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兩宮皇太后(gl) !
這次大周女皇要御駕親征的事情,賀蘭清羽原本是想讓康王府世子慕容羽興處理的。
周國女皇大張旗鼓的作勢要御駕親征,但卻只是將人馬停在兩國邊界。這樣的情況,賀蘭清羽不認為她是真的想要攻打西衛(wèi)。
所以她想給康王府一個機會,想讓康王的兒子慕容羽興取代他父親的地位,在朝中繼續(xù)出力。
蕙蘭心當初幫過康王府,她是想著讓那個看起來似乎十分感激蕙蘭心的年輕世子,將來能成為蕙蘭心身邊的一支助力。只是早先她是有這個打算,而如今她卻已經(jīng)不想這樣了。
西衛(wèi)皇宮,大金殿側(cè)間莊嚴肅穆的議事廳內(nèi)。
朝中三位親王、陳王陳一清、靖王靖重寧以及今早剛被皇后下令晉為敬王的吳云中。全部都小心翼翼的望向那正抬手支頭,靠在寶椅上低頭不語的皇后娘娘。
“主子?”
見皇后娘娘走神,嚴正咳嗽一下,輕輕的出了聲。
而在他出聲后,那正靠在寶椅想事情的賀蘭清羽終于回過了神。
“都來了啊!”垂目望了眼大廳中的眾人,賀蘭清羽放下自己抬著的左手。慢慢的動了一下身子,而后輕聲道:“都起來落座吧,嚴正上茶!”
“諾!”
嚴正躬身出去囑咐手下備茶,而其他幾人卻都各懷心思的坐了下去。
“邊界的事情,本宮想問問眾位王爺有什么打算?”目光從面前案桌上鋪著的明黃貢緞移至幾人身上。在說出自己的打算前,賀蘭清羽向下面幾人問道。
“這----臣無能實在沒有辦法!”自己手上的十萬駐軍,是皇后親政代理國事時給他的。加上上次奉命圍宮的事情,清楚的知道整個陳王府一脈,已經(jīng)和皇后這邊脫不了關(guān)系。所以陳一清便直接道:“臣都聽皇后娘娘的,不管娘娘有什么決定,臣都支持!”
陳一清話音剛落,靖重寧便也立即畢恭畢敬道:“臣也是!”
知道靖重寧一定是因為當初皇后給他機會,讓他保住了唯一的嫡子,所以才對著皇后馬首是瞻。見坐在對面的三位親王都沒有表態(tài),稍微等待了一下,吳云中這才小心謹慎道:“主子邊境一事,暫時只能議和,此時開戰(zhàn)恐怕會引火燒身!”
“哼!”
吳云中這話一落,在他對面坐在左邊最上首的壽王便輕蔑一笑:“誰都知道此時不宜開戰(zhàn),但我們不想開戰(zhàn)并不意味著周人不想開戰(zhàn)。吳將軍---不--是敬王!”
將“敬王”兩字拉的長長的,望著這個因為討好皇后而被封王的男人。想到對方的低賤身份,想到早朝上皇后一意孤行的態(tài)度,慕容兼濟毫不客氣道:“皇后對敬王可是寄予厚望,這個時候還請敬王說些有用的。到底該怎么打?到底該如何議和?是大人你要親自去議和,還是在另派一人?我想這些才是皇后娘娘最關(guān)注的!”
“壽親王的意思是,還請王爺細說一下自己的觀點!”總是替自家兄弟收拾殘局的慕容益青笑著補充道。
“我----”
終于得償所愿,終于得到皇后允諾的王位。如今禮部都已經(jīng)安排官員去撰寫圣旨了,待不久皇帝登基后他封王的圣旨便可以昭告天下。工部也已經(jīng)得到命令為他修繕王府,欽天監(jiān)也在給他看日子,這個時候他應該感覺欣喜若狂才對。但如今站在這里,對著這些真正的天潢貴胄,吳云中卻感覺前所未見的尷尬感覺自己完全格格不入。
皇后在早朝上晉升他的,當時皇后說是因為他忠心耿耿,在刺客入宮那日保護了她和皇貴妃所以才晉他為王。原本吳云中也覺得自己功勞夠大,但當滿朝文武為了他吵了起來。在后來對上一雙雙不贊同懷疑的眼神時,他卻有了底氣不足的感覺。
“微臣功薄蟬翼,有的只是對皇家的忠心耿耿!”吳云中永遠都望不了,當他在早朝上說出這話時,底下的一片附和和嗤笑聲。
只是一句自謙的話,但就是那時,吳云中卻也第一次明白自己的卑微和無奈。
他不像他對面的三位親王,他們自生下之日起便已經(jīng)擁有朝封尊位。即便他們什么都不做,滿朝文武也需要向他們下跪問安。
在他上方的兩位異姓王,看似跟他一樣。但早就西衛(wèi)建國之初,他們的先祖便用無數(shù)的鮮血為他們爭得了今日的一切。加之兩百年來與皇族的通婚,他們一個一個雖然不姓慕容,卻也已經(jīng)跟其他的外姓人不一樣了。
他甚至不能跟朝中的范老將軍和戶部尚書相比,他們一個在軍中四十余年,用時間和一次一次的功勞贏得滿朝文武的尊重。一個寒窗苦讀十余年,用文采和功績贏得了皇帝和身邊朝臣的高看。
而他,似乎確實有些太心急了。他原本有時間一步一步來的,但無奈那王爺?shù)膶氉^吸引人,他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被它俘虜了。
救助皇子跟救助兩個娘娘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此時的吳云中不知皇后為何不像當初承諾他的一般,說他也救過小皇子。但事已至此,看著朝中眾人的態(tài)度,他能做的也只有忍耐。
在朝中沒有人比他更忠心面前的皇后娘娘,相信只有靠著皇后才能改變自己如今的尷尬局面。猛然站起,吳云中走到大廳中央跪下直接道:“皇后娘娘,微臣想請纓前去周國勸周國退兵,請皇后娘娘恩準!”
