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很不喜歡馬爾福，不僅僅是馬爾福確實是個傲慢的小男孩，可能主要是因為斯內(nèi)普只會夸獎馬爾福而不是她，她日常假裝自己是個普通有點小聰明的學生，但是遇到馬爾福便會燃起濃濃的勝負欲，好在一年級只有魔藥課是和斯萊特林一起上的。
    這天，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貼出了一張啟示，星期四要上飛行課了——格蘭芬多的學生要和斯萊特林的一起上課。
    又是飛行又是馬爾福，哈莉戰(zhàn)意濃厚。
    馬爾福整天大談飛行，他大聲抱怨一年級新生沒有資格參加學院魁地奇——“飛行是一種天賦，無關年齡。”他被一群斯萊特林圍在中間，講那些冗長的、自吹自擂的故事，最后總是以他驚喜地躲過麻瓜的直升飛機的鼻子為結(jié)束——飛機哪來的鼻子——哈莉?qū)Υ肃椭员恰?br/>     不過，說這種大話的并不止他一個：聽同學院的西莫的口氣，似乎他童年時代的大部分時間都是騎著飛天掃帚在曠野里飛來飛去。
    就連羅恩，只要有人愿意聽，也會說起他有一次騎著查理的破掃帚，差點撞上了一架懸掛式滑翔機。
    每個來自巫師家庭的人都喋喋不休地談論著魁地奇，特別是男孩們。
    “四肢發(fā)達……”赫敏抱著一大坨書，不滿地嘀咕，“男孩們……你不會也感興趣吧？”她注意到哈莉。
    哈莉的興致沖沖被潑了一盆冷水，她對魁地奇相當感興趣，向普林斯討過好多本書——可惜，普林斯堅決不愿意給她買一個掃帚，哪怕是一個兒童掃帚。
    最終她只是委婉地回答：“emmm我覺得適度運動有利于身體健康和魔力發(fā)育。”
    赫敏嘴上說著不感興趣，但她的緊張程度幾乎達到了納威的程度——納威從沒騎過飛天掃帚，因為他奶奶不讓他接近掃帚，最近哈莉老是能在宿舍和禮堂聽到她念叨《魁地奇溯源》里的飛行指導，把她煩得夠嗆。
    “很多事情不是你看了書你就能記住的。”在赫敏第三十八次試圖跟哈莉討論魁地奇時，再好脾氣的哈莉也有點吃不住了。
    只有納威全神貫注地聽著她說的每一個字，眼巴巴地希望聽到一些有用的知識能幫助他牢牢地坐在飛天掃帚上。
    星期四那天，哈莉注意到馬爾福又從家里收到了大包小包的糖果，他總是在斯萊特林的飯桌旁得意洋洋地把它們拆開——蛀牙吧小屁孩，哈莉不滿地想。
    哈莉又找到了她討厭馬爾福的一個理由——她嫉妒他美好的家庭，而她從沒有擁有過。
    同樣是這個早晨，納威收到了奶奶寄給他的記憶球，如果記憶球變紅，就是忘記了什么事情——當然，既然你已經(jīng)忘記了這件事情，你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忘記了什么事情呢，哈莉非常好笑地心想。
    納威正在仔細回想自己忘記了什么事情，馬爾福又過來挑釁了一個回合。
    哈莉友好地對他點了點頭，但話卻不是這么說的：“馬爾福搶了納威的記憶球，教授。”
    馬爾福蒼白的臉上浮出紅暈，他看了哈莉一眼，帶著兩個胖跟班走了。
    這天下午三點半，哈莉、羅恩、赫敏緊緊地跟著自己的舍友——赫敏并沒有看出哈莉和羅恩并不是很喜歡她，他們匆匆走下臺階，準備上他們的第一堂飛行課。
    這是個晴朗的、微風徐徐的日子，湛藍的高空萬里無云，像碧玉一樣澄澈，他們快步走下傾斜的草地、向場地對面一處平坦的草坪走去，遠處黑魆魆的森林張牙舞爪。
    斯萊特林的學生已經(jīng)等在那了，還有幾十把飛天掃帚整整齊齊地排放在地上。
    哈莉聽弗雷德和喬治抱怨過學校里的飛天掃帚，說有的掃帚在你飛得太高時會瑟瑟發(fā)抖，還有的，坐上去人就會向一邊歪斜。
