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麻瓜界的救世主
十八歲那年,一只傲慢的黑鷹銜來了遲來七年的信,我躺在病床上,心電圖趨于平緩。
是,霍格沃茲的信嗎?
我寧愿當一個麻瓜,也不相信世界上沒有魔法,那幾本書被我翻得破破爛爛,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對我而言好像上輩子一樣熟悉,我叫哈莉,也住在破碗柜里,我夢到過會飛的摩托車,綠光、尖叫,夢到過一個黑漆漆的袍子蓋在了我的頭上,夢到過一個白胡子從高塔砸下。
我有個胖得沒脖子的弗農(nóng)姨夫,瘦削的佩妮姨媽,我覺得我也會魔法,我一遍又一遍地跟著電影念“羽加迪姆勒維奧薩”,卷子真的會輕輕地飄起來飄出窗子,姨媽卻在窗外對你破口大罵:“不要扔卷子,你這個不愛學(xué)習(xí)的搗蛋鬼!”
眾神所愛的人總是早早去世,我在股市里混得風(fēng)生水起,剛剛成為了劍橋的學(xué)生,只是魔法總是無處不在,我能控制窗臺的花在嚴冬盛開,能坐著秋千乘風(fēng)而起,但是治不好我的心臟病。
我總是覺得,我不該在這里,我屬于那個世界。
一套哈利波特的書風(fēng)靡全球,我一遍又一遍地研讀,一次又一次地感覺到額頭脹痛,浸潤靈魂的疼痛——我好像,忘掉了什么。
你在夢中睡去。
“起來!起床了!快!!”哈莉被驚醒了,她的姨媽尖叫著拍打著她的房門,碗柜里灰塵撲簌撲簌地落了她一頭。
哈莉總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她好像以前經(jīng)歷過。
也許,今天她會遇到一個好朋友。
“趕緊,我要看著你熏培根,你敢把它煎糊了試試……”
達力的生日啊,哈莉慢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順著走廊來到廚房,餐桌上被達力的生日禮物堆得滿滿當當,哈莉并不覺得很羨慕,她總是知道她一定會遇見更好的朋友和長輩。
哈莉常年住在黑洞洞的碗柜里,她顯得比她的同齡人更加纖細,七歲的女孩矮小得像是四五歲,鎖骨纖細,手腕和膝蓋處的骨頭突出,臉小小的尖尖的,隱在亂七八糟的黑發(fā)下面的是泛著水色的碧綠的眸子。
她額頭上有一條閃電一樣淡淡的傷疤,她經(jīng)常問佩妮姨媽傷疤是怎么形成的。
“是在你父母被撞死的那場車禍里落下的。”她低頭看看自己矮小的外甥,刻薄地說,“不許問問題。”
其實哈莉早就懂事了,她讀過很多醫(yī)學(xué)的書籍,雖然她經(jīng)常隱約覺得她上輩子就讀過,車禍能形成這樣的傷疤嗎?
哈莉沒有問,德思禮家規(guī)第一條——不許問問題。
她的表哥對她挺好的,如果說偶爾在她餓肚子的時候施舍她一些不喜歡吃的垃圾也算好的話,也許是因為哈莉長得可愛,打罵倒是沒有,但偶爾掐一把她的臉紅印能留三天。
佩妮姨媽逢人就說達可愛長得像個小天使,哈莉總是覺得,達力那張粉紅色的大臉,濃密的金發(fā)蓋在他胖乎乎的厚實的大腦袋上,像一頭戴著假發(fā)的豬。
哈莉家養(yǎng)小精靈波特踩著板凳,在狹小的廚房里悄悄地練她控火的能力,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跟別人是不一樣的,火苗在她手下聽話得像她面對弗農(nóng)姨夫,她剛被逼把頭發(fā)剪得薄薄一層貼著頭皮,第二天就能擁有一頭順滑濃密的長發(fā),也沒那么順滑,她餓得厲害的時候能夠召來鄰居家新做的餡餅。
可是如果能心想事成,為什么她沒有家呢?
八歲的哈莉熟練地把培根、煎蛋和生菜夾進白面包里,端著一盤盤早餐放到餐桌上,這時候她那個bmi肥胖的表哥正在清點他的禮品,那張被肉擠滿的臉垮了下來:“三十六,比去年少兩件。”
達力的臉已經(jīng)脹得通紅,哈莉趁著餐桌還沒被掀翻,趕忙往嘴里塞了一大塊培根。
果然,下一刻,桌上的早餐被達力掀了個精光,盤子噼里啪啦砸了一地,哈莉躲了一下還是被一小塊碎瓷片割傷了食指,鮮紅的血慢慢滲出。
但沒人在意。
佩妮姨媽連哄帶勸:“寶貝,今天我們上街的時候,再買兩件禮物好嗎?”
達力的鼻孔朝天,艱難地數(shù)自己的手指:“那我就有……有三十……”
哈莉摸了摸剛剛墊了個底的肚子,偷偷翻了個白眼。
他們一家三口要出門了,佩妮姨媽氣急敗壞地看著哈莉:“現(xiàn)在怎么辦?費格太太把腿摔斷了,不能來接她了。”她這個語氣,就好像桌子被掀翻也是她的錯,費格太太把腿摔斷了也是她的錯,剛記事的時候,哈莉經(jīng)常會感覺到胃一抽一抽的疼,但她現(xiàn)在早就習(xí)慣了,腦子飄忽著想自己的事。
“問問瑪姬?”