“哦?”原本因為他們冷嘲熱諷,而弄得轟轟作響的腦袋終于好受一些。賀蘭清羽壓下心中的那點可惜異常,終于正色道:“準了,愛卿需要什么就直接去找周尚書吧,他會給你準備一切你需要的東西。此番若愛卿能幫西衛(wèi)脫離危險,那愛卿回來之日便是你入住敬王府,執(zhí)掌兵部之時!”
“皇后娘娘!”
賀蘭清羽這話剛畢,原本還在忍耐的三位親衛(wèi)連同兩位王爺一下子都站了起來。
王位和爵位官位不一樣,西衛(wèi)從建國初封了兩個異姓王后,之后兩百余年便再也沒有封過其他王爺,這足以看出王位的重要性。而如今見皇后娘娘竟然還想給他兵權(quán),大家便真的坐不住了。
“娘娘,兵部統(tǒng)管西衛(wèi)所有武官的升遷,調(diào)任。這么重要的職位,怎能交給一個外人?”
因為一直忌憚著皇后,所以慕容寧康自進議事廳便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如今待聽到皇后娘娘這般的胡鬧,他卻終于忍不住了。
聽到康王的話,吳云中原本興奮不已的眸子添了幾分陰郁。飛快的掃了一眼殿中的五位權(quán)貴,見上方的皇后娘娘臉上也似乎出現(xiàn)一絲惱怒和為難。想到這已經(jīng)是今日,皇后第二次因為他的事情被他們?yōu)殡y。知道欲速則不達,所以吳云中立即高聲道:“幾位王爺不必心焦,吳某今日所為都是為了我們西衛(wèi)為了兩位娘娘和小皇子,所以不求其他!”
整個議事廳寂靜了一會,隨即其他眾人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的再次坐了下去。
“云中你先起來坐下吧,壽王皇上的寢陵你可有親自過去看過?”
沖著吳云中安撫一笑,隨即賀蘭清羽便看向慕容兼濟。
身子一正,慕容兼濟也立馬換了話題,向皇后娘娘稟報起皇帝陵墓的事情。
“娘娘,關(guān)于陪葬事宜----”
在說完皇陵事情后,慕容兼濟不由的想到陪葬的問題,連忙請示道。
“就按照規(guī)矩辦吧!”不想輕易的改變這些已經(jīng)存在了幾百年的規(guī)矩,所以賀蘭清羽輕飄飄道。
“諾!”
眾人連同殿內(nèi)四周的奴仆都沒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盡管這道命令下去,宮中便會有上千人命喪黃泉。
“眼前就要到皇上離開的日子了,想到皇上就要孤零零的一個人待在皇陵,我心里就有些難受!”
就在眾人以為議事將要結(jié)束時,這兩月一直表現(xiàn)的很堅強的皇后娘娘,突然慢慢站起露出一絲傷心難過的表情。
“娘娘節(jié)哀!”皇后娘娘身邊大長秋一直都未過來,為表示對皇后的親近。離皇后最近的慕容兼濟連忙弓腰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住了皇后胳膊。
“娘娘,皇陵內(nèi)還有先帝先后列祖列宗,皇上不會孤單的!”在另外一頭的陳王也小心寬慰起來。
“你們不懂,唉!”
輕輕的嘆息一聲,見身邊的眾人都已經(jīng)站了起來。賀蘭清羽一邊向外,一邊輕聲道:“皇上剛剛駕崩時,婉妃就曾多次找過我!”
眾人小心聽著,在前方的小太監(jiān)推開議事廳的大門時。望著前方皇后娘娘幽幽低聲道:“她說她想隨著陛下,請本宮成全她。可她是皇上身邊的老人,她伺候皇上最久。她又是表哥當初第一個封為皇妃的人,本宮怎么舍得!”
