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一場(1)
云夢江氏為人津津樂道的不僅僅有云夢雙杰,還有云夢雙姝。
雙姝之一的江厭離乃是云夢江氏宗主江楓眠的長女,至于另外一位則是云夢江氏的小師妹,名喚魏潼,字無憂,據(jù)說江氏親眷子弟方能一睹這傳說,中的小師妹。
此刻身穿淺衣的少女駕著一乘小舟,獨自一人的飄蕩在蓮花塢荷塘深處。
她坐在船頭,順手摘下旁邊的一朵蓮蓬,她拿著手中的戰(zhàn)利品踢了一腳旁邊蓋著書本的少年,“兄長,你說陪我游玩,就是這樣陪我的?”說著還剝著蓮蓬將蓮子扔進嘴里,“那還不如去聽學呢。”她一臉抱怨的看著旁邊的少年。
沒有得到少年的回復,少女順手就將蓋在少年臉上的書本拿掉,“魏無羨!哪有你這樣對待妹妹的!”
少年睜開雙眸,順手摘下身邊的蓮蓬,討好似的將它遞到少女的手中,“憂憂,你看我這么帥氣英俊風流瀟灑的份上,就原諒我這個哥哥吧!”
少女從少年的手中一下子奪過蓮蓬,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一腳就將他踹了下去,“這可是給兄長大人的懲罰呀!”她說著就劃著船槳離開,臨走之前還不忘記對他做一個鬼臉,儼然一個小人得志的模樣。
上岸之后,她就看見熟悉的身影,趁著背后的人還沒有發(fā)火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躲到了江厭離的身后,“阿姐,快救我!兄長等一會就該和我生氣了!”
江厭離看著身的身邊的少女,眉眼間染上笑意,“方才我還和阿澄說你們淘氣不知去了何處,卻不曾想你們竟然躲在這里。”她說著就寵溺的點了一下少女的額頭,“你和阿羨躲在這里做什么?”
魏潼對著江厭離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之前聽說江叔叔找兄長和江澄,說讓他們一起去姑蘇聽學。我也想去,就去求求我那個好兄長了呀!可誰知道,他竟然不理我……”
魏潼的話還未落音那邊魏無羨的聲音已經(jīng)傳來,“魏無憂!看你干的好事!我今天不打你一頓,你就不知道你還有個兄長!”
魏潼眼角的余光看見江澄的身影向這邊走來,看著身后步步緊逼的魏無羨,魏潼趕緊一下躲到江澄的身后,“江澄,救我,兄長要把我打死了!”
魏潼的觸碰讓江澄面色一紅,仿佛周身都散發(fā)著少女特有的藥香,他佯裝咳嗽一聲,“魏無羨,你好意思欺負這么楚楚可憐的憂憂嗎!”
魏潼配合著江澄的話,故作楚楚可憐的樣子。
看著伸向身后的魏無羨的那只手,江澄一下握住,“小心我去找兩條狗咬你!”
身后的魏潼得意的笑得出來,對著魏無羨就做了一個鬼臉。
“魏無憂,就算如今有江澄護著你,你也別想和我們一起去姑蘇!一路上舟車勞頓,你身子根本就受不了!萬一你有個好歹,我該怎么辦!”魏無羨看著魏潼難得嚴肅的開口,“你就在蓮花塢好好將養(yǎng)著身體不好嗎?”
江澄看向身后的魏潼,又將目光看向身邊的魏無羨,正準備開口,就聽見魏潼的聲音傳來,“我只是想要和你們一起出去看一看,自從來到這里,我就再也沒有出去過,我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可是姑蘇藍氏那么厲害,我保證不給你們添麻煩嘛!”
“憂憂……”
“我去和爹爹說說看,我陪著你們一起去不就好了,正好也能夠一路上照顧憂憂。”江厭離笑著打斷魏無羨的話,“阿羨,憂憂說的也沒錯,自打你們來到蓮花塢之后,她真的從未出去過。”
“阿姐,憂憂身體不好!不適合跟著我們一起長途跋涉,阿姐你不能這樣寵著憂憂。”魏無羨看向江厭離一臉無奈的樣子,“憂憂的身子最近好容易有了好轉,說不定因為這次的長度跋涉……”
“兄長莫不是覺得我給你們添麻煩,既然如此我就不去了罷!省的惹人家討厭。”魏潼說著就轉身離開,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魏無羨剛準備開口,魏潼的身影就已經(jīng)消失在他的眼前,不是他不想要帶著魏潼一起去,也不是他嫌棄魏潼是個累贅,只是他覺得現(xiàn)在他們生活在蓮花塢,還是需要懂得一些規(guī)矩的,雖然虞夫人很喜歡她,可誰又能保證這份喜歡會持續(xù)一輩子呢?
“不過就是想要和我們一起去聽學,到時候若是爹爹同意,就隨我們一同去吧。”江澄看了一眼魏無羨面色溫和,,“你們來到云夢這么長時間,她也的確從未求過你,這次怕是也羨慕的緊。”
江澄的話剛落音,虞夫人手中的紫電已經(jīng)落下,“欺負江澄也就算了,難不成你連自己的親生妹妹也要欺負?”
