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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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之后,魏臨沒再發(fā)出聲音,肩膀卻微微抖動,看起來忍得很辛苦。
顧香生破罐破摔認命道:“你笑罷,別忍壞了!”
魏臨擺擺手,擦了自己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我沒笑,沒笑。”
都笑成這樣了還說沒笑?
顧香生內(nèi)心哀嘆,覺得自己今天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魏臨笑罷方問:“槐花煎餅當真很好吃么?”
顧香生不好意思道:“尚可,不過那是殷實人家的吃法,平民百姓一般不這么吃的。”
魏臨聽上去很感興趣:“民間是怎么個吃法?”
說到這個,顧香生還真知道的不少:“可以直接裹上面粉炸著吃,這個時節(jié)大街小巷都會有人推著車子賣,小孩兒最喜歡這個。還可以做槐花豆腐湯,槐花菜團,炒槐花飯,花樣很多。”
魏臨好笑:“你一說到這個,兩眼都發(fā)光了。”
顧香生:“……”
魏臨笑道:“聽你說得我都饞了,回頭我也讓宮里的廚子試試。”
顧香生:“宮中膾不厭細,食不厭精,用的材料俱是最好的,自然勝過民間許多,不過這些糙食,越是精細,反倒越失了它的風味。”
魏臨:“其實我幼時也吃過榆錢面耳朵,還是我阿娘親自做的。”
顧香生很驚訝:“昭穆皇后?”
魏臨嗯了一聲。
顧香生不解:“可先皇后不是出自世家么,她老人家也會……?”
魏臨笑道:“你沒想到罷,我也沒想到呢,小時候,我有段時間生病了,什么都吃不進去,阿娘就說為我做一頓好吃的,于是就做了那榆錢面耳朵,那應(yīng)該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頓了,后來再讓廚子做,怎么也做不出阿娘做的那味道來。”
顧香生聽出他語氣里的懷念,一時不知說什么,只好轉(zhuǎn)了話題:“那榆錢面耳朵是怎么個做法,我怎么卻沒聽過?”
魏臨道:“很容易,先把榆錢葉子捋下來切碎,然后和面團揉在一起,當時阿娘為了哄我開心,還把面團捏成貓耳朵,薄薄一片,不過下水煮熟之后,形狀就都變了,沒有原先那么可愛了。”
顧香生聽得心向往之:“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話剛說完,肚子就應(yīng)景地響了起來。
顧香生簡直想找條地縫鉆進去了。
魏臨先是一愣,而后握拳抵住嘴,笑得肩膀發(fā)抖:“我這一年加起來,都沒有今天笑得多,說起來還要謝謝你!”
顧香生作面癱狀:“……”
魏臨邊笑還邊說:“我們還是回去罷,公主府上的廚子手藝不錯,保管你能……”
“阿兄?”旁邊傳來熟悉而疑惑的聲音。
魏臨的笑聲戛然而止。
顧香生就站在他旁邊,清晰瞧見他的表情迅速成開懷調(diào)整成無懈可擊的溫柔儒雅,然后轉(zhuǎn)向魏善:“二郎也來賞花?”
魏善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邊還有個少女,就是之前魏初給顧香生說過的那個大宮女玉階。
他見魏臨和顧香生同行,臉上不掩驚訝:“是,我們過來走走,你們……”
魏臨道:“我與顧四娘也是偶遇。”
看見顧香生,魏善卻沒了以前那種驚喜,反而還有些尷尬:“那我和玉階就不打擾了,你們慢聊。”
魏臨溫和道:“咱們等會還要回宮,你身體剛好,別喝多了,免得被貴妃看見,又要挨訓。”
魏善應(yīng)了一聲,便拉著玉階往別處走去了。
顧香生看著他們的背影,越發(fā)覺得魏善和那個玉階之間有些古怪。
似乎察覺出她的疑惑,魏臨主動解釋道:“玉階從小就在二郎身邊侍奉,名為主仆,實如姐弟。上回二郎墜馬,玉階不眠不休地照顧,二郎深為感動,已經(jīng)呈請陛下許可,等他娶了正妃,就將玉階納為側(cè)室。”
顧香生點點頭,忽而反應(yīng)過來,魏臨為何主動要給她說這些,頓時有些啼笑皆非。
“殿下誤會了,我與益陽王僅有過數(shù)面之緣,除此之外,別無瓜葛。”
魏臨含笑:“那就好。”
二人一路回去,為免引起旁人誤會,顧香生還特意讓魏臨先走一步,她后腳再跟著回去。
魏臨道:“不若你先過去罷,我還有些事要與二郎說,現(xiàn)在這里等他。”
顧香生點點頭:“今日之事,多謝殿下了。”
魏臨笑道:“行了,你都說第二遍了,我看起來很健忘么,還要你再三道謝?”