眾人聽到皇后的話后反應不一,不知實情的康王等想起當日婉妃跪在皇后身邊似乎還攔著皇后的場景。原本都露出了一絲了然的樣子,慕容益青甚至忍不住感慨道:“她當初懷有身孕時,皇上恨不得將她捧到天上。后來即便那孩子沒了,皇上也沒有怪她。她如今有這樣的心思,也算是對得起皇上了!”
“她原本只是東宮的婢女,能承蒙皇恩,已是天大的恩賜。后來皇上又一再的提拔她的老父族人,讓她的家族在臨安一帶舉足輕重。如今她有這樣的心思,也算是有心了。”
就連一項很少夸人的壽親王都忍不住的說了朱婉兒兩句好,而知道實情的吳云中,一時搞不清皇后的意思,也只能跟著附和了兩句。以往在御林軍時,他一心為主,說話做事從不考慮太多。而如今身份一變,他卻顧慮的多了,怕說錯話,他如今只能少說多做了。
外面的陽光已經(jīng)不是很強烈了,被幾位王爺簇擁著。賀蘭清羽收起了在殿內(nèi)的冷漠態(tài)度,漸漸的與他們說起家常,說起以前皇帝還在時的一些事情來,
而見她有興致,皇帝的三位叔王也放松了兩個月來繃緊的神經(jīng),開始與她說起以前的事情。陳王和靖王的先祖從開國處便與皇室有親,兩百年來與皇室的聯(lián)姻,讓他們跟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憐惜。如今見皇后傷心,兩人也小心勸了起來。
就在幾位王爺全部都候在皇后身邊,聽她說著皇帝以前的事情時。在落云宮的內(nèi)殿中,在嚴正的示意下。兩個小太監(jiān)將一卷白綾和一壺佳釀,小心翼翼的放在內(nèi)殿的紫檀木矮桌上。
望著桌上的東西,坐在桌后一身素雅常服的朱婉兒面色更加的慘白起來。
“放肆,給我拿走,拿走!!”
她身邊的宮人已經(jīng)全部被趕了出去,望著面前一屋子皇后的人馬。知道逃不出去的朱婉兒,只能尖叫著將自己面前的東西全部都攬下去。
瓷器破碎的刺耳聲音剛過去,便立即有小太監(jiān)上來收拾,而不多時又有相同的東西擺在了朱婉兒的面前。
“婉妃娘娘請!”這已經(jīng)是朱婉兒第六次將桌上的東西推下去了,即便心中有些不耐,但嚴正還是有禮道。
“你--你們----”
染著朱色蔻丹的食指指向嚴正,望著面前躬身畢恭畢敬的奴才。突然之間,快要被逼瘋的朱婉兒身子一頓,一下子收回了自己指著嚴正的右手。
“公公讓我一個人待會吧!”死死的盯著面前案桌上的東西,朱婉兒突然低聲道。
此刻她聲音低低的,兩眼無神。說話時全沒了一開始的盛氣凌人,仔細聽著反倒有一絲祈求的味道。
畢竟是皇妃,出于對天家的敬畏,嚴正立即同意了。
輕輕允諾一聲,將身子壓下再次行了一個禮,隨即嚴正便帶著所有手下都走了出去。
十幾人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在走出后,內(nèi)殿的殿門在嚴正的示意下也迅速的關(guān)了起來。
碰地一聲后,落云殿內(nèi)便完全的安靜了。
碰地一聲后,呆呆坐著的朱婉兒便一下子濕了眼眶。
抬手隨意的擦了一下臉頰,雙手支在面前案桌上。半天才站起的朱婉兒抬眸環(huán)視著自己住了好幾年的寢宮,好久才收回了目光。
慢慢的移動身子,又過了許久她才繞過她身后的蜀繡屏風,向后方的梳妝銅鏡緩緩的走了過去。
“賀蘭清羽,蕙蘭心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從來都沒想到賀蘭清羽會這么狠,會這么的不念舊情。想到以往的種種,此刻雙手打顫的朱婉兒。死死的捏著梳妝鏡前的朱色胭脂,氣得連身子都抖了起來。
“我會在皇陵,好好的看著你和那個賤人的。我詛咒你們兩個,賀蘭清羽蕙蘭心,你們兩個天地不容霍亂朝綱的賤人。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你們一輩子都不會在一起的。等你們死了,你們的尸骨會被人分開,你們倆會被挫骨揚灰的!”
哈哈大笑著,任由鬢上的珠翠叮咚作響著。梳妝打扮完畢的朱婉兒從自己床上的錦匣中拿出一套自己一輩子奢望,但卻一輩子都沒有在外人面前穿過的紅色錦衣仔細的換在了身上。
低頭摸著自己繡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金絲鳳凰,想著自己第一次服侍年輕君王時的欣喜若狂。朱婉兒抬手輕輕的撫過自己頭上的金色皇妃發(fā)冠,然后將手向下,輕輕的停在自己如今依舊美艷年輕的臉頰上。
半響她笑了一下,而后便繞過身邊的蜀繡屏風,儀態(tài)萬千的坐了下去。
“皇上,婉兒來陪您了!”毫不猶豫的端起了面前的白玉瓷杯,朱婉兒在停頓了一下后便仰頭一下子咽下了唇邊的毒酒。
身子似乎并沒有什么感覺了,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望著手上的一抹鮮紅,隨即朱婉兒便一下子倒在了她面前的案桌上。
“干爹?”
