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71章
    啪!
    劈頭蓋臉的一鞭嚇得江老太太趕緊高抬起雙臂擋在頭上。
    鞭子抽在了她的前臂上,皮開肉綻的疼痛讓她慘叫了出來。
    驕陽捏著鞭子,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為什么要給你們求情?”
    “你們打我,我哭著求饒的時候,你們有心疼過嗎?”
    “現(xiàn)在,你們倒霉了,反倒我去求情?!?br/>
    “我傻嗎?”
    江老太太抱著頭,目瞪口呆地看著站在面前小姑娘,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仿佛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她。
    那個木訥呆板,連討好都不會的小丫頭什么時候竟變得這般的強勢……江老太太想不出別的詞,這“強勢”還是她從戲文里學會的,就跟面對官老爺一樣,讓她連頭都不敢抬。
    “都怪你!”她忍不住沖曹氏嚷嚷道,“早跟你說了,別打她,別打她!你非要打,你這個殺千刀,咱們家買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她罵了幾句,又沖著驕陽討她說道,“……阿芽!阿芽!祖母幫你罵她了?!彼荒樀挠懞?。
    “不必?!彬滉枔u了搖頭。
    江老太太以為她心軟了,還想再說幾句軟話,結果她淡淡一笑道:“我自己來!”
    她再次甩出了手上的馬鞭。
    盛兮顏自己還是個半桶水,也就教過她一回,驕陽就甩得比盛兮顏還要順溜了。
    黑色的鞭影如臂使指,抽向了曹氏。
    曹氏毫無準備,嚇得趕緊要逃,可是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馬鞭,伴著一陣凌厲的破空聲,馬鞭從她額頭落下,劃過了她半邊臉頰,在她保養(yǎng)的猶如少婦的面上留下了一道深紅色的鞭痕。
    “啊!”
    曹氏大叫著捂住了自己的臉,怕得嚎了出來。
    “臉,我的臉!”
    驕陽捏著馬鞭,扭頭去看盛兮顏,見她向自己溫柔微笑,驕陽的心更定了。
    她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好孩子。
    在被他們打的時候,驕陽就想好了,總有一天,她會打回來的。
    就是現(xiàn)在!
    驕陽舉起馬鞭,一連又是幾鞭抽了下去,打得她們滿地翻滾,哭喊求饒。
    每人三下,不多不少,然后,驕陽收了手。
    驕陽的臉上揚起笑,她眼中的恐懼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愉悅,釋放著心中的壓抑。
    驕陽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她,會不會覺得她是一個打人的壞小孩,只要姐姐喜歡她,姐姐說她沒有做錯就行了。
    她拿著馬鞭,回到了盛兮顏的身邊,抬起頭沖她乖乖地笑著,像是一只可愛的小奶貓翻著雪白的肚皮等撫摸。
    盛兮顏摸了摸她柔軟的發(fā)頂,驕陽笑得更加靦腆。
    在驕陽揮出第一鞭的時候,靜樂一臉的意外,而現(xiàn)在,她笑了,那是一種發(fā)自內心地暢快的笑容,淚盈于睫。
    “打得好!”靜樂漂亮的桃花眼里滿是欣賞,毫不掩飾地贊道,“不愧是我們楚家的孩子。”
    這孩子受了這么多年的苦,骨子里頭的那股血性卻沒有丟。
    不會因為害怕而退縮,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戰(zhàn)勝了害怕!
    是個好孩子。
    楚元辰在一旁笑瞇瞇地道:“娘,我就跟您說的吧,是只小狼崽子,兇著呢?!?br/>
    驕陽正在悄悄地看靜樂,見靜樂不但沒有氣,還夸她,笑容中又平添了幾分羞澀。
    見女兒打完了,靜樂吩咐道:“拖下去,杖二十。”
    就有幾個婆子上來把人拖了下去,還包括了楚元逸。
    聽到要杖二十,楚元逸簡直嚇傻了,哭喊道:“娘!娘,我以后一定會聽話的,你別不要我!”
