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七十一條咸魚
如果說現(xiàn)在她還不知道里頭發(fā)生了什么, 那她之前大學(xué)四年和同寢室姐妹一起看過的島國愛情片, 就全都白看了。
這側(cè)殿是嘉答應(yīng)住的, 旁人不可能在里面偷歡。
若是這樣說來,難道偷歡的人是嘉答應(yīng)?
可嘉答應(yīng)不是女主嗎?
她記得清清楚楚,這本爛尾文上標(biāo)的可是雙潔, 那嘉答應(yīng)這到底算怎么回事?
沈楚楚不禁咂舌,狗皇帝真是太難了,三天兩頭的被人綠也就算了,末了連女主都爬墻了。
果然是應(yīng)了那句名言——想要生活過得去, 頭上總得帶點(diǎn)綠。
就算是真龍?zhí)熳樱矡o法避免被綠的命運(yùn)。
側(cè)殿中原本燃著的燭火,似乎是被人吹滅了,殿內(nèi)一片漆黑, 再也看不到男人的身影。
看起來她似乎是趕巧了,正好碰到男人剛過來, 甚至連燭火都還沒來得及熄滅。
沈楚楚慢吞吞的俯下身子,雙手雙腳支撐著身子,貼著墻面緩緩向側(cè)殿爬去。
她心里又好奇,還有點(diǎn)害怕。
這已經(jīng)不是她第一次在皇宮里撞見這種事了,她怕自己這次再不小心撞破了什么驚天秘密。
萬一屆時被發(fā)現(xiàn)了, 怕是一準(zhǔn)要被殺人滅口。
但沈楚楚心里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預(yù)感,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會跟她有關(guān)聯(lián)。
經(jīng)歷過這么多事,她早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就算她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會來取她的性命。
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去主動搏一搏。
“爺,你答應(yīng)妾的事,可沒忘記吧?”
屋子里傳來一個嬌柔的女聲,聲音不算大,但沈楚楚趴在側(cè)殿拐角的門外,正好能將這聲音聽個一清二楚。
這聲音沈楚楚簡直太熟悉不過了,她穿過來一個多月,天天都能聽到嘉答應(yīng)的聲音,若是再認(rèn)不出來,她也不用在后宮里混了。
她更好奇了,屋子里那個男人是誰?
嘉答應(yīng)又拜托男人做了什么事情?
沈楚楚抿住唇角,不出意外的話,這男人該是姬家的將軍。
她相信屋子里的男人,肯定不會是武安將軍,雖然說不上來為什么,但她就是認(rèn)為武安將軍不會干出這種事來。
所以側(cè)殿里的男人,應(yīng)該是姬六將軍和姬七將軍,這兩人中的其中一人。
沈楚楚恨不得將耳朵支棱起來,生怕錯過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男人顯然并不想回答嘉答應(yīng)的話,殿內(nèi)只是偶爾傳來陣陣喘息的聲音。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男人總算是忙完了正事,開口回答了嘉答應(yīng):“著什么急,不是還有四天呢。”
這聲音充滿了敷衍之色,連偷聽墻角的沈楚楚都察覺了出來。
嘉答應(yīng)沉默了好一會兒,再開口時,語氣帶上了幾分強(qiáng)硬:“爺怕不是想賴賬吧?”
男人冷笑著,殿內(nèi)寂靜了一瞬,而后傳來了‘啪’的一聲,那是清脆至極的巴掌響。
“你別忘了,你是怎么從冷宮里出來的!”
男人嗓音微啞,口氣中充滿不屑:“就你如今毀了容的模樣,我看著都倒胃口,更別提司馬致了。我讓你快活,你應(yīng)該感激我才是。”
方才男人開口說第一句話時,因為刻意壓低了聲音,沈楚楚聽得模模糊糊的不怎么真切,是以也沒聽出來這聲音到底是姬六將軍的,還是姬七將軍的。
或許是被嘉答應(yīng)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激怒了,這一次男人說話時忘記了壓聲,那帶著怒氣的嗓音震得沈楚楚耳朵都疼。
她怔怔的趴在地上,這男人竟然是姬七將軍?