    他們的飛行課教授霍琦夫人有一頭灰色的短發(fā)，一對黃色的眼睛像老鷹的眼睛一樣利索——像普林斯的alex。
    哈莉心里升起好感。
    “伸出右手，放在掃帚把上方，”霍琦夫人在前面喊道，“然后說：‘起來！’”
    “起來。”七零八落的聲音。
    哈莉的掃帚立刻就撞進了她手里，她注意到只有馬爾福懶洋洋地一喊就起來了，赫敏的掃帚在地上不情愿地翻騰，就是不愿意落到她的手里，羅恩惡狠狠地喊自己的掃帚，被掃把柄狠狠地敲了一下。
    “好的，我一吹口哨，你們就兩腿一蹬，離開地面……把掃帚拿穩(wěn)，上升幾英尺，身體微微前傾，垂直落回地面。聽我的口哨——三——而——”
    納威太緊張了，不等哨子碰到霍琦夫人的嘴唇就使勁一蹬，飛了上去，他徑直往上升——就像瓶塞從瓶子里噴出來——十二英尺——二十英尺，越來越高，天空中只有一個黑點。
    哈莉抽出了魔杖，看見他驚恐、煞白的臉望向下面飛速遠去的地面，看見他張著大嘴喘氣，從掃帚上滑下來，緊緊的用一只手抓住掃把邊，然后——砰——
    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對場地實施變形術，把他變得柔軟，但哈莉的變形術學得不太好，她抖了抖魔杖施展了一個不太成功的輕身咒，納威摔得慢了一些，但她還是聽到了一聲猛烈的撞擊，她只看見納威面朝下躺在地上的草叢中，縮成一團。他的飛天掃帚越升越高，消失不見了。
    霍琦夫人彎腰檢查納威，她的臉和納威一樣慘白。
    “手腕斷了，”她小聲說，“好了，孩子——沒事兒，你起來吧。”哈莉心里想，這也不能算沒事吧。
    她轉(zhuǎn)身警告了班上的同學，在她去醫(yī)務室的時間內(nèi)，誰也不許動——說得就好像她在有用一樣，哈莉心里不屑。
    納威圓滾滾的臉上掛著淚痕，他抓著手腕，一瘸一拐地跟著霍琦夫人離開了。
    哈莉面帶不滿地聽見斯萊特林的學生們幾乎都在嘲笑納威，甚至還有不少格蘭芬多的學生覺得他膽小而丟人。
    “不像格蘭芬多——一點都不勇敢，像個赫奇帕奇。”哈莉聽見一個不認識的棕發(fā)男生抱怨說。
    “他害的我們被斯萊特林嘲笑了。”
    哈莉漂亮的臉蛋沉了下去，瞪了幾眼自己學院的幾個同學：“如果你們對赫奇帕奇和隆巴頓同學有什么意見的話我一定會代為轉(zhuǎn)達——我不知道你們怎么有資格嘲笑別人——掃帚不是很聽話吧？”
    被漂亮而優(yōu)秀的姑娘訓斥之后，幾個男生甚至女生面面相覷，沒有再說什么。
    哈莉還聽到赫敏和羅恩都在幫納威說話，她對自己那個傲慢的舍友突然有所改觀。
    學院內(nèi)的意見達到了一致，斯萊特林的聲音就顯得特別刺耳。
    “閉嘴，馬爾福。”
    “嗬，護著隆巴頓？”潘西帕金森說，她是一個黑發(fā)的斯萊特林女生，相貌猙獰，“沒想到你居然會喜歡胖乎乎的小淚包，波特。”
    不知哪句話刺激到了馬爾福，他沖過去抓起草地上的一個球：“瞧，是那個大傻瓜隆巴頓的奶奶捎給他的。”
    他舉起記憶球，它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拿過來，馬爾福。”哈莉翠綠的眼睛燃起了怒意。
    大家都停止了說話。
    馬爾福勾起了嘲諷的笑意，他灰藍色的眼睛注視著哈莉：“我想把它放在一個什么地方，讓隆巴頓去撿——放在一棵樹上，怎么樣？”
    “拿過來！”馬爾福已經(jīng)跳上了他的掃帚，他以前說的話并不是吹牛，他確實飛得不錯——他懸浮在與一棵香樟的樹梢平行的高度，挑釁哈莉：“過來拿吧，波特！”
    哈莉抓起了她的掃帚。