里面的響動,清晰無比的傳旨外側(cè),小太監(jiān)立馬如釋重負的看向了在他身邊閉目養(yǎng)神的嚴正。
宮中的總管大太監(jiān),早就在大火中追隨了他一生侍奉的皇帝陛下。清楚知道待小皇帝登基之日,便是身邊人飛黃騰達之時。所以此時宮中的所有宮人都免不了高看身邊人,作為他的近侍溫良也免不了緊張謹慎起來。
“你親自看著,讓他們好好的收拾一下里面。”盡管在宮中許久,一顆心早就堅硬如石。但面對這樣的場景,嚴正還是有些不習慣。長長的吁口氣,迅速的調(diào)節(jié)好自己的情緒。嚴正便又望著身邊的小太監(jiān)補充道“落云宮的宮人,能用的你就留著給他們重新安排職位。不能用的,就立即趕出皇宮。若有看著不安份的,你應該知道該怎么做!”
“干爹放心,溫良知道該怎么做!”自小長在宮中,從小小的清掃太監(jiān)升之如今。溫良并不是無能心軟之人,所以立即保證道。
熟悉的稱呼讓嚴正突然一愣,望著面前的義子,他突然便想到那個他叫了十幾年。其實并沒有多大才華,但卻只是因為皇帝喜歡,便壓在他頭上十幾年的車行言。
其實如今想來對方對他也不錯,剛進宮時是對方護住了他,也是對方抱著他一筆一劃的教他識字讀書。只是后來對方老了,他就開始起了心思。只是后來對方開始防著他,也就從那時他喚對方義父時,不再真心實意了。
如今望著年輕機靈的義子,突然的嚴正便一下子理解了當初對方對他的一切感受。
“好--好好干,晚上回去早點睡吧。”
一臉復雜的說完話,隨即嚴正便帶著自己的手下迅速的離開了落云宮。而在他的身后剛才還笑語盈盈的小太監(jiān)溫良,卻因為他難得的關(guān)心,有些不安惶恐起來。
嚴正出了落云宮后,便直奔大金殿。
在大金殿內(nèi),望著那在高高御臺前,跟眾王爺一起俯視整個皇宮的皇后娘娘。
嚴正低頭輕輕的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而后便迅速小跑上前跪下高呼道:“主子不好了,婉妃娘娘她在寢宮喝了毒酒,追隨皇上去了!”
“你說什么?”慕容益青大驚。
“這----”慕容兼濟也露出可惜的樣子。
“落云宮的奴才找我說他們娘娘這幾日茶不思飯不想,神情有些不對。我本想立即稟告皇后娘娘的,但皇后娘娘政務繁忙,所以我只好先自己去看看了。誰曾想到,我剛?cè)ヂ湓茖m便發(fā)現(xiàn)那里宮門緊鎖。”微微停頓一下,接著嚴正便又將繼續(xù)說道:“婉妃娘娘將侍奉她的宮人全部都趕了出來,我立即調(diào)派騰翔衛(wèi)撞開了落云宮的殿門,沒想到還是完了---”
嚴正擺出一副傷心自責的摸樣,吳云中狐疑的看向皇后娘娘。皇上的后妃一直都住在深宮中,其他眾王即便知道她是誰,但也與她沒有過太多的接觸。如今即便有點感慨和感動,但也只是感慨和感動,自然不能像皇帝駕崩那般的情緒激動。
“我原本還在為難,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是不是應該遂了她的心愿。”就在眾人都做出難過表情時,聽到婉妃死訊一直沒有出聲的皇后娘娘終于開了口:“沒想到,沒想到她竟然,竟然就這樣尋了死。壽親王---”
“臣在!”
見皇后娘娘看向自己,慕容兼濟立即下意識的站在了皇后的面前。
“命令禮部給婉貴妃上謚號,婉妃如此重情。她的后事,一定要大辦,家人也一定要重賞!”