魏無羨看著虞夫人臉上的表情,一臉無奈的開口,“你誤會我了,我沒有欺負憂憂。”
虞夫人將信將疑看向旁邊的江厭離和江澄,可誰知道他們兩個人同時搖頭。
姐弟二人難得如此一致,氣的虞夫人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當即就甩出手中的紫電。
半晌,江厭離見狀開口道,“娘親,阿羨也是為了憂憂好,才不同意憂憂跟著他們一同前往姑蘇聽學的。她……”
“阿姐,憂憂身體不好,不適合長途跋涉,她自小就無法修煉玄門之術,要是途中有個意外該怎么辦?”
虞夫人聽著江厭離的話,將目光看向一邊的魏無羨,思忖半晌,卻到底還是收回了手中的紫電。
“憂憂是想要和你們一同前往姑蘇聽學?”虞夫人面色仍有不虞,“自打你們來到云夢這么長時間,你倒是跟著他們一同上山下河,委屈我們優(yōu)優(yōu)一直跟著阿離,若是此番跟著你們一同前去外面長長見識,自然也是極好的。”
江澄聽著虞夫人的話,喜上眉梢,可卻佯裝鎮(zhèn)定的開口,“阿娘的意思是憂憂可以跟著我們一同去聽學?”
“姑蘇藍氏有要求,你們不能帶著下屬前往,既然憂憂與你們一同前往,你們身為兄長就應該要好好照顧她!”虞夫人說著又把目光看向一邊魏無羨,“憂憂可是你的妹妹!你要是自己都照顧不好,別指望別人替你照顧!”虞夫人說完就甩著袖子離開。
此時的魏潼一個人坐在房間里,彈著面前的箜篌。
一曲《漢廣》,余音裊裊,繞梁三日,這一手出神入化的琴技,便是她之所長。
魏潼聽見聲音回頭就看見江澄的身影,她對著江澄露出一個笑容,“江澄你因何事來找我的呀!其實兄長說的對,我的身體不好,跟著你們一起,只會給你們添麻煩,所以我不打算跟著你們一同前往姑蘇聽學了。”
“阿娘同意你跟著我們一同前往,還叮囑我們好好照顧你呢。”江澄看著面前的魏潼眉眼間染上笑意。
半晌之后,江澄繼續(xù)開口道,“憂憂,你時常喚魏無羨兄長,為何不喚我一聲兄長?”
魏潼聽著江澄的話,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掩飾著臉上的紅暈,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耳朵,“兄長才是兄長呀!江澄你不要介意嘛!我喜歡叫你的名字!”
不給江澄回答的機會,魏潼就就把江澄往外面推,“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魏潼迅速的關上門,留下一臉驚愕的江澄站在門口。
魏潼喜歡江澄,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他,雖然江澄總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軟,可對他們還是極好的。
魏潼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喜歡江澄的時候,大概是在十歲那年,她因得罪某些人,被他們?nèi)拥搅司祝龔膩頉]有獨自經(jīng)歷過那樣的恐懼。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讓她體會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她本以為第一個找到她的人會是魏無羨,可誰知最后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人竟是江澄。
彼時,她起了熱,是江澄把她摟在懷里,一遍又一遍的喚著她的名字。
那是除了兄長之外,第一次和一個異性這樣親昵的接觸。她迷糊之間甚至都能感覺到江澄那強有力的心跳聲。
喜歡由此而生,經(jīng)過這些年的沉淀,這份喜歡愈發(fā)的熾熱而濃烈,可她卻無法輕易的將這份感情說出口。
哪怕江楓眠從未把他們當做是仆人之子,可他們的身份也有著云泥之別。
她不適合這么優(yōu)秀,未來要繼承云夢江氏宗主之位的江澄。
她只能將這份喜歡偷偷的埋在心底,從未告訴過給任何人,就連她的兄長魏無羨都不知道她喜歡江澄。
晚飯十分,江楓眠詢問魏潼是否也想要跟著他們一同前往姑蘇聽學,魏潼卻道身體不適,不適合跟著他們一同前往姑蘇。
江楓眠聽了之后甚是心疼,還撫上魏潼的腦袋,低聲道,“這些年你的身體在蓮花塢已經(jīng)有所好轉,雖無法修煉仙道,卻也不至于如此羸弱。自打你們到蓮花塢到也從未去過他處,這次跟著阿澄和阿羨他們一同去長長見識也好。阿離到時候也隨著你們一同前往,這樣一來,一路上還能互相照顧。”
正在吃飯的魏潼聽見這句話,放下手中的筷子,眉眼間帶著笑意看向主位上的江楓眠,“謝謝江叔叔。我保證不會給兄長和江澄添麻煩的。”
“我才不怕你添麻煩呢。”江澄當即想也不想的開口,“讓魏無羨一個人照顧你我還不放心呢!整天就知道偷雞摸狗的人,又怎么能會好好照顧人!”江澄說著就將目光看向主位上的二人,“我保證好好照顧憂憂!”
魏潼對著江澄吐吐舌頭,一臉俏皮,“我才不需要你照顧呢!”
江澄說著就拍了一下魏潼的腦袋,“是是是,到時候可不要哭著喊著找你的江澄哥哥!”
頭上傳來的溫潤觸感,讓魏潼一下就紅了臉,她趕緊低下頭喝著碗中的湯羹。
“憂憂,你的臉怎么那么紅,是身體不舒服嗎?”
江澄的話讓魏潼的臉埋得更低,聲音也不自覺的帶著幾分羞赧,“哪有!我的身體最近好得很!”
心思通透的江楓眠和虞夫人見此,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兩個人相視一笑。江楓眠的手在桌子底下握緊了虞夫人的手。
虞夫人難得好心情的看著魏潼的羞赧的模樣,眉眼間也染上絲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