“別犯傻了,弗農(nóng),她討厭這孩子。”
德思禮夫婦經(jīng)常這樣當著哈莉的面討論她,仿佛她是一個聽不懂話的什么動物,比如一條鼻涕蟲。
“你們可以把我留在家里。”哈莉滿懷希望地插嘴,這樣她可以招一本圖書館的書來看看,也可以用一下達力的電腦,也許還能偷偷溜出去發(fā)傳單。
她最近藏了點私房錢,想要賺點錢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佩妮姨媽看起來像是吞了一塊烤焦的培根:“好讓我們回來看到整個房子都給毀了?”
“我不會把房子炸掉的。”哈莉非常無辜,一開始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和情緒的時候確實經(jīng)常會炸東西,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歲了,真的不會這么幼稚了。
但他們完全不理她,繼續(xù)討論她的去處。
哈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這么幸運,福靈劑一般的奇跡,不過,什么是福靈劑?她即將能去動物園了,雖然弗農(nóng)姨夫把那張紅得發(fā)紫的大臉湊到她跟前惡狠狠地警告她:“只要你干出一點蠢事,你就在你的碗柜里呆著……”
哈莉沒有聽,也沒有反駁,好像她自然而然地知道,沒有人會相信她說的話。
這是周末,陽光擠滿了人與人之間的縫隙,動物園里塞滿了一家家的游客,在入口的地方,達力和他那個朋友皮爾各擁有了一支大巧克力冰激凌,哈莉抬頭對上了笑盈盈的漂亮姐姐,她問:“小朋友,你想吃什么呀?”
哈莉掃過價目表,余光瞟見德思禮夫婦的面孔已經(jīng)開始扭曲了,非常自然地討要了一支最便宜的冰棍。
其實冰棍也不錯是嗎?哈莉滿足地舔著冰棍,冰棍上冒出的冷氣糊了她一臉。
午飯的時候,達力嫌棄自己的彩寶圣代不夠大,塞給了哈莉,哈莉也不嫌這是表哥不要的,一臉滿足地吞咽冰激凌。
爬蟲館里陰冷、晦暗,四面墻都是明亮的大塊玻璃,隔著玻璃有各種顏色的蜥蜴和蛇在木塊或石塊上爬來爬去,男孩子們想看看有劇毒的大眼鏡蛇和巨蟒。
哈莉面帶同情地望著那條巨蟒,它看起來又龐大又可憐,棕色的皮紋慢吞吞地在地上挪動,他看起來能用身體纏繞弗農(nóng)姨夫的汽車兩圈,然后把他擠壓成一坨廢鐵,可是他只能怏怏不樂地在玻璃里活著直到死去,每天只有一些愚蠢的家伙每天用手指敲玻璃把它弄醒。
他住在玻璃館里,而她住在碗柜里,大家都一樣。
是他嗎?她一直有預(yù)感,今天會遇到一個新朋友。
“我總是碰到像他們這樣的人。”達力正在瘋狂地敲玻璃,而那條巨蟒直起身子來,沖哈莉眨了眨眼。
哈莉突然感覺到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久不見陽光白得透明的臉頰透著粉暈:“我知道,那一定讓你很煩。”
巨蟒用力點頭。
哈莉感覺到一種激動的心情油然而生,她從來沒有擁有過朋友,哪怕是一條蟒蛇,她聲音都在打顫:“你是從哪里來的?”
聊天間,爬蟲館里陷入了恐慌,人們尖叫著四散拋開。她那個討厭的表哥摔進了玻璃里面,四周爬滿了蛇,而巨蟒迅速伸展開盤著的身體,溜達著離開,經(jīng)過哈莉身邊的時候,她清清楚楚地聽到一個溫和的男聲夾雜著嘶嘶聲:“我是從巴西來的,謝謝你。”
巨大的金棕色的蟒蛇身上布滿了大圈的黑色花紋,一片閃閃發(fā)光的鱗片掉在了哈莉手里,她迅速塞進了口袋里。
“很高興認識你,有機會來找我玩。”
爬蟲館的管理員不停叨叨:“玻璃,玻璃去哪了?”
玻璃在啊,玻璃又在了,達力和皮爾被關(guān)在了玻璃里,他們大喊大叫地拍著玻璃,哪怕他們周圍的蛇根本沒有碰他們一下。
就像是玻璃一瞬間消失又回來了。
哈莉努力壓抑住了不斷泛起來的笑意,但當皮爾安全離開家時弗農(nóng)姨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他肥胖的身軀無力地倒進了扶手椅:“去——碗柜——呆著——不準吃飯。”
哈莉一句話都沒反駁,躺進了黑洞洞的碗柜。
她招了招手,綠色的時間飄在空氣中,300am,這時候她應(yīng)該可以偷偷地去廚房找點東西吃。
一團黑色的東西遠遠地向他飛來,那是一只,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