“這---臣知道了,皇后娘娘放心!”本來想說如今國庫緊張的慕容兼濟在深思一下后,還是領(lǐng)了皇后的命令。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為難,望著前方深吸一口氣。良久賀蘭清羽悠悠道:“告訴戶部侍郎和禮部侍郎,就說我的生辰不用準備了。”
“這---”
慕容兼濟猛然抬起頭來,其他眾人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摸樣。去年皇后生辰,因為皇帝被俘所以皇后的生辰便被眾人下意識的忽略了。如今眾臣都還商議著,該怎么大辦,才能讓一直郁郁寡歡的皇后心情好一些。但誰都沒想到,皇后竟然不辦生辰了。
“皇上剛剛沒了,邊境的情況懸而為定,婉姐姐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個時候本宮又怎么能開心的起來,又怎么能勞民傷財。”抬手輕輕的碰了一下鬢邊碎發(fā),望著前方賀蘭清羽繼續(xù)道:“而且民間的女子要是沒了丈夫,都會花好幾年時間為丈夫守孝守陵。皇上剛剛?cè)チ藘蓚€月,為了上朝我便已經(jīng)穿上朝服,這已然是不該。待過幾日,皇上下葬,新帝登基,皇宮又要掛燈結(jié)彩,到時我們又要---”
大金殿外的眾人,不管是誰此刻都沉默起來。皇家最重規(guī)矩,但歷朝歷代秉著國不可一日無主的信念,多半都是皇帝一駕崩新皇便立即即位的。又有幾人會當真為死去的君王好好的守陵盡忠盡孝,又有幾人能做到民間百姓那樣重情重孝。如今也是因為唯一的皇子實在太小了,不宜出宮舉辦大典,不然又怎么會有現(xiàn)在這樣為皇帝停靈柩大辦國喪的時候。
“娘娘,還請節(jié)哀。婉妃娘娘的---”后悔自己剛才猶豫的神情讓皇后看出了,所以慕容兼濟立即保住道:“婉妃的后事,以及她身后的族人,微臣一定會親自安排好的。所以請----”
“此事不用再議了,本宮能為皇上和西衛(wèi)做的事情太少了。今后三年本宮的生辰都不用大辦了,今年那些銀兩一部分留給婉妃族人,一輩子充做軍餉。明年后年則直接讓戶部將銀兩留給兵部,讓他們給邊境的駐守士兵多添些衣物吧!”
留下這么一段話,賀蘭清羽便將右手伸向跪著的嚴正。嚴正麻利起身,連忙扶住了她的手臂。
“主子?”
“回去吧!”今日從早朝開始便忙活了一整天,實在沒有心思再應付其他人了。所以感覺有點困乏的賀蘭清羽便在嚴正的攙扶下,直接向大金殿的外門走去。
“臣等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慕容家的三位王爺,連同三位異姓王爺,全部都跪了下去。此刻不管是上次跟皇后作對的康王,還是覺得皇后娘娘心計頗重的吳云中都不得不重新考慮前方的皇后娘娘來。
皇帝駕崩,后宮嬪妃本就不該太多的干政。即便今早皇后娘娘出現(xiàn)在早朝上,是他們幾人昨日跪請。但難保在朝堂安穩(wěn)后,有好事者說皇后牝雞司晨。
婉妃殉葬,今后被朝中文官歌功頌德更是不可避免。
剛才他們還在感嘆婉妃的有情有義,但如今只皇后剛才那么幾句話,只皇后今后三年不過生辰的決定,他們便已經(jīng)忘記了婉妃的有情有義。
死人畢竟是死人,活著的才是最重要的,會辦事的才是最重要的。
皇后三年不過生辰,那朝中便不會有人覺得皇后對皇帝的感情比婉妃差。畢竟有的時候死很容易,但活著能為丈夫守上三年又有幾人能做到。
而且單皇后將她的壽銀撥給兵部邊境駐軍的舉動,便會讓朝中和邊境好些武官信服。這樣的皇后,他們又怎么能不多審視一下,又怎么能不多想一點。
小皇子不到一歲,皇后在皇帝在世時,就已經(jīng)涉足過朝政。原本他們幾人連同朝中的眾人,都已經(jīng)有了只在有大事時,才動用后宮的心思。但如今的情況,似乎有點不受控制了。
大金殿內(nèi)的幾位王爺百感交集,各自思量著。而在大金殿外,望著自己前面的鳳駕,賀蘭清羽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看向嚴正輕聲道:“朱婉兒在死前,可有什么遺愿?”
“這---”
嚴正一下子將頭低了下去。
“說---”賀蘭清羽望著前方,冷聲催促起來。人前做戲許久她已經(jīng)有些累極,所以此刻她已然耐心全無。
“她說她會----”
一字不差的將里面的話全部都重復了一遍,而在語畢后,嚴正便連忙跪了下去。
在他四周的宮人侍衛(wèi)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見他下跪,連忙都下意識的跟著跪了下去。
“呵呵,呵呵,不得好死?永遠都不能在一起?挫骨揚灰?”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賀蘭清羽抬手掩唇,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越笑聲音越大,越笑便又越發(fā)的控制不住自己。
嚴正連同四周的宮人,一個一個的將身子壓的越發(fā)低了下去。
而此時眼神越來越冷的賀蘭清羽,終于停止了自己的失儀之舉:“等她入皇陵后,你就給守陵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傳旨。讓他們將她拖出來,然后燒了挫骨揚灰!”