待顧香生回到主院的座席時,那里的歌舞將近尾聲,桌案上的湯碗熱菜也已經(jīng)涼了。
不過就算還沒涼,她也不準備去碰,即使現(xiàn)在肚子餓得咕咕叫。
四下一看,魏初還未回來,在場賓客起碼少了半人,看來許多人都借著這個機會“私下接觸”去了。
但當顧香生瞧見同安公主與徐澈一同回來,談笑風生時,原本因為饑餓而受到影響的心情就更有些晦暗了。
同安公主似乎也注意到她的注視,精準無比地轉(zhuǎn)向她這里,緩緩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幼不幼稚?
顧香生懶得搭理她,直接移開視線欣賞場中歌舞去了。
宴會臨近尾聲,顧香生覺得自己已經(jīng)餓得頭暈眼花,有點受不住了,為免等會離開的時候出丑,她借機先回到馬車上去閉目養(yǎng)神,一邊等顧琴生她們回來。
忽然間,車壁被敲了兩下。
“阿隱?”是徐澈。
顧香生掀開簾子。
徐澈有點尷尬地笑了一下:“方才同安一直和我說話,我脫不開身。”
若換了以往,顧香生可能還會跟他耍一耍小脾氣,但她現(xiàn)在餓得兩眼都快成圈圈了,什么火氣全都化作饑餓的*,哪里還有斗嘴的力氣。
“我知道。”她有氣無力道:“我沒怪你。”
徐澈沉吟道:“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顧香生:“現(xiàn)在?”
徐澈點點頭。
顧香生苦笑:“改日行嗎?”
徐澈察言觀色:“你身體不適么,怎么了?”
顧香生搖頭:“沒什么,我想歇息下,改日再說罷。”
人在餓肚子的時候,通常耐性就不會太好。
但徐澈是無辜的,顧香生想道,他雖然今天沒有一開始就認出自己的瓶子,后來更是對她被刁難束手無策,還跟同安公主說了大半天的話,但這些情況都不是能夠人為控制的,顧香生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沖著他發(fā)火。
只是理智上明白,不等于感情上控制得住。
見她態(tài)度冷淡,徐澈嘆了口氣,想說點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說。
“你好好歇息。”
不知怎的,看著徐澈離開,顧香生反而更生氣了。
我讓你走你就走?你不會問我為什么生氣嗎!
她氣哼哼放下簾子,發(fā)現(xiàn)自己更郁悶了。
過了片刻,車壁外面又被敲了兩下。
“不說讓我好好歇……”息字被噎在喉嚨,她怒氣沖沖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化作尷尬的笑容:“原來是您啊!”
“你以為是誰?”魏臨挑眉,將手上的食盒遞過來。
“這是……?”顧香生疑惑。
“這些是我讓公主府的廚子直接做的,也讓人試過了,你可以放心吃。”
顧香生一愣,難道自己什么東西也沒碰的樣子讓他看在眼里了。
“多謝殿下。”她的確是餓得很了,也沒有故作推辭。
魏臨笑了一下當作回應(yīng),并未多作停留:“食盒不必還了,公主府也不差這一個,趕緊吃罷,別餓壞了。”
顧香生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聽見他補充了一句:“否則又要沖著別人發(fā)脾氣了。”
“……”大哥,你一定要加上最后那句話嗎?
