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兩宮皇太后(gl) !
慕容羽興過來時,賀蘭清羽已經(jīng)斂去了所有的情緒。
向著門口的嚴正示意一下,不多時賀蘭清羽便看到了這個看似冷靜內(nèi)斂的康王府世子。
她與皇帝慕容柏瑜是表親,兩百多年來,賀蘭家,慕容皇室還是陳王一脈,耿氏一族其實都有姻親關(guān)系。所以嚴格說來,面前的人其實也算是她的表弟。
這樣的關(guān)系在平常百姓家,可能是不錯的關(guān)系。但是在皇家在權(quán)利面前,卻不值一提。更何況在她嫁人前,她其實根本就沒有見過他。之后成為皇后,像這樣的外臣更是接觸不多。
“起來吧!”沒有讓他跪太久,賀蘭清羽立即讓他起了身。
“多謝皇后娘娘!”慕容羽興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站起,目光雖是向前,卻不敢真正的落在皇后娘娘身上。是以他這一抬頭,其實目光是落在了前面的紫軒木書案上。
不大的案桌上放著文房四寶,慕容羽興最先主意到的,是桌上的一只小巧玉筆和幾本隨意疊放在一不大公文。
那筆的筆桿是通體發(fā)亮的溫潤白玉,上面點綴著幾點墨竹,望著便讓人心生寧靜。幾指遠處的幾本公文,外皮封面則不是紅就是綠。
其實以他的身份,再金貴的東西都應(yīng)該見過。但偏偏就是此時,他卻因為那一支筆幾本公文恍了一下神。只因那白玉筆的下端筆頭是紅色的,只因那幾本公文的側(cè)面刻著的,都是四四方方各地官印。
皇帝朱筆,各地奏本。心中一時不知該怎么反應(yīng),即便很早就知道皇后在涉足朝政。即便以前就見過皇后娘娘隔著珠簾坐在過大金殿上,但慕容羽興還是頭一次有了異常的感覺。
以前即便皇后高高坐在上面,但因知道她后面還有一個皇帝陛下,所以他們都沒有太大的感覺。
但如今皇帝沒了,以前一些看似平常的事情,如今就看著不平常了。
“羽興,最近你父親可好?”
頭頂傳來緩緩的輕柔聲,慕容羽興連忙站直身子畢恭畢敬道:“多謝皇后娘娘掛心,父親他很好!”
“是嗎?”賀蘭清羽似笑非笑。
想到接下來的談話,她刻意站了起來將身子的椅子向后推了一下,而后向著跪著的慕容羽興緩緩走去。
椅子擦過地面的聲音,像極了當(dāng)日他跪在皇后面前雙手指甲劃過地磚的聲音。
在猛然看見前方皇后娘娘的反常舉動后,慕容羽興想也沒有多想便騰的一下跪了下去。
膝蓋砸在地面上的聲音,以及對方鼻尖上滲出的點點汗?jié)n,讓賀蘭清羽的心情突然的大好。
她高居臨下的望著跪地的慕容羽興,突然就覺得她應(yīng)該是多慮了。他當(dāng)日望著蕙蘭心的眼神是有些放肆,但這樣的人值得蕙蘭心喜歡嗎?值得她賀蘭清羽為了這么人憂心忡忡嗎?她好像有些杞人憂天了,這樣的一個人只配被她用作棋子,他沒有那么大的膽子和能耐!
“羽興快起來吧!”賀蘭清羽輕輕一笑,然后彎腰扶向慕容羽興的手臂。
“娘娘?”慕容羽興臉色慘白,他知道皇后娘娘以前性子溫和是個愛笑的。但是自父親被當(dāng)眾杖責(zé)后,他卻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了:“娘娘,我父親他只是一時糊涂。自上次被責(zé)罰過后,他便再也不敢冒犯皇后娘娘了。這次的事情——”
“這次的事情?”賀蘭清羽原本伸過去的雙臂一下子收回。眉心一跳,賀蘭清羽站起身子,低頭幽幽道:“本宮自然知道你父王是一時糊涂,所以本宮在聽你解釋。只要你能解釋清楚,本宮便饒過你。便饒過你的父親,饒過你康王府上白條性命!”
“……”慕容羽興的臉色,越發(fā)的慘白起來。
高居臨下的望著他的種種反應(yīng),賀蘭清羽卻在剎那間確定,確實有事情發(fā)生了。而這事情可能非同一般,而她竟然一無所知。
心中剛才的那絲得意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凈凈,宛若一個巴掌打在臉上,賀蘭清羽一下子冷靜了下來。她盯著跪在下面的慕容羽興臉色變了變,而后便做出勃然大怒的樣子。
猛然抬手將案桌上的東西都掃了下去,賀蘭清羽厲聲向外一字一頓道:“來人給我——”
“皇后娘娘息怒!”慕容羽興大驚,連忙跪了過來,拉住皇后身上錦袍大聲急道:“娘娘息怒,我父親是被逼的。他一直都沒有同意陳王的建議,他不敢做出軟禁兩位娘娘的舉動。他原本是起了點心思,但奴才勸住他了。一切都是陳王在搞鬼,我父親他沒有那個膽子的!”
