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七十三條咸魚
聽到沈楚楚的聲音, 宮女站住了腳步, 緊貼著她手臂的物什泛著冰寒的冷意。
“娘娘可還有什么吩咐?”她將頭埋進(jìn)胸口, 整個臉都沉浸在陰影之中。
沈楚楚攥了攥衣角,面色如常的蹲下了身子,從地上撿起了一張絹帕:“這是你掉的嗎?”
宮女微微一愣, 而后將貼在手臂上的鋒刃往里收了收:“不是。”
沈楚楚點(diǎn)了點(diǎn)頭:“本宮還以為是你掉的,既然不是你的,那你走吧。”
她的言行舉止十分自然,只有嗓音微微帶著些顫音, 宮女也未多想,應(yīng)了一聲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這一次,沈楚楚沒再出口阻攔宮女,目送宮女離去。
碧月奇怪的看著她手中的絹帕:“娘娘, 這不是您的帕子嗎?”
沈楚楚繃緊了后背,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趕快走。”
這手帕當(dāng)然是她的, 這大黑天的,就算有一塊手帕掉在了地上,她也看不清楚。
是她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既然常嬤嬤能在太后身邊服侍這么些年,手腕自然要比她強(qiáng)硬多了。
就在方才, 她想要質(zhì)問宮女的一瞬間, 她從那宮女的衣袖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寒光。
如果她沒猜錯,宮女的衣袖里,應(yīng)該是藏著一把鋒利的短匕首。
但凡她表現(xiàn)出一點(diǎn)異常, 那匕首就會割在她脖子上,讓她體驗(yàn)一下血流如注的快感。
畢竟常嬤嬤若是暴.露了身份,背后就會牽扯出很多權(quán)謀朝政,就算殺了她會引起狗皇帝的懷疑,也好過身份被曝光的強(qiáng)。
剛剛是她太輕敵了,總覺得常嬤嬤都算是半截老太太了,不能怎么樣她。
幸好她在最后的緊要關(guān)頭,看見了匕首反光,要不然今日真要把小命交代在這里了。
沈楚楚越想越覺得后怕,她帶著碧月重回路中央,再也不敢走墻底下了。
一進(jìn)永和宮的院門,沈楚楚便瞧見了守在院子里的嘉答應(yīng),嘉答應(yīng)看到她的身影,連忙上前迎了迎:“娘娘您回來了。”
沈楚楚挑了挑眉,這還是幾日以來,嘉答應(yīng)第一次主動找她。
許是那日在乾清宮送補(bǔ)湯又被狗皇帝攔下了,嘉答應(yīng)好幾日都沒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也沒有再往乾清宮里跑。
本來她都以為嘉答應(yīng)消停下來了,若非是昨晚上撞見了嘉答應(yīng)和姬七將軍的事情,她怕是真會認(rèn)為嘉答應(yīng)放棄了。
沈楚楚垂下眸子,不緊不慢道:“你有事找本宮?”
