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章 超然于世外,游走在人間
突然出現(xiàn)的變故。讓趙慶和鐘山都有些誤以為這些天的經(jīng)歷是在做夢,而不是真實的。
原本二人都憋屈惱火卻又無可奈何的覺得被有心人算計,已經(jīng)再無翻盤可能了。誰曾想事情在最后的關(guān)頭,會發(fā)生逆天的轉(zhuǎn)變,致使整件事情徹底的翻盤。尤其是肖漢軍簡單的陳述了事件陡然出現(xiàn)轉(zhuǎn)機的緣由之后,二人更是瞠目結(jié)舌難以置信。之前被人當(dāng)槍使做偽證誣陷迫害他們的人,尤其是還有著矛盾及仇恨的田寶屯、王翔、褚志濤,田青和邢玉芬的父母,就連他們都會突然間良心發(fā)現(xiàn),從而態(tài)度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
搞什么亂嘛……
讓人覺得他們都在胡鬧,在扯淡,吃飽了閑得蛋疼的搞事兒開玩笑,最后發(fā)現(xiàn)玩笑過了頭,要導(dǎo)致嚴重后果了,才趕緊嬉皮笑臉的說句:“逗你玩兒呢,別生氣啊……”
當(dāng)然,緣由肯定不會這樣。
在最初的震驚過后,二人都在沉默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讓他們感激,甚至有些讓他們感到恐懼的存在。那就是整件事情的幕后,存在著一只強大的黑手,好象是在單憑自己喜好的擺動著棋盤上的棋子。黑白雙方誰輸誰贏,都有這只黑手來隨意決定,因為他是在自己和自己下棋玩兒。
若非如此,這件事情處處透出的古怪,又怎樣去解釋?
鐘山忽然想到了什么,抬頭看向那個坐在沙發(fā)上一臉憨笑抽著煙的許正陽,這小子……又在裝傻充愣扮后輩的可愛了。于是鐘山起身走到許正陽跟前兒一屁股坐到他旁邊,揮起巴掌重重的拍在了許正陽的肩膀上,說:“多大了?”
“二十一了。”許正陽被鐘山莫名其妙的一巴掌拍的肩膀生疼,齜牙咧嘴的答道。
“那就別整天裝做一十二歲。”鐘山哈哈大笑,“好小子,好小子……”
趙慶坐在對面有些詫異的看著那一老一少二人,苦笑道:“老鐘,開心過頭了吧?”
“老趙,看見沒,就這小子,就這小子……”鐘山確實有些高興的過了頭,激動的過了頭,甚至還有些崇拜羨慕嫉妒許正陽了,他指著許正陽對趙慶說道:“就這小子,這次又是他立了大功,救了咱們倆人啊!”
“嗯,表現(xiàn)不錯,夠仗義,呵呵。”趙慶有些敷衍的點頭說道,內(nèi)心里雖然對許正陽這次事件中的表現(xiàn)和態(tài)度,有感激之情。可倒也不至于真把許正陽當(dāng)作這次救了他們的主使。雖然他心里到現(xiàn)在還疑惑不解,到底是誰在幕后施展了翻云覆雨手,將他們從懸崖的邊緣拉了回來。
忽而又想到一個問題,趙慶狐疑的看了一眼許正陽,難道鐘山的意思,是這個年紀輕輕卻在某些方面有著極強天賦的許正陽,再次運用他對人心理的準確把握,說服了調(diào)查小組的成員,說服了肖漢軍,從而對整件事情從新展開調(diào)查了?
八點多鐘的時候,肖漢軍和龐忠、紀委書記曹景南來了,專門請他們?nèi)讼聵浅粤祟D飯,期間紀委書記曹景南更是代表市委市政府以及相關(guān)人員對趙慶和鐘山二人表示了歉意。倒也沒多么的牽扯這個話題,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就行了,接下來自然是推杯換盞,閑聊些無關(guān)緊要的扯淡話題。
這頓飯吃完已經(jīng)是夜里九點多了,市局專門安排了兩輛警車送他們回慈縣公安局。
趙慶和蘇祿同坐一輛車,鐘山和許正陽坐另一輛車。
警車在滏河市燈火璀璨的大街上行駛著,鐘山紅光滿面的笑著低聲說道:“這事兒,都是你搞出來的吧?”