她自己今后會怎樣她確實無法知道,但最起碼此時此刻。有膽敢威脅她讓她不快的,她就有法子讓他們自食惡果。至于那些敢在她活著時就詛咒她的人,她會將他們的詛咒之言,一句一句全都用在他們自己身上!
感覺身上無端端的冷了起來,望著一臉恨絕的皇后娘娘。嚴正嘴唇抖了抖,許久才連忙應了下來。
“主,主子,天,天色不早了,我們起駕吧!”哆哆嗦嗦的將話說完,隨即嚴正便連忙跑上前去張羅皇后的儀仗。
頭一次感覺身后的皇后娘娘太狠了,今日正午時他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沒有跟錯主子。但此時此刻,在聽到挫骨揚灰四字后,他卻疑惑起來,卻感覺不寒而栗起來。
嚴正在想什么賀蘭清羽自然不會知道,而且即便看出他有些心神不寧她也不會過多的詢問的。
從他成為自己的大長秋時,他一輩子的平安喜樂榮華富貴便已經(jīng)綁在她賀蘭清羽身上。作為她身邊身份最高的近侍,她給他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而他則要奉獻出他所有的忠誠。
也許嚴正做不到像車行言那樣的舍身取義,但賀蘭清羽卻也毫不懷疑他的忠心耿耿。西衛(wèi)兩百年來,不是沒有出過背信棄義的奴才。但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和皇后身邊的大長秋,卻從未背棄過他們的主子。沒人能說清這其中的門道,但就拿賀蘭清羽來說,自從那日請示皇帝將嚴正封做她的大長秋起,她便從來沒有想過要提防欺騙他。有些事情,她甚至連她最喜歡的人都會欺騙。但對著這個貼身服侍她的人,她卻從未隱瞞過。
她信任嚴正,在嚴正面前表露著最真實的自己,但卻又從不在意他會怎么想她怎么看待他。
“主子,是先去看看小皇子還是直接去內(nèi)殿?”調(diào)節(jié)好情緒的嚴正,在皇后轎子邊輕聲輕語道。知道皇后如今正和皇貴妃鬧別扭,他沒有直接提及皇貴妃,而是隱晦的提起了小皇子。
“盛安沒事吧?”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轎子內(nèi)的皇后,反倒問起了那個她看似一點都不喜歡的小皇子。
“皇子沒事,只是好像不太喜歡新來的那兩個奶娘!”輕輕的回答著,想了想,嚴正又側(cè)頭輕聲請示道:“主子,那四個奶娘---”
“直接回寢宮,奶娘的事情,你暫時不用管了。”想起蕙蘭心身邊的那個琴語,賀蘭清羽便心情不好起來。
可能是因為經(jīng)過楊才人和婉妃的事情,如今的賀蘭清羽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太優(yōu)柔寡斷了。那個琴語,一次兩次的挑戰(zhàn)她的底線。而她卻因為對方是蕙蘭心的身邊人,是盛安的身邊人,所以一次一次的放過她。以前沒覺得怎么樣,但如今她卻感覺自己有些傻。看不順眼便換掉,偌大的皇宮全部由她做主。而她卻為了區(qū)區(qū)一婢女耗費心神,明顯有些得不償失。
一行人來到殷華宮時,天已經(jīng)完全的黑了起來。
綠淺和巧兒兩個大宮女,親自帶人等候在宮門外。待皇后從轎子中出來時,綠淺和巧兒連忙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主子,御膳房已經(jīng)準備好了吃食。主子一天都沒有好好的進食,待會一定要好好吃點!”行過禮后,綠淺走到皇后身邊扶起皇后的另外一只手臂低眉順眼道。
“主子,貴妃娘娘讓我好好的盯著您,讓您一定要多吃點膳食,她說她等小皇子睡著了就過來陪您!”
擠不到皇后身邊,巧兒只能站在綠淺身邊的笑語盈盈道。
賀蘭清羽上前的步子稍微的頓了一下,然后便又不動聲色的繼續(xù)向內(nèi)。
在皇后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的摸摸胸口。見皇后沒有發(fā)怒,忐忑了一下午的巧兒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眼中出現(xiàn)了一絲笑意,自婉妃歸天后便一直都情緒壓抑的嚴正,此時此刻也不覺放松了一些。
情之一字豈是說放就能放的,許久心心念念的人豈是說忘就能忘的。原本他還在擔心身邊的皇后娘娘會不會經(jīng)此一役當真絕情絕愛,但如今見皇后這一小小的停頓,他卻真正的放心了。
他是希望自己跟著的主子能有大志,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想見她慢慢變得殘暴陌生。而從皇后如今的反應來看,一切似乎還不是太糟糕。
殷華宮內(nèi)燈光閃爍著,外面的宮人等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等來了一身白衫姍姍來遲的皇貴妃娘娘。
“娘娘,主子在內(nèi)殿等您很久了!”
蕙蘭心剛剛進了正殿,便有宮人小聲傳話道。
“她還沒睡?”