聽到皇后的聲音嚴正一下子便帶人沖了進來,但在突然聽到慕容羽興的聲音后,他卻一下子迅速退后,而后立即重新合上了殿門!
向后的目光從關(guān)上的殿門移到跪著的慕容柏瑜神色,賀蘭清羽輕輕喘息著心中一陣后怕。臉上的神色一點點的陰沉起來,賀蘭清羽一下子推開身后的慕容羽興,饒過案桌再次坐了下去。
“說!!”
腦中一下子閃過無數(shù)的畫面,在開口間賀蘭清羽便已經(jīng)將慕容康寧和陳一清最近的表現(xiàn),前前后后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娘娘息怒,這事確實不怪我父王。父王他收到陳王的書信時也嚇了一跳,他不敢答應(yīng)陳王,又怕是有人假借陳王的名義陷害他,所以他最近兩日一直忐忑不安。今日他之所以會出面約陳王在東風(fēng)坡見面,其實只是想確認一下,然后好回來告訴皇后娘娘的!”
父親剛剛走,他就被皇后娘娘召見。原本還想著皇后是因為其他事情召見他,但是在看見外面那么多騰翔衛(wèi)。在聽到皇后突然問起父親后,突然對他似笑非笑又和顏悅色后,他卻再也不敢心存僥幸了。
慕容羽興一句一句的說著,他將父親慕容康寧告訴他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為了讓皇后相信康王府是忠心耿耿的,慕容羽興連忙將他最近偷偷查到的一些事情,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說了出來。
在說到陳王此番帶過來的一萬駐軍,其實都是南門統(tǒng)領(lǐng)范正的手下時,慕容羽興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
上方的皇后娘娘靠在寬大的紫軒木椅背上,神色平靜,似乎剛才暴跳如雷的是另外一個人。
心中一緊,慕容羽興連忙繼續(xù)道:“范統(tǒng)領(lǐng),還有婉妃娘娘的兄長朱彪都是支持陳王的。此處的上百名太監(jiān)侍衛(wèi),其實都是陳王的親信。他們想將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軟禁在此處,然后等新皇登基,朝中的一切都穩(wěn)定下來后,再將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接到皇宮!”
若不是攝政大臣的任命,必須需要皇后出面,賀蘭清羽幾乎肯定他們能立即殺了她。
吳云中在外,御林軍算是用不上。她人在外面,身邊只有四千騰翔衛(wèi)和一個剛剛封上去還不能讓手下信服的靖克之。而她的兄長,雖然手握重兵,但是人在外面。
想到自己那么信任陳王,結(jié)果卻還是看走眼了,賀蘭清羽便輕輕的嗤笑起來。
“嚴正,派人進來將康王世子暫時看管起來!”
殿門從外面打開,嚴正一臉蕭殺的走了進來。
“皇后?”慕容羽興眼中閃過害怕之色。
“放心!”不知他們父子是真的向著她,還是見事跡敗露不得不全盤說出,但此時此刻賀蘭清羽是當(dāng)真感謝對方的。
對上皇后的眼神,慕容羽興稍微鎮(zhèn)定了一些,即便心中還有些不安,但他還是緩緩的跟著幾個騰翔衛(wèi)向外走了出去。
“主子?”嚴正一臉嚴肅的看向坐在寶椅上,臉色陰晴不定的皇后娘娘。
長長的喘口氣,賀蘭清羽向后完完全全的靠在椅背上。將整個身子抵在冰涼的椅背上,腦袋向后。輕輕的喘息著,賀蘭清羽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嚴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她,許久許久后在嚴正站的雙腳發(fā)麻時,閉著雙眼的賀蘭清羽猛然睜開了雙眼。
“去把靖克之叫來,然后派人速速把皇貴妃和小皇子送走。”
就在靖克之匆匆趕來,就是眾騰翔衛(wèi)將皇后的寢殿團團圍住時。在十里外的山莊一隱蔽小石亭內(nèi),慕容康寧和陳王陳一清靜靜的隔著一小小的小石桌已經(jīng)端坐了一個時辰了。
天空還是下著不大不小的雪花,靜靜的坐著,回頭望了一眼百丈遠處的幾十名帶刀侍衛(wèi)。許久后收回目光的慕容康寧低垂的眼眸,盯著四方桌上刻著的棋盤紋路,終于緩緩問道:“陳兄,愚弟有一事不明,還望陳兄能說出實言!”
