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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韶姨娘臉色大變，噌的一聲站起身，快步?jīng)_到司玲跟前，目光銳利的盯著她的臉，“大姑娘怎么了？”
    “大，大姑娘她...她...”秀筠樓距水榭軒本來就遠(yuǎn)，司玲一路小跑，早就氣喘吁吁，加上心里又驚又急，一時(shí)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韶姨娘心急如焚，見司玲還支支吾吾說不清話，頓時(shí)疾言厲色道：“作死的小蹄子，大姑娘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說啊！”
    “行了，罵她有何用？還是趕緊過去看看吧。”沈氏皺起眉頭，似乎對韶姨娘的舉動(dòng)多有不滿。
    韶姨娘一驚，這才記起此處是水榭軒而非錦秋閣，勉強(qiáng)收了臉上的厲色，訕笑道：“太太所言極是，我這是急糊涂了，即如此，我先到大姑娘屋里看看，再回來陪太太。”說罷朝沈氏低了低身子，帶著素心匆匆就出了門，連跪在地上的司玲都沒多瞧一眼。
    沈氏掃了眼低眉順目的司玲，淡聲道：“你也去吧。”
    司玲如蒙大赦，忙從地上爬起來，恭敬的朝沈氏行了禮才退下去。
    偏廳里一下子便靜了下來，沈氏過側(cè)眼，看見錦瀾正蹙著秀眉，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門外，不由寵溺的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鼻尖，柔聲言道：“在想什么？想得這般入神？”
    錦瀾這才晃過神，忙露出一絲笑意，搖了搖頭，道：“只是想著剛才司玲的話未說清楚，也不知大姐姐出了什么事。”
    四目相對，沈氏瞥見錦瀾澄澈的雙眸里閃著狡黠的光芒，知女莫若母，沈氏豈會(huì)不知她心里的想法？頓時(shí)覺得又氣又好笑，纖細(xì)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若是擔(dān)心，便到秀筠樓走一趟，看看你大姐去。”
    “好。”心里的小算盤被沈氏戳穿了，錦瀾不由吐了吐粉舌，嘿嘿的笑了兩聲。
    她確實(shí)在懷疑這一切是否是韶姨娘事先布置好的戲碼，畢竟沈氏才剛處置完春曉和靈珊，還未來得及送出葉家大門，那邊就出事，這也未免太巧了。像是要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從春曉和靈珊身上轉(zhuǎn)移開一般，讓人不得不起疑心。
    “打發(fā)人去請大夫，我先去秀筠樓看看。”沈氏對蔓萍說了一句，便帶著錦瀾和一干丫鬟婆子們往外走。
    院子里的惠秀見狀，忙上前扶著沈氏，雖用冷水洗臉定了定神，但她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可見剛才打板子的場面對她來說沖擊有多大。
    沈氏看了她一眼，沒有做聲，任她扶著自己朝秀筠樓走去。
    秀筠樓的東廂房如今已經(jīng)混亂成一團(tuán)了，西廂房倒是平靜得很，門窗緊閉，靜悄悄的仿佛連個(gè)人影兒都沒有。一行人剛走到院子中間就聽到葉錦薇的叫聲。錦瀾咬了咬嘴唇，身子不由朝沈氏挪了兩步，沈氏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小手，皺著眉在門前站了一會(huì)兒，才跨了進(jìn)去。
    韶姨娘已經(jīng)在屋里，正坐在床沿緊緊握著葉錦薇的手，神色間滿是慌亂。葉錦薇的乳娘姚嬤嬤手忙腳亂的絞著帕子，正準(zhǔn)備遞給韶姨娘，比沈氏先到一步的司玲和茜云也在旁伺候著，三人一抬眼便看見了沈氏和錦瀾，忙行禮道：“太太，二姑娘。”
    “起來吧。”沈氏輕飄飄的說了句，徑直朝里走。
    韶姨娘顯然沒想到沈氏會(huì)過來，臉上閃過一絲訝然，“太太。”
    沈氏點(diǎn)點(diǎn)頭，“錦薇怎么樣了？”
    韶姨娘臉上的驚訝很快就被擔(dān)憂掩蓋，她接過姚嬤嬤遞來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幫葉錦薇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怕是魔怔了。”
    沈氏和錦瀾走到床前，定眼看去，只見葉錦薇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細(xì)長的柳葉眉緊緊的擰成一團(tuán)，額頭上布滿了細(xì)密的冷汗珠子，身子不停的扭動(dòng)掙扎，左手被韶姨娘緊緊抓著，沒有被抓住的右手在空中直撲騰，嘴里還不斷喊著：“別靠近我，走開，走開...不要...救命...”
