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老杜親自捧了一個托盤,盤上是一個玉制憨態(tài)可掬的胖娃娃,抱著條大鯉魚,喻意年年有余,是個好彩頭的物事,謎面是:“先潤端硯寫蘭葉,后移晚燈畫松梅?!辈乱怀烧Z。
    一眾人議論紛紛,只是沒人舉牌,大哥問:“猜出來了嗎?”
    我搖頭:“沒,大哥,我出去一下,就回來?!?br/>
    “去哪?”
    我臉微紅:“總之馬上就回來!”
    允倜笑:“我送你過去?!?br/>
    “不要?!闭媸菍擂?。
    大哥也明白了,“快去快回?!?br/>
    我趕緊出門,找個伙計問了茅廁的所在,直奔后院。來這里后,最不適應(yīng)的就是衛(wèi)生間,捏著鼻子上完廁所,心里懷念著抽水馬桶,豪華公廁,剛出門,只覺得脖子后面一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有意識時,眼前一片漆黑,嘴里堵著東西,手足都被縛著,身子一搖一顛的,憑感覺,我是被裝在一只袋子里放在馬車上,什么人綁架了我?謀財?謀色?心里一千一萬個后悔,早知道害什么臊,讓大哥或是允倜陪我多好,我唔唔著,用力掙扎。
    一只腳用力踢過來,我痛得全身都團了起來,“老實點?!笔莻€暗啞的聲音,似乎在哪聽到過,我不再動,才不吃眼前虧。腦子飛快地轉(zhuǎn)著,怎么辦?現(xiàn)下可什么辦法也想不出,不過,大哥他們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絕對會找,只要在他們找到我前保住命就可以了。
    我不再動,車上的人也不開口,過了一會,車停了,那人拖著我下車,確切地說是拖著裝我的麻袋下車,一路上磕得我快痛死了。
    “有勞先生引見?!敝宦犚蝗苏f,又聽另一人說:“王爺還未回來,你們就在中廳等一下?!闭f話語音怪怪的,不象中原口音。
    拖著我的人把我丟在一邊,我聽到椅子拉動的聲音,想來是坐下了。
    等了許久,終于聽到有人進來講:“總管,主子回來了?!蹦钦Z音怪怪的人說:“你們等一下,我去通報,看主子見不見你們。”
    就聽那人出外,片刻回來:“王爺說更了衣就過來?!?br/>
    過了會,聽見腳步聲起,進來幾人,
    “王爺,小人黃子龍見過王爺了?!?br/>
    “黃子龍?”王爺開口,我心下一涼,是西爾的聲音,怕是沒命等到大哥找來了。
    語音怪怪的總管說:“主子,他是九門提督何千雄的妹夫?!爆F(xiàn)下我知道為什么他說話那么怪了,本來就不是中原人。
    “何千雄,年前犯了事,貶職外放?!蔽鳡柕卣f。
    “王爺說的是,我姐夫得罪了丁允倜,貶職外放,小人也差點被殺了頭,好在買通了獄卒,找了個替身,才逃了姓命,這會如喪家之犬,只能來投靠王爺了?!?br/>
    “你是朝廷的命犯,我怎能收留你。烏漢,做事忒糊涂,綁了出去交給官府發(fā)落。”
    “王爺,”黃子龍叫:“王爺,小人手上有二萬人的兵力,這都是小人姐夫在京中的嫡系子弟兵,對小人家族是忠心耿耿,小人發(fā)誓,一輩子效忠王爺,只求王爺收留,帶小人出京,救小人一命!”
    西爾未開口,過了會,說:“我又如何信你?”
    黃子龍道:“小人與姐夫之所以犯事,都是由丁允倜而起,起因卻是因為左相原思遠的女兒原夢蝶,這丫頭不但是原思遠的心頭肉,也是丁允倜的師妹,倍受他們寵愛,小人這就殺了她,以表忠心。”
    死東西,敢情當我是投名狀,死到臨頭,我倒也平靜下來,反正就是死吧,早死早超生。
    “原夢蝶?”西爾的聲音驀地提高,一下子又平靜下來:“袋中的可是她?”
    “是?!?br/>
    “打開袋子?!蔽鳡栒f。
    突然的光線讓我的眼睛睜不開,適應(yīng)后,就見黃子龍胖胖的豬臉在我眼前,原來是他,客棧的黃胖子,蠟面佛武玄剛,大力金剛手白堅立在他身邊,西爾靠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盯著我。
    “果然是原大小姐?!蔽鳡栃π?,我只覺他的笑意如冰刀一般,不由縮了縮。
    黃胖子從腰間摸出把匕首,支在我脖子上,匕首的寒氣直刺入骨。
    “慢著,烏漢,你收拾一下,明晨就回國?!蔽鳡栒f。
    “王爺,我們?”黃子龍問。
    “烏漢,安排他們的住宿,明天與我們一起出發(fā)吧?!?br/>
    “是,這丫頭怎么辦?”
    西爾不語,目中寒光一閃,烏漢忙低頭帶黃子龍三人出去。
    西爾聽他們走遠,說:“扎伊爾,加強警戒,一只鳥也別讓飛進行館來?!?br/>
    “是?!彼砗笠蝗苏f。
    西爾俯身抱起我,往后走。進了間房,把我放在床邊,拿下我嘴里的布。
    “西爾,你要干什么?”我問,強壓著顫抖。
    “難怪丁允倜與原立平急得象瘋子,原來是你不見了?!蔽鳡栃Γ骸艾F(xiàn)在外面滿城戒嚴,到處在找你呢。”
    “遲早要找到這里的?!蔽乙е勒f。
    “是么?他們找來時,你還有命嗎?”他俯下頭對著我,滿臉的嘲弄。
    他的手指撫到我的喉頭,冰涼如蛇,眼中是冷冷的殺氣:“你在中元殿上,可有想到此刻?今晚你不是也很神氣?明珠暗投?我看你這顆明珠,今晚注定是要一語成讖了?!?br/>
    我閉嘴不語,只是瞪著他。他手指微微用力,我的氣一窘,臉脹得通紅,“你不怕死么?”
    他在我耳邊問,“怕,哪有人不怕死?!蔽艺f的是實話,我很怕,渾身都在抖。
    “求我饒你?!?br/>
    “你會放過我嗎?”我冷聲問。
    “不會。”他笑,幽藍的眼中是貓戲老鼠的殘忍。
    我笑了:“那我為什么要求你?”
    他一怔,裂開嘴:“有趣,你實在很有趣?!笔窒乱痪o,我的氣立時便轉(zhuǎn)不過來,眼前黑霧升起,耳中轟地一聲,便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