她的態(tài)度略顯冷淡,但嘉答應(yīng)卻并不在意,只是柔柔的笑道:“嬪妾昨日翻找嫁妝時,找到了娘娘在丞相府時,遺落在嬪妾這里的玉佩。”
說著,嘉答應(yīng)從宮人手中接過一只精美的方盒子,當(dāng)著沈楚楚的面打開了盒子:“嬪妾特意來物歸原主,望娘娘不計(jì)前嫌,收下玉佩。”
沈楚楚望著盒子里躺著的玉佩,神色微微一怔,這玉佩看著好生眼熟,就好像她在哪里見過一樣。
她伸手將盒子中的玉佩拿了起來,蔥白的指尖輕輕的摩挲著質(zhì)地溫潤的玉佩,腦海中突如其來的鉆進(jìn)一小片陌生的記憶。
原主剛被沈丞相接回丞相府時,并不是一開始就和沈嘉嘉敵對。
相反的,原主對丞相府的每一個人都抱著善意。
沈嘉嘉刻意接近原主,而原主也并沒有因?yàn)樯蚣渭螉Z走了本該屬于她的人生,就對沈嘉嘉冷眼相對。
起初原主與沈嘉嘉可以說是很好的閨中密友,不管原主有什么心事,都會在第一時間跟沈嘉嘉分享。
兩人感情的突變,是從原主大病開始,原主不知怎地染上了風(fēng)寒,高燒了幾日都退不下去。
就連大夫都跟沈丞相說,讓他們提前準(zhǔn)備好原主的身后事。
丞相府的人都以為原主熬不過去了,但翌日一早,原主的風(fēng)寒卻出人意料的好轉(zhuǎn)起來。
只是原主從病情好轉(zhuǎn)那一日起,便開始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話。
沈丞相擔(dān)憂的不行,京城中能找的大夫都找遍了,最后還是用的針灸療法,將原主胡亂亂語的毛病治好了。
雖然治好了病,但原主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她變得不愛說話了,也十分抵觸沈嘉嘉的接近。
這玉佩是原主沒病之前,和沈嘉嘉交好之時,遺落在沈嘉嘉閨房里的玉佩。
原主病好之后,有去找過玉佩,但沈嘉嘉一口咬定說沒見過,原主也只能作罷。
現(xiàn)在沈嘉嘉又說從嫁妝里翻找到了玉佩,簡直是自相矛盾。
沈楚楚將玉佩攥緊在手掌心里,睫毛輕顫,本來她不想收下沈嘉嘉送來的東西。
可她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直覺,這玉佩對原主很重要,像是那一盒桃子味口脂一樣重要。
不過她覺得,與其說是這東西重要,倒不如說是送東西的人重要。
仿佛只要她留住這物什,便可以等到那送東西的人出現(xiàn)。
雖說沈嘉嘉很可能在玉佩上做了什么手腳,可她還是想留下這塊玉佩。
這更像是一份信念,又或者是原主殘留下來的執(zhí)著。
“本宮有些乏了。”沈楚楚垂下手臂,纖密微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眸中的疲憊。
從昨晚上偷聽的墻角來說,嘉答應(yīng)肯定不會這么好心,將玉佩還回來。
雖然不知道玉佩上有什么古怪,但這絕對是一個陷阱。
待她將玉佩拿回寢殿,便用盒子裝起來,除非是原主本人回來了,若不然她再也不會碰這塊玉佩。
整日里勾心斗角的,嘉答應(yīng)不累,她都覺得累。
就算她死了,狗皇帝不喜歡嘉答應(yīng),還是會依舊不喜歡。
如果狗皇帝喜歡嘉答應(yīng),那她活著也不會影響嘉答應(yīng)和狗皇帝的感情。
有功夫想這些害人的法子,倒不如將心思放在如何勾搭狗皇帝身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到了現(xiàn)在還不知悔改。
嘉答應(yīng)見她收下玉佩,眸光微微閃爍了兩下,面上的笑意漸濃:“是,嬪妾便不擾娘娘清凈了。”
說罷,嘉答應(yīng)便福了福身子,裊裊離去。
“娘娘,天色不早了,奴婢去御膳房給您取膳。”
碧月抬頭看了一眼天色,估摸著此刻都過了晚膳的時間,她得去御膳房花錢打點(diǎn)一下,給主子專門做些清淡的伙食。
她長嘆一口氣:“不必了,本宮沒胃口。”
這個點(diǎn),再去來回折騰,太過麻煩。
本身永和宮的下人,就被她支出去了幾個,到馬棚輪流守著追月。
碧月再一走,永和宮里好像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安靜的讓她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
中午好歹喝了些雞湯,便當(dāng)是減肥好了,反正她也沒什么胃口。
碧月想再勸主子多少用一些膳,可主子顯然不想聽她碎碎念,轉(zhuǎn)身便往寢殿里走。
沈楚楚剛要回去,小德子一路小跑了進(jìn)來,看見她平安無事的站在那里,才將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氣吐了出來。
“德公公怎么來了?”她不解的看向小德子。
小德子氣喘吁吁的弓著身子:“可算找到您了,皇上讓奴才送您回宮,奴才繞了皇宮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您。”
沈楚楚笑了笑:“本宮去馬球場看馬去了。”
“本來皇上是要親自找您的,不過太后咳血了,皇上便先去慈寧宮了。”小德子解釋道。
她微微一怔,太后咳血了?
