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第59章
盛兮顏猜對了。
上一世蕭朔的種種所為,其實(shí)并沒有拿大榮江山當(dāng)一回事,也沒有想要自己上位的意思。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就連皇帝都被他徹底拿捏在了手中,朝堂上但凡不服的,全都被清理血洗,整個兒就是要把大榮朝整垮的架勢。
“大哥他……”
楚元辰正要說話,馬車突然劇烈地顛簸了一下,整個車廂不受控制地朝右邊傾倒了下去,馬車上的一個柜子也跟著倒了下來,朝盛兮顏的身上砸下。
楚元辰動作極快,飛速換位,背對著那個砸下的柜子,雙臂攬住了她,把她護(hù)在了胸前。
他輕輕地告訴她:“別害怕?!?br/>
柜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背上,為了在馬車上也能保持平穩(wěn),柜子做得很沉,這一砸下,楚元辰發(fā)出一聲悶哼。緊跟著,就是“砰”的一聲,車廂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塵土飛揚(yáng),拉車的馬兒受到了驚嚇,發(fā)出了一聲嘶嗚,本能撒開蹄子就想跑,在一旁溜達(dá)的烏蹄甩了一下馬尾,擋在了它們面前,沖它們噴了一下響鼻。
烏蹄是草原上的馬王,對普通的馬兒有著天生的震懾力,那兩匹馬略微鎮(zhèn)定了一些,不安地在原地踏著蹄子。
“姑娘!
昔歸原本很自覺地獨(dú)自坐在盛府的馬車上,一見前頭的馬車翻了,趕緊喊停,奔了過去。
街上一陣喧嘩,不少路人都被嚇了一跳,七嘴八舌地說道:
“翻車了?!”
“里面的人沒事吧?”
“快把馬繩拉住,這要是馬亂跑起來,可是要出人命的!”
……
有好些路人過來幫忙,有的牽住馬繩,有的把馬解下來,還有的扶起了摔在地上的車夫。
“姑娘!姑娘!”昔歸驚慌失措地跑去馬車,一個青衣男人比她更快了一步,拉開了車廂的門。
他喊道:“主子!”
“無事。”
車廂里傳來楚元辰的聲音,隨后他扶著盛兮顏從里面走了出來。
盛兮顏的發(fā)絲有些亂,一頭烏發(fā)披在肩頭,她被楚元辰護(hù)得好好的,除了面色有些泛白外,不但沒有一點(diǎn)兒擦傷,就連發(fā)上的珠花也沒有掉。而楚元辰肩膀的位置上則有淡淡的鮮血溢出,明顯是受了傷。
楚元辰扶著她站好后,對青衣男人說道:“慕白,你去看一下,馬車是怎么翻的?!?br/>
慕白抱拳應(yīng)是。
盛兮顏的指甲掐住了柔軟的掌心,心有些亂,怦怦直跳,仿佛快要從胸腔跳出來。
這是她第一次被人全心全意地護(hù)著,當(dāng)她看到那個柜子砸向楚元辰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住了,她害怕極了。
從來沒有人像楚元辰這樣。
他抱著她,告訴她:別害怕。
她一直以來都習(xí)慣了自己面對一切,從來不知道,她還有人可以依靠。
有人會用性命護(hù)著她。
盛兮顏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阿辰,你先別動。我給你檢查一下骨頭?!?br/>
她的聲音乍一聽起來很平靜,仔細(xì)聽又帶著明顯的顫音。
其實(shí)對楚元辰來說,這點(diǎn)傷壓根兒算不上什么,這些年來,他受過的傷多得去了。
他依言不動,由著她的柔荑輕輕捏著自己后背的骨頭和肩膀。
她的動作又柔又緩,仿佛是害怕一不小心就會傷到他。她與他靠得很近,他近乎貪婪地嗅著這近在咫尺的氣息。
盛兮顏?zhàn)屑?xì)地摸完了骨,確認(rèn)骨頭沒有問題,又暗自慶幸剛剛柜子沒有砸到他的頭。
她松了一口氣,眉眼自然而然地舒展開來。
盛兮顏仰頭看著他,問道:“痛不痛?”
