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眷柔用冷水洗了好幾把臉，才將泛濫的羞意沖走。

　　她抬頭再看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竟又是嘴角上翹，春意更甚，眼波流轉(zhuǎn)間，一股子不自知的媚意。

　　林眷柔：“……”

　　眼不見心不煩，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擦了臉就走出去，斜倚著沙發(fā)想繼續(xù)看電視。

　　娛樂新聞已經(jīng)播完，這時候電視上清一色的新聞聯(lián)播。

　　林眷柔換了一遍臺，最后關(guān)了電視，專心看起手機(jī)。

　　微博上正一片熱鬧，林眷柔點進(jìn)去就看到巨大的頭條：【知名主持人祁暢言被爆隱婚，已有一四歲兒子。】

　　林眷柔點開評論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輿論方向控制的不錯：

　　哇，女神的鵝子好可愛啊！什么你說他被打了馬賽克完全看不清？我不管！我女神的兒子怎么會不可愛帥氣呢！祁暢言已經(jīng)順利晉級為本寶寶的岳母，女神你還缺童養(yǎng)媳嗎？

　　隱婚怎么了？明星也是人，也有隱私，人家自己的私人生活憑什么就要告知大眾？狗仔也太不要臉了，這么小的小孩都拍，給小朋友留一個清凈的童年不行嗎？

　　誒誒樓上都怎么回事，還沒確定到底是不是女神的兒子呢，你們亂認(rèn)什么岳母！說不定是朋友家小孩呢！Ps：小帥哥放著我來！

　　祁暢言業(yè)內(nèi)口碑很好啊，就算真的隱婚生子怎么了，我喜歡她，有兒子了也喜歡她兒子，當(dāng)然如果知道她老公是誰就更好啦！好想知道是誰娶了我女神！簡直修了八輩子福氣！

　　林眷柔笑了笑，放下心來，正準(zhǔn)備關(guān)掉，突然看到一條評論：媽的！那是老子的兒子！意淫我老婆和我兒子的人都滾滾滾滾滾！！！

　　林眷柔：“……”

　　這個粉絲是不是太入戲了？

　　她點開這人的主頁看了一眼，一個剛注冊的小號，沒有頭像，名字亂碼，只有一條微博，就是轉(zhuǎn)發(fā)的這條新聞。

　　因為號太小，這條評論被人忽視，點贊大軍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沉到了底。

　　林眷柔莫名心中一動，換了小號關(guān)注了這個人。

　　程禮彰炒完一個菜出來，問她：“在做什么呢？”

　　“在看微博，暢言姐……就是你表姐，去幼兒園接小朋友被拍了，你知道么？”

　　程禮彰笑了一聲，說：“我知道，已經(jīng)叫公關(guān)去幫忙了，網(wǎng)上評論還可以吧？”

　　“嗯，輿論控制的很不錯，我看都是正面評價比較多，除了公司的公關(guān)，感覺言姐的粉絲也挺厲害的。”

　　程禮彰點頭，不甚擔(dān)心的模樣，林眷柔頓了一下，猶豫道：“呃，我可以問個問題么？”

　　程禮彰似乎正等她這句話，眼里帶著促狹的笑意，說：“是不是想問那到底是不是我姐的兒子？”

　　林眷柔：“……”你都知道了還一定要問出來？

　　程禮彰有些苦惱地扒拉了一下頭腦，似乎在組織語言：“你看過那種小說嗎……就是，帶球跑那種類型的，嗯。”

　　“……沒看過。”

　　“……總之就是她當(dāng)時犯了個年輕的錯誤，孩子是意外產(chǎn)物，不過她這個人比較獨(dú)立，覺得孩子是自己生的，男人只是個媒介而已，不太重要，就把男人甩了，把孩子生了下來。”

　　林眷柔點了點頭，終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所以你堂堂一個大總裁，為什么會看帶球跑這種小說？”

　　程禮彰看著她的笑臉，有片刻的失語，定了定神才艱難道：“公司買的小說版權(quán)，我看了一點，不過沒看完。”

　　他面色有些古怪：“上面寫的什么帶球跑，我沒看懂，去問助理，他也不懂，就去問了公司的女同事。”

　　“……于是現(xiàn)在集團(tuán)公司那邊，盛傳新來的大總裁愛看言情小說。”

　　林眷柔：“……”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憋著笑，正經(jīng)道：“噢噢，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程禮彰：“……”

　　“我去做菜了。”

　　這一次換程大總裁落荒而逃。

　　半個小時后，菜上桌，米出鍋。

　　程禮彰去洗了手，叫林眷柔：“吃飯了，去洗手。”

　　林眷柔乖乖放下手機(jī)，洗了手坐在餐桌前，眼前一片紅彤彤，讓她食指大動。

　　程禮彰坐下來時候，就聽見她的肚子咕嚕嚕響了一下。

　　林眷柔：“……”

　　她臉色爆紅，程禮彰眼帶笑意：“我什么也沒聽見。”

　　“……吃飯吃飯。”

　　她夾了一筷子菜，贊不絕口：“程總果然沒有夸大其詞，好吃。”

　　程禮彰看著她笑：“那就多吃點。”

　　林眷柔看著一桌菜扼腕嘆息：“不行，要減肥，不能多吃。”

　　程禮彰詫異道：“你已經(jīng)這么瘦，身材這么好，還減什么肥？”