原本她以為會是姬六將軍的。
上次齋宴,她被歹人扛到了鐘樓里,后來被武安將軍所救,姬六將軍看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眼睛都盯的發(fā)紅了。
而姬七將軍長得儀表堂堂,瘦瘦高高的像是翩翩公子,一點(diǎn)都不像姬六將軍虎背熊腰,反而倒是神似武安將軍。
若是從穿衣打扮來看,姬七將軍也頗有些武安將軍的韻味。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對姬七將軍雖然不喜歡,倒也不至于太反感。
現(xiàn)在看來,她真是高估了姬七將軍。
什么翩翩公子,其實(shí)就是一頭披著人皮的惡狼。
側(cè)殿內(nèi)隱隱傳來嘉答應(yīng)小聲的抽泣,而姬七將軍沒再說話,空氣中一片寂靜。
沈楚楚不敢多待,她怕姬七將軍被嘉答應(yīng)再激怒了,屆時他甩袖離去,萬一發(fā)現(xiàn)了她在偷聽墻角,肯定會當(dāng)場鏟除了她。
她剛要離去,便聽到姬七將軍突然軟化的聲音:“我只是說說,你當(dāng)真便沒意思了。既然你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我怎會不幫你重獲圣寵?”
嘉答應(yīng)聽到這話,哭聲漸小:“妾不求旁的,只要她能死,妾便心滿意足了。”
“別急,我已經(jīng)想到一石二鳥的計劃,擋在我前面的絆腳石,一個不留!”他拍了拍她的后背,聲音中帶著一絲輕蔑與果決。
在這之后,殿內(nèi)又響起了令人臉紅的聲響,沈楚楚手腳并用的原路爬了回去,急的像是有狼在身后追她一樣。
她最近腦子不大好使,前一刻還想著的事情,下一刻就給忘干凈了,她得趕緊回去用紙筆把這些關(guān)鍵信息都給記下來。
沈楚楚一進(jìn)寢殿,便弓著身子喘息了一陣,她顧不得旁的,疾步走到外殿的書桌前,拿著墨條便開始磨墨。
這應(yīng)該算是她第一次自己磨墨,許是加的水太多了,純黑色的墨水被稀釋成了淺灰色。
她提起毛筆,沾著墨水在紙上寫下一系列的關(guān)鍵字。
——“四天”“一石二鳥”“一個不留”。
沈楚楚坐在書桌前,對著白紙上的小字微微有些失神。
姬七將軍說還有四天,若是不算上今日,那四天之后便是擊鞠比賽。
也就是說,他是想在擊鞠比賽上動手腳?
嘉答應(yīng)跟姬七將軍說‘只要她能死’,這個‘她’指的應(yīng)該就是她這個倒霉鬼了。
但她沒想明白,姬七將軍說的一石二鳥是什么意思。
她是其中一鳥,那另一鳥是誰?
姬七將軍和武安將軍不合,難道他口中指的另一鳥,就是武安將軍?
沈楚楚瞇起眸子,難道姬七將軍是想利用她去害武安將軍的性命?
這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武安將軍是什么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怎么可能為了情情愛愛的,就拎不清孰輕孰重了?
能被姬旦將軍選定為姬家下一任家主,武安將軍自然不會是吃素的。
雖然說是這樣說,可她心里頭還是有些不安。
畢竟武安將軍在明,姬七將軍在暗,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姬七將軍會用什么損招。
也不知這兩日還能不能在馬球場碰見武安將軍,若是能再遇見,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給武安將軍提個醒。
沈楚楚不敢燃著蠟燭,生怕引起姬七將軍的懷疑,她將燭火滅掉,小心翼翼的摸著黑走到了床榻邊。
剛一躺下,她心里就突然多出了一個疑惑。
姬七將軍是怎么進(jìn)來了?
