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疑惑
吳越從畫卷中出現(xiàn)之后,身上衣物,變成了同昨天晚上一樣的現(xiàn)代服飾,頭上的發(fā)髻卻還是畫中模樣,溫婉的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沿著屋檐底下的陰影,向我們走了過來。
她的腳步柔緩,但速度卻一點(diǎn)也不慢,轉(zhuǎn)瞬便到了我的和胖子面前,只是我倆此時站在太陽底下,她似乎不喜陽光,皺了皺眉,也沒說話,便閃身進(jìn)了正殿之中。
進(jìn)去之后,她的動作才重新變得柔緩,恢復(fù)了昨夜里的那般從容。
從她的步態(tài)來看,與其說是在走,倒不如說是在飄,再加上她畏懼陽光的情況,讓我心里一下子做出了判斷。
她是陰魂。
只有陰魂才能沒有重量,走起路來,像在空中飄蕩一般,速度極快。在我身上沉睡的瞳瞳和蛇靈也是如此,他們一個是天胎鬼嬰,一個是蛇靈魂魄,本身都沒有重量,行走起來速度也是極快。
而另一方面,陰魂修行到天師境界,已經(jīng)不再畏懼陽光,只是出于本能,他們依舊會厭惡陽光。吳越如此,瞳瞳和蛇靈也同樣如此。這也正是吳越不愿站在陽光下跟我們交流,而是直接閃身到正殿內(nèi)的原因。
我叫上胖子,重新回到正殿內(nèi),抬頭看了看吳越。她的修為高深,雖是陰魂,但身體卻極為凝實,與常人無異,連我都看不出區(qū)別。
此時吳越站在正殿內(nèi),轉(zhuǎn)頭四下看了一圈,自顧的嘆了口氣,開口道,“這里原本也是香火鼎盛,當(dāng)年我們道侶二人逃離龍虎山,路過山下村莊,發(fā)覺這里的怪異之處,便在這里修建廟宇,住了下來。一邊為村民診斷解惑,一邊探求此地玄妙,村里人對我們夫妻二人也是愛戴有佳。”
一開始我聽的還有些迷糊,不過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這個吳越,居然是當(dāng)初那云游道人的道侶,這泰山圣母廟,便是他們夫婦二人共同修建的!
怪不得她說自己是這泰山圣母廟之主。
這時吳越聲音稍稍頓了一下,轉(zhuǎn)過頭來,目光落到了墻角處那堆牛骨祭壇上,接著說道,“我們夫婦二人在此地盤桓兩年,道士終于發(fā)現(xiàn)了此地奧秘,他同我交代,讓我守住這里的廟宇,不要讓其他的人,特別是龍虎山之人發(fā)現(xiàn)這里。隨后,他便去了那個地方,這一去,便是百年。”
“道士走后,便只有我一個人了,這段時間里,龍虎山的道士,好幾次路過這里,雖然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影子,但卻也讓我十分害怕。道士在的話,我們夫妻二人聯(lián)手,龍虎山的道士也不是我們對手,但道士卻遲遲沒有出來,我害怕被龍虎山的人發(fā)現(xiàn),便進(jìn)入村民的夢里,讓他們來破壞我這廟宇,拆了雕塑偏殿,從此此處香火凋零,人跡罕至。如此才有了上百載的安寧。”
吳越將目光收回,往山腳下的樹林望了一眼,接著說道,“但就在一個月前,龍虎山的道士還是找到了這里,即便我將先前留下的痕跡,反反復(fù)復(fù)清理了數(shù)百遍,但還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端倪,連我家道士要找的東西,也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他們以為發(fā)現(xiàn)了這些東西,就能逼我就范,但是今非昔比,我為道士護(hù)法的這些年,早已修成了陽神天師,所以那些人都不是我的對手,最后只有一個印章巔峰的天師和一個陽神天師,帶傷逃了出去,其他人都被我困在了絕命封禁內(nèi)。”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吳越的聲音才終于停了下來。而我則是有些發(fā)暈,腦子里思索著她說的這些話。
按照她的說法,她和她的道侶,原本就跟龍虎山有什么仇怨,逃離之后,安居在這里,修了這座廟宇,后來兩人發(fā)現(xiàn)了此地的什么東西,道士去尋找那東西了,她則是留在這里等待,直到最近被龍虎山的人找上了門。
聽起來這個故事倒是合情合理,不過我心里依舊有些疑問。
首先就是她的修為,一般來說,陰魂之物,同境界時,比人類天師要略差一線,但這吳越也不過只是陽神天師,居然能把龍虎山一個陽神天師以及一個印章巔峰天師全部打傷,還生擒那么多其他修為較低者,這讓我十分震驚。
其次則是這個故事雖然聽起來沒什么問題,但卻跟我無關(guān)。她為何會知道我的事,為何又下山特意找我,還讓我離開這里,依舊沒有答案。
最后,她故事里提到那道士后來去了一個地方,百年都未出來。我應(yīng)陸振陽之邀,來到這里,雖然陸振陽沒有明說,但據(jù)我猜測,他應(yīng)該是要進(jìn)蚩尤的頭顱冢。那么,那個道士去的地方,會不是就是蚩尤的頭顱冢?