    曹氏試圖去摟江元逸,卻被他狠狠地甩開。
    曹氏的心都快要碎了。
    從前礙著江庭的警告,她不敢認兒子,只能苦苦壓抑,可是現(xiàn)在,明明真相大白了,兒子卻不愿意理她,還有什么比這個更讓她心疼的嗎。
    靜樂冷眼看著他們相互撕扯,沒有任何動容。
    自從江元逸欺騙她的那一刻起,十二年的母子情就一筆勾銷了。
    婆子很熟練地用帕子堵上了他們的嘴,拖了出去,就在正暉堂的外面行刑。
    鎮(zhèn)北王府用的不是普通的板子,而是類似于軍中的軍杖,這二十杖下去,要不是靜樂特意交代了別傷了性命,只怕會要了半條命,就算這樣,這二十杖也絕對不輕,等打完,他們已經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江老太太,曹氏和穩(wěn)婆都生生地挨二十杖。
    江元逸被押著看完了全過程,然后,手腳發(fā)軟地被提了進來,扔到了地上。
    靜樂疑惑地看了一眼楚元辰,她的命令里并沒有漏了江元逸。
    “江元逸。”
    楚元辰直視著他,這種居高臨下的眼神,讓江元逸不敢回視。
    他想求饒,然而他已是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他生怕惹惱了楚元辰,會落得和祖母他們一樣的待遇。
    終于,楚元辰收回了目光,嗤笑一聲,說道:“來人,把江元逸送去京兆府,就說江元逸謀殺了江芽,讓京兆尹判個死罪就行了?!?br/>
    江元逸的眼睛慢慢瞪大,大驚失色。
    盛兮顏仔細一想,明白了,不由掩嘴輕笑。
    她意識到,楚元辰這是在給驕陽回來鋪路呢。
    驕陽是天之驕女,王府貴女,她理該是京城里頭最尊貴的姑娘。自然不能有一段不堪的過去作為一些好事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京城不小,也不大,流言蜚語最是傷人,驕陽不過十二歲,就算她性情堅韌,楚元辰也不想她無端成為別人話柄,沒有必要。她好不容易才回了家,以后就該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不過,江元逸不明白,他慌不迭地擺手道:“……沒殺。沒殺。”
    殺人是要償命的!
    江芽不就在這里嗎……他扭頭去看站在盛兮顏身邊的驕陽。
    他沒有見過江芽,只知道她是娘的親生女兒,他害怕見到她。
    楚元辰好整以暇地說道:“我聽說江家的江芽死了,你一回江家,江芽就沒了,不是你殺的,還會有誰?你的祖母為了你,只得毀尸滅跡,謊稱是病死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苯萜疵鼣[手。
    他沒有殺人。
    他這會兒也顧不上別的,只知道反復說自己沒有殺人。
    “是或不是,可由不得你來說?!背降纳眢w微微前傾,眼中的威懾力讓江元逸不敢抬頭去看。
    是啊。大哥這么可怕。
    在金鑾殿上,連皇帝都怕他。
    大哥和娘現(xiàn)在都這么討厭他,要是大哥非要陷害他殺了江芽,那么、那么他要怎么辦……
    殺人是要償命的!
    楚元辰冷眼看著他,凌厲的目光讓江元逸覺得自己會被他活生生給撕碎。
    他想到了外面被打得血肉模糊動彈不得的三個人,臉上充滿了恐慌。
    盛兮顏配合默契,與他一唱一搭道:“阿辰,我怎么聽說,江家抬出去的棺材是空的。”
    “對!對!”江元逸忙道,“是空的,空棺?!?br/>
    楚元辰一副壓根不理會的架勢:“那就是他殺了江芽后,為了毀尸滅跡,連尸體都不敢留?!?br/>
    江元逸:“……不是……”
    在楚元辰的逼視下,他余下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盛兮顏又跟說道:“還是說,其實江芽就是你?”
    盛兮顏笑得溫和而又大方,聲音里帶著一種盅惑的味道:“你生在江家,本名江芽,江家一直以來都給你留了戶籍。后來,江家以為,你肯定能得到鎮(zhèn)北王的爵位了,不想留下把柄,就把這個戶籍給注銷了。是不是?”