楚元辰想說不痛,話到嘴邊,變成了一個字:“痛?!?br/>
“我給你揉揉?”
“好!”
盛兮顏:“……”
看著他神采飛揚(yáng)的桃花眼,盛兮顏總覺哪里好像不太對勁,眨了眨眼睛,長而翹的睫毛顫動了幾下。
楚元辰輕笑出聲:“不痛的。真的。你別怕?!?br/>
“嗯……”
盛兮顏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她知道,他是在逗自己開心。
所有的冷靜在這一刻徹底瓦解了,她的杏眼一下子就濕潤了,眼淚在眼眶中打著滾,然后就止不住地往下流,聲音也跟著嗚咽了起來。
楚元辰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給她擦臉。
他這雙從來就只知舞刀弄槍的手,第一次這么輕柔,生怕動作稍重一些就會傷到嬌嫩的肌膚。
盛兮顏后怕極了,這一刻,她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叫作冷靜,什么叫作自恃,撲在他的懷里,嗚咽地哭出了聲。
她好害怕。
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他。
柜子倒下來的時候,她害怕他會死。
楚元辰呆了一呆,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
手掌輕拍著她后背,一下又一下。
她的肩膀纖細(xì)而又單薄,好像稍稍用力就會弄傷了她,他動作只能輕之又輕,從輕拍到輕撫。
盛兮顏能夠感覺到他手臂的僵硬和手足無措,忍不住破涕為笑。
這一笑,反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實(shí)她也就哭了不到幾息。
盛兮顏從他的懷里抬起頭,有抿嘴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就哭了,就在那一瞬,她完全控制不了眼淚……
明明被砸傷的是他,倒是自己先哭起來,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喜歡掉眼淚?
她的腦子似乎有些不太夠用,不由胡思亂想。
“阿辰!”
這時,有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盛兮顏循聲看去,就看到江庭匆匆朝這邊過來,江庭的手上還拄著拐杖,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他擠開了人群,焦急地問道:“沒事吧,你娘呢?”
楚元辰見他出現(xiàn)先是微訝,隨后眼中浮起一抹厲色,反問道:“父親,您為何先問我娘?”
江庭朝倒在地上的馬車看了一眼,目光又在附近的幾個人身上掃過,發(fā)現(xiàn)靜樂真的不在時,露出了顯而易見的意外。
“父親?!背绞諗科鹉樕系男σ猓[起的桃花眼中鋒芒畢露,冷然道,“您在找什么?”
“沒什么?!苯ト魺o其事地說道,“我見到是府里的馬車,還以為是你娘呢,所幸不是。阿辰……”
他這才注意到楚元辰肩膀上的血漬,關(guān)切地說道:“你怎么受傷了?先別站在這里了,我?guī)慊馗?,尋良醫(yī)瞧瞧?!?br/>
江庭擔(dān)心地過來要看他肩上的傷,楚元辰平淡地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會回去?!?br/>
“阿辰?!苯ミ€要再勸,“我和你娘之間有些誤會。不過,我們是父子,這一點(diǎn)就連你娘也改變不了,你不用這樣避著我的,你現(xiàn)在受了傷,我……”
江庭斯文儒雅,與楚元辰說話時,也是溫和寬厚,相反,楚元辰就是冷冷淡淡的樣子,兩人言談間又是父子,這不免若來不少人的側(cè)目。
有個剛剛還替他們扶車廂的老人勸道:“這位公子,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好好與你父親說說吧……”
“多謝大爺?!苯ハ蛑L長作揖,嘆息著欲言又止。
一時間不少同情的目光投諸在他的身上,七嘴八舌地勸著:“就是,親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
“你瞧你父親還拄著拐杖,行動不便呢?!?br/>
“快隨你父親回去吧。”
……
楚元辰眉梢一挑,袖子被盛兮顏輕輕拉了一下。
盛兮顏一臉無奈地說道:“江老爺,您別纏著阿辰了,您當(dāng)年入贅的時候,是答應(yīng)過的,子女承妻族的香火,您現(xiàn)在自個兒歸宗不算,還要纏著阿辰,哎,這實(shí)在不太好吧?!?br/>
盛兮顏說一分留三分,偏又都是真話,留足了給人想象的空間。
剛剛還在幫忙勸的路人不禁嘩然。贅婿是什么他們當(dāng)然是知道的,人家家里招贅就是為了香火啊,這人該不會是要吃絕戶吧,自己歸宗不算,連兒子都要帶走?