怕不是裝出來的吧?
昨個還好好的,又沒被人下毒,怎么還能說吐血就吐血了?
而且她剛剛還撞見了常嬤嬤,常嬤嬤走的那個方向,正是前往慈寧宮的方向。
還能和常嬤嬤正常交接信息,這說明太后身體無礙。
要真是咳血了,太后哪里還有精神往外傳遞消息,想法子保命還來不及呢。
估計(jì)常嬤嬤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改變了路線,畢竟中途遇見了她,以太后謹(jǐn)慎的性子,常嬤嬤今日怕是不會去慈寧宮了。
沈楚楚心中質(zhì)疑,面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德公公辛苦,不知太后可好些了?皇上還在慈寧宮嗎?”
小德子搖搖頭:“那便不知了,奴才還未回乾清宮,想來皇上此刻應(yīng)該是回乾清宮了。”
沈楚楚抿住唇,如果常嬤嬤現(xiàn)在敢去找太后,那便說明狗皇帝已經(jīng)不在慈寧宮里了。
碧月的關(guān)注點(diǎn)顯然和沈楚楚不太一樣,她好奇的看著小德子:“皇上去慈寧宮看太后娘娘了,那選秀如何了?”
小德子苦笑一聲:“貴妃娘娘一走,皇上便將剩下所有秀女的牌子都一塊撂了。”
這事要是傳進(jìn)太后耳朵里,對楚貴妃可不太妙,太后平生最討厭的便是‘獨(dú)寵’二字。
或許在太后眼中,獨(dú)寵也是不守規(guī)矩的其中一種。
碧月倒沒想那么多,她笑的眼睛都彎成了小船:“看來皇上中意的那個人,是娘娘呢。”
主子問皇上有沒有喜歡的女子,皇上說有,主子都沒有問皇上中意的是哪一個,便匆匆離去了。
現(xiàn)在好了,真相大白了,皇上中意的女子,就是主子沒錯了。
哪怕是天色黑漆漆的,碧月也能看清楚主子臉上隱隱浮現(xiàn)出的紅暈。
沈楚楚埋著頭,耳根微微發(fā)燙,碧月這說的是什么話?
就好像,她離開是因?yàn)楣坊实勰蔷湓捤频摹?br/>
狗皇帝有沒有喜歡的人,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反正她又不在意。
“娘娘還未用膳吧?”小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弓著身子笑道:“御膳房早給娘娘備好了晚膳,奴才這就讓人去取。”
沈楚楚微微頷首,對著碧月打了個眼色,碧月連忙從腰間取下了錦囊,將賞錢遞給了小德子。
小德子接過賞錢,謝了兩句,便轉(zhuǎn)身離去,朝著御膳房走去。
望著小德子的背影,碧月笑瞇瞇的打趣道:“下一次娘娘再沒胃口,奴婢就將德公公喊來。”
主子還嘴硬說不在意選秀,便因?yàn)榛噬夏且痪湓挘徽斩加粲舨豢欤踔吝B用膳都沒胃口。
一聽說皇上全撂了牌子,主子倒是恢復(fù)了精神,胃口都跟著回來了。
沈楚楚伸手戳了兩下碧月的眉心:“本宮是嫌麻煩才不想吃,既然德公公說御膳房都準(zhǔn)備好了,本宮不吃豈不是浪費(fèi)了?”
