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惹禍
“嗯……”
不知過了多久,陸清越慢慢睜開了眼,瞇著雙眼避那刺眼的日光。
白玉做的珠子用銀線穿著自然垂落在榻邊,她伸手隨便撥了幾下,發(fā)出悅耳清脆的聲響,掀開薄紗往屋中看去,安神的熏香正裊裊上升。
“滾出去。”
屋外的腳步聲響起來了,離屋子越來越近,陸清越隨手抓起床頭邊的茶杯朝門口扔去,屋外的腳步聲立馬停了。
屋外那人愣了一瞬,隨后就轉(zhuǎn)過身離開此處,屋內(nèi)又恢復(fù)了一片靜寂。
陸清越雙眼發(fā)直,漫無目的地盯著地毯,笨重的香爐擱置在名貴的羊毛地毯上,地毯上早已凹陷出一個小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滴眼淚突然從她眼角滑落,落入地毯當(dāng)中又很快不見,讓人恍惚間竟不知她落淚了。
陸清越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喚婢女聲音卻又沙啞,用盡力氣才喊出一聲:“秋月……”
無人應(yīng)答。
陸清越扶著床邊站起身,赤著腳踏在地上,晃晃悠悠才走到門口,看見門口的婢女都不是認識的人開始著急起來,拿起帕子咳了幾聲,便開始頤指氣使地使喚起來:“去給本宮取酒來!”
“北王妃您身體還沒好,您若是喝酒,奴婢沒法和北王交代啊……”
“去!”陸清越聽見她拒絕雙眉立馬蹙起,微掀眼皮瞪她一眼,“你如今都敢違背本宮的命令了?!”
“奴婢這就去……”
那婢女不敢忤逆陸清越,低著頭急忙去屋內(nèi)取酒,剛將那酒壺拿出來,便被她搶了過去。
“滾出去……”
陸清越仰頭喝了一口,顫巍巍地后退了幾步便跌坐在地上,透明的酒液胡亂地流淌在她臉頰上,順著下巴滴滴答答地滴落。
陸清越頭一仰就躺在了地上,酒杯也同時掉落,地毯立馬染上了酒臭味。
屋外的腳步又響起來了,門被推開,陸清越煩躁地把酒杯扔到那人身上,那人卻沒有躲開,反而俯身靠近她。
“清越,莫喝了。”
“嗯,你別管我……”陸清越劇烈掙扎起來,想去伸手搶酒杯,腳一崴便跌在她的身上,伸手摟住了她的脖頸。
“你醉了,早些休息吧……”
“姐姐不好奇我為什么反應(yīng)那么大嗎?”
陸清越?jīng)]閉眼,伸手揉了揉眼,眼中瞬間恢復(fù)一片清明,顧清寒沒想到她主動提起這事,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天寶二十六年冬,宮中歡聚,人人互贈萱草寓意忘憂,同天母后花粉過敏,不治而亡。”
陸清越自顧自地說著,伸手托腮看著她,眼眸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緒,又往前挪了挪,與她四目相對,聲音低沉,“那次活動本沒有,是林卓提出的,母后宮殿偏僻,那萱草花粉根本飄不到她那兒的,你說我該不該發(fā)脾氣?”
陸清越雖然沒有把話點明,但話中意思不言而喻。
“我母后雖然不是好人,可陸衍林卓就無辜嗎?!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他們?”
陸清越剛剛穩(wěn)定的情緒又立馬激動起來,雙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手上青筋暴起,轉(zhuǎn)過身想要去奪刀,顧清寒本來任由她對自己發(fā)泄怨氣,看見她去奪刀立馬攔住她。
“你要干什么!”
“別管我!”
顧清寒怕她再傷害自己,伸手點住她的穴位,同時奪過桌上的藥碗喂給她喝,看見她睡著才放心。
“殿下。”崔娘輕輕推開門,朝她微微躬身,看見陸清越休息了有些意外,輕聲問道,“您給長公主喝得什么藥?”
“安神藥。”
顧清寒收回握住陸清越的手,一邊朝門外走一邊問她:“怎么了?”
“陛下下了命令,說長公主對圣上大不敬,念其舊情,說是永久禁足在北王府中,無召不得出。可長公主如今這般,屬下怕她再受刺激,這才與您商討……”
“罷了,等過幾日我再告訴她吧……”
顧清寒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擺了擺手讓她退下。
待崔娘退下,顧清寒坐在窗邊望著滿樹繁花發(fā)呆,院中空無一人,靜寂無聲,來來往往的東風(fēng)將梨花吹落,花瓣落地,掩蓋在泥土之下,只待物是人非,慢慢腐化成灰。
顧清寒晃了晃頭,垂眸看向空蕩蕩的茶杯,昏昏沉沉地拿過酒壺喝了一口,直到苦澀辛辣的味道充斥口腔,才猛地將酒壺丟到一邊,轉(zhuǎn)而喝茶。
“我醒了,把穴解開吧。”
陸清越躺在床上,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直到她安靜才開口。
“好了。”
顧清寒向床邊走去,伸手解開穴位,將枕頭擱在她腰后,讓她坐著更舒服些。
“陸衍把我禁足了?”
“你聽見了?”
顧清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抬起頭問她。
“嗯。那狗東西能做出這樣的事我一點兒都不意外。”
陸清越仰頭靠在墻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指尖,想起自己剛才所做所見心中不免涌上一陣酸澀與愧疚,突然沒頭沒腦地開口:“我們和離吧。”
“你說什么?”
“和離。”陸清越有些底氣不足地揉了揉鼻尖,垂著雙眸,“現(xiàn)如今我和狗皇帝也算是撕破臉皮了,大不了他便將我殺了,我們二人和離也不會牽連到你。”
“清越。”顧清寒聽著她的話眉頭越蹙越深,伸手抓住她的手,“我們二人是夫妻,自然是要一起同甘共苦。”
“我現(xiàn)在于你而言不過是累贅,只會拖累你,不如早些拆伙。”
“怎么會呢?”顧清寒耐心地坐在她身邊,體貼地將她耳側(cè)長發(fā)整理好,“我們二人在這亂世互相依偎著,哪里有誰拖累誰?”
“嗯,只是剩下這半輩子都只能與姐姐相守一生,真是遺憾吶。”
陸清越摸了摸她的唇瓣 ,故意表現(xiàn)出一副十分遺憾的樣子。
“清越還想找別人?”
“不是啊,只是想到一輩子只能呆在這兒,就好傷心啊。”
“禁足的事情我有法子解決,清越不必擔(dān)心。”
“真的?”
“真的,我什么騙過你?”顧清寒倚靠在她肩頭,指著自己的右頰,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清越親我一口,我就幫你解決此事。”
“姐姐何時那么無賴了?”
陸清越推了推她,示意她從自己身上起來,卻被她握住手腕:“清越不答應(yīng)我,我就不幫你了。”
陸清越在她右臉輕吻一口,卻被她翻身抵在榻上,顧清寒慢慢轉(zhuǎn)過頭,與她四目相對的同時,輕咬上她的唇瓣。
與她對視一眼,陸清越立馬偏過頭躲避她的目光,卻被她捏住下巴強迫與她四目相對。
“哼,姐姐最好別騙我。”
陸清越用鼻音哼了一聲,伸手將她推開。
“我若是沒有騙清越,清越是不是還要給我別的獎勵?”
“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