“……”陳一清沒有說話,只是給了他一個但說無妨的眼神。
低垂的眼簾一下子掀起,望著這個認識幾十年的老兄弟,慕容康寧語氣沉重道:“我如今算是栽了跟頭,自上次被皇后當(dāng)眾杖責(zé)后。以前的兄弟還有朝臣都已經(jīng)遠離了我,他們唯恐我說出以前的事情,唯恐被皇后認為他們與我有私。皇后已經(jīng)許久沒有問起我了,看見我也只當(dāng)是沒有看見。這樣的情況下,為了自己。為了我身后康王府一脈,我便不得再想其他辦法鋌而走險!”
陳一清還是沒有說話,死死的盯著他,慕容康寧猛然壓低了聲音:“我是時運不濟,栽在那賀蘭氏身上了。但陳兄跟我不同,陳兄如今可算是皇后面前的紅人了。誰不知道,當(dāng)初皇宮出事,皇后第一個聯(lián)絡(luò)的就是你。你保護皇后有功,皇后又一直信任你。如今我舉步維艱,而你卻是如日中天。這樣的情況下,你為何會起挾持軟禁皇后的念頭。要知道你的十萬駐軍可是皇后給的,你這樣——”
慕容康寧一動不動的盯著陳一清,從離京前,收到他的書信得到他的暗示開始,他就感覺自己再也看不透他了。
他們年歲相當(dāng),都是一起長大的。慕容康寧一直以為幾十年的風(fēng)雨,他已經(jīng)足夠了解這些老兄弟了,但如今他卻疑惑了。
收到陳一清的親筆書信,他初時感覺不敢置信。以后卻又激動萬分,但是時間一久,他卻有些懷疑了。如果說如今起心思的是他的兄弟慕容兼濟的話,他還能想的通。畢竟慕容兼濟從一開始便是野心勃勃的人,但是如今找他的偏偏是陳王。偏偏是那個對皇后娘娘一直忠心耿耿,在朝堂上一直謹言慎行一直表現(xiàn)的無欲無求的陳王陳一清。
慕容康寧一動不動的盯著陳一清,一副不得到解釋就絕不罷休的樣子。
輕輕的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袖口上的黑色狐毛,陳王干瘦的臉頰上多了一絲異常:“十萬駐軍確實是皇后賞的,我確實對皇后娘娘十分的感激。但是兄弟你不要忘了,這十萬駐軍以前的首領(lǐng)是驃騎大將軍。”
慕容康寧露出不解的樣子,輕輕的動了動臉頰上的肌肉,陳一清盯著自己右手食指上的墨黑玉扳指繼續(xù)幽幽道:“邊界那邊的戰(zhàn)事快要結(jié)束了,皇后又派了吳云中去了周國。我估計不出月余,西衛(wèi)就要平靜下來了!”
“那又怎樣?”
慕容康寧越來越糊涂,抬手摸著自己的墨玉扳指,猛然抬頭陳一清冷冷道:“邊界戰(zhàn)事一停,驃騎大將軍旗下的十五萬人馬,就要被再次化零,分散到西衛(wèi)的各個藩屬國和衛(wèi)所。這樣的情況下,賀蘭清司即便戰(zhàn)功赫赫也會成為一個無兵之將。這要是先帝還在,皇后一族還是被皇帝壓制著,那我就高枕無憂了。但如今偏偏皇上沒了,偏偏小皇子的生母惠貴妃弱勢還與皇后較好。這樣的情況下,待驃騎大將軍回京,那我的處境——”
慕容康寧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望著自己的老友,他還是有點不敢置信:“但即便這樣,你也不能——”
“不能?”一下子打斷了慕容康寧的話,望著他,陳一清抬頭似笑非:“你從來沒有掌控過兵馬,自然不知道手上握有十萬精兵的感覺是怎樣。我的十萬駐軍是用來保衛(wèi)皇城的,京城四門,靠我的人馬來保護。京師百萬百姓,靠我維持安定。掌握了這十萬兵馬,我便是掌握了整個京師的命脈。有了這十萬兵馬,我才能在那大金殿上仰首挺胸著,我才能說一不二,才能讓——”
陳一清原本瘦弱的臉頰上出現(xiàn)了一絲激動之色,原本一直平和淡漠的眼神中也發(fā)出不可忽視的光彩來。慕容康寧一下子愣住,而就是此時,陳一清卻已經(jīng)又恢復(fù)了過來。
“兄弟不要擔(dān)心,我的心沒有那么大。我只是不想再次成為,朝中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庸王爺而已。就像王爺為兒子為身后一脈謀劃一樣,我也只是想讓我的子子孫孫生活的好一點。我們不會殺了皇后,不會對她不好。她畢竟是皇上的發(fā)妻嫡后,我們只是需要她休息一段時間。只是想讓她在新帝登基時下令讓驃騎大將軍一輩子留守邊境,只是想讓她在任命攝政王的圣旨上蓋一下她的皇后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