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難纏 第十章
“我有一事不解,我當(dāng)凡人當(dāng)?shù)暮煤玫模暌拆B(yǎng)好了,你為何要設(shè)計(jì)將我?guī)Щ靥焱ィ俊蔽覞M懷希冀的看著他,笑道:“莫非重嶂對君樂有情?不然你為何這般救他?如此說來我們兩也算是前世修來的緣分,今生我對你一見傾心,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重嶂抬手敲了一下我的腦門,道:“休要胡說。你的魂魄太虛弱,前幾世哪怕養(yǎng)魂也未能活過及冠,這一世若不修仙固魂,就是舍了我一身修為,也救不了你。”
我了然,憶起夢里的君樂,他對重嶂也是喜歡的吧,只是自卑讓他將這份喜歡藏在心里,到頭來也不過一場空。
君樂身亡時不過十六的年紀(jì),我這一世已經(jīng)活了二十三載,如今要適應(yīng)君樂的小胳膊小腿的,仿佛自己又活了回去。
十六歲時自己在干什么來著?與師兄弟們嬉鬧習(xí)練武藝有之,偷懶闖禍被師父罰跪亦有之。我這一世比起君樂來實(shí)在不知幸福多少。
我雖不知親生父母是誰,但是師父視我如己出,哪怕最后不得已將我逐出師門,卻從未大肆讓武林同道知曉,與我不少方便。
這張小臉稚嫩的很,與我那英俊的容顏怕是比不了了,沒準(zhǔn)再過幾年張開了也是個俊俏的公子。
重嶂那天往我肚子里灌了不少的仙丹,說是對我的修為有益。又讓綠茗仙女教我仙法,自那日起重嶂便未再出現(xiàn),如今算來,我已經(jīng)大半個月未見到他了。
“綠茗姐姐,怎么這段時間沒看到阿重?”
綠茗道:“帝尊近段時間住在啟彧君上府上,想必也快回府了。”她轉(zhuǎn)過頭來瞧我,揶揄道:“你這小子,心法可背熟了?帝尊回來是要檢查的,你可別累我受帝尊責(zé)罰。”
我盯著書卷上的仙法,也不敢再分心,雖說重嶂溫潤儒雅,但若是生氣起來也兇的很。
這修仙,與我習(xí)武有相似之處。努力固然重要,悟性也得有不是?
庭院內(nèi)微風(fēng)輕撫,我緩緩閉上雙眼,照著書上所寫慢慢練習(xí)。
等風(fēng)停了,周遭的聲音漸弱,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懸在空中,一時欣喜不已,對著綠茗喊到:“綠茗姐姐你快看我,我成功了。”誰知下一瞬便從上面跌落下來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
綠茗掩嘴站在我前面,笑道:“毛毛躁躁的,心靜不下來怎么修也是不行的。”
我仰著臉,不好意思道:“一時得意忘形,讓姐姐笑話了。”
她將我拉起來,我笑著道了聲謝。
我向她請教修仙之法,她飛身而上化作樹枝上的一朵花,然后飄然而下,眼里含笑,“我不過是府中梅林里一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梅花,機(jī)緣巧合下有幸得帝尊施恩,得了恩澤方幻化成仙,有了仙身。所以修仙之法你還是得問帝尊,我只能教你一些法術(shù)罷了。”
我心下有些羨慕,重嶂說若是我有天份便收我為徒,倘若我真做了他的徒弟,豈不是要尊他為師為父?若是不拜他為師……我現(xiàn)在這樣仙不仙人不人的,要如何長長久久的待在他身邊?
我不貪心,若能修個散仙便夠了。
要如何才能不拜重嶂為師的情況下讓他教我呢?
“綠茗姐姐,以前阿重可教過誰嗎?不是徒弟的那種。”思來想去也不得法,只好拉著綠茗仙女追問。
綠茗巧笑道:“帝尊身份極高,能得帝尊指點(diǎn)一二已是福分,還沒誰有福分讓帝尊親自教授呢。”
我摸著下巴思索,如此說來,重嶂一個徒弟也沒有?
唉,拜師此法不通,拉下臉來同重嶂說又怕被笑話,萬一他一時興起要收我為徒,吃虧的豈不是我?
