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十三條咸魚
瓷碗放到了嘴邊,司馬致卻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皇貴妃給他送湯,楚貴妃跟著進(jìn)來做什么?
再一聯(lián)想楚貴妃方才笑的好像偷了腥的貓似的,他手上的動作一頓,不緊不慢的將瓷碗放了下去。
司馬致抬起眸子瞥了一眼楚貴妃,只見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手里的瓷碗,仿佛很期待他喝下雞湯的樣子。
皇貴妃看到皇上將碗放回矮幾上,神色不解:“皇上,是湯不合胃口嗎?”
司馬致拿起奏折,漫不經(jīng)心道:“燙口,放涼了再喝。”
沈楚楚心中有些失望,狗皇帝事可真多,上次侍疾的時候喝藥也是,非要她吹涼了,他才愿意喝……
她眼睛一亮,是了,既然他嫌湯太燙口,那她吹涼了喂他就是了。
“皇上,參雞湯放久了味道就不鮮美了。”沈楚楚走上前去,自告奮勇的端起參雞湯:“臣妾給您吹涼了喝,這樣便不燙口了。”
司馬致挑了挑眉,薄涼的眸子中帶上了三分的譏笑,這參雞湯果然有問題,若不然她也不會這般殷勤。
“愛妃真是貼心。”他黑漆漆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見兩人親密互動,皇貴妃不高興了,她狠狠的瞪著沈楚楚,這雞湯是她送來的,就算給皇上吹涼雞湯,也該由她來做。
真是個狐媚子,見送不成湯,便換著法子的對皇上獻(xiàn)殷勤,簡直是死皮不要臉。
可畢竟是沈楚楚先拿住了碗,她再去搶碗,便會失了身份,說不準(zhǔn)還會令皇上心生反感。
皇貴妃氣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卻也拿沈楚楚沒辦法,她轉(zhuǎn)身退到了一旁候著,只盼著皇上趕緊喝完湯,屆時夸贊她幾句。
沈楚楚拿起銀湯匙舀了一口湯,放在嘴邊吹了吹,而后將吹涼的雞湯送到了狗皇帝的面前。
司馬致望著唇邊微涼的銀湯匙,緩緩的張開了口,他倒要看看沈楚楚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就在沈楚楚將銀湯匙微斜,馬上要把參雞湯倒進(jìn)他嘴里的時候,楊海弓著身子進(jìn)了養(yǎng)心殿:“皇上,嘉嬪求見。”
司馬致推開銀湯匙,不咸不淡的應(yīng)了一句:“讓她進(jìn)來。”
沈楚楚心態(tài)爆炸了,這個嘉嬪怎么這么會挑時候,好歹等狗皇帝喝完這一口,嘉嬪再進(jìn)來也不遲啊!
她燉了一下午的瀉藥參雞湯,若是這般糟踐了,那她今日真是要虧死了。
本想著能憑靠這參雞湯降個位份,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皇貴妃偷走了她的雞湯。
這也就算了,若她能親眼看到狗皇帝一瀉千里,倒也不枉費她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用心熬制的這一碗濃縮的瀉藥精華。
可現(xiàn)在嘉嬪也跑出來搗亂,她怎么就這么倒霉,到了這里之后就沒干過一件順心如意的事……
司馬致眸光沉了沉,漫不經(jīng)心的垂下了眸子。
原來這參雞湯是她燉的,難怪她這么上趕著獻(xiàn)殷勤。
好一個楚貴妃,昨日為避寵在唇上涂抹令他過敏的口脂,今日又光明正大的往參雞湯里下瀉藥,她眼中可還有半分他這個一國之君?
她就這般想要受罰,恨不得立馬被打入冷宮?
莫非她以為這樣就可以淡出他的視線,和她的奸夫比翼雙飛了?