碧月悶笑兩聲,也沒再多說。
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主子早晚有一天會察覺到自己對皇上的感情。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寢殿,沈楚楚坐在書桌旁,將玉佩放在手中細(xì)細(xì)的把玩著。
玉佩是半月狀的,上面雕刻著一條錦鯉,除了這條魚以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花紋了。
這塊玉佩成色很好,瞧著玉佩細(xì)膩的質(zhì)地,那一圈滋潤的光澤,握在手中一會兒,還帶著些淡淡的暖意,有些像是暖玉。
暖玉可是個價值不菲的好東西,包括那一盒桃子味的口脂,都是富貴人家才用得起的東西。
能送給原主這種好東西,想來那送東西的人,身份自然不會低到哪里去。
不知怎地,沈楚楚突然就將這兩件東西,與武安將軍聯(lián)系到了一起去。
武安將軍說他去過雁塔村,他還說自己喜歡一個貧民百姓的女兒,再加上他對她不明朗的態(tài)度,她心中不禁滋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原主小時候和武安將軍認(rèn)識,這些東西都是武安將軍送給原主的。
上一次在齋宴上,想要加害她的人是姬家兄弟,武安將軍會出現(xiàn)在鐘樓里救下她,就是因?yàn)闊o意間發(fā)現(xiàn)了她衣裳里的口脂。
似乎這樣一解釋,很多事情都變得明朗起來。
或許武安將軍早就喜歡原主,所以才會在認(rèn)出她之后,對她報(bào)以這種曖昧的態(tài)度。
沈楚楚將玉佩放下,喚來碧月:“將玉佩收起來,另外你這兩日暗中去打探一下,浣衣局有沒有來新人,特別是年長的新人。”
如果她沒看錯,常嬤嬤身上穿的是浣衣局宮女的服飾,也就是說,常嬤嬤可能就藏在浣衣局里幫太后往宮外傳遞信息。
常嬤嬤很有可能已經(jīng)易容了,若不然也不敢大搖大擺的藏匿在后宮之中。
若是她親自過去,冒然行事,怕是會打草驚蛇。
而碧月每天都會往浣衣局送臟衣裳,只要碧月去送衣裳的時候,趁其不備套一套宮女的話,沒準(zhǔn)就能打聽出來些什么。
碧月不知道自家主子想干什么,不過她也沒多問,接過主子手中的玉佩之后,便應(yīng)了一聲:“是。”
小德子很快便命人送來膳食,許是午膳沒吃的緣故,沈楚楚比平日還多吃了半碗米飯。
臨走時,小德子弓著身子,對沈楚楚恭敬道:“皇上說您身子不好,那擊鞠比賽便不要參與了,如果您想去湊湊熱鬧,便在一旁坐著觀看比賽就是。”
沈楚楚一愣:“本宮乃是六宮表率,若是不參與,怕是會落人口舌……”
小德子笑了笑:“這個您無需擔(dān)心,屆時您說身體不適,剩下的便不用管了。”
說罷,小德子便告辭了。
沈楚楚知道自己不用參加擊鞠比賽,心頭像是放下了一個什么沉重的擔(dān)子,總算是能舒緩一口氣,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估計(jì)狗皇帝認(rèn)為她不會擊鞠,怕到時候她丟人,所以才會找個理由不讓她參加。
沈楚楚用過膳停了片刻,才回了內(nèi)殿之中,沐浴更衣之后,便上了床榻。
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鉆進(jìn)了她的鼻息間。
自打她穿書過來,這永和宮內(nèi)的熏香就都被她撤走了,她的鼻子較為敏銳,因此她不喜歡在密閉的空間中,聞那種濃郁的香味。
后來碧月見她失眠多夢,便買了些安神香回來,到了夜里就寢的時候,才將安神香點(diǎn)燃。
安神香的味道較淡,并不會引起她的不適,再加上安神香的確有助于睡眠,她也就沒說什么。
今日的安神香,味道似乎比往日更為濃郁,而且這味道與之前的丁香味好像不太一樣。
沈楚楚嗅了嗅,喊住了正要離去的碧月:“你換安神香了?”