許是因為太后上次在狗皇帝誤診得了天花后,將狗皇帝送到了寶蓮寺里,所以狗皇帝對太后產(chǎn)生了疑心。
這幾日,整個皇宮的守衛(wèi)都比往日加強(qiáng)了三倍,特別是平日進(jìn)出的神武門,一到宵禁之后,神武門內(nèi)外都圍著兩排侍衛(wèi),連只蒼蠅飛進(jìn)來都費(fèi)勁。
除非有狗皇帝親授的手牌,若不然便是天塌下來,也別想用任何理由進(jìn)出神武門。
就連太后的慈寧宮,狗皇帝也以皇宮進(jìn)賊,擔(dān)心太后安危的名義,在慈寧宮外安排了十個侍衛(wèi)駐守。
那些侍衛(wèi)不光晚上守在太后宮外,便是白日的時候,他們也會跟隨在太后的身邊,隨時借著保護(hù)的名義,監(jiān)視著太后的一舉一動。
夜里還會有一次輪班,所以根本不存在侍衛(wèi)打盹偷懶,有人趁此機(jī)會偷偷溜進(jìn)慈寧宮的可能性。
如果說原來姬家將軍都是通過太后進(jìn)入皇宮,那現(xiàn)在太后都被□□了,他又是如何在皇宮中來去自由的?
看姬七將軍嫻熟的動作,怕不是第一次來永和宮找嘉答應(yīng)偷歡了。
姬七將軍到底是從哪里進(jìn)來的?
沈楚楚想著想著,眼皮就開始打架了,她強(qiáng)撐著精神,走到寢殿門口,久違的拿起了門閂,將殿門從里頭掛上了。
倒也不是怕姬七將軍殺了她,若是他想殺,他前幾次來的時候,完全可以趁她不備,對她下手。
既然他沒下手,應(yīng)該就是有什么不能對她下手的理由。
但不殺她,不代表他不能對她干點(diǎn)別的事情,她還是將門鎖上點(diǎn)比較好。
沈楚楚掛好了門,便躺回去睡覺了。
翌日一早,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殿外便響起了臨妃的聲音。
“貴妃娘娘,你醒了沒有?”臨妃推了推殿門,發(fā)現(xiàn)推不動,只好站在門口沖著里頭喊話。
碧月在一旁攔著:“娘娘今日陪不了您,今個要選秀,娘娘一會兒就得走了。”
“這樣啊。”臨妃的聲音略顯失望,但下一瞬她便又像是打了雞血似的:“那本宮就過一會兒再走。”
沈楚楚揉了揉眼睛,還未睡醒的腦子像是灌了鉛似的,沉的要命,半晌都清醒不過來。
臨妃一直在喊門,她被催的急了,所幸便穿著褻衣褻褲去開門了。
一打開門,臨妃便像一只蝴蝶似的撲了過來,沈楚楚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兩步,捂著胸口直吸氣。
臨妃這胸口上是綁石頭了嗎?
“貴妃娘娘,你沒事吧?”臨妃似乎察覺到了沈楚楚吃痛的神情,她連忙上前一步,聲音帶著幾分愧疚。
沈楚楚搖了搖頭,她指著臨妃的胸口:“你是不是在衣裳里穿什么了?”
臨妃不假思索道:“是啊,臣妾戴了假胸。”
沈楚楚:“???”
臨妃見她不解,正準(zhǔn)備解釋,臨妃的婢子卻耐不住了,一把扯住臨妃的手臂:“這種事情不好亂講,奴婢回去多給您燉些補(bǔ)品,養(yǎng)一養(yǎng)總能養(yǎng)大的。”
沈楚楚恍然大悟,原來臨妃是因為嫌自己胸小,所以戴了一個類似胸墊的東西。
只不過臨妃的墊子是硬東西做的,不像是現(xiàn)代的墊子比較柔軟仿真。
臨妃也不說清楚,方才真是嚇了她一跳。
“貴妃娘娘,你想要摸一摸嗎?”臨妃彎了彎眸子,抬手便拉住她的小手,朝著自己的身前放去。
沈楚楚干笑兩聲,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這種物什有什么好摸的,她自己又不是沒帶過。
碧月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娘娘,今日的選秀,皇上也在,您可不能去晚了。”
一提起選秀,沈楚楚臉上的笑容便消散了,她轉(zhuǎn)過身子,不咸不淡道:“本宮去不去有什么關(guān)系,皇上在就好了。”
反正是狗皇帝選秀女,又不是她選。
碧月被哽了一下,說是這樣說,但內(nèi)務(wù)府昨日專門來通知讓主子到場,主子若不去,說不定會落人口舌。
沈楚楚見碧月一臉為難之色,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本宮只是說說,沒說不去。”
上次狗皇帝將她精挑細(xì)選的秀女畫冊都否決了,今日參加選秀的秀女都是她隨機(jī)抽取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被抽中的秀女們長什么樣。