時人最厭的就是贅婿歸宗了,一時間四周的目光,從同情到不屑。
難怪他兒子如今對他冷淡。他們都覺得自己真相了,調(diào)過頭來對著江庭指指點(diǎn)點(diǎn)。
江庭原本還有些自得,試圖迫著楚元辰就范,誰想,對方三言兩語間就讓風(fēng)向完全變了。
入贅一直都是他心頭之痛,江庭難堪極了,又不能當(dāng)眾去解釋什么,他丟不起這個臉。
盛兮顏放開了楚元辰的衣袖,神采熠熠,在她面前還想玩欲言又止裝腔作勢這一套,還不夠看呢!
慕白檢查完了馬車,過來與楚元辰低聲稟了幾句,盛兮顏就聽到在說“軸”、“利刃”、“拐彎”什么的,待他稟完,楚元辰神情未變,側(cè)頭對盛兮顏說道:“先上馬車。”
又向著剛剛幫忙拉馬的路人們道:“多謝各位出手相助?!?br/>
一個矜貴公子向他們道謝,驚得他們連連擺手,說著“莫謝莫謝”,“舉手之勞”云云。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盛家的馬車,慕白與車夫坐在了一塊兒,沒有人再去理會臉色難看的江庭。
楚元辰報了個地址,不是回王府的,也不是去盛府,是一個對盛兮顏來說陌生的地址。M.XζéwéN.℃ōΜ
盛兮顏疑惑道:“阿辰?”
楚元辰向她說道:“先去趟江家。”
盛兮顏:“……”
她覺得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了?
不過想想她和楚元辰初見面的時候,他都傷成那樣了還在到處蹦跶,似乎也能理解?
她這小表情太明顯了,楚元辰不禁一笑,他動了動肩膀,示意自己沒事,讓她安心。
他說道:“剛剛慕白檢查過了馬車,馬車的軸斷了?!?br/>
盛兮顏的臉上沒有多少意外。
楚元辰接著道:“軸上有切割過的痕跡。但平整的切印只有一半,所以,剛開始的時候,馬車還能開得好好的,后來,一轉(zhuǎn)彎,軸無法承住力道,就徹底斷裂開來,支撐不住車廂?!彼?,車廂翻了。
楚元辰嗤笑道:“這手腳也動得太拙劣了。”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盛兮顏微垂眼簾。
平日里,這駕馬車也就靜樂會用,要是現(xiàn)在在馬車上的是靜樂,馬車這么一翻,江庭再匆匆過來救人……
盛兮顏有些想笑,撫額道:“他是話本子看多了吧?”
話本子里經(jīng)常有類似的劇情,什么大家閨秀遇了驚馬,被書生救了,從此芳心暗許,十本話本子里有五本是講這個的。這種情節(jié)就連程初瑜都已經(jīng)看得內(nèi)心毫無波瀾了。
方才,江庭一看不是靜樂郡主,就還想要哄著楚元辰送他回去。
楚元辰北疆長大,江庭必是太不了解他,不然就該知道,說那些話是絲毫打動不了楚元辰的。
楚元辰溫聲道:“你先隨我去一趟江家,我一會兒再送你回去。”
盛兮顏愉快地應(yīng)了,反正她也不著急回去,就當(dāng)去看熱鬧了。
馬車往前開著,拐了幾個彎后,進(jìn)了一條胡同,然后,停在了一個宅子前,宅子門上的匾額寫著“江府”兩個字。
楚元辰下了馬車,又抬手把盛兮顏也扶了下去。
“開門?!?br/>
他說完,慕白上前就是一腳。
砰!