    江元逸呆呆地眨了下眼睛,他聽懂了。
    江元逸并不蠢,聽懂后,反而更慌了。
    在他的面前有兩個選擇,一是承認江芽的戶籍是他自己的,他就叫江芽。二就是承認是他殺了江芽,并且毀尸滅跡。
    就算沒有證據(jù),江元逸也相信,只要楚元辰說是自己殺的,自己再怎么辯解都是沒用的。
    就跟在金鑾殿上時一樣。
    大哥說爹爹偽造折子,爹爹就被關起來了。一想到這里,江元逸心口發(fā)寒。
    楚元辰漫不經心地笑道:“殺人是死罪。會被拖到菜市口,讓儈子手一刀砍下脖子。
    “不,不是……”江元逸驚得差點跳起來,“江芽的戶籍是我……是我的。是江家一直給我留著的,我就是江芽,我是江芽。”
    “哦?”楚元辰偏了偏頭,惡劣地笑道,“你確認?”
    “是我的沒錯?!苯娇毂粐樋蘖?,“因為、因為我要繼承爵位了,祖母他們才會把戶籍注銷,對外就說江芽死了……”
    很好。
    楚元辰滿意了。
    這里是京城,江家剛搬來不過一個多月,周圍領居對他們并不是熟。
    楚元辰就是要把江芽當作是一個空戶,是江家人為了江元逸留著的空戶。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江芽這個人。
    楚元辰意有所指地說道:“等到了京兆府后,你也記得跟京兆尹說說清楚。要是沒有把話說清楚的話……”
    江元逸縮著肩膀,拼命搖頭。
    他不敢!
    他很清楚地知道,要是他敢亂說話,大哥絕不會放過他的……
    楚元辰一甩手,就有侍衛(wèi)進來,把他押了下去。
    他會和外頭的三個人一起被送到京兆府。
    楚元辰向著紀明揚使了個眼色,紀明揚也跟著過去了。
    楚元辰根本不需要特意為江家人安排什么罪名,江庭偽造折子,這罪至少也是要禍連全家的,是砍頭還是流放,又或者是別的,對楚元辰而言,就看靜樂和驕陽覺得哪種更加解氣,他自會安排。
    反正江家人要整整齊齊的一直在一起。
    最重要的,還是驕陽。
    江家一伙子的性命綁在一起,都不及她的一根小指頭尊貴。
    他要讓她風光無限地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面前!
    靜樂相信兒子,完全沒有再過問,只盯著驕陽,眼睛紅通通的,笑著說道:“你餓不餓?”
    驕陽輕輕點了下頭。
    靜樂笑得更歡:“你想吃什么,娘讓人給你去做?”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討好著。
    驕陽眼睛一亮,說道:“餛飩!”
    靜樂笑了,連忙道:“好,好,娘這就讓人去準備?!?br/>
    丫鬟歡快領命,小跑著去廚房吩咐了。
    靜樂小心翼翼地和她套著近乎,問她喜歡什么顏色,喜歡什么口味,平日里喜歡做些什么。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靜樂還記得當年生下孩子時的兵荒馬亂,誰又能想到,才不過一眨眼,孩子就已經長這么大了,而她完全沒有親歷孩子的長大。
    她的女兒在吃苦的時候,她卻在養(yǎng)著別人的孩子。
    靜樂下意識地又伸出手想要摸摸她,可一抬頭,對上的是略帶防備的目光。
    靜樂的心里有些澀澀的,面上在笑,沒有露出分毫。
    她不能急。
    她還有很長的時間,慢慢來。
    “驕陽?!膘o樂輕聲輕氣地跟她說著,“你姓楚,咱們楚家男孩和女孩都是從同一字的,你和你哥哥一樣,都是元字輩,你……”
    靜樂是想問她要不要換一個名字。
    不過,話還沒有說完,驕娘直接就搖了搖頭,拒絕了:“不要。我是太陽?!?br/>
    “好,我們不改。”靜樂順著她說道,“就叫楚驕陽好不好?”
    靜樂想盡快定好名字,就可以上族譜,讓驕陽認祖歸宗了。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鎮(zhèn)北王府有一個姑娘。
    驕陽想了又想,在靜樂期待的目光中,她應了:“好!”
    只要不改她名字就好!