她倒要過去看一看,到底狗皇帝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子,又會留下哪個秀女的牌子。
碧月取來了一套宮裝,沈楚楚剛要褪下褻衣褻褲,換一身新的,一轉(zhuǎn)頭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緊緊盯著她看的臨妃。
沈楚楚:“……”
雖說都是女的,可被人盯著脫衣裳,還是覺得怪怪的。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臨妃,而后把身子轉(zhuǎn)了回來。
算了,反正都是女的,她里頭也還穿著肚兜和一條小短褲,就算褪下褻衣褻褲也不至于走光。
沈楚楚動作麻利的換上了碧月拿來的宮裝,瓷白如玉的肌膚只露出一瞬間,便被立刻包裹上了。
臨妃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安靜乖巧的等待著。
等到沈楚楚盥洗完畢,就該梳妝打扮了。
碧月正要拿起木梳給她梳發(fā),一只雪白纖長的手臂,動作自然的從碧月手中接過了木梳。
沈楚楚微微一怔,透過模糊的銅鏡,看到了立在她身后的臨妃。
臨妃抬起手臂,用蔥白纖細(xì)的指尖,輕輕的捏住了木梳柄,將沈楚楚如瀑布般傾下的黑發(fā)攏在了掌心中。
不同于碧月麻利的手法,臨妃的動作輕柔至極,每當(dāng)木梳從上至下,便仿佛有一片云朵在輕輕拍打沈楚楚的神經(jīng)。
許是紅蘿炭燒的太旺了,帶吸進(jìn)去的空氣都是熱的。
沈楚楚覺得自己有點(diǎn)犯困,她強(qiáng)打著精神,一只手撐著眼皮,這才沒讓自己闔上眼。
不過這種感覺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冷風(fēng)從永和宮吹了進(jìn)來,沈楚楚打了個寒顫,一下便清醒了過來。
她一抬眼,這才發(fā)覺臨妃已經(jīng)幫她梳完妝了,只差一個口脂未涂。
臨妃從梳妝盒里取出一盒精致的口脂,動作從容的用指尖輕輕的蘸取了些口脂,朝著她的唇瓣上覆去。
沈楚楚感覺到唇上有些微涼,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臨妃,臨妃怎么著也是一國公主,給她化妝就有點(diǎn)自降身份了。
臨妃似乎一點(diǎn)都不在意,她涂好口脂后,將銅鏡往前挪了挪,好讓沈楚楚能看清楚自己的妝容。
從摸到木梳到梳妝完畢,臨妃一句話都沒有說,沈楚楚抬起眸子,只看了一眼銅鏡中模糊的面容,便呆滯的愣住了。
她一直都知道原主美貌,但她卻從來不知道,這張臉化完妝之后,還能美到這般動人心魄。
雪白細(xì)膩的肌膚,宛如剝了殼的嫩雞蛋,眼角點(diǎn)了一顆淚痣,襯的原本清澈透亮的雙眸瞬時間變得妖冶起來。櫻紅的唇瓣上,涂著像是爛番茄色的口脂,瓷白的牙齒輕輕咬住唇瓣,勾的人心中直發(fā)癢。
金燦燦的暖陽透過銅鏡,柔柔的灑在她墨色的長發(fā)上,在她的頭頂暈染出一層淡淡的白芒,那一身杏紅色云絲纏雨緞錦裙,為她徒添了一抹溫柔之外的嫵媚。
沈楚楚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一直以為原主清純的臉蛋,不適合化太過妖嬈性感的妝容。
可到了臨妃手里,似乎適不適合都成了虛無。
“喜歡嗎?”臨妃俯下身子,漫不經(jīng)心的貼近了她的面頰,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親昵:“選秀的話,自然要好好打扮。”
沈楚楚聽到這話,不禁失笑,她又不是秀女,打扮這么好看有什么用。
不過這也是臨妃的一番好意,她喜不喜歡,都要說喜歡才是。
“臨妃妹妹高超的梳妝技術(shù),真是令本宮自愧不如。”她側(cè)眸一笑,誠心恭維道。
臨妃沒再說話,碧月看了一眼天色,焦急的催促道:“娘娘,時辰不早了,得趕緊過去了。”
沈楚楚微微頷首,看向臨妃:“待到選秀結(jié)束,若是時辰還早,本宮便去找你。”
臨妃沒說話,只是勾唇一笑,像是默認(rèn)了她的話。
沈楚楚急匆匆的坐上了步輦,太監(jiān)剛要抬起步輦,臨妃便哭喪著臉追了出來:“貴妃娘娘,你怎么走了?臣妾也想去。”
她愣了愣,是她的錯覺嗎?