這一記,黑漆大門不但應(yīng)聲而開,那兩扇門更是直接就搖搖欲墜。
楚元辰率先大步走了進(jìn)去。
門房被這動靜驚住了,趕緊出手?jǐn)r,但壓根兒攔不住他。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兩進(jìn)宅子,里頭也沒有幾個下人,楚元辰直接長驅(qū)直入。
“太夫人!太夫人!”門房趕緊跑了進(jìn)去,邊跑邊喊道,“有人來砸門了!”
太夫人?盛兮顏微訝,這就連太夫人都喊上了?
有誥命的才能稱為太夫人,也就是說,江庭一歸宗,就為他娘請了誥命。
“是誰在鬧事!”
一個穿金戴銀的老太太從堂屋里頭沖了出來,對著楚元辰破口大罵:“敢來我們江家鬧事,知不知道我們江家是鎮(zhèn)北王府的……”
“大、大哥?!?br/>
略帶綿軟的聲音從老太太身后傳了出來。
著一襲寶藍(lán)色錦袍的小公子怯生生地站在堂屋前,他膚色白皙,唇紅齒白,華服白玉一身貴氣,和這簡陋的房舍格格不入。
楚元辰微微一笑,聲音里無驚無怒:“你果然在這里。”
楚元逸縮了縮肩膀,他一見到楚元辰的時候,就想躲開了,然而當(dāng)時,楚元辰的視線已經(jīng)落在了他的身上,根本躲不了。
他哥就是特意來逮他的,所以才會連門都沒敲,不然他早就躲起來了。
江老太太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楚元辰,越看越歡喜:“原來你是阿辰啊,你怎么來了,趕緊過來坐?!?br/>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楚元辰,俊逸,貴氣,英武不凡,把她想到的所有詞都放在他的身上都不為過。
江老太太心潮起伏,她朝盛兮顏瞥了一眼,又道:“這是你沒過門的媳婦吧,哎呀,我們上次去道賀時,連面都沒見著呢,盛大姑娘的架子真夠大的呢……”
“楚元逸。”楚元辰淡淡地說道,“跪下。”
楚元逸肩膀一僵,下意識地朝后退了小半步。
楚元辰的聲音不輕不重,就和平時說話一樣,但目光中的冷厲讓楚元逸如芒在背。
楚元辰不是一個嚴(yán)厲的長兄,就算平日里相處的時間不多,他對著楚元逸也總是笑瞇瞇的。
從北疆帶回來的各種好東西,但凡楚元逸喜歡的就全給,也從來沒有厲聲與他說過,最重的幾句,就是昨晚考校過他武藝后說會親自教他。
就算這樣,楚元逸一見到他,還是會有些怵,現(xiàn)在更是如此。
楚元逸知道娘和大哥都不喜歡他來江家,他已經(jīng)夠小心的了,還是被大哥給親手逮著,這讓他有些心虛和無措。
“大哥……”楚元逸小心翼翼地說道,“我錯了,你別生氣了?!?br/>
“跪下?!背竭€是這句話。
“阿辰啊。”江老太太笑著活稀泥,“別對你弟弟這么兇,你弟弟膽子小,來來,我們先進(jìn)去……”她說著,就親熱地去拉楚元辰的手臂。
她越看楚元辰越滿意,這是他們江家的長孫啊。
只要楚元辰不愿意,誰也別想觸碰到他。
楚元辰一振袖,甩開了江老太太的手,聲音又冷了幾分,“我說最后一次,跪下?!?br/>
楚元逸心頭亂跳,他雙膝一軟,“撲通”一下,老老實(shí)實(shí)地跪了下來,頭垂得更低了。
“哎呦!”江老太太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下,尖聲道,“阿辰你這是在做什么啊,逸哥兒是你的親弟弟呦……”
“逸哥兒!”江氏心疼地試圖沖上去扶起他。
慕白腰上的佩劍抽出了一寸,森森寒光刺得兩人嚇了一跳。
慕白是真正上過戰(zhàn)場,殺過人的,撲面而來的殺意,逼得她們兩股戰(zhàn)戰(zhàn),朝后直退。
江氏扶住了江老太太,她的目光滿是怨恨,轉(zhuǎn)而又滿眼含淚地看向跪在那里的楚元逸。
江老太太反手拉住江氏沖她搖搖頭。
楚元辰?jīng)]有理會這兩人,他直視著楚元逸,淡聲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去北疆軍中待上三年;二是從此留在江家,不用再回王府了?!?br/>
“大哥!”楚元逸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楚元辰補(bǔ)充了一句,說道:“若是去軍中,就除楚姓,改名換姓入軍籍,待滿三年,我會讓人接你回來的?!?br/>
楚元逸眼中的震驚更重了。
除楚姓就意味著,沒有人會知道他的身份,他在軍中就得跟那些招募來的士兵們一樣,同吃同住,一起訓(xùn)練一起上戰(zhàn)場,這要是打起仗來,也是沒有半點(diǎn)優(yōu)待的,他說不定會死的。不,他肯定會死!