天真!可笑!他絕對不會讓她如愿以償?shù)模?br/>
嘉嬪邁著蓮花步走了進(jìn)來,她今日穿了一身青花銀鼠短襖,底下穿著純白的素絨繡花裙,再配上她頭上綰的朝天髻,活像是一根會走路的青蘿卜。
她遠(yuǎn)遠(yuǎn)看到皇上,便福了福身子給皇上請安。待她一抬眼,就瞥見了手中捧著瓷碗,半蹲在皇上身邊的沈楚楚。
嘉嬪垂下眸子,斂住了眸光中的得意,看起來皇上已經(jīng)喝過了那摻了瀉藥的參雞湯,接下來只需要她按照計劃,令皇上注意到湯里有問題便是了。
她裝作不經(jīng)意的嗅了嗅:“這是什么味道,聞起來倒是有些像雞湯……”
沈楚楚耐著性子,對她笑了笑:“嘉嬪妹妹的鼻子真靈,是參雞湯沒錯。”
嘉嬪邁著碎步走了過去,柔柔笑道:“嬪妾近日也在學(xué)著燉湯,可惜嬪妾愚鈍,燉不出這般香氣撲鼻的好湯來。”
她走到沈楚楚身旁后,望著那一碗?yún)㈦u湯,面色突然一變:“這湯里可是放了番瀉葉?!”
番瀉葉乃是一種對腸胃刺激性極大的豆科植物,藥力極猛,正常人喝上幾克都要腹瀉上一兩日。
綠蘿對著嘉嬪瘋狂的擠著眼睛,這湯現(xiàn)在和沈楚楚沒關(guān)系,是以皇貴妃的名義送來的,若是嘉嬪指認(rèn)了這湯有問題,只怕往后要和皇貴妃結(jié)下梁子。
任是綠蘿眼睛擠得都要抽搐了,嘉嬪也完全沒注意到,她自顧自的說道:“嬪妾從小腸胃不好,燥結(jié)之時,便有大夫給嬪妾開上一味番瀉葉,嬪妾喝了這么多年,定然不會認(rèn)錯的!”
沈楚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便秘就說便秘,還這般文雅的來一句燥結(jié)之時,真是做作。
司馬致不咸不淡的看了沈楚楚一眼,而后對著皇貴妃問道:“她說的對嗎?”
皇貴妃咬牙切齒的瞪了一眼嘉嬪:“這不可能,誰會在給皇上喝的參雞湯里添上那種害人的物什?”
聽到皇貴妃的聲音,嘉嬪這才注意到皇貴妃也在一旁,她愣了愣,有些搞不懂皇貴妃為什么要幫沈楚楚說話。
司馬致皮笑肉不笑的端起了瓷碗:“朕不信湯里有番瀉葉,不過保險起見,楚愛妃便替朕先喝兩口嘗一嘗罷。”
沈楚楚驀地抬起頭,神色愕然。
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當(dāng)她是小白鼠嗎?
為什么讓她嘗?當(dāng)旁邊的嘉嬪和皇貴妃是死的嗎?
“愛妃不愿意?”司馬致垂下眸子,面上帶著一股濃濃的失望之色:“朕以為愛妃如此深愛朕,會愿意為朕做任何事。”
愛你奶奶個雞腿子!沈楚楚忍不住在心底爆了粗口。
就當(dāng)她準(zhǔn)備再找個什么借口推辭一番之時,只見嘉嬪抬手從狗皇帝手中拿過了瓷碗,仰頭將參雞湯一飲而盡。
嘉嬪的眸中閃過一絲譏諷,既然沈楚楚抓不住表現(xiàn)的機會,那就讓她來好了。
“貴妃娘娘身驕肉貴,這種事情還是讓嬪妾來吧。”她眸光中閃爍著點點淚痕。
司馬致抬起黑漆漆的眸子,神色略顯不耐,嘉嬪若是喜歡喝摻了瀉藥的湯,自己私下里喝就是了,這一碗他是準(zhǔn)備灌進(jìn)楚貴妃肚子里的。
皇貴妃死死的盯著嘉嬪,語氣不善:“本宮給皇上燉的參雞湯,讓你喝了個干凈,若這湯沒問題,那你又該當(dāng)如何?”
嘉嬪臉色一白,什么?這是皇貴妃燉的湯?
那她方才說的話,豈不是將皇貴妃得罪了個徹底?