說話略有些隱晦,畢竟前面還有位市局的司機開著車。
許正陽笑著點了點頭。對此沒必要隱瞞鐘山,反正他知曉有關(guān)土地神的存在,而且也相信。
“早干嗎了?”鐘山嘆了口氣,埋怨道:“這就是折騰人啊,拋起來扔下去,然后再一把拽上來,頭都暈乎,渾身骨頭都快被拉扯的散架了。”
“本來就不會有事。”許正陽掏出煙來遞給鐘山一顆,自己也點燃了一支,搖下車窗,涼風(fēng)撲面,讓略有些酒意的二人頓覺清爽了許多。許正陽不再扮作一副老實厚道大侄子的模樣,也沒那個必要了,再裝下去,還真如同鐘山所說,太做作了。所以許正陽表情平靜的輕聲說道:“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
鐘山笑道:“怎么?把我折騰了這么多天,也算是稍稍的懲戒下,讓我時刻都能警醒些不要犯小錯誤?”
許正陽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表情平靜的微微俯身,抽著煙一邊將煙灰彈入前排座位之間的煙灰盒里。這些事情,是不能跟鐘山解釋的。他還沒有無聊到那種程度,把自己和親朋們折騰著玩耍。
這次事情拖這么久,一來是許正陽沒想到上面辦案處理這類問題的時候,會謹慎認真仔細到讓普通人無法理解的程度,從而拖延了時間;其二,他本想著事情盡量的一步步推進。而不是一朝變故突發(fā),驚天逆轉(zhuǎn),這會讓所有人都產(chǎn)生巨大疑惑的。許正陽自然是不希望某些人物懷疑到什么,從而去調(diào)查到他。
若非如此,許正陽在最初就可以直接以慈縣屬地功曹或者游方判官的身份,強行威懾廖永賢和單耀鵬乖乖的自動交代問題,那事情在最初的幾天里就會以一個讓人瞠目的結(jié)果結(jié)束。
只是陳朝江極其勇悍的挑翻了沈浩兵一伙人,卻讓許正陽不得不加快了計劃步驟,正如同他所說的,哪怕是石破天驚,也要確保陳朝江的平安無事。
而此次之所以沒有去用神職的身份和神通之力威懾廖永賢和單耀鵬的原因還有一個……
想到這里,許正陽嘴角微翹,露出了一副不易被人察覺到的小人得志又有些陰險的笑容。
讓一個人最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讓他感到多么的恐懼害怕,那只不過是一時間的懲戒。真正讓人長時間痛苦萬分的,最大莫過于從即將勝利時的喜悅中,突然失敗,敗的一敗涂地終生難起且不說,而且還想不通到底敗在了哪里。從而一輩子就會沉浸在這巨大的失敗陰影里,輾轉(zhuǎn)反側(cè)卻始終不得要領(lǐng),到死閉不上眼睛。
至于其他那些在此次事件中只不過是被有心人當(dāng)了槍使的幾位,不至于讓他們承受如此大的痛苦和罪責(zé)。想來他們在以后的生活中,也會時刻心驚膽顫。而且郁悶的是心里有件極大的隱秘卻不敢對外人說道。
因為判官大人說了……天機不可泄露。
唔,他們之間還是可以互相談?wù)勥@個隱秘的。
不過他們在以后的生活中,應(yīng)該沒那個心情,也沒那個膽量再去追憶談?wù)撨@件讓他們膽寒的事情了。
此次事件中,田寶屯、王翔、褚志濤、韓彪四個人,是互相通了氣并且都知道對方也連續(xù)做了多少天那種詭異莫測讓人膽寒的夢境,并且見識過何為夜半鬼驚門事情的;然后是田青的父母和邢玉芬的父母,這兩對兒親家,也是互相間通了氣,果真如夢境中的判官大人所言,你們?nèi)羰怯兴恍庞兴鶓岩伞?膳c對方詢問一下,證實你們有了相同的經(jīng)歷,承受了相同的懲罰;那三位吃飯的目擊證人和狗肉涮鍋店的老板娘、女兒、服務(wù)員,自然是沒有這種詭異恐怖經(jīng)歷的,他們依然沉浸在疑惑中,為什么之前讓他們這么干,后來又讓他們翻過來做?
至于處在獄中的田青和邢玉芬二人……恐怕除了畏懼和深深的懊悔之外,邢玉芬還得感激判官大人給予了她在人世間最后的日子里,能夠清醒的活著吧?
作為如今的慈縣屬地游方判官,許正陽認為,這個世界上的人和事,哪怕是屬于自己的慈縣境內(nèi),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的妥善管理。但是被自己碰上的事情和這些犯下錯誤的人……
既然他們做了,就應(yīng)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dān)相應(yīng)的后果。
后悔是沒有用的,改過是他們應(yīng)該做的。許正陽沒有什么悲天憫人大度無邊的菩薩情懷,也沒有多么的睿智去考慮的多么紛雜,他對待這些問題的想法就是這么簡單,如此直接。
另外,他有這個資格,起碼在慈縣屬地內(nèi),有這個資格和能力,敢于如此做如此想。
因為,他是這個現(xiàn)實的無神論世界中,在慈縣境內(nèi)超然于世外的存在,有極大可能是唯一行走于人間的神祗。
“正陽,在想什么?”