碧月?lián)u了搖頭:“還是原來的那種安神香,昨日奴婢剛?cè)ソ窍镔I的。”
角巷緊挨著內(nèi)務(wù)府,與內(nèi)務(wù)府的性質(zhì)不太一樣,內(nèi)務(wù)府負(fù)責(zé)分發(fā)嬪妃們的日常用度,所有按照位份提供的東西,都是免費(fèi)的。
而有的嬪妃被分發(fā)的東西不夠用,又不想過的太拮據(jù),就可以去角巷里花銀子去買所需品。
碧月的安神香,就是從角巷里買來的。
沈楚楚蹙了蹙眉:“將這安神香撤下去,這幾日都不要點(diǎn)了。”
她總覺得這安神香味道怪怪的,也有可能是她多心了,但不管怎么說,保險起見還是撤下去比較穩(wěn)妥一些。
接下來的幾日,沈楚楚沒再見過司馬致,司馬致最近似乎很忙的樣子,比回宮之前還要忙。
既然小德子讓她裝病,她也就安心在寢殿里養(yǎng)起了老,裝病就要有個裝病的樣子。
臨妃每日都會來找沈楚楚喝茶,有時候還會陪著沈楚楚一起看野史,日子過得倒也不算無聊。
很快便到了擊鞠比賽的那一日,天邊剛剛泛起一抹魚肚白,碧月就端著洗臉?biāo)M(jìn)了寢殿。
沈楚楚迷迷瞪瞪的被碧月叫了起來:“娘娘,今個可不能賴床,奴婢方才看見嘉答應(yīng)都已經(jīng)出門了。”
這句話,沈楚楚幾乎每隔幾天就能聽到一次。
宮宴、齋宴、上元節(jié)船宴、賞花宴、選秀……每一次碧月都會用相同的措辭來提醒她,今日有宴會,必須要早點(diǎn)去,xx嬪妃都已經(jīng)出門了。
聽得沈楚楚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她剛想說點(diǎn)什么反駁碧月,臨妃便從殿外小跑了進(jìn)來。
沈楚楚看清楚臨妃的裝扮,臉色不禁黑了黑:“你這穿的是什么?”
臨妃扯了扯身上的湖綠色的宮裝,眼睛彎了彎:“貴妃娘娘喜歡穿紅色,臣妾就穿綠色,她們都說紅配綠是絕配!”
沈楚楚:“……”
“她們是誰?”她的太陽穴突突的跳了起來,額頭上的青筋都隱隱露了出來。
臨妃掰著手指頭:“嘉答應(yīng),還有嘉答應(yīng)身邊的兩個宮女。貴妃娘娘,臣妾穿這個好不好看?”
沈楚楚有些無奈,就算臨妃再漂亮,也禁不住這樣造作。
這一身純正的綠色宮裝上,還帶著網(wǎng)格狀的不明花紋,就跟臨妃連夜騎自行車偷走了忍者神龜?shù)凝敋に频摹?br/>
沈楚楚張了張嘴,想讓臨妃換一身宮裝,但看見臨妃期待的目光,她還是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好看,臨妃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臨妃撅起小嘴:“貴妃娘娘跟臣妾說好了的,往后都叫臣妾的小名。”
沈楚楚:“……”
“貴妃娘娘不會想要反悔吧?”一眨眼的功夫,臨妃眼眶里就蓄滿了晶瑩剔透的淚水。
沈楚楚面無表情的深吸一口長氣:“霸……霸霸。”
臨妃破涕為笑:“霸霸在!”
