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迷局
“萬年易逝……師姐,你還,記得我嗎?”
這一刻,兩人看著彼此,云瑤的雙眼里,由最初的驚色,慢慢變得平靜了下來:“你是……無塵?”
“原來師姐,還記得我。”
任平生一步一步,向她走了去,之前他原本不想在這時(shí)讓云瑤認(rèn)出他來,但后來想了想,他和云瑤之間,終究會有一個(gè)了斷,終究會見面的。
“無塵……”
云瑤的身子又顫抖了起來,雙眼里的平靜,也再次蕩然無存,這一剎那,仿佛又回到了萬年前,輪回池,那個(gè)不斷在她耳邊回響的聲音:“師姐,我一定會回來的,下一世,你做好準(zhǔn)備了嗎?”
一幕一幕,仿佛如昨。
“無塵……當(dāng)真,是你?”
云瑤看著他走來,視線里任平生的面容,竟逐漸有些模糊,她的眼睛,慢慢紅了,慢慢凝起了淚水。
“是啊,是我。”
任平生的雙眼,也不知何時(shí)紅了,他以為他控制得住,他以為即便是見了云瑤,即便是面對面,他的心里也不會有任何波瀾,可是他錯(cuò)了,很多事情,是控制不住的。
對其他人而言,是過了一萬年,但對他而言,只是一夢醒來。
“滴……”
一滴眼淚,從他的眼瞼掉落了下去,他依然看著云瑤,想要努力控制住自己,可是,控制不住啊,當(dāng)他看見云瑤看著自己時(shí),雙眼里凝起了淚水,他的雙眼里,便也一下涌出了淚水,一滴一滴,墜落下去。
“無……無塵。”
云瑤再一次顫抖著念出他的名字,眼淚也一滴一滴,墜落了下去,此刻那一滴滴眼淚,放大來看,里面一幕一幕,桃花映滿天,都是過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可是當(dāng)墜落到地面的一瞬間,“啪”的一聲,一切又都如鏡花水月散去了。
“錚——”
一聲冰冷的劍嘯,任平生抬起手中的劍,指向了面前的人:“云瑤,過去的事情,我今日不想提,今日,我只問你一件事,你對煙雨,做了什么。”
“煙雨……”
云瑤也似突然回過神來,這一刻,眼中忽然露出了驚色,這萬年來,她在人前始終喜怒不形于色,總是波瀾不驚,從來不會露出這些神色,可此時(shí),她竟像是變了一個(gè)人,或許是今日一次又一次對她的沖擊,太大了。
“無塵,你聽我說,我知道你不會信,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她騙了你,那個(gè)人……她不是煙雨!”
此刻云瑤的神情,就像是看見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樣,即便是過去的那些年,任平生也從不曾見過這個(gè)師姐有這樣的神情,更何況,如今她已經(jīng)是坐鎮(zhèn)一方的女帝了。
“你說什么?”
任平生的劍,并沒有放下去,或許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快要水落石出了,當(dāng)年,云瑤復(fù)活煙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不是煙雨。”
云瑤不斷搖頭,任平生一下皺起了眉:“你什么意思?當(dāng)年在天外之天,煙雨將她的神格給了我,如今她便是輪回百世,我也能認(rèn)得出她來,她就是煙雨!”
“不,不是……”
云瑤仍是不斷搖頭,最后不斷重復(fù)道:“她騙了你,她是不是騙你說,說我以一道神識,控制住她,占據(jù)她的身體?占據(jù)她的神魂?”
任平生冷冷道:“難道不是?”
“不,她在說謊。”
云瑤不斷搖頭道:“無塵,你被她騙了,那個(gè)人,她不是煙雨,她一直都在騙你……”
“那她是誰?”
任平生用力捏緊了手指,他根本不信云瑤此時(shí)所言,煙雨是不是煙雨,難道他感應(yīng)不出來嗎?
“她,她……”
這一刻,云瑤臉上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任平生一步步向她逼近:“你說啊!那她是誰?”
“是禁忌!”
云瑤一下抬起頭來,看著他道:“她是禁忌,不能說的禁忌,是這世上,最恐怖的禁忌……”
“哈哈哈哈!”
任平生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眼淚也順著兩邊眼角,滑落了下去,溫溫?zé)釤岬摹!霸片帲銥榱蓑_我,連這些鬼話也能編得出來,你的謊言,真是退步了許多呢。”
“我沒有騙你!”
云瑤看著他,一字一句道:“無塵,以前的事情,我今日也不與你提起,但是,煙雨這件事,我沒有騙你,她是說不得的禁忌。”
“呵呵……謊話雖是拙劣了一些,但是演技,卻越來越逼真了。”
任平生冷冷一笑:“你說這一切,不過是為了阻止神女墓打開吧?你當(dāng)年,進(jìn)入過里面對么?你究竟看見了什么,讓你后來,將這記憶給抹除了?”
“你說什么……”
云瑤身子一顫,又接著問道:“這些,都是她告訴你的?”
