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病與否?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清越睜開了雙眼,空蕩蕩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人,脖頸處的傷口已經(jīng)不疼了,可顫抖的手卻出賣了她的內(nèi)心。
陸清越鬼使神差地摸上自己的脖子,結(jié)痂的傷口時刻提醒著她已經(jīng)染病,委屈的心情涌上心口,酸脹的感覺充滿胸腔,眼淚不自覺滾下來。
只是落了一滴淚,陸清越便冷靜過來,拿過桌子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喝了一口,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
細(xì)白的手指還如往日一樣,沒有腐爛的傷口生出,身上也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難道這病還有潛伏期?
“有人嗎?”
陸清越大步流星地走到屋門邊,邊拍門邊大聲嚷。
“奴婢在!北王妃若是想吩咐直接說便好,不必出屋門。”
屋外的婢女被她此舉嚇了一跳,生怕她闖出來,急忙離屋子遠(yuǎn)遠(yuǎn)的,同時將屋門關(guān)緊幾分。
“去取紙筆來。”
“是。”那婢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紙筆取來,將門微閃開一條縫,把紙筆放在地上就急忙關(guān)上門,屋內(nèi)又恢復(fù)一片死寂。
陸清越俯身拾起東西,手指細(xì)細(xì)摩挲著紙張,只是略一沉思,便下筆洋洋灑灑地寫起來,將信紙放入信封中,信封上面赫然寫著兩個大字:“遺書”。
而此時顧清寒也為了災(zāi)民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陸衍現(xiàn)在下了圣旨,命她親自處置瘟疫之事,若是處理不好便要治她的罪,真是打了手好牌。
“清越醒了嗎?”
顧清寒在桌旁不知枯坐了多久,突然轉(zhuǎn)過頭問隱竹。
“屬下已派醫(yī)師去救治長公主,殿下不必?fù)?dān)心。”
隱竹微微欠身回答她,隨即想到陸衍,臉上又浮現(xiàn)出幾分不屑,低聲罵到:“狗皇帝,自己處理不好就丟給別人……”
“隱竹。”顧清寒轉(zhuǎn)頭看她一眼,用眼神制止她剩下的話,“言多必失。”
“屬下多嘴。”隱竹自覺說錯了話,主動閉上了嘴,“殿下忙,屬下告退。”
隱竹退下后,顧清寒揉了揉眉心,眼底滿是一片疲倦。
推開木門,廊上姹紫嫣紅的牡丹還開著,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陸清越屋前。
“清越,醫(yī)師給你看過了嗎?”
顧清寒抬手叩門,隔著門板問她。
“看過了。”陸清越應(yīng)她一聲,從床邊走到門邊,“那庸醫(yī)說要五日才能查出來,我若是真有病,等了五日怕是尸骨都涼了。”
陸清越翻了個白眼,語氣轉(zhuǎn)而又滿含笑意,靠在門板上輕笑幾聲,低聲喚她:“姐姐,你說我會患病嗎?”
“清越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會。”
“我不信啊……”陸清越又靠近門板幾寸,手指輕輕輕輕在窗戶紙上打轉(zhuǎn),想要將它狠狠地撕爛,只是一秒便恢復(fù)了理智,又將手收了回來,“我若是死了你會傷心嗎?”
“會,我會傷心欲絕,然后隨你而去,所以你不能死。”
“傷心欲絕……?”陸清越仰頭想了想,突然哼笑出聲,“姐姐披麻戴孝,守在我的棺材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嘖嘖嘖,真讓人期待。”
“陸清越,你再胡說我進(jìn)去掐你了?”
“行行行,我閉嘴。聽說那個狗東西又給你下任務(wù)了?”
“嗯,說我不把瘟疫的事兒弄好就殺了我。”
陸清越又哼了一聲,突然轉(zhuǎn)過頭看著門:“你說我要不要再給他寫封信?”
“不必,他再報復(fù)你怎么辦?”
“我不怕他報復(fù)我,反正我這就爛命一條,能幫姐姐也不虧啊。”
“陸清越。”
“我不說了。”陸清越閉上了嘴,轉(zhuǎn)而催促她離開,“姐姐天天來找我不怕染上病?再等五日便可以見面了,姐姐別著急啊。”
“行行行,姐姐誒不煩你了。”
她沒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門,直到屋外響起衣服摩擦的窸窣聲,又恢復(fù)寧靜才回神。
“咳咳咳……”
咳嗽聲忽然響起,鮮紅的血液濺射在門板上,陸清越盡力捂住嘴,可血液還是順著指縫,慢慢流到小臂上,消失在寬大的衣袖里。
“嫂嫂!”
一道細(xì)弱卻激動的女聲響起,陸清越急忙胡亂地擦拭了自己的臉,循聲朝屋外看,果真是顧清婉。
只見顧清婉費力地扒在墻頭上,只露出兩只黑溜溜的眼睛,精致的發(fā)飾和衣裙被雜草勾住而變得亂七八糟,看見她立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嫂嫂,我來看你了。”
“你……”陸清越聽見她的話一時語塞,半晌后才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偷偷來看我,你母親責(zé)罰你怎么辦?”
顧清婉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掛著笑:“沒事,她不會發(fā)現(xiàn)的。”
她突然蹲下了身,再站起身時手里抱著一只瘦弱的貓崽,那貓身上淡黃色的毛都粘在一起,乖巧地趴在毛毯里,虛弱的叫聲讓人一時間聽不清楚。
“嫂嫂可以幫我養(yǎng)它嗎?”
陸清越本來想拒絕,可是看著她滿含期待的眼神又不舍得開口,揉了揉眉心,半晌才開口:“你怎么不讓你哥幫你養(yǎng)?”
“我哥啊……”顧清婉想到顧清寒變得猶豫起來,扭捏了半天才開口,“我哥讓我交給下人照顧,可是我不愿意……”
“行了,嫂嫂幫你養(yǎng)。”陸清越終于肯松口,指了指后院墻根處一道不顯眼的地方,“那有個狗洞,你把它送過來吧。”
顧清婉急忙將小貓從洞口送過去,看見她抱走終于放下了心,朝她擺了擺手,大聲喊道:“謝謝嫂嫂!”
陸清越低頭看了看懷中的貓,花色并不像是名貴的貓,也不知道是從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撿的,她看著懷里的貓,只有一個想法:
好丑,真的好丑。
“小丑貓,你有名字嗎?沒有就是我給你起名嘍。”
貓沒回答,又喵了幾聲,隨后陸清越就感受到毛毯上漸漸出現(xiàn)一陣暖流。
“你大爺?shù)模蛄耍 ?br /> 陸清越嫌棄地用溫水將它洗干凈,又把它用被子包起來,給它買吃的,陪著它一起休息,像是在照顧自己的孩子。
“他爹的,養(yǎng)孩子真累。”陸清越揉了揉酸痛的脖頸,轉(zhuǎn)頭瞥了眼床上的貓,嘖了嘖,“才幾天就不怕人了,都睡我床上了。”
“招財,你餓不餓啊。”
陸清越自作主張給它起了個名字,把睡著的它強(qiáng)行抱在懷里,指著堆在一旁的魚干。
招財舔了舔她的手指,往她的懷里拱了拱,感受到懷里的溫暖立馬開始打呼嚕。
“真乖……”
陸清越撓了撓它的下巴,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后又繼續(xù),低聲朝它笑道:“還有一天,我就不能見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