沈楚楚:“……”
她深以為臨妃可以和狗皇帝組一個cp出道,她連cp名都想好了,就叫“無敵霸馬”。
沈楚楚讓碧月化妝時,在面上和唇上敷了一層白色的米粉,面色發(fā)白,就可以顯得她病懨懨的。
這里沒有粉底,用作打底的只有米粉和鉛粉,米粉是用米汁制作的,而鉛粉的制作過程比較復(fù)雜,其中還含有很多對人體有害的化學(xué)物質(zhì)。
米粉用起來不太自然,就像是現(xiàn)代劣質(zhì)粉底一樣,敷的多了,咧嘴一笑都往下呼啦呼啦的掉粉底。
鉛粉會比米粉的質(zhì)地更加細(xì)膩潤白,但長期使用,對臉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是以平日沈楚楚都不怎么喜歡化妝,就算是偶爾化個淡妝,也不會化底妝。
沈楚楚看了一眼銅鏡中蒼白的臉,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在臨妃的強(qiáng)烈要求下,沈楚楚換了一身櫻桃紅的宮裝,兩人一紅一綠,還未出永和宮,就將宮人們都震得目瞪口呆了。
沈楚楚裝作沒有看見旁人異樣的目光,豁出一張老臉,和臨妃一同坐上了步輦,前往馬球場。
到了馬球場,沈楚楚發(fā)現(xiàn)馬球場和校場之間多了一道鐵門,鐵門兩側(cè)是鐵打的柵欄。
小德子守在鐵門外,看見了沈楚楚后,他揮了揮手:“娘娘,這里。”
沈楚楚帶著臨妃走近鐵門,臨妃伸手拉了拉鐵門,驚奇道:“這鐵門好大啊,前幾日還沒有呢。”
小德子一聽這話,忍不住樂了:“這可不是鐵門,是皇上新引進(jìn)的灌鋼法,將融化掉的生鐵與熟鐵合練,就可以獲得鋼。”
“這是鋼,不是鐵?”臨妃似懂非懂的重復(fù)了一遍,小心翼翼的拿手摸了摸大門。
小德子將皇上的囑托轉(zhuǎn)告給沈楚楚,便率先進(jìn)了馬球場。
沈楚楚進(jìn)了馬球場,環(huán)顧了一圈,見沒有找到武安將軍,只好走到門外去守著大門,生怕錯過了武安將軍。
這擊鞠比賽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馬失控了,性命都保不住。
碧月問過了小德子,小德子說皇上還沒下朝,沈楚楚掐著時間,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應(yīng)該快到了。
本來沈楚楚想讓臨妃先進(jìn)去,但臨妃死活不走,她也沒法子,只能看著臨妃站在一旁,對著那張大門扣來扣去。
臨妃一邊摸,還一邊笑:“臣妾第一次聽說鋼,看起來和鐵好像一模一樣。”
沈楚楚見閑來無事,本想給臨妃科普一下鋼和鐵的區(qū)別,剛一張嘴,便瞥見了黑壓壓一片人頭。
是狗皇帝下早朝了,他身后跟著幾十個大臣,武安將軍也在其中。
司馬致看見沈楚楚,眸光都放柔了幾分,他近來忙著搜集姬家造反的證據(jù),每日焦頭爛額的,倒是有些疏忽了她。
待到今日擊鞠比賽之后,他便去永和宮陪一陪她,往后幾日他都盡量抽空去看她。
快結(jié)束了,姬家已經(jīng)耐不住了,最遲不過春蒐狩獵,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等到他將姬家滿門抄斬,把所有跟姬家有關(guān)系的亂臣賊子都一網(wǎng)打盡,他便有大把的時間陪著她,她也就可以安心待產(chǎn)了。
他加快了步伐,走向前去:“怎么沒進(jìn)去?在等朕嗎?”
沈楚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能說她是在等武安將軍嗎?
她干笑兩聲,打了個馬虎眼:“皇上終于下朝了,臣妾都等不及想看擊鞠比賽了。”
司馬致一聽這話,便當(dāng)是她不好意思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怎么這么涼?”
“走,快些進(jìn)去。里頭搭了棚子,能暖和一些。”他牽著她的手,準(zhǔn)備往門里走。
臨妃擋在門口,一點(diǎn)眼色都沒有,司馬致神色不耐道:“臨妃,你在門前擋著干什么?”
沈楚楚生怕臨妃說錯話,這后面全是大臣,可馬虎不得,她連忙搶在臨妃前面開口:“臨妃妹妹沒見識過鋼,所以想摸一摸您的鋼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