任平生冷冷道:“要不然呢?你自以為能瞞天過海,可當(dāng)初你留在她身上的那一道神識,殘留了部分記憶,連你自己,也未曾察覺。”M.XζéwéN.℃ōΜ
聽他此刻說出這些,云瑤臉色更是一下變得慘白,喃喃道:“這些話,全都是她告訴你的?”話到此處,又將頭偏向一旁,不知那在自言自語小聲說著什么,最后她一下回過頭來,正色道:“絕不能讓她打開神女墓。”
任平生道:“果然煙雨說得沒錯(cuò),那里面,是你的恐懼,無法回避的恐懼,所以,你才將記憶抹除了,是嗎?”
“不……不是!”
突然間,云瑤像是看見了這世上什么最可怕的事情一樣,再也沒有昔日女帝的風(fēng)姿了,只見她不斷道:“不能讓她打開神女墓,里面,里面……呃。”說著說著,突然捂住了頭,仿佛那段記憶,真的已經(jīng)完全抹除了,她任何時(shí)候想要再去嘗試回憶,便會頭痛欲裂。
但究竟是如任平生所說,她是因?yàn)榭謶郑艑⒛嵌斡洃浤ǔ€是別的原因?
“總之,總之……”
云瑤努力使自己清醒過來,再次道:“不能讓她打開神女墓,否則她可能會成為這世上最恐怖的存在,到時(shí)候,誰也殺不死她,而她,她會殺死所有人,使這個(gè)世界,再一次,徹底湮滅……將一切,都化為一片虛無。”
任平生冷笑一聲:“巧了,她也是這么說的,一旦讓你發(fā)動通天徹地陣,到時(shí)候便誰也殺不死你……云瑤,你如今想犧牲整個(gè)人界,來使自己修煉出九重元神,到那時(shí),天上地下,六合八荒,世間再無人是你對手,你便從此不生不滅,與天地并立,與亙古長存……是么?”
“無塵……”
云瑤看著他,終于不再說什么了,卻又忽然一掌,向他打了過來,任平生早有準(zhǔn)備,往后一縱,道:“怎么?你又想暗算我?是了,因?yàn)槲乙钃夏悖钃夏愕囊磺杏?jì)劃,這一世,你想都別想……哦,我差點(diǎn)忘了,你還派了厲梟那只不死鳥下界殺我。”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瑤臉上有些詫異神色,任平生冷冷一笑:“怎么?這下連掩飾都免了?不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對煙雨做了什么,你將她的一縷神魄鎮(zhèn)壓在你的瑤光城,當(dāng)初你又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將她復(fù)活的,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我……”
云瑤捂著頭,又露出剛才那樣的痛苦之色,不斷重復(fù)著一句話:“她不是煙雨,她騙了你。”
任平生凝神不動看著她,到底是什么,讓云瑤如此諱莫如深,難道真的如她所言,煙雨……是禁忌嗎?
大約片刻,云瑤才慢慢回過神來,此時(shí)在她的臉上,已經(jīng)不再有剛才那種神情,這一刻,仿佛又變回了那個(gè)凌駕于萬人之上的女帝。
“無塵,我不知要如何告訴你,總之,這一次,你不要阻止我。”她的話中,有些冰冷,仿佛命令一樣。
任平生搖了搖頭:“想都別想,你這一次鋌而走險(xiǎn)以本尊下界,原因之一,就是你要?dú)⑺浪瑢幔俊?br/>
“無塵,我說了,她不是煙雨,她騙了你……你若執(zhí)意如此,我只能……”
“只能?殺了我?”
任平生冷冷一笑:“可惜,你在凡界受制頗多,你殺得了我嗎?你連無相劍境,都輕易讓我破了,你要如何殺我。”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你也一樣。”
這一剎那,云瑤的眼神終于變得冰冷了,二人目光相對,皆變得銳利無比,宛若針尖上的鋒芒。
莫非真要生死相向,昔日情義,今何在?
就在這時(shí),外面忽然一陣震蕩,接著一道紫色神光飛了進(jìn)來,卻是剛才任平生破開的一道缺口,此時(shí)讓紫微帝君突破了進(jìn)來。
紫微帝君看見眼前情形,目光冰冷的落在任平生身上:“你便是毀去神庭陣之人?”任平生并未多言,他這一世相貌與前世并不同,紫微帝君當(dāng)然認(rèn)不出他來。
“哼。”
紫微帝君冷冷一哼,一道指力便朝他打來,任平生卻并未躲避,手掌一拂,竟將這無相劍境里的大片劍氣凝聚在一起,一劍向紫微帝君那道指力打了去,“砰”的一聲,不但將紫微帝君這道指力震散,連其本尊,也震得往后退了去。
這當(dāng)然不是任平生的力量,而是他借云瑤的無相劍境,借力打力,紫微帝君眼中立刻露出驚色,此人為何竟能運(yùn)用云瑤的無相劍境?
云瑤不想他在此時(shí)進(jìn)來添亂,問道:“你進(jìn)來做什么?天魔外道那些人呢?”
紫微帝君回過神來,將目光從任平生身上收了回來,看向云瑤道:“有個(gè)消息,不知是好是壞。”
“什么消息?”
云瑤眉頭一皺,看紫微帝君此時(shí)的樣子,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紫微帝君道:“玄霄下來了。”
果然,云瑤心中的預(yù)感沒錯(cuò),此時(shí)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玄霄在這時(shí)下來,恐怕目的絕不單純。
“呵……”
任平生冷冷笑了笑,將手里的鬼面重新戴在臉上,身形一動,化作一道劍光,往那缺口外面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