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園的廊橋處，兩個人慢悠悠地走在上面，夏季盛開的荷花不知何時已經(jīng)開始了冬眠，一朵兩朵都不見花影，唯剩下一片綠油油的荷葉，和下面那些令人垂涎的蓮藕。
    柳幺幺咬著唇跟在李繼白后面，有些忸怩，不知道他找自己究竟是為了什么？亦或者就如他所說，為了與她談那些風(fēng)花雪月？
    柳幺幺紅了紅臉，抬眸看著李繼白好看的側(cè)臉，神情有些糾結(jié)。
    雖然李公子的確無官無職，但是他好歹也是攝政王身邊的人，并且還是眾人皆知的名醫(yī)，與他……好像也不錯。
    李繼白完全不知道就這樣一路，柳幺幺就想了許多許多，而且還都是與他相關(guān)。
    而此刻的李繼白則是在想如何開口撬她的嘴。
    “柳小姐。”李繼白停止了腳步，轉(zhuǎn)過身神情溫和的看著她。
    柳幺幺佯裝撩了撩發(fā)絲，對上他的雙眼，略有些羞澀，“怎么了李公子？”
    李繼白沒有再拿出那把折扇，手撐在橋梁上，笑了笑，“就是有些好奇，你與顧小姐是如何認(rèn)識的？”
    “我與言歡嗎？”
    柳幺幺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一時有些愣怔，稍顯溫和的風(fēng)吹過淡青色長裙，把柳幺幺拽進(jìn)了以前的回憶里。
    ……
    ——幺幺，這是遠(yuǎn)南候府的顧小姐。
    ——你多向人家好好學(xué)習(xí)，看顧小姐如此大家閨秀，你看看你！
    ——做不完這些刺繡就不要吃飯了！看看人家顧小姐，做得多好！
    ——你為什么哭呀？
    回憶紛亂，一個個片段在柳幺幺的腦海中回旋，最后落在其中一張哭泣的片段上。
    年紀(jì)尚幼的顧言歡有些好奇的看著蹲在地上的小女孩，語氣疑惑，明亮的眸子因著這悲傷的氣氛顯得有些著急，說著她就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個抱膝埋面的人。
    可惜那個人并沒有理她，只有一陣陣小聲的泣涕聲從那瘦小的手臂下傳出。
    年幼的顧言歡咬了咬唇，她沒有碰見過這個場面，頓時也不知所措了起來，只得學(xué)著之前看見大哥對別人那樣，用著稚嫩的童聲試探道，“你說出來我?guī)湍愫貌缓茫俊?br/>     “我可是遠(yuǎn)南候的女兒！而且還有三個哥哥呢。”年幼的顧言歡臉上有些驕傲，然后湊近那個小女孩試探性拍了拍她瘦弱的脊背，“所以一定能幫到你的，告訴我好不好？”
    柳幺幺往后細(xì)細(xì)想來，她當(dāng)時究竟是用著什么心情開口與她說話的。
    顧言歡很好，但是錯就錯在她不該在她已經(jīng)滋生黑暗的時候去認(rèn)識她，讓她妒忌，讓她憤恨，讓她恨老天爺為什么她的童年都是顧言歡籠罩下來的陰影。
    年幼的柳幺幺聽見那個名字后身子顫了顫，埋在頭下的手倏忽握緊，緩緩抬起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弱柳扶風(fēng)的看著她，開口道，“我餓。”
    “這個好解決。”年幼的顧言歡松了一口氣，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她從院子跑了出去，沒過一會兒就揣著一大包東西跑了回來，臉上都是劇烈運(yùn)動后的細(xì)汗。
    顧言歡氣喘吁吁在柳幺幺面前停下，綻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打開她小小懷抱中的布，里面很多塊各色各樣的糕點(diǎn)出現(xiàn)在柳幺幺眼前。
    “來，吃罷，這么多呢。”
    說著顧言歡的視線也停在懷中這些糕點(diǎn)上，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但是還是誠摯地遞到了柳幺幺面前。
    柳幺幺臉上盡是干涸的淚水，聞言抬頭看著她，眼底有過一種情緒閃過，朝她露出了第一個笑容，“一起吃罷。”
    “好！”
    然后的然后，兩個小小的身影就蹲在了角落吃著那一袋糕點(diǎn)。
    畫面遠(yuǎn)去，后面的片段無一都是兩個身影的存在。
    年輕女人臉上有些慍怒，指著書房的一地碎片，“這是誰打碎的？”
    在她面前的兩個女孩一臉犯錯的模樣，都沒有開口說話，最后左邊的女孩上前一步承認(rèn)了錯誤，“是我打碎的。”
    稚嫩的童聲帶著堅定，然后換來了一月的禁閉。
    與此同時，右邊的女孩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緩緩勾起了一抹勝利的笑容。
    ……
    一時之間空氣寂靜無聲，李繼白詫異看著柳幺幺，看著她眼底的情緒有些若有所思。
    李繼白試探開口：“柳小姐？”
    “嗯？”柳幺幺下意識應(yīng)聲，看著他有一瞬間恍然，隨后回過神來掩飾住眼底的復(fù)雜，對著李繼白勉強(qiáng)笑了笑，“我與言歡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一直認(rèn)識。”
    “這樣啊，那怪不得感情很好。”
    李繼白意味深長道，邁步朝著廊橋中間的涼亭走去。
    冬日的風(fēng)無論怎樣溫和依舊冷得刺骨，把柳幺幺那一瞬間的溫情澆滅在心底，再度看過去時依舊是如今他們熟悉的那個柳幺幺。
    “李公子，你喚我來就是為了問這件事嗎？”
    柳幺幺走在后面，望著站在涼亭中間的李繼白有些不虞。
    “自然不是。”李繼白看著她笑了笑，“如今王爺與顧姑娘感情甚好，在下也甚是羨慕，想到柳姑娘你與顧姑娘感情交好，便隨口問問。”
    “在下喚你出來，主要就是想問問血燕膏的事情。”
    李繼白開口，觀察著她的神色，果不其然一聽到血燕膏這三個字柳幺幺的臉色就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柳幺幺的臉色不自然的僵了僵，頗有些無措地轉(zhuǎn)過身看著遠(yuǎn)處綠油油一片的荷塘，故作鎮(zhèn)定道，“李公子為何會知道這個東西？言歡告訴你的？”
    李繼白勾唇，沒有拆穿她的緊張，慢悠悠道，“之前顧姑娘那盒血燕膏不小心灑了的時候在下剛好在場。”說著他笑了笑，余光注意著她的神色，“然后發(fā)覺那個血燕膏有些異樣，便帶了一些回去研究了一下。”
    他這樣一說柳幺幺更緊張了，側(cè)過身緊緊盯著李繼白，勉強(qiáng)露出笑容，“那李公子研究出什么了嗎？”
    李繼白搖頭，頗為可惜道，“原本快要分辨出它的成分了，奈何某一天晚上府內(nèi)糟了賊，那賊人不小心把水灑在了血燕膏上，你也應(yīng)當(dāng)知道，有些東西碰到水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效果。”
    “自然而然，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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