累了一日,出了不少汗,沐浴后換了件干凈的衣服,身子舒爽不少。
本想重溫一遍心法,沒看多久卻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晚風(fēng)習(xí)習(xí),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將我攔腰抱上床榻,又幫我蓋上了棉被。我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眼皮卻像有千斤重,死活睜不開。
心中升起一股悶氣,一抬腿,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去。
耳邊傳來一聲輕嘆,然后歸于平靜。
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翌日醒來在房前耍了套劍法,神清氣爽。綠茗喊我去用膳時我正準(zhǔn)備將一方黑色方巾放進(jìn)袖口,被她一喚,手一抖便掉在了地上。
看她準(zhǔn)備推門進(jìn)來,我只好將它踢進(jìn)陰影處。
“你在房里做什么呢?吃的我放這了,你快吃吧。我要出門一趟,你未學(xué)辟谷之術(shù),若是餓了,便去找帝尊,他在梅林的木屋里。府里的仙者能不去打攪便別去打攪。”她將食盒放在桌上,又囑咐我該注意的事項(xiàng),我笑著道了謝。想她照顧我這么許久,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與我相識便是有緣,哪來謝與不謝之說。倒是帝尊……”她頓了頓,繼而笑道:“你若是得空,便去看看他。”
空,必須有空。得了我的應(yīng)允,她捏了決往天上飛去,臨走前承諾我給我?guī)Ш脰|西。我朝她揮了揮手,算是道別。
重嶂每次回來都神出鬼沒的,回來了也不見人影。若是綠茗不說,我還以為他還在啟彧君上府中住著,不過重嶂去啟彧君上住是為何?
“嘖,肚子餓了,吃完飯?jiān)偃フ宜!彼樗槟钪鴮⒕G茗送來的食盒中的飯菜吃完,撫著肚子瞇著眼仰躺在榻上,小日子舒服的不得了,若是此時枕著重嶂的腿,他看書我睡覺,對我來說便是世上最美的事。
地上的方巾不能用了,還好有備用的,拿出一塊新的放好,再拿一件披風(fēng)便出了門。
原本打算重嶂回來之后去偷師,沒想到那么快機(jī)會便來了。
行至梅林外,里面白雪紛飛依舊,地上覆了一層厚厚的雪。
我捂好鼻子,將披風(fēng)披上,走了進(jìn)去。
雪不深,剛好沒過腳踝,踩上去伴著“嗦嗦”的腳步聲。風(fēng)不大,偶爾會將空中的雪帶著一陣飛舞,若不是此時身上落了不少雪,我應(yīng)該會停下來好好欣賞欣賞。
怎么就忘記帶把傘呢?失策失策。
越往里走雪越小,待看到不遠(yuǎn)處的木屋時我就差一陣歡呼了,這木屋建的著實(shí)有些遠(yuǎn)了。
拍掉身上的雪,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些濕了,我壓著聲音打了個噴嚏。
彎著腰小心翼翼的來到窗下盤坐著,我深吸一口氣,心里竊喜又帶著些許緊張。
拍拍胸脯告訴自己,景南,你是來學(xué)藝的,又不是來采花,即便手段不怎么光明正大,也是為成仙之后能伴重嶂左右,所以讓羞恥心什么的都見鬼去吧。
將臉蒙住,雙手慢慢的攀上窗邊,重嶂背對著我坐在離我不遠(yuǎn)處,頭發(fā)披散著放在身后。他面前的門開著,偶爾低著頭不知道在搗鼓著什么東西。
屋內(nèi)擺放著大大小小的壇子,酒香從窗口溢出,帶著些許的梅香。
我雙手托著下巴趴在窗上,看他微微伸手,朝屋外盛開的梅花招招手,梅花慢慢從枝椏上飄落,繞著重嶂的手飛舞。
“外面冷,來了怎么不進(jìn)來?”他回頭笑望著我,我也瞧著他。
他的外衣隨意搭在肩上,仿佛稍稍一動便會滑落,發(fā)絲上還粘著幾片花瓣,風(fēng)一吹便落了下來。我看的癡了,一時忘了被發(fā)現(xiàn)的窘迫,忘了回他。
直到他站起身,露出未穿鞋襪的雙腳,行至窗前,將我濕潤的頭發(fā)弄干后我才紅著臉站起身,支支吾吾的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