　　“……要有作為女明星的自我修養(yǎng)。”

　　林眷柔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個庸俗人，心動的男人毫不吝嗇的夸獎，還是讓她忍不住心跳加快。

　　氣氛輕松自在，林眷柔此刻對著程禮彰，絲毫也疏離不起來。

　　脫掉那層冷漠的外衣，程禮彰發(fā)現(xiàn)，林眷柔竟然有些讓他驚喜的活潑和跳脫，她鮮活起來，不再像一尊戴著面具的雕像，就是一個明明也會嘴饞，為了減肥，因為愛美，卻不得不忍痛割愛的小女孩形象。

　　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每一面都讓他沉醉。

　　程禮彰突然停筷，對著她笑了起來，林眷柔有些莫名，惴惴問：“我臉上粘東西了？”

　　“沒有。”

　　他聲音帶著笑，溢滿了愉悅。

　　林眷柔不知為何，也跟著笑了起來。

　　吃完飯，程禮彰又到廚房洗了碗。

　　林眷柔有些過意不去：“你別管了，我來弄吧。”

　　程禮彰手臂將她一擋：“你那么好看的手，不是用來洗碗的，還是我來吧。”

　　林眷柔這一晚上，簡直被他撩的沒脾氣。

　　她揉了揉泛紅的耳根，說：“你不是以為我不會做家務(wù)吧，我都會的。”

　　程禮彰沒有看她，低頭認(rèn)真洗碗：“就是因為你會，所以不想讓你再做這些。”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遠(yuǎn)也不會。”

　　林眷柔呆住，半晌沒出聲。

　　夜色靜謐，月光透過窗子柔柔地覆在他身上。

　　她就站在他身邊，看著他洗完了所有的碗。

　　*

　　收拾完畢，程禮彰接到一個電話，林眷柔送他出門。

　　他笑說：“別送了，小心被拍到。”

　　林眷柔點點頭，抱胸倚在門沿，側(cè)頭看他。

　　“過幾天，可以去探班么？”

　　她楞了一下，點了點頭：“嗯。”

　　程禮彰眸中笑意深沉，抬手輕刮了她鼻尖一下：“我走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早點睡，之后幾天我很忙，你應(yīng)該也是，到時候去片場看你。”

　　林眷柔輕輕點了點頭。

　　目送他離開，她關(guān)上門，回身就往陽臺走。

　　走到一半腳步停下，陡然覺得，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樣黏黏糊糊？

　　又走回來，快速換了幾個臺，沒什么好看的。

　　想抽煙，在屋里抽煙味道不容易散開，去陽臺抽支煙沒什么的吧？

　　她探手取了一支，徑直走向陽臺。

　　程禮彰正抬頭往上張望，見到她出現(xiàn)，露出一個笑來。

　　林眷柔也笑了起來。

　　他探身坐進(jìn)了車，搖開車窗，對她比了個電話的手勢：“電話聯(lián)系。”

　　林眷柔歪了歪頭。

　　程禮彰系上安全帶，車燈大亮，緩緩發(fā)動，匯入城市的一條條動脈中。

　　若有所失。

　　林眷柔噙著煙頭，抬了一下手，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拿打火機(jī)。

　　林眷柔：“……”

　　她終于明白，什么叫做思春少女了。

　　去照個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就行。

　　*

　　接下來的幾天，如程禮彰所說，兩人都很忙，只偶爾在微信上對幾句話，也是匆匆結(jié)束。

　　林眷柔去錄節(jié)目，與秦文磊見面，對方待她仍舊陽光親切，但林眷柔能感覺到，他會注意與她保持距離，盡量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回到了同事的安全距離，讓林眷柔松了一口氣。

　　兩人都默契地不提那天的事情，倒是今天有空來陪她錄節(jié)目的趙立清奇怪：“怎么回事，小秦放棄你了？我看沒以前那么愛粘著你。”

　　“嗯，現(xiàn)在就是同事和好朋友關(guān)系，你別亂說了，不太好。”

　　“喲，奇了怪了，你是不是放什么狠話了？”

　　林眷柔無奈：“……沒有的事，可能突然想通了吧。”

　　趙立清笑說：“不過你這一點還是挺讓我省心的，對男人沒興趣，又不愛好女人，除了別人惡意拉你炒CP，還真不用擔(dān)心你傳緋聞。”

　　林眷柔下意識地想到程禮彰，有些心虛地點頭：“……嗯。”

　　趙立清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提起另一件事：“你跟藺凱相處怎么樣？”

　　林眷柔整個人似乎還沒有從那天和程禮彰的相處中緩過勁來，此刻聽他一提藺凱，仿佛突然被拉回現(xiàn)實，駁雜的人和物重新灌進(jìn)她的心里，讓她腦中霎時一片晴明。

　　她抿唇：“井水不犯河水吧，暫時相安無事。”

　　趙立清頭疼：“這個藺凱被你說的怎么跟個定時炸彈一樣，我真是好奇——”

　　有人敲了下門，探頭進(jìn)來，趙立清立刻緊緊閉上了嘴，問：“怎么了？”

　　“林老師，趙老師，馬上要開始了，過來準(zhǔn)備一下吧？”

　　林眷柔掛上笑，點了點頭，起身離開時，掃了趙立清一眼：“他跟我有仇。”

　　“我跟他，也有那么一點。”她語氣冰冷。

　　趙立清：“……”

　　心累，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