為什么她總感覺,臨妃好像怪怪的?
方才給她梳妝的臨妃,與現(xiàn)在追出來的臨妃,明明都是同一個人,可言行舉止卻是判若兩人。
這種感覺,她昨日便有了。
未騎馬時的臨妃,與策馬狂奔的臨妃,完全就是兩個人。
一個天真無邪,一個桀驁不羈,極端到像是南北極一樣,天各一方。
難不成,臨妃有精神分裂癥?
沒等沈楚楚拒絕,臨妃便邁步擠上了步輦,將沈楚楚擠得只能側(cè)過身坐。
“臨妃妹妹,你這樣不合規(guī)矩。”她忍不住開口。
臨妃眨了眨眼睛,自動將后半句忽略掉:“貴妃娘娘往后能否像母皇一般,喚臣妾的小名?”
沈楚楚艱難的挪了挪身子:“你趕快下去,本宮就喚你的小名。”
臨妃一聽這話,立馬從步輦上跳了下去,而后眼巴巴的看著沈楚楚,活像是一只搖著尾巴,等待主人投喂的大型犬。
沈楚楚撫了撫額頭,腦殼直痛:“你小名叫什么?”
臨妃:“叫霸霸。”
沈楚楚:“???”
“你叫什么?”她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臨妃不明所以的看著她:“霸霸呀,母皇都是這樣喚臣妾的。”
沈楚楚:“……”
“所以你的全名,就叫妲霸?”她抽了抽嘴角,有些無語。
妲姓乃是涼國的國姓,如果按照臨妃所說,那臨妃的全名就應(yīng)該是妲霸沒錯了。
這么好聽的一個姓氏,但凡父母正常一點(diǎn),也不會給自家女兒起名叫大壩。
臨妃搖了搖頭:“不是的,臣妾不叫妲霸。”
沈楚楚舒了口氣,她就說嘛,就算涼國女皇腦袋瓜缺根弦,也不至于給自家閨女起這種名字。
“臣妾叫妲王霸。”
沈楚楚:“…………”
對不起,她收回剛剛說過的話,涼國女皇的腦袋里根本就沒有弦,是空的!真空的!
“母皇只生了臣妾一個公主,所以母皇希望臣妾身上有王霸之氣,長大后好繼承涼國的皇位……”臨妃解釋著名字的由來。
臨妃說了很多,但沈楚楚一句都沒聽進(jìn)去,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大王八,就連眼前仙氣飄飄的臨妃,都變成了一只會說話的綠毛龜。
最終臨妃還是跟著沈楚楚去了選秀現(xiàn)場,因為沈楚楚實(shí)在是受不住一只大王八趴在她腿上撒嬌。
原本選秀應(yīng)該是在體元殿,但體元殿緊挨著養(yǎng)心殿,上一次養(yǎng)心殿走水,體元殿也跟著遭了殃。
雖然燒的不如養(yǎng)心殿嚴(yán)重,卻多少都燒毀了些宮殿的邊邊角角,若是用來當(dāng)做選秀的場地,便顯得有些寒酸了。
是以太后將此次選秀的場地,選在了御花園中,正好天氣也轉(zhuǎn)暖了,露天選秀倒也不怎么冷了。
沈楚楚和臨妃一同到達(dá)御花園的時候,司馬致還未到,只有小德子在御花園候著她。
秀女們都已經(jīng)進(jìn)了場,堆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像是麻雀一樣吵鬧,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即將揚(yáng)眉吐氣的傲然。
不得不說,狗皇帝的運(yùn)氣還是不錯的,即便是她閉著眼睛胡亂挑選的秀女,也都個個眉清目秀,長得相當(dāng)有水準(zhǔn)。
有眼尖的瞧見了沈楚楚,連忙噤了聲,乖巧的站直了身子。