她抽了抽嘴角,看著魏臨離開的身影,感動登時沒了大半。
但對方這個食盒實在來得太及時了,顧香生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吃點東西,估計連下馬車的力氣都沒有了。
魏臨的確很細心,食盒里不僅有拌雞絲這樣的涼菜,還有能吃飽容易克化的瘦肉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些都是熱氣騰騰的熟食,雖然她已經(jīng)盡力避免,不過等到顧琴生她們回馬車的時候,還是能聞到車里面殘余的食物氣味。
“你在這里吃什么了?方才怎么沒看見你?你提前離席了?”顧畫生狐疑道。
顧琴生則道:“四娘,你沒事罷,是否身體不適?”
顧香生跳過顧二,直接回答大姐的話:“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所以先上車歇息,順便等你們回去。”
顧畫生瞧見車廂角落里的食盒,嗤笑一聲:“宴上的不用,偏跑到這里來偷吃,這見不得光的行徑和誰學的?”
顧琴生沉下臉色:“二娘!”
顧畫生尖聲道:“大姐姐,到底誰才是你的親妹妹,她到底給你灌了什么*湯,讓你這么一心一意向著她!我是她阿姐,說她兩句都不行了?!”
顧香生:“我再見不得光,也比聯(lián)合別人坑自家人的卑鄙小人好罷?”
顧畫生冷哼:“你說誰呢?”
對她這種人,顧香生覺得罵人也不能太拐彎抹角,還是直接來更好:“剛才在公主府,我的梨花風露被人暗中調(diào)換成餿水,第一個叫起來嚷嚷,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是誰?”
顧畫生:“就算我不說,每個人的東西早就登記在冊,馬上就能查到!”
顧香生:“可那時候別人都還沒有回過神,你的反應(yīng)未免也太快了罷,是早就存了心看我笑話的罷?”
顧畫生:“你有什么證據(jù),別張嘴就血口噴人,大姐姐,你看見了罷,她這是故意跟我過不去呢!”
顧香生自顧道:“若別人幸災(zāi)樂禍,我還能理解,畢竟事不關(guān)己,但你存的是什么心思?你不姓顧?我丟臉了對你有什么好處?也就你這種蠢貨才會被別人利用而猶不自知!”
顧琴生不吱聲,她并不糊涂,最起碼的個中是非,還是分得清的。
顧畫生冷笑:“我是蠢貨,那你是什么?你以為你就很聰明么?若你真那么聰明,又怎會被人把香露換成餿水?你不敢對嘉善公主發(fā)火,所以就只能沖著我來了?”
顧香生:“你知道我騎射不錯,力氣也要比你大一些罷?”
顧畫生:“???”
顧香生淡淡道:“如果你再說下去,我不保證我會不會控制不住,給你一巴掌,直接把你扇得爹娘都不認識了,而且沖著你之前的表現(xiàn),我也敢擔保,顧家到時候除了阿娘,絕不會有人幫你說一句話。你信不信?”
顧畫生不可置信:“你還敢威脅我?”
顧香生二話不說,擼袖子揚手。
顧畫生尖叫一聲:“停車,停車!”
馬車很快停了下來,她差點連滾帶爬下了馬車,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然后就跑到后面專門給婢女坐的那輛馬車上去了。
顧香生攤手:“大姐姐,我還沒動手呢!”