    靜樂臉上的愉悅從嘴角一直彌漫到了眉眼。
    她本是非常有主見的一個人,唯獨在面對驕陽的時候,有些患得患失。
    靜樂想了又想,這才鼓起勇氣說道:“驕陽,娘,娘當年懷你的時候……”
    靜樂慢慢地把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驕陽。
    靜樂想讓她知道,她也是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出生的。
    靜樂這就不免要去回憶當年,生生地撕開那道正在愈合的傷口。
    當年江庭說阿辰在北疆受了重傷,怕是性命難保,勸她去見最后一面。
    她掛念兒子,什么都顧不上了,匆匆出了京。
    一開始在路上都還好,雖說懷胎八月,可府里的良醫(yī)時不時也會來請平安脈,她的胎象一向穩(wěn)固,脈象也很康健。
    沒想到,走到半道上,突然就腹痛早產。
    那時候,她只以為是自己太過擔心阿辰的緣故,如今再想起來,許是被下了什么催產的東西。
    人在外頭,吃喝用度,本來就沒有辦法過度考究,若是有心,有的是機會。
    那會兒,她快要生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只有去那間寺廟里求收留。
    所有的一切都發(fā)生的順理成章。
    而她只是他們這一番精妙算計后的犧牲品。
    她把一切都和驕陽說了。
    這些事,是驕陽頭一次聽說。
    原來不是娘不喜歡她,不是娘不要她,是那些壞人苦心積慮地把她從娘的身邊偷走。原來是這樣……
    為什么他們會那么壞呢?樂文小說網
    把她偷走,又不好好對她,他們還總說她長得丑,說她笨,說她是個壞小孩。
    要是她能在娘的身邊長大就好了。
    驕陽怔怔地看著靜樂,見她又在掉眼淚,驕陽知道,她也很難過,她不是不想要自己,她也被那些壞人騙了。
    她和自己一樣,也是等了十二年了。
    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完了,靜樂滿懷期盼地說道:“驕陽……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娘?”
    靜樂又生怕會嚇著她,連忙道:“不叫也不要緊的。沒事的?!?br/>
    她這副慌慌張張的樣子讓驕陽的心里有些復雜。她是怕自己會生氣,會不開心?她這么在乎自己嗎?
    這就是娘嗎?和那個女人不一樣,她滿心滿眼的只有自己。
    自己有那么好嗎?
    驕陽這么想著,也這樣問了。
    靜樂連忙點頭:“娘的驕陽是最好的孩子?!?br/>
    驕陽的眼中亮起了一點光。
    盛兮顏在一旁補充道:“比她哥哥好。”
    “對對!”靜樂瞥了一眼失笑的楚元辰,附和道,“比你哥哥好!”
    驕陽掩嘴笑了,她微微抬起下巴,驕傲的看向楚元辰,那小表情仿佛在說:姐姐說我比你好!
    楚元辰:“……”
    這么一打岔,氣氛變得愉悅起來,驕陽少了一些生疏,她在心里反復鼓足了勇氣,輕輕喊了一聲:“娘……”
    這一聲,輕到幾乎聽不見,可在靜樂的耳中,比天籟還要好聽。
    “驕陽。驕陽!”
    靜樂又一次摟住了她,這一次,驕陽沒有再躲開。
    好溫暖。
    驕陽在心里輕輕道:這就是娘嗎,原來被娘抱著是這樣的啊。
    靜樂緊緊地摟住了她,這是她失而復得的珍寶。
    盛兮顏向楚元辰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地走了出去。
    十一月的天,寒風瑟瑟,天空中飄起了零星的初雪,楚元辰讓人取了把傘來,親手給她打著。
    盛兮顏沖她甜甜一笑,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好似有一根羽毛,撓著楚元辰的心尖。
    她的發(fā)間落了幾朵雪花,他抬手輕輕替她撫去,指尖的觸感微涼,讓他有些懊惱沒讓人給她點個手爐。
    “阿辰?!?br/>
    盛兮顏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那天的流匪是意外嗎?”