她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綠蘿,這才注意到綠蘿一直在對著她擠眼睛。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嘉嬪便已經(jīng)感受到了腹脹的感覺,本身她腸胃便不是很好,喝下這加了瀉藥的雞湯后,頓時咕嚕嚕的叫喚了起來。
她攥緊了衣袖,額頭上冒出陣陣?yán)浜梗龝簳r還不能得罪皇貴妃,事情似乎也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不管這湯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她裝出喝了雞湯也沒事的樣子,屆時給皇上和皇貴妃賠個禮,便說是自己聞錯了,事后再單獨找皇貴妃賠罪就是了。
“娘娘息怒,或許是嬪妾這兩日病糊涂了,這才會聞錯了味道,如今嬪妾喝了這參雞湯并未感覺不適,方才是嬪妾失禮了。”嘉嬪強忍著想要放屁的沖動,睜眼說著瞎話。
司馬致瞇起眸子,這是他有了讀心術(shù)之后,第一次距離嘉嬪這般近,往日因為離得太遠(yuǎn),是以沒怎么聽到過嘉嬪的心聲。
想不到這嘉嬪的小心思竟也不比楚貴妃少,都說嘉嬪和楚貴妃關(guān)系不合,但以往嘉嬪卻從未表現(xiàn)出對楚貴妃的不敬。
如今嘉嬪誤以為雞湯是楚貴妃送來的,便直言不諱的指出湯可能有問題。
一聽到湯其實是皇貴妃拿來的,便立馬要換個說辭,明顯就是在針對楚貴妃。
楊海尖細(xì)的嗓音打斷了司馬致的失神:“皇上,幾位將軍已到養(yǎng)心殿外。”
司馬致一聽這話,也沒心思跟她們算賬了,這種登不上臺面的事情,私底下再處置就是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楊海召幾位將軍入殿。
皇上要談公事,后宮的嬪妃們自然是要退下的,不過幾位將軍已經(jīng)在殿外候著了,她們離去定然是會與將軍們碰面。
不如等到將軍們?nèi)氲睿齻儗④妭冃羞^禮再退下,免得失了禮節(jié)。
嘉嬪只恨時間不能過的再快一點,她感覺腹部脹痛的厲害,一股不知名的氣體在腸道里瘋狂蠕動,將她憋得臉都發(fā)綠了。
再忍一下,忍到她離開養(yǎng)心殿,她便可以肆意的將氣體釋放出來。
三位將軍進(jìn)了養(yǎng)心殿,他們身穿盔甲,腰間配置的兵器都卸在了殿外,見到皇上后,他們跪在地上對皇上行禮。
“微臣參見皇上——”
司馬致爽朗一笑:“諸位愛卿快快起身,這一路奔波,定是舟車勞頓,辛苦諸位。”
三位將軍與他寒暄了幾句后,皇貴妃知趣的福了福身子,對著其中一個將軍說道:“見過姬六大將軍。”
嘉嬪也艱難的福下了身子:“見過姬七大將軍。”
待到嘉嬪說完,司馬致便將眸光掃向了沈楚楚。
沈楚楚愣了愣,這是成語接龍嗎?
她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見過姬八大將軍……”
眾人:“…………”
隨著一聲輕笑,站在為首的年輕將軍勾起了唇,溫聲道:“娘娘,一般旁人都喚臣為武安將軍,這一聲姬八大將軍,臣不敢當(dāng)。”
武安將軍的確在姬家排行老八,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人敢喚他一聲姬八大將軍,沈楚楚是頭一個。
沈楚楚有些臉紅,司馬致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憊懶的揮了揮手,示意讓她們退下。
嘉嬪如釋重負(fù)的松了口氣,她憋得肚子都要裂開了,若是再不離開,只怕是要當(dāng)場失禮了。
她走的有些急,手帕從衣袖中滑落,都沒有注意。
沈楚楚撿起了她的手帕,好心的追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帕子掉了……”
她話還未說完,便感到手下一震,像是觸發(fā)了什么機關(guān)似的,養(yǎng)心殿中響起一串悠長而響亮的連環(huán)屁。
噼里啪啦的,像極了鞭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