小德子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大氅遞給了碧月:“皇上便說娘娘穿的不多,奴才還不信,果然還是皇上料事如神,讓奴才提前準(zhǔn)備好了大氅。”
說罷,他才發(fā)覺杵在沈楚楚身旁的臨妃,他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心中納悶臨妃怎么也來了。
碧月剛要將大氅披在沈楚楚的身上,便被沈楚楚抬手?jǐn)r住了,她拿著大氅走向臨妃,將大氅輕輕的披在了臨妃的身上。
她穿的夠多了,倒是臨妃穿的有些少,方才一出了永和宮,便開始止不住的打噴嚏。
沈楚楚本來還想命人回去給臨妃拿個大氅,現(xiàn)在好了,有現(xiàn)成的讓她用。
臨妃感動的眼眶直泛紅,她撲上去抱住了沈楚楚:“貴妃娘娘,你對臣妾真好,比母皇……”
沈楚楚沒等她說完,便抬手捂住了她的嘴,說來說去就那兩句話,聽得她頭皮都硬了。
小德子看見臨妃身后披著的大氅,嘴唇蠕動了兩下,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出口。
這大氅是皇上特意給楚貴妃挑選的,若是一會兒皇上下了早朝,看見那精心挑選的大氅披在臨妃身上,怕是要?dú)獾耐卵?br/>
沈楚楚在小德子的引導(dǎo)下,坐在了提前準(zhǔn)備好的座椅上,椅子面上放著兩層柔軟的緞綢墊子,坐著倒是舒服極了。
小德子讓人給臨妃加了一把椅子,他原本是想讓臨妃坐在底下,離皇上和楚貴妃遠(yuǎn)一點(diǎn)。
但臨妃自顧自的,將椅子拉到了楚貴妃身邊,壓根就不把他的安排當(dāng)一回事。
秀女一共有十九名,原本是二十名的,聽說其中有一個突然染了急疾,好像是死了。
沈楚楚對選秀女不感興趣,她就干巴巴的坐在那里,一邊聽著臨妃在耳朵邊碎碎念,一邊等待著狗皇帝下朝來趕場子。
底下安靜下來的秀女,原本看到容貌傾城,氣場強(qiáng)大的沈楚楚,心里都有些發(fā)憷。
現(xiàn)在看沈楚楚坐在那里,并沒有為難她們,她們不禁開始起了旁的心思,都想要巴結(jié)一番這個掌管六宮的女人。
想歸想,但她們又怕適得其反,到頭來偷雞不成蝕把米,誰也不敢開腔。
等來等去的,司馬致都趕過來了,她們也沒人跟沈楚楚搭上腔。
這是她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皇上,看著皇上那張俊美清冷的臉龐,心臟都跳的快要躍出了胸膛。
她們的眼神如狼似虎,炙熱的令人無法忽視,但司馬致壓根就沒注意到她們,直直的朝著沈楚楚走了過去。
“你怎么穿的這么少?”他皺起眉頭,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似乎是在感受她的體溫。
沈楚楚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了手,這么多人看著,他怎么一點(diǎn)都不害臊。
司馬致這才注意到了底下的秀女,他不悅的掃了一眼,這些秀女都是些什么玩意,怎么一點(diǎn)眼色都沒有?
難道她們不知道什么叫非禮勿視嗎?
他環(huán)視一圈,將眸光定格在了臨妃身上,當(dāng)他看到臨妃身上披著的大氅時,他的臉色黑了黑。
這臨妃是不是整日吃飽了沒事干?怎么天天纏著沈楚楚?