    江庭應該是沒有這個手段,控制流匪的出沒。
    楚元辰點頭道:“是意外。不管有沒有流匪,當時也就那間寺廟可以容身。流匪也不過是讓事態(tài)更加緊張。只能說是有心算無心?!?br/>
    防能防一時,卻防不了時時刻刻的算計。
    “所以說,我的運氣真好!”盛兮顏頰邊的梨窩更深了,眉眼間雀躍中又帶著一點小得意,“我把驕陽給你帶回來了,你高不高興?”
    楚元辰含笑道:“高興?!?br/>
    盛兮顏笑得更歡。
    “別動?!彼p輕道,“臉上有雪。”
    盛兮顏乖乖地一動不動,仰頭看著他,烏黑的杏眼中只有他的倒影。
    粗糙的指腹在她頰邊的梨渦上輕輕拂過,楚元辰嘴唇微動,幾不可聞地說道:“運氣好的人,是我……”
    啊?
    盛兮顏沒有聽清,又往前湊近了一些,氣息甜如蜜糖。
    楚元辰貪婪地想要感受更多。
    盛兮顏被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她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餛飩好了!我們吃餛飩去?!彼吹接醒诀吲踔澈羞M了正暉堂。
    楚元辰:“……”
    而下一刻,盛兮顏牽住了他的手。
    楚元辰從來不會跟自己的好運氣做對,愉快地配合著她的步伐,跟著她過去了。
    正暉堂里,食盒已經擺開,靜樂笑道:“我正要讓人去叫你們……”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上,露出了樂見其成的笑容。
    盛兮顏慢了一瞬間才反應過來,糟糕!她這幾天牽驕陽牽習慣了,忘記了!
    盛兮顏放開手,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過去,又歪了歪頭,笑著喊了他一聲:“阿辰?!?br/>
    楚元辰正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聞言輕輕地虛握了起來,走到了她身邊,與她一同坐下。
    等到用完了餛飩,紀明揚就回來了。
    他稟說:“郡主,已經把人交給京兆府了?!?br/>
    紀明揚還特意叮囑了京兆尹,每天照三餐打,但注意著別把人給打殘了。
    他又道:“江庭的三司會審定在五日后?!?br/>
    楚元辰微微頜首,問道:“娘,您想讓他們死,還是流放,或者,要不要弄去翼州?!?br/>
    一死了之實在太便宜了!靜樂不愿意。她的女兒吃了十二年的苦,憑什么,他們一死就能抵銷?
    說到底,死也不過是痛一痛而已,她的女兒苦了十二年了,至少也要讓他們還了這十二年再死!
    “翼州的煤窯?”靜樂問道。
    楚元辰含笑點頭。
    “那就翼州!”靜樂拍板道,“江庭還有江家人一起全都送過去?!?br/>
    楚元辰明白了靜樂的意思,說道:“娘,您放心,我會打點好的?!?br/>
    翼州有幾個官煤窯,朝廷時不時會送一些死刑犯或者流放犯過去。
    十二年的煤窯苦工,絕對不會讓他們早死一天。
    驕陽乖乖地坐在盛兮顏身邊,心里愉快的仿佛有只小雀在撲騰,她不知道煤窯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娘在給她做主。
    靜樂又道:“驕陽的事……”
    楚元辰微微一笑,吩咐道:“把長史叫來?!?br/>
    楚元辰在知道驕陽的存在后,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思量好了,長史一來,他就立刻一一吩咐了下去,有條不紊。
    楚元逸被鎮(zhèn)北王府送進京兆府的事當在京中炸開了鍋,盡管楚元逸那天在朝堂上的表現(xiàn)讓不少人很是失望,但怎么想,鎮(zhèn)北王府也不至于把人送去牢里吧?
    就有有心人去京兆府打聽了一下,然后,更懵了,什么叫楚元逸不姓楚,而是姓江名芽?!而且還不是靜樂郡主親生的?
    所有人都不由把目光投諸到鎮(zhèn)北王府,還沒等他們弄明白,十一月二十當日,鎮(zhèn)北王府朱紅色的正門大開。
    一眾侍衛(wèi)身著軟甲,腰配長劍,在府前林立。
    侍衛(wèi)們全都是在北疆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通體帶著幾分鐵血的氣息,他們僅僅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他們單膝跪地,動作劃一地抱拳道:“恭迎大姑娘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