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后。
    因為之前的舟車勞頓，顧言歡這幾日幾乎都是待在府中并沒有外出，修生養(yǎng)息，這日醒過來之后就已經(jīng)聽聞那件貪污案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了。
    朝堂上霍云霆把一件件的證據(jù)羅列在了皇帝的面前，包括曾去溱洲之后，那些盜匪所坦白的那些供證，其中賦稅司的楊刑、中東府令的車府官署，苑馬監(jiān)令等等，凡是與這個案件相關(guān)的人一個也沒放過。
    自然，太尉戶季和大理寺卿言決也沒能避免，就連京兆伊等人也牽扯其中，所涉及的官員官職讓整個朝堂都動蕩了起來，皇帝震怒，一氣之下直接就革了那些人的職，但是像太尉和大理寺卿等這些人，皇帝也沒有把事情做得太過，僅僅只是罰了三年的俸祿并且官職下降一品罷了。
    原因就是，霍云霆并沒有把之前魏蜀吳的那件事給一并上報，不然恐怕罪加一等，等著他們的只能是牢獄之災(zāi)。
    而這幾個人見此，也只能默然地吃著悶虧，什么也做不了，預(yù)計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應(yīng)當都不會與霍云霆對著干了，這也是霍云霆的目的所在。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屢試不爽的行為。
    不過在這中間，最令諸淮南和李繼白他們而感到惋惜的是，楊刑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在了獄中，與此同時可以看出他身后的那條線索完全斷了，他們也根本不可能再順藤摸瓜查到一些什么。
    但霍云霆則沒有他們這么憤悱，在他看來，就算這一次沒有抓住那背后之人，但是最起碼他們已經(jīng)得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那西域養(yǎng)蠱人恐怕就混跡在朝廷的那些宦官之中，并且有著不小的權(quán)利，不然也不會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就殺了楊刑，還叫他們所有人都無法查出來。
    之前在大理寺審訊的那兩個人被打得半死了都大喊著冤枉，霍云霆去過一次后就讓人放了他們，再逼供也逼不出什么來，這已然是鐵板錚錚上的事情了。
    如此，這件貪污案也就落下了帷幕，而霍云霆則是被那些百姓們夸贊，所做的那些則是被傳入那些市儈井鄉(xiāng)中令人稱談。
    也因此，在后面的幾天時間里攝政王府門口，幾乎都會聚集一些前來感謝的人，絡(luò)繹不絕。
    距離之前皇帝給的期限，他們足足早了一月有余，因此之前皇帝答應(yīng)霍云霆的那個承諾是有效的，在貪污案結(jié)束的第三日，霍云霆就被皇帝召進了宮中。
    依舊是在養(yǎng)心殿。
    這里霍云霆已經(jīng)來了不下三次，每一次給他的感覺都是郁氣沉沉的模樣，這一次也不例外。
    “皇兄。”
    霍云霆走進去對著坐在桌案后面的人行了一個禮，那個人從手中成堆的奏折中抬起頭，看見是他，病態(tài)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云霆。”
    “你可知朕今日召你來是所謂何事？”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筆，轉(zhuǎn)而起身朝著霍云霆走了過來。
    霍云霆不卑不亢的看著他，淡淡道，“臣弟在期限之內(nèi)完成了這件案子，根據(jù)皇兄之前給予的承諾，應(yīng)當答應(yīng)臣弟一件事情。”
    “看來云霆是時刻都惦記著這件事情呢。”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皇帝的臉上并沒有出現(xiàn)惱怒一般的神情，依舊是笑盈盈的，絲毫不見之前在那朝堂之上那股肅殺威懾的氣勢。
    霍云霆笑了笑沒有說話，皇帝又緊接著饒有趣味看著他，“那你可想好要朕允諾你什么事情了嗎？”
    “說實話，臣弟還未想好，因此可否請皇兄寬裕幾日？”霍云霆微微垂了垂頭，頗為有些謙遜道。
    “這話說的。”皇帝輕笑出聲，走近伸手拍了拍他的右肩，“沒想好的話，那就等想好再說，朕說出的話君無戲言，不必急求于這一時。”
    “那便就多謝皇兄了。”霍云霆行了一個禮，眼中一抹流光閃過。
    “你我兄弟之間談何謝意。”
    皇帝邁著步子重新回到了案桌邊，然后拿過上面的奏折就著遞給了霍云霆，“你說，朕給予他們的懲罰是否可行？”
    霍云霆的心底皺了皺眉，但是還是接了過來細細看了下去，“皇兄一言一行都恰到好處，那些人也是罪有因得，身為朝廷命官，卻罔顧人倫堅守自道，與盜匪狼狽為奸禍害子民，屬乃大罪。”
    “你這話說的不錯，但是云霆你也知，如今的朝堂，就是由這些的官員組建起來的，各司其職，整個碩大的帝國方才能正常運作。”
    “所以凡事有度，不得越過那條警戒線，因此朕才會處處受著他們的牽制，而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聽到這兒，霍云霆已經(jīng)發(fā)覺他想要說一些什么了，目光直視著他道，“皇兄，有話不妨直說。”
    皇帝抬眼看了看他，已經(jīng)逐漸老態(tài)的臉上眼角都充滿了細紋，病入膏肓使他整個人瘦如枯稿，險些快要撐不起身上的那套，代表著至高無上權(quán)力的朝服。
    “朕的意思的，如今你已經(jīng)身在權(quán)力中心脫不了身，如果還是像以前那般無心朝政，那么恐怕將有一日必會受其反噬。”
    “臣弟受教。”霍云霆垂下眸子。
    “不過不必擔心，朕依舊是你身邊的最大的支柱。”皇帝看著他突然笑了笑，然后揮了揮手，“今日就到這里，沒有別的事就先下去罷，朕乏了。”
    霍云霆認真的看了他一眼，見他的眉眼間盡是疲態(tài)，那渾濁的雙眼中也看不清里面究竟藏著什么樣的心思，讓他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不知他究竟是想告訴他一些什么，也不知他這些話是否真心如此還是假意想要自己歸順于他。
    不過無論是什么意思，霍云霆都不再在意，因此他只是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就轉(zhuǎn)身走出了養(yǎng)心殿。
    一如既往的風景卻叫他的心驀然沉重了下來，仿佛這件事之后總會有什么大事即將發(fā)生。
    而這件事情過了之后剛好就迎來了小年，整個京都都散發(fā)著喜氣洋洋的模樣，讓人看了都不禁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拋在了腦后，努力去迎接著這一個令人心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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