司馬致心里頭生氣,面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他脫掉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沈楚楚的身后:“往后多穿一些,外頭冷。”
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溫暖,沈楚楚微微一怔,這大氅上帶著他的體溫,還沾染著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龍涎香味,很是好聞。
原本想要討好沈楚楚的秀女們,此刻看著沈楚楚的目光都帶了一絲嫉妒和不服氣。
就算沈楚楚長得美貌,但她們可比沈楚楚要年輕多了,總有一天沈楚楚會變老變丑,而她們則依舊是含苞待采的新鮮花蕊。
司馬致抬了抬手,示意小德子可以開始了,小德子拿著一本花名冊,高聲喊道:“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嫡女李聰聰,年芳十六,善歌善舞……”
小德子的聲音逐漸變得縹緲起來,沈楚楚仿佛聽到了催眠曲,她又忍不住開始打瞌睡了。
在小德子宣讀完一大長段的秀女介紹之后,李聰聰便從秀女之中往前站了一步,面色嬌羞的咬著下唇,時不時的用余光偷偷打量一番司馬致。
“小女李聰聰,仰慕皇上已久……”
沈楚楚打了個噴嚏,將自己震醒了,她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而后往回縮了縮身子。
司馬致打斷了李聰聰?shù)脑挘曇艟o張的開口詢問道:“是不是穿的太少了?朕讓人再去取一件大氅來。”
沈楚楚搖了搖頭:“許是早上未用膳的緣故,身上有些發(fā)冷,不礙事的。”
“小德子,讓御膳房現(xiàn)在做些膳食送過來。”司馬致對著小德子吩咐一聲,語氣中帶著毋庸置疑的命令。
在選秀時用膳,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說出去也太不合規(guī)矩了,但既然皇上開口了,小德子自然不敢怠慢。
沈楚楚想要叫住跑遠(yuǎn)了的小德子,她張了張嘴,卻已經(jīng)不見了小德子的影子,只好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秀女們都驚呆了,她們顯然沒想到,來參加選秀還能吃一嘴狗糧。
站在前面的李聰聰,攥緊了雙手,長長的指甲掐進(jìn)了手掌心里,卻絲毫沒感覺到疼痛。
楚貴妃絕對是故意的,便是怕她被皇上留下牌子,所以才故意打噴嚏,好借此打斷她的話,吸引走皇上的注意力。
娘親說了,皇宮里的女人都心眼多,所以她要想出頭,就必須要走旁門左道。
娘親還說了,男人都喜歡會撒嬌的女人,只要她表現(xiàn)出嬌弱的一面,對著皇上撒撒嬌,皇上一定會留下她的牌子。
沈楚楚感覺到了李聰聰仇視的目光,她垂下眸子,細(xì)細(xì)回憶了一番方才發(fā)生的事情,這才恍然大悟,自己似乎是打斷了李聰聰?shù)淖晕医榻B。
為了彌補(bǔ)自己的錯誤,她決定主動開口為李聰聰和狗皇帝搭個線:“早就聽聞左都御史之女善歌載舞,不如為皇上展示一番?”
老天爺證明,沈楚楚真是想幫李聰聰一把,讓李聰聰在狗皇帝面前展示一下才藝。
但不知李聰聰怎么就把沈楚楚的好意,扭曲成了是在羞辱她。
李聰聰憋得小臉漲紅,半晌才吐出來一句:“嚶嚶嚶,人家不想跳了啦。”
沈楚楚:“……?”
正當(dāng)氣氛尷尬的讓人腳趾蜷縮時,小德子匆匆歸來,將一小鍋雞湯端上了矮幾。
皇上早就讓御膳房燉好了雞湯,小德子一過去,便將燉好的雞湯取了過來。
沈楚楚嗅了嗅:“這是小雞燉蘑菇嗎?”
司馬致勾唇一笑:“你這鼻子倒是靈得很。”
李聰聰一看兩人又把自己忽略了,生怕皇上將自己忘了,她望著那鍋雞湯,聲音嬌滴滴的:“皇上,人家肚肚餓了,也想吃飯飯。”
臨妃轉(zhuǎn)過頭,不解的看向沈楚楚:“貴妃娘娘,她為什么這樣說話?”
沈楚楚抽了抽嘴角:“這叫疊詞,這樣說話會顯得比較……可愛,通常會很招人喜歡。”
她的話沒說全,應(yīng)該是很招男人喜歡。
臨妃似懂非懂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指著矮幾上的小雞燉蘑菇,對著司馬致道:“皇上,她肚肚餓了,想吃你的小雞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