差不多了,要不等一下雪停了,我們去買幾個燈籠回來吧!若是掛在房間里看著也添了幾分新年的味道。”
“好!”
魏潼和玲瓏就這樣在夷陵迎來了他們下山以來的第一個新年,新年的第一天,她就掐了一道符咒祝福藍湛新年快樂,最后留給藍湛的還有一個大大得到笑臉。
新舊交替的夜晚,藍湛看著面前燃起的符咒又看向坐在面前的藍曦臣。
“兄長。”
“忘機,是憂憂給你的傳信符嗎?”藍曦臣一臉溫和的開口。
藍湛看著藍曦臣認真的點點頭,“正是,兄長沒有收到嗎?”
“不曾。”藍曦臣放在矮幾底下的手不由得握緊幾分,眼神也不由得黯淡下來,“罷了,也許……不過……”一場夢罷了。
“如此在意,為何不主動詢問呢?”藍湛看著藍曦臣一臉認真的開口,“憂憂她……”
“想來她心中定然是尚有江宗主的,畢竟他們青梅竹馬,如今就算是魏公子故去,那份喜歡又豈能是說放就放的呢?”藍曦臣說著就端著面前的杯子小呷一口,“來年有何打算?”
“還是繼續(xù)在外游歷吧,說不定也能夠遇見憂憂呢。”藍湛說著也端起面前的杯子小呷一口。
“忘機,魏公子已經去了,你有何必如此費盡心機的前去尋找他呢?你可知他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兄長!”藍湛不由得握緊拳頭,“我又何曾不知曉呢?”他將目光看向窗外的風景,發(fā)現(xiàn)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奈何心中一點執(zhí)念罷。”
固執(zhí)的相信著他從未從這個世上離去,只是安于這個世界某一個角落里,等待著一個有緣人前去將他尋回。
“忘機,新的一年,說不定會有新的開始呢。”藍曦臣說著就搭上藍湛得到肩膀。
“嗯。”
“忘機好久沒有聽過你彈琴了,不如彈奏一曲如何?”藍曦臣說著臉上仍是帶著溫和的笑意,“說不定還可以以簫和之。”
藍湛看著藍曦臣點點頭之后,腦海中不知想到什么旋律,調音之后就開始給藍曦臣彈琴。
聽著琴的旋律,藍曦臣拿起簫也吹了起來。
與此同時的夷陵亂葬崗。
“姑娘,你怎么一個人的坐在屋頂上喝酒啊!這么冷的天,萬一著涼了,該怎么辦?”玲瓏爬上房頂?shù)臅r候就看見魏潼一個人坐在屋頂上,她的身邊放著一個酒壇子。
“玲瓏,今夜的月亮真圓啊!不如我給玲瓏吹奏一首可好?”魏潼說著就從袖子來拿出陳情,放在唇邊吹了起來。
一曲悠揚,曲盡陳情。
兄長,你看新的一年又開始了!若是這個時候你能夠陪在憂憂的身邊該有多好?
兄長,你可知曉,我和江澄再也回不去了?
兄長,你可知曉,遠方那個惦念我的人,我的心中好像似乎也有一點喜歡他呢?
兄長,你說憂憂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