疑問很多,我思索了一下,覺得還是先從她們夫婦和龍虎山的恩怨問起。
我抬頭看著吳越,對她問道,“不知前輩與龍虎山之間,到底有何恩怨?”
吳越搖了搖頭,神色有些暗淡,開口道,“也算不得是恩怨吧……只是有些記恨罷了。當(dāng)年,我家道士也是龍虎山之人,還是龍虎山道子,后來我們結(jié)為道侶之后,便被龍虎山所不容。那個張?zhí)鞄煟潜破任壹业朗浚屗麣⒘宋摇5朗慨?dāng)然不會殺我,而是帶著我逃離了那里,四處躲避龍虎山的追殺,最終借助此地兇絕地勢,躲開龍虎山的追殺,安居下來。”
龍虎山正一道之人,實際上是不出家的道士,可婚嫁食葷,不過正一道的道子,卻有不同。
龍虎山上,除了張?zhí)鞄熤猓矸葑钭鹳F者,便是道子。與張?zhí)鞄熓酪u罔替,靠血脈傳承不同,道子乃是從所有門人中,選擇根骨最佳者,自幼立之。每一任道子亡故之后,才會再次選擇道子,所以,龍虎山的道子,一般修為都極為高絕,在張?zhí)鞄煵粫p易出世的情況下,幾乎代表著龍虎山的最高戰(zhàn)力。
萬萬沒想到,修建這泰山圣母廟的道士,居然還有這一層身份。
我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世間情愛之事,本就最為復(fù)雜,只能說那道士身為道子,居然愛上吳越這種陰魂,實在太過匪夷所思。畢竟龍虎山歷來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對妖邪之物,最為兇戾,必欲除之而后快。這種情況下,龍虎山自然容不下他們這對苦命鴛鴦。
聽完這個故事,我倒是想起了姽婳,我們的情況,與他們夫婦二人頗有相似之處,幸好我的身份不像那道士一般,否則其中波折,恐怕會更多。
而這個故事,倒也側(cè)面回答了我第一個疑問。龍虎山的道子,修為必定不俗,吳越既然是他的道子,相比也會從他那里學(xué)到些東西,以陰魂之身,同樣修為的情況下,擊敗人類修士,卻也不算什么太匪夷所思之事。
沉思片刻,我剛準(zhǔn)備詢問其他問題,吳越卻是先開口了,她看著我,嘴角掛著淡淡笑容,忽然問道,“兩位上山的時候,想必已經(jīng)見過樹林里的那些道士了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不太明白,她為何忽然說起這個。
不等我想明白,吳越便接著道,“本來兩位不聽我勸阻,執(zhí)意要留在這里,我是想把兩位也送到那絕命封禁之內(nèi),不過后來想了想,我卻打消了這個主意。”
我眉頭一皺,抬頭看著她,不知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見我不語,吳越又笑著說道,“周先生,你有軒轅劍在手,而林虎兄弟,更是占驗道的陣法奇才,我那絕命封禁雖然厲害,但卻困不住你們二人。若是把你們放進(jìn)去,要不了多久就會破開陣法,到時候反倒是便宜了龍虎山的那群道士。”
我神色頓時變了。
本來我就準(zhǔn)備詢問她為何知曉我的信息,結(jié)果還不等我問,她卻說出更多關(guān)于我的事,甚至連軒轅劍她都知道!還有胖子的身份,她也說的分毫不差!
在她先前講述的故事里,她只是一個蝸居此地百年的孤魂,甚至沒有離開過這里,她怎么會對我們的身份如此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