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從不否認張齊風(fēng)道長的故事。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像他這種有機會登天的道士一定是萬里挑一，萬萬人里挑一，德高望重，兼濟天下的正面人物。
    在今天之前，陳晨也從未懷疑過這點，但是鐘殷紅的那番話，實在叫人浮想聯(lián)翩，張道長到底是被狼所害，還是吃狼敗德，似乎都有可能！
    說完自己的全部想法，陳晨把最后咬不定的疑問拋給了老劉，想看看他會如何評價。
    在聽到顧家紅門后的大膽猜測時，老劉終于緩緩睜開眼睛。
    “你不是說，當(dāng)初你去顧家時，紅門后面有人說話，慫恿你給他開門嗎？”
    “對，這也正好佐證了我的推斷，如果門后是一身正氣的張道長，怎么會裝成戴美玉的聲音用這種低劣手段蠱惑我，所以我猜，門后一定不是正道！”
    老劉坐不下去了，把腿上的棍子放下來，面向手術(shù)室的大門站著，半晌感慨說：
    “我本以為是我們幾個老東西幫你多一些，沒想到你能帶給我們的還要更多，如果沒有你對雙吉鎮(zhèn)局的發(fā)現(xiàn)，這一切脈絡(luò)，真的還很難讓人串聯(lián)起來呢！”
    “你也認可我的推斷的嗎？”陳晨興奮不已，“老劉，其實你在叫我把問題帶上車的時候，就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了吧？或者，已經(jīng)在考慮這種可能性了！”
    這個時間，醫(yī)院走廊里的人不多了，很多病患也已經(jīng)開始休息，怕打擾到別人，老劉往前踱步時候，故意壓低棍子落地的聲音。
    “我們總是習(xí)慣性的認為好人要做好事，壞人一定損到骨頭，其實，在這中間還有一種模糊的界定，就是好人受到足夠的誘惑，壞人在心生悲憫時，他們的行為也會互相顛倒。”
    “就像張道長和救命老狼一樣嗎…”陳晨接了一句問，“如果真相是這個樣子，那狼披人皮又是怎么開始的呢？”
    老劉沉著臉，應(yīng)聲道，“山中故事，是導(dǎo)致13路末班車牽連顧家，你我，和雙吉鎮(zhèn)百姓，所有一切的根本起源，我們想知道真相，還得聽當(dāng)事人怎么說，鐘殷紅這次只回答了我最想知道的疑惑，其中細節(jié)，還得等她再次開口！”
    陳晨也跟著站起身，臉色堅毅的盯著他佝僂的背影。
    “老劉，我覺得你中途改變了注意，今天…是你故意放走鐘殷紅的吧！”
    陳晨剛才那番話已然叫老劉刮目相看，此言一出，更加令他意外。
    老劉慢慢的轉(zhuǎn)過身，那只碧綠的假眼里，好像裝的滿是智慧。
    “這都知道，你小子還真挺厲害，怎么看出來的？”
    被老劉夸獎，陳晨信心倍增。
    “先前，你叫我回終南山取壇的時候，強調(diào)最多的就是萬無一失，生怕鐘殷紅像今天一樣突然跑了，等我取了壇子回來，跟你說了雙吉鎮(zhèn)的事情后，你應(yīng)該臨時起意，上午的儀式實在粗糙簡單，根本沒為鐘殷紅會逃跑做后手準(zhǔn)備，你一向謹言慎行，這種疏漏，不可能輕易發(fā)生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你故意放她離開！”
    老劉重重的點頭，“相處雖然不久，但你還挺了解我呢！”
    “還有呢！”陳晨接著說，“今天和鐘殷紅對話這么重要的事情，你偏偏叫狼大姐也來參與，實在不合常理，我要是沒理解錯的話，你是算準(zhǔn)了鐘殷紅最后會竄她身上！”
    老劉承認了，捂嘴咳了一聲。
    “沒錯，讓她們兩個共用一具不屬于自己的身體，到底誰能說了算，得看本事！”
    “那意義何在呢，你打的什么算盤？玉虛子就要炸車了，不可控的鐘殷紅又跑出去添亂，我們不是更難對付嗎？”
    “哎，你話怎么這么多呢？”老劉埋怨一句，嫌棄的挪開幾步，和陳晨拉開距離。
    “賭一把唄，誰不是摸著石頭過河呢，等柯老爺子醒過來，我們才能知道賭的對是不對！”
    手術(shù)已經(jīng)進行幾個小時了，盡管老劉說他沒事，但陳晨心里還是落不下來。
    陳晨抱著肩膀，盯著門上“手術(shù)中”三個瘆人紅字許久，輕聲喚了一句，“老劉，那玉虛子炸車的事兒，我們還管不管？”
    “當(dāng)然得管！”
    陳晨撓了撓頭，回憶起上次請顧人盼吃小龍蝦的可愛模樣。
    “你說，顧人盼有兩魂就能下車了，那要是三魂都找到呢，她會怎么樣？還真能活過來嗎？”
    “誰知道呢！”
    老劉對此不置可否。
    …………………………
    手術(shù)進行了七八個小時，直到凌晨兩點多鐘，人才從手術(shù)室里推出來。
    用大夫的話說，柯老的生命體征已經(jīng)維持住了，近期人要是能醒過來就沒大問題，要是醒不過來，后半輩子也就是植物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喜憂參半，但更多還是沮喪，陳晨第一時間通知了他的兒子兒媳，等他們?nèi)说剑粏柶鹄蠣斪宇^頂和尾椎骨位置上的兩個坑是怎么來的，只有大胡子敢說真話：
    “那里呀，長了兩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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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間事罷，還沒等人緩過神來，被派去做臥底的小平頭給陳晨偷偷傳來消息，說炸藥已經(jīng)從礦山搞到了，量雖然不大，但足夠把車炸成廢鐵，玉虛子也擬好了炸車的時間和安排，就在后天晚上13路末班車出現(xiàn)的位置。
    最為關(guān)鍵的轉(zhuǎn)折來了，經(jīng)過半年時間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九死一生，大家已經(jīng)非常接近事情真相，已經(jīng)就快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如果顧人盼這個時候順利下車，所有努力將會功虧一簣！
    這次的乘車地點十分隱蔽，根據(jù)小平頭所說，炸藥會由張翠萍帶上車子，等顧人盼下來之后，在車上引爆。
    為了掌握主動，陳晨一行趁著天還沒黑就早早過去蹲點了。
    這次的計劃不止破壞行動這么簡單，因為即使阻止了張翠萍，只要她人還在，就會有下一次，再下一次的炸車嘗試，經(jīng)過大家的談?wù)撗信校恢聸Q定采取以暴制暴，以惡制惡的非常手段---把張翠萍綁起來。
    能上車的只有陳晨小妍他們?nèi)齻€而已，只要限制了張翠萍的行動，玉虛子就再難把手伸向13路。
    但讓人沒預(yù)料到的是，當(dāng)晚一波三折，險象環(huán)生，最后的最后，竟是一向纏人討厭的張隊長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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