    “不行！”赫敏喊道：“霍琦夫人叫我們不要動——你會給我們大家?guī)砺闊┑摹！?br/>     哈莉沒有理睬她，她已經(jīng)受夠了循規(guī)蹈矩。
    她已經(jīng)騎上了飛天掃帚，用力蹬了一下地面，升了上去，耳膜里充血——轟轟直響，風呼啦啦地刮過她黑色的長發(fā)，長袍在身后飄揚——她突然感覺到自由而又快樂，天空廣闊、大地無垠，她離云邊那么近——她好像生來就該在空中。
    她把飛天掃帚又抬起了一些，讓它飛得更高。她還聽見地面上傳來女孩子們的尖叫聲和大喘氣聲，還聽到羅恩和西莫發(fā)出的敬佩的喊叫。
    她猛地把掃帚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對著空中的馬爾福，馬爾福顯得有點不敢看她。
    “拿過來，”哈莉坐在掃帚上，表情輕蔑，“不然我就把你從掃帚上撞下去。”
    “是嗎？”馬爾福猛地抬起頭，臉上揉雜了害怕和憤怒，還有一些哈莉看不懂的情緒：“那你試試。”
    哈莉好像天生就明白怎么在掃帚上保持平衡，她把身體前傾，用雙手用力抓住掃帚，掃帚像標槍一樣朝馬爾福射去。
    馬爾福勉強閃身躲過，淺金色的毛發(fā)亂蓬蓬地搭在腦門上——和平時順滑小少爺相比，看起來狼狽了不少。
    哈莉又猛地調(diào)轉(zhuǎn)回身，穩(wěn)穩(wěn)地抓住掃帚——她能聽到下面有鼓掌和尖叫聲，甚至還有十來個斯萊特林在為她歡呼。
    馬爾福似乎是被激怒了，他把記憶球高高扔向空中：“給！”
    哈莉看見玻璃球仿佛是以慢動作升上了天空，隨即開始墜落。她前傾著身體，把飛天掃帚指向下面——眨眼的功夫，她就加速俯沖下去，追趕玻璃球——風在她耳邊呼嘯，混雜著下面觀眾的尖叫聲，她伸出手去，在離地面一英尺的高度接住了玻璃球。她及時把掃帚把扳直，然后她輕輕倒在草地上，手里穩(wěn)穩(wěn)地攢著記憶球——她把手中的球高高舉起，像一個凱旋的將軍。
    草坪上鴉雀無聲。
    哈莉還以為會有什么歡呼。
    “怎么——期待一個英雄的凱旋儀式嗎，波特小姐。”馬上哈莉就明白為什么那群小崽子這么安靜，那個高大的男巫眼里噴著火，像一頭不耐煩的、憤怒的、暴躁的猛獸：“為救世主小姐的違反校規(guī)，格蘭芬多扣二十分。”
    “很遺憾，這次沒能擁有期待已久的醫(yī)療翼之旅？”斯內(nèi)普教授還在滔滔不絕。
    哈莉看著他，就像看到了一個跳腳的長輩，一個擔心自己身體的父輩的存在，她伸出手拽住斯內(nèi)普絲綢質(zhì)地的長袍：“謝謝你教授。”
    斯內(nèi)普：“？”他的嘴唇扭曲著露出了一個笑容：“羞辱教授，恭喜你波特小姐，你贏得了一個禁閉，周五晚上六點……”
    哈莉拉扯住斯內(nèi)普的袍子，精致而稚嫩的臉上除了委屈還有自己都不知道的嬌俏，怯生生地望著斯內(nèi)普教授：“我知道教授在擔心我……是我太莽撞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斯內(nèi)普嘴唇旁的肌肉有些抽搐，他拂開哈莉的手，黑袍滾滾，刮走了。
    剛走一個，又來一個。
    麥格教授的眼鏡片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你怎么敢——你會摔斷脖子的——”
    哈莉在心里長長的嘆氣——難道大人們關心的方式都是責怪嗎？
    她其實完全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她拿起掃帚的時候，就知道天空是屬于她的——但道歉的態(tài)度和誠意還是要有，她乖順地又是道歉又是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