    錦瀾微微一驚，葉錦薇這幅摸樣，應(yīng)該不是裝出來的，倒像是真病了。她伸手摸了摸葉錦薇的額頭，果然是冰涼一片。當(dāng)下心里便有了計(jì)較，便抬起頭，正欲對身后的沈氏言語，不料尚未來得及縮回的小手卻被葉錦薇凌空亂揮的手一把抓住，揪的生生發(fā)疼。她悶哼一聲，輕呼道：“好痛......”
    話音未落，一直雙眼緊閉的葉錦薇突然睜開眼，目光觸及到錦瀾的強(qiáng)忍痛楚的小臉，右手猛地一松，爆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滾開，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邊喊著邊將整個(gè)身子拼命往床榻角落里縮去，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般，驚恐萬分。
    “大姑娘！”韶姨娘大驚失色，顧不得沈氏還在邊上，忙蹬了鞋子就上床，一把將葉錦薇摟入懷中，“不怕，不怕，姨娘在這兒。”
    葉錦薇驚魂不定，趴在韶姨娘懷里的身子簌簌發(fā)抖，瞪得大大的雙眼充斥著恐懼與驚慌，甚至還隱隱透出些許絕望，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微微張開，卻發(fā)不出丁點(diǎn)兒聲響，平日里清麗的容顏扭曲殆盡，但目光仍死死的盯著錦瀾。
    饒是錦瀾活過一世也被這幅摸樣給嚇得后背發(fā)涼，不由往后推了兩步，緊緊扯住沈氏的衣角。
    豈料這一舉動(dòng)卻大大刺激了葉錦薇，她顫巍的伸出手，搖搖晃晃指著錦瀾，雙齒因驚駭不停的互叩,而發(fā)出刺耳的咯咯聲,半響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個(gè)字：“鬼......”緊接著雙眼翻白身子一軟，剎時(shí)就沒了聲息。
    韶姨娘來沒來得及做反應(yīng)，倒是一旁的姚嬤嬤一顫，手中剛絞好的帕子驀然落地，聲音沖破嗓子就嚎了出來：“大姑娘沒氣兒了！”
    葉錦薇是她奶大的，情份自然非同一般，不過她素來心里沒主意，見到葉錦薇這副摸樣，當(dāng)即嚇得嚎啕大哭起來。她這響亮的嗓子一起，讓那些聽見話兒的丫鬟婆子們以為主子真真出了事，隨即也跟著哭出聲來，屋里屋外頓時(shí)吵成一片。
    韶姨娘一心撲在葉錦薇身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捋胸口，手忙腳亂的，根本無暇顧及眼下亂糟糟的局面。
    沈氏眉頭緊皺，她抬頭看了一眼不停抹淚的姚嬤嬤，又掃了眼屋里屋外聲聲嗚咽的丫鬟婆子們，冷聲叱道：“這是做什么？大姑娘不過厥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話！”說罷頓了頓，又道：“除了姚嬤嬤，司玲和茜云，其他人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都散了吧！”
    雖說太太深入簡出，又不愛管事，但到底是葉家的正經(jīng)主母，她一發(fā)話，丫鬟婆子們哪敢不從，紛紛哽了聲，行了禮便退下去了，四周瞬間便靜了下來。
    錦瀾被葉錦薇最后那句話給唬著了，一時(shí)間竟回不過神，白著臉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站在原地，目光怔怔的看著昏迷不醒的葉錦薇。
    沈氏見狀，頓時(shí)便急了起來，只是聽說唬著的人不能強(qiáng)行叫醒，容易驚著，便伸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極為柔聲的喚了一聲：“瀾兒。”
    微微暖意由沈氏的掌心滲入錦瀾體內(nèi)，緩緩流向冰涼的四肢百骸，片刻后，她才打了個(gè)顫，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覆蓋在雙眸中的茫色逐漸褪去，黑亮的眼瞳又恢復(fù)清明。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抬頭看向沈氏，“母親。”
    見錦瀾緩了神，沈氏不由松了口氣，心疼道：“沒事了。”
    她乖巧的點(diǎn)點(diǎn)頭，只是自己心里清楚，方才那一幕恐怕很長時(shí)間內(nèi)都無法從腦海中消散。
    不一會(huì)兒，蔓萍引著大夫進(jìn)來了，錦瀾抬眼一看，來的竟是常給沈氏看病的宮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