話雖如此,剛才如果顧畫生還敢廢話,她可是真準備冒著被焦太夫人責罰的危險直接動手的,畢竟對顧二這種人,講道理肯定講不通的,估計只有武力才能震懾住她了。
顧香生道:“兄弟姐妹之間有個遠近親疏,這也無妨,但若淪為別人手里的棋子,反過頭來對付自家人,就太過愚蠢了,但我與二姐姐說這些話,她肯定是聽不進去的,大姐姐蕙質(zhì)蘭心,我再佩服不過,若有機會,還請與她說一說這道理。”
顧琴生無言以對,只能苦笑著揉揉眉心。
回了顧家,顧畫生迫不及待就去找焦太夫人告狀了,結(jié)果不出乎意料,反被焦太夫人訓了一頓,又只得一肚子氣地回到自己屋里,看誰都不順眼,發(fā)了好大一頓火。
婢女見她實在氣得厲害,便出主意道:“二娘不若將此事說與娘子聽,娘子最疼二娘了,定會去教訓四娘的。”
顧畫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找她有什么用,她倒是會幫我,可頂多也就是不痛不癢地訓顧香生兩句,顧家現(xiàn)在又不是她當?shù)募遥 ?br/>
她其實更氣的是,自己那會在馬車上被顧香生一嚇,還真以為她敢動手,事后想想如果自己當時表現(xiàn)得更硬氣一點,就算顧香生敢打自己,回了家她肯定會受罰,現(xiàn)在倒好,自己反挨了一頓訓。
“當什么家?”顧琴生走了進來,正好聽見后面半句,順口問道。
顧畫生沒好氣,扭頭用后腦勺對著她。
顧琴生嘆了口氣,怎么這妹妹在家里頭排行第二,可卻像老幺似的,連五娘都比她懂事呢!
“我上回攢了些珠子,本想拿過來給你,一直忘了,你瞧瞧,喜歡哪些就留下罷。”她讓婢女將匣子放下,又讓其他人頭退了出去。
顧畫生斜睨一眼:“這些小玩意,大姐姐不拿去給四娘么,怎么舍得來給我了?”
顧琴生笑道:“怎么,還生氣呢?別氣啦,小心氣壞了身子!”
顧畫生怒道:“我怎么能不氣,被罵的人又不是你!”
顧琴生無奈:“可不是你主動去向阿婆告狀的么,你不說她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顧畫生大怒:“你總是這樣!大姐姐,你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的?你以前還跟我說過,顧香生她娘鳩占鵲巢,占了咱們阿娘原本的位置,現(xiàn)在呢,你和顧香生走得那么近,是不是都忘了有我這個親妹妹了!”
顧琴生嘆道:“這都是我五歲還是六歲時說的了,你怎么還記得?”
正因為記得,顧畫生才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可你已經(jīng)忘了!”
顧琴生正色:“二娘,那會兒咱們還小,不懂事,所以難免會說些不懂事的話,其實這事也怪我,當年你還不記事,我卻總在你耳邊念叨阿娘,所以才讓你有那么深的心結(jié),可平心而論,這都多少年過去了,阿娘不是她們害死的,阿爹再娶,這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不管如何,四娘和二郎已經(jīng)是我們的親弟妹了,比二房的三娘和五娘還親,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她握住顧畫生的手,語重心長:“女先生教課時,咱們可都是一起聽的,你想必也還記得她說過一句話罷,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吧?”
“不記得了!”顧畫生掙開她,扭過頭去。
顧琴生:“就算平日里再不喜歡也好,遇到外人欺負的時候,反而應(yīng)該團結(jié)一致,你怎么能反而幫著同安公主來落井下石呢!”
顧畫生嘴硬道:“你還說你不是偏心顧香生?!我當時不過是驚訝才喊了一嗓子,如何就證明我跟同安公主是一伙的了?!”
顧琴生見她死不認錯,也斂了笑容:“你在品香會前一天,將阿娘原本給你的香牌還給她,還高高興興從公主府回來,難道不是從同安公主那里得了更好的?”
顧畫生:“那不過是同安公主與我交情好,所以才從宮里帶了一塊香牌給我罷了!”
顧琴生:“宴會開始前,你與同安公主說了老半天的話,難道她就沒告訴過你,她把四娘瓶子里的香露都換掉了?”
顧畫生:“沒有!”
顧琴生嘆道:“二娘,你怎么就這樣死腦筋呢,同安終歸是公主,你平日里與她好一些不要緊,可同安那人眼高于頂,誰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她何以會與你走得那樣近?難道僅僅只是與你投緣而已么?”
