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不祥
晉環(huán)一溜煙就出去了。
平陽侯夫人深知晉環(huán)性格,顧不上自己的身子骨,用力推了世子夫人一把:“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跟上去!”
世子夫人回過神來,帶著人手跟了出去。
平陽侯夫人趿了鞋子,胡亂攏了攏銀發(fā)。
她也要過去看看,她若不在一旁看著,誰曉得又會鬧成什么樣子。
畢竟,晉環(huán)太過魯莽,根本不是穆連慧的對手。
“沒半點兒長進!”平陽侯夫人氣呼呼道。
世子夫人帶的人手并沒有趕上晉環(huán)。
她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婦人,趕了兩步就喘不過氣來了,能追上晉環(huán)的幾個婆子丫鬟,又怎么會有膽子使勁兒攔人呢?不過就是一面勸一面追,做做樣子,省得叫晉環(huán)遷怒,也免得出了差池。
晉環(huán)沖進了穆連慧的院子。
院門上的婆子見了氣勢洶洶過來,心道不好,趕忙過來阻攔:“姑奶奶怎么來了?來尋我們鄉(xiāng)君……”
“滾開!”晉環(huán)在氣頭上,揚手就往婆子面上打去。
現(xiàn)今還能在穆連慧這兒伺候的人手,幾乎全是從定遠侯府里陪嫁過來的,對穆連慧忠心不二。
姑嫂不合,不是什么稀罕事兒,人人都曉得。
那婆子也是心知肚明,見了晉環(huán)的巴掌,非但不躲,還往前湊了過去,正好結(jié)結(jié)實實挨下了。
“哎呦!”婆子吃了勁,順勢往地上一撲,哀嚎起來,“姑奶奶呦,您怎么能一來就打人呢?您這是在哪兒受了氣,要來我們鄉(xiāng)君院子里撒氣?”
晉環(huán)一聽這話,越發(fā)火冒三丈,抬腿又要踹人。
身后跟來的丫鬟一看,腦門子都要炸開了。
就穆連慧那個脾氣,晉環(huán)不講理地過來打傷了她的人,這事兒還能善了?
幾人涌上來想拉住晉環(huán)。
偏偏那婆子是鐵了心要惹事,一面哭喊,一面往晉環(huán)腳邊湊,又結(jié)結(jié)實實被踢了一腳。
這回不用做戲,當真是痛得蜷縮起來,齜牙咧嘴的。
世子夫人趕到一看,急了:“你們都是死人吶!叫拉著人,怎么不拉住了?”
“她們可不是死人,是把我這兒的當死人了吧!”穆連慧披著長發(fā),從屋里出來。
她不久前才聽了葉嬤嬤的回稟,曉得了姚八和那婉黛的事兒出了偏差了。
原本在掌握之中的事情一下子走偏了,這讓穆連慧分外不高興,干脆拆了發(fā)髻歪在榻子上閉目養(yǎng)神,也仔細琢磨琢磨事情,萬一姚八和晉環(huán)查到了蛛絲馬跡,她要如何徹底置身事外。
穆連慧想得迷迷糊糊的,險些就要睡著了,突然就聽見了院子里的動靜。
那個晉環(huán),竟然沖過來了。
穆連慧詫異不已。
晉環(huán)來尋她,定然不會有什么好事,大抵就是為了瘦馬的事兒。
可事發(fā)突然,按理說來,晉環(huán)是沒有功夫去查訪,尋到瘦馬身后的經(jīng)手人,尋到人牙子岳七,再尋到袁大郎頭上的。
晉環(huán)沒有這個時間。
沒有任何證據(jù),晉環(huán)能來說什么?
穆連慧冷眼看著晉環(huán),朝臨珂抬了抬下顎。
臨珂會意,上前想去扶那個婆子:“媽媽,媽媽傷著哪兒了?要緊不要緊?媽媽,你這臉都腫了!”
婆子沒有爬起來,只靠著臨珂,哼哧哼哧喘氣:“鄉(xiāng)君,奴婢也不知道哪兒得罪了姑奶奶,她一沖進來就打人吶!鄉(xiāng)君,您可要替奴婢做主!”
晉環(huán)的眼睛里只有穆連慧,穆連慧出現(xiàn)以后,晉環(huán)就沒有心思去管那婆子了,根本不在乎婆子在邊上叫喚些什么。
穆連慧抿唇,冷聲道:“你這是做什么?晉環(huán),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還是說,你想打的其實是我?”
“就是打你,你能如何?”晉環(huán)說完,三步并作兩步,想朝穆連慧動手。
丫鬟們唬了一跳,趕忙死死抱住晉環(huán)。
穆連慧的身份不一樣,真挨了一下,她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晉環(huán)不肯乖乖被攔住,急著想脫身。
穆連慧白了她一眼,沉沉目光落在世子夫人身上,道:“您就是這么攔著,這么勸和的?
前回晉尚靈堂上,晉環(huán)打了我,我沒跟她計較,怎么了?真當我這個朝廷的封君是好欺負的了?
要不要去慈寧宮里說說理呀?
哦,對了,今兒個還是中元呢!
清明的時候就請我娘家人走了一趟了,中元要不要也過府來吃杯茶?”
世子夫人的臉鐵青一片。
清明、中元這樣的祭祖日子,便是姻親,也沒有串門的道理。
之前清明時,恰逢晉尚托夢,侯夫人等不住,才請了定遠侯府的人過來,這一次若再請,理由實在是開不了口。
“你就別鬧了!”世子夫人扶著晉環(huán)的肩膀,低聲祈求道。
“我鬧?我哪兒鬧了?”晉環(huán)的眸子晶瑩一片,惡狠狠瞪著穆連慧,道,“什么朝廷的封君,我呸!她就是個不祥之人!
在娘家的時候,克死了祖父叔伯兄弟,嫁了人了,就克死了丈夫!
還張口閉口說胡話,姚八會招惹上烏七八糟的事情,全是因為她那張嘴!”
世子夫人目瞪口呆。
穆連慧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還未來得及過去甩晉環(huán)一巴掌,平陽侯夫人就趕到了。
“孽障!”平陽侯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敲了敲青石板面,“你在渾說些什么東西!”
“祖母您不用罵她,”穆連慧上前一步,咬著后槽牙,道,“我克死了祖父叔伯兄弟?我定遠侯府一門忠烈,我祖父叔伯兄弟是死在戰(zhàn)場之上,浴血殺敵!
我是朝廷封的鄉(xiāng)君,食朝廷俸祿,我不祥?
祖母,是您帶著人讓開,由我扇她兩巴掌呢,還是這事兒去慈寧宮里說說明白,讓皇太后來罰她?”
平陽侯夫人面色陰郁,見晉環(huán)還要再鬧,揚起拐杖就往晉環(huán)身上砸了一下。
晉環(huán)痛得往后躲,嘴里還想罵,被平陽侯夫人一震,到底沒出聲。
穆連慧冷眼看著。
不管她的祖父叔伯兄弟到底是怎么死的,在朝廷的功德簿里,沒有少了他們的名字,他們是以身殉國。
起碼,穆元安和穆連喻的死,沒有一點兒的內(nèi)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