蕙蘭心揉著額角的右手頓了頓,有些驚訝道。
小宮女連忙點頭,心中愧疚不已,蕙蘭心立馬加快了自己的步子。
而等她邁過正殿后,原本候在門口的幾名小太監(jiān),便在她身后一下子推上了厚重的紅色宮門。
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蕙蘭心并沒有太過關(guān)注,但之后沒走幾步的她卻一下子愣住了。
腳下的木制游廊上突然出現(xiàn)一小巧精致的荷花燈,鑲嵌這五色流光石的荷花燈,此刻在夜色中微微搖曳著說不出的動人好看。
蕙蘭心臉上的倦色一下子消失殆盡,眼神閃閃。低著頭的蕙蘭心不覺勾起了雙唇,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地上的荷花燈。
而就在她蹲身捧起地上的荷花燈后,向前又走了兩步后,她便又一次的愣住了。
前方兩步遠的地方又有一盞一模一樣的小巧的荷花燈,不僅如此此時她面前曲曲折折的游廊上,此刻其實已經(jīng)滿是星星點點。
前方微微搖曳的燭光,四周淡淡的蘭花香氣,讓蕙蘭心感覺自己像是誤闖仙境一般。
抱著荷花燈的蕙蘭心,一步一步的向前。望著前方內(nèi)殿透著燭光的琉璃窗。望著四周的紅墻碧瓦,望著滿是姹紫嫣紅的小巧庭院。
站在點點燭光中的蕙蘭心,從不知她一直住著的地方,竟然會這樣美麗絕倫。
越向里面,四周便越發(fā)的美輪美奐。
游廊上的荷花燈,高懸著的各式宮燈。熠熠生輝的美景,讓抱著荷花燈的蕙蘭心突然不知所措起來。
蕙蘭心白凈的臉頰上,出現(xiàn)一絲紅暈,閃動的眼眸仿佛能生出光來。
此時此刻的蕙蘭心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如今站在夜色燭光下小心又欣喜的她,在某人的眼中又是怎樣的存在。
微微停頓過后,心跳如雷的蕙蘭心,便慢慢的走到了內(nèi)殿的門口。
大紅的貢緞從內(nèi)殿的門口一直鋪伸至里面的皇后臥室,內(nèi)殿的墻壁上掛滿了大紅的祥云帷幔。整個殿內(nèi),沒有一盞宮燈。只是從門口處開始,相隔不遠便有一鎏金的仙鶴燭臺,讓造型各異的仙鶴燭臺上滿是粗大的紅色蠟燭。
如今說之前的蕙蘭心還有一絲懷疑的話,那么如今在她面前的一切,足夠讓她清楚的知道此刻里面皇后娘娘的心思。
殿內(nèi)的燭光閃閃搖曳著,看著意外的醉人,格外的溫馨暖人。
在正午還想著要離去的蕙蘭心,此刻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移動腳步慢慢的跨了進去。
月白色柔軟的羅裙,輕輕的劃過地上的紅色貢緞。像是踩在云端上,呼吸微亂的蕙蘭心,亮著雙眸終于走過了最后的屏障。
而等她完完全全走了進去后,她便看見了那個坐在妝奩銅鏡。披散著三千青絲,見她過來淺淺一笑,然后緩緩站起的皇后娘娘。
“來了!”似乎在嘆息,又似乎在埋怨。僅著一身紅色單衣的賀蘭清羽,緩緩的抬起了她的右手。
燭光下那雙纖細如玉的手指,此刻像是泛著光亮一般。而一向自詡精明的蕙蘭心,此刻卻像是一小小的飛蛾在還沒搞清一切前,便已經(jīng)義無反顧的向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直都知道皇后的容貌端莊,一直都知道面前的人對于自己來說是個特殊的存在。但蕙蘭心卻從不知,自己望著她時。心中卻一種自己想獨占這個人,想要她的眼眸中只有自己的念頭。
“清羽!”低低嘆息著,當自己的白色寬袖中的手指被對方握住時,蕙蘭心心中一動不覺反手也握住了她的。
手心滾燙著,不知是自己的手在發(fā)燙,還是她的。心頭癢癢的,蕙蘭心低頭淺淺一笑,而后癡癡道:“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你怎么會想到弄這些?”
“我今天有了一個決定,所以想---”接過她懷中的荷花燈放在梳妝鏡前。賀蘭清羽拉著蕙蘭心,一邊后退一邊輕聲喃喃道:“我想你能放下盛安,我能放下國事。我們能忘記一切,好好的待一晚!”