“嗯?”許正陽回過神兒來,繼而笑了笑,說道:“在想著怎么去麻煩您和趙局長,請你們幫個忙,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臭小子,有話就說!哪兒來這么多客套話。”鐘山拍了拍許正陽的手。
許正陽稍稍猶豫了下,便輕聲說道:“陳朝江出事了。”
“回去再說……”一聽許正陽說這話,鐘山立刻輕聲提醒道。畢竟車上還有生人在,而且還是位警察,總不好讓人聽見他們二人在談?wù)撛鯓影幼锓赴桑?br/>
許正陽笑了笑,便沒再說什么。
“你回家。還是跟我去局里?”鐘山又問道。
“哦,先回家一趟吧。”許正陽嘆了口氣說道:“叔,你也回去看看,家里人這些日子以來,怪擔(dān)心的。”
“那送你回去吧,我也順便往家里拐個彎,還得趕回局里去,這么多天,總有些事情要趕緊處理的。”鐘山點頭說道。
許正陽嗯了一聲。
雖然之前早就往家里打過電話報了平安,不過他還是想著趕緊回到家里,讓父母見到自己,讓他們徹底的安下心來:看看吧,兒子沒有變瘦,沒有挨打,沒有受委屈,沒有……掉一塊兒肉。
此時雙河村許正陽的家里面。
袁素琴和許能正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等待著兒子的歸來。
雖然說有了土地神給的保證,許正陽絕對不會有事兒。可為人父母,兒子出了這么大事情,他們能不擔(dān)憂嗎?而且,他們期待著兒子回到家里,讓村里所有人都看看,俺兒沒事,好好的!
袁素琴甚至想著等兒子回來后,自己就領(lǐng)著兒子,拎著鐵盆拿根棍子在村子里敲打著轉(zhuǎn)悠一大圈兒。
她心里存不住話,氣呼呼的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丈夫。
許能哭笑不得的說道:“可別,讓村里人都笑話,背地里說你潑婦……”
“又不是罵街。”袁素琴不屑的說道。
“差不多吧?”許能不敢直接指責(zé)老婆,只能捎帶著疑問的提醒。他可是知道自己這個老婆,雖然心眼兒不壞,可刁蠻勁兒上來耍起了潑,在村里還真是無人能敵,所以他勸慰道:“總得為正陽的面子考慮考慮,他現(xiàn)在在村里不是一般人了,你這個當(dāng)娘的要是鬧這么一出,不讓人笑話嗎?再說了……正陽到娶媳婦兒的年齡了,你這么一鬧騰,這往后說親,大姑娘家誰敢來找上你這么個婆婆?”
許能這話說到了點子上,也捅到了老婆的軟肋。
袁素琴氣鼓鼓的哼了一聲,卻也知道丈夫說的對,便也不再考慮剛才所計劃的行動。
想起兒子娶媳婦兒的事情,袁素琴心里又是一肚子的火,恨恨的說道:“以前就沒看出來,劉二和家的人咋都是些翻臉不認人的主兒?正陽沒出事之前,你看他們家里人見到我那副笑臉模樣,好像已經(jīng)把閨女嫁到咱們家做成了親家似的,正陽一出事兒,好啊,竟然跟著王家那婆娘穿上了一條褲子,夾槍帶棒的擠兌我……還有他們家那個閨女,本來我尋思著多好的一個姑娘啊,人長的有模有樣,前些日子又天天有事兒沒事兒就跟我套近乎,還沒過門兒就知道孝順尊敬討好我這個婆婆了,正陽一出事,你猜怎么著?”
“嗯?”許能也有些好奇。
“昨兒我見到有個長的白白凈凈的年輕人開著小轎車把她送回了咱們村兒。”袁素琴一臉的惱意,咬牙切齒的說道:“那么大姑娘家也不嫌害臊,當(dāng)著村里那么多街坊和我的面,和那個小白臉說說笑笑,還拉了手,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搞對象似的……”
一聽這個,老實厚道的許能也怒了,好像那個劉秀艷真就給自己家兒子戴了綠帽子,讓兒子當(dāng)了王八似的。許能砰的一巴掌拍在了石桌上,嚇得袁素琴打了個顫,詫異的看著丈夫:咋地了這是?軟綿條中間穿了鋼筋棍兒,要硬起了嗎?
“咱兒,不缺個媳婦!”許能氣呼呼的說了句,然后轉(zhuǎn)身往屋子里走去,順便撂給老婆一句話:“炒倆菜,買瓶好酒去,一會兒正陽回來,俺爺兒倆喝兩盅。”
袁素琴愣了會兒,繼而答應(yīng)一聲,起身高高興興的往院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