顧畫生怒道:“大姐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只你能有朋友,別人都不許有了?我與同安交情素來就不錯,這有什么稀奇的?顧香生瓶子里的香露被換成餿水,那是因為她平日里人緣不好,得罪的人太多了,憑什么污蔑公主!我若將這話與公主一說,你猜公主會不會罷休?”
這話剛落音,外頭就有人送來兩張請柬,一張給顧琴生,一張給顧畫生。
兩人的內(nèi)容都是一樣的,區(qū)別只在于名字。
顧畫生拿來一看,頓時轉(zhuǎn)怒為喜:“大姐姐,你瞧公主多會為人啊,說怕咱們在品香會上玩得不盡興,還特地邀請咱們?nèi)ニ贤妫 ?br/>
顧琴生搖搖頭:“我就不去了。”
顧畫生不高興了:“為什么?顧香生說那件事是同安公主指使的,你便信了她對么?”
顧琴生:“不是,如今離八月只剩三個月不到了,好有許多要準備的,阿婆專門請了女師傅來教我學習管家那些事情,免得進了王家之后給顧家丟臉。”
顧畫生這才想起來,顧琴生和王令的婚事就定在八月,照這么說,她的確是不能常常出門了。
“難怪今日品香會上,大姐夫的眼睛一直粘在你身上,一有機會就和你說話,哪個女子也不理了!”
顧琴生臉上也浮現(xiàn)幾分羞赧,但她仍不忘囑咐妹妹:“你還是別與同安公主走得太近。”
顧畫生不以為然:“不與同安好,難道跟呂音那種人好?大姐姐就別管了,我自有分寸。”
時間很快進入六月,天氣越發(fā)熱了起來。
按照顧家的慣例,六月翻經(jīng)節(jié),焦太夫人每年都要出門禮佛,今年除了顧琴生即將出嫁,不宜頻繁外出,小焦氏須得留在家中坐鎮(zhèn)之外,其他人都與焦太夫人一并到東林寺去敬香。
東林寺這地方,便是上回打馬球出事之處,自從益陽王墜馬之后,這里沉寂了一段時間,直到最近才又熱鬧起來。
翻經(jīng)節(jié)這一天,不單顧家,京城許多人家的女眷也都會到寺廟里去,不過東林寺畢竟地位不同,也接待不了那么多人,譬如像胡維容這樣的,雖然其父是京兆尹,但她是不夠格來東林寺的,若想要去上香,那只能像尋常人一樣去擠城內(nèi)的寺廟。
為了接待女眷,東林寺特意在僧人住的禪院旁邊又單獨辟出一個后院,供女眷中午休憩。
一大早焦太夫人帶著兒媳婦和孫女來到東林寺,住持不在,親自迎出來的是監(jiān)院,彼此寒暄幾句,先帶了焦太夫人她們?nèi)ザY佛,顧香生等小輩跟在后頭,也不懂得許多規(guī)矩,拜了這個殿就拜那個殿,讓上香就上香,該許愿就許愿。
顧香生不知別人許了什么愿,她往年來這里的時候,都是拜一拜就了事,今年破天荒,雙手合十閉眼默念:“佛祖在上,諸天菩薩在上,請保佑顧香生今年平安順遂,凡事有貴人相助,免被小人纏身。”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心里還猶豫著要不要順道讓菩薩保佑一下姻緣,怎么說自己今年也十四了,快的話家里今年說不定就要開始物色了,但再一想,這種事好與壞,連菩薩也說不準,要不然天底下哪來那么多怨侶,難道那些人平時都沒有燒香拜佛么?便罷了這個心思。
旁邊還有簽筒,顧家?guī)捉忝枚寂d致勃勃拿了簽筒開始搖,顧香生卻沒什么興趣,便袖手在一旁等著,順便抬眼端詳?shù)钪星f嚴肅穆的佛像。
不過今日的東林寺實在算不上冷清,那頭顧畫生還在搖簽,門口又進來一撥女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