“是嗎?”感覺有些不知所措,暈乎乎的蕙蘭心望著四周的一切。慢慢的隨著賀蘭清羽,一步一步向著四折的紅木雕花大屏風走起。那里小巧的梨花木案桌如今已被紅色的貢緞蓋了起來,上方有些糕點水果,有一高高的青銅蟠龍酒壺,有一雙三角的青銅酒杯。
望著那成雙成對的青銅酒杯,蕙蘭心呆愣了片刻。在被按坐在案桌前時,定定的望著那兩個不大的杯子,蕙蘭心突然想起了當年她心中那簡簡單單的心愿來。
“不離不棄,形影不離,成雙成對!”這是她當時望著面前人時,唯一的心愿。從什么時候她開始忘記了這個,從什么時候她望著面前人想到的先是她的身份,而后才是她們倆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她從一個半夜只是摸一下她,親一下她便欣喜若狂的蕙蘭心。變成了一個在外人面前,還要利用她來顯示自己溫良的人。
坐在她身邊的賀蘭清羽,披散著三千青絲,身著著一單薄的紅色單衣為她斟著酒。
望著她認真的動作,感受著她周身的溫柔和寧靜。蕙蘭心按壓下心中的苦澀和悸動,慢慢的側(cè)身將額頭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兩人挨坐在一起,她這樣的動作做起來并不是困難。只是想到今夜的一切,想到對方的良苦用心,她最終還是迅速調(diào)節(jié)好了自己的情緒。
“這是合巹酒嗎?”
坐直了身子的蕙蘭心帶笑打趣著,而將酒杯遞給她的賀蘭清羽仿佛沒有發(fā)現(xiàn)她一時的失態(tài)。放佛沒有聽出她聲音中的異常,慢慢的點了頭。
“喝了這合巹酒,那就意味著蘭心你今后再也不能離開我。要一輩子陪著在我的身邊,要與我白頭到老,不離不棄,生死與共,蘭心你可要想要了!”
賀蘭清羽不知自己是怎么說出這話的,但聽著這話。蕙蘭心卻是什么都沒說,只是端著酒杯的右手輕微的動了一下。而后她便笑著,將她的端著酒杯的手直接伸了過去。
似乎已經(jīng)預料到的反應,賀蘭清羽目光微暗,而后便輕柔笑著毫不猶豫的也將端著杯子的胳膊伸了過去。
大紅的寬袖和月白的廣袖交疊在一起,殿內(nèi)的紅色蠟燭輕輕搖動著發(fā)火啪啪的聲音。在雙唇沾染上杯中醉人的濕度時,當?shù)谝淮伪毁R蘭清羽按壓下去時。當身上的衣衫一點點的被身上人脫下時,當那雙帶著涼意的雙手摸過她的全身,越來越往下時。即便有些害怕,即便知道不該。但蕙蘭心還是選擇了順從,還是喘息著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細細的呻吟,泛著水光的眸子,散發(fā)清香的身子。當脖間胸口滿是汗?jié)n的蕙蘭心,在自己身下動著身子。當情動時,渾身無力的蕙蘭心,喘息著攀著自己的身子,拉住自己的胳膊讓自己靠近時。賀蘭清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情難自禁,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人間極樂。
她望著蕙蘭心,摸著她肩膀上有些凌亂的青絲。當蕙蘭心用著她那帶著水霧的眸子也望向她時,賀蘭清羽突然一下子將身子壓下去。
輕輕的將雙唇印在蕙蘭心輕輕閃動的眼睫上,賀蘭清羽壓低聲音極為認真道:“蘭心不要冒出其他的心思,永遠都待在我的身邊。如今我奢望祈求的不多了,只要你在我的身邊,我只要你在我的身邊,那你---”那即便你不愛我,即便你愛你的孩子多過我。即便你委身與我時并不想與我白頭到老,生死與共,那我也認了。
殷華殿內(nèi)滿殿的粗紅蠟燭靜靜的燃燒著,掛在墻壁上的紅色帷幔隨著門口的小風輕輕的擺動著。梨花木案桌紅色貢緞上的一雙青銅杯,靜靜的散發(fā)著一陣一陣的淡淡酒香。在賀蘭清羽身下緊緊挨著她的蕙蘭心,永遠都不會知道。在她身上的皇后娘娘是怎么從庫房中挑出一批批的紅緞,是怎么抱著一個一個宮燈擺放它們的位置。是怎么拿著火折子,點燃屋內(nèi)屋外那上千盞帶著喜字的紅色蠟燭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知道她會為了面前人殺了自己的表兄,會起了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起的心思。也許當初在御景亭上的賀蘭清羽,就不會偷偷的掀開那片擋住她視線的明黃流蘇。
同樣當初的蕙蘭心,若是知道她會招惹上一個容不得她有半點其他心思的皇后娘娘。可能便不會起那么多的心思,可能就會躲著她,另想其他的辦法在皇宮中好好的生存著。
只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當自己將身子交出去時,蕙蘭心便知道她這一輩子都將會與面前人牽扯著糾纏著。
同樣,當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后。抬手拉起身邊錦被牢牢抱著蕙蘭心的賀蘭清羽也知道,她今后到死都會抓住身邊的人。她給她機會了,在兩人飲那杯合巹酒時,她便道出了自己的心思。她給了蕙蘭心最后拒絕她的機會,可是她沒了出手抓住。那今后她便再也不會心存好心了,再也不會給她選擇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