“大哥?!背萦行┖ε碌?fù)u頭,“我不去。”
他跪在地上,抬頭看著楚元辰,祈求道:“大哥,我錯了?!?br/>
楚元辰的聲音沒有半點(diǎn)起伏:“你錯哪兒了?”
“我、我……”楚云逸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我不該私自來看祖母和爹爹,我不該、我不該……”
聽到他當(dāng)著自己的面還在口口聲聲喚祖母,楚元辰眸光更利,冷笑道:“那你該不該在娘的馬車上做手腳?”
楚元辰不想跟他玩你猜我猜,索性一語道破。
此話一出,楚元逸的面上有一瞬間的慌亂,然后道:“我沒有?!?br/>
“你沒有?”楚元辰笑了,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泛起嘲諷,“楚元逸,人但凡做過什么,都是會留下蛛絲馬跡的。咱們王府遠(yuǎn)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br/>
“楚元逸,需要我讓人來與你對質(zhì)嗎?”
楚元逸心中慌亂,眼神閃躲。
楚元辰的態(tài)度太坦然了,坦然到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忍不住去想:難道大哥真得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當(dāng)時應(yīng)該沒有人的。
他囁嚅著:“大哥……”
他想跟楚元辰解釋,自己是仔細(xì)考慮過,他還特意去了工匠那里打聽過,軸斷了最多只會讓車廂摔下來,王府的車廂又重又厚,還鋪了很厚的墊子,不會有事的。
他不是真想要娘受傷,只是……
“大哥,我不想爹娘和離?!?br/>
楚元逸一口氣把話說出來了。
“爹和娘一直都很好,他們?yōu)槭裁匆碗x?爹說他已經(jīng)知道錯了,也跟娘道過歉了,但是娘一直不肯原諒他?!?br/>
“我只是想讓他們和好。”
只要讓娘看到爹為她擔(dān)憂焦急,她就一定會心軟的,話本子里都是這么說的!
楚元逸的眼淚流了下來,難得倔強(qiáng)地說道:“我沒有錯。”
作為兒子,他不想看到父母和離有錯嗎?
他只是想讓他們和好!
“大哥。”楚元逸祈求地看著他,說道,“爹說,娘一直不肯定見他,所以我才會……我只是想讓娘知道爹對她還是關(guān)心的,說不定娘就會原諒他了?!?br/>
“所以,你就在娘的馬車上做手腳?”
“……不會有事的。”
“對呀。阿辰?!苯咸牭眉绷耍滩蛔〔遄斓?,“你弟弟也是想你爹娘和好……”
“不會有事?”楚元辰指了指自己還滲著血的肩頭,說道,“那我這傷是怎么來的?”
楚元逸瞪大著眼睛,下意識地看向他的肩膀。
楚元辰怒極反笑:“為了自己一點(diǎn)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你連娘的馬車都敢做手腳,那么往后,你是不是連楚家都能背叛!到時候再說上一句你以為不會有事就能為你自己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