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九十四條咸魚
沈楚楚的第一反應是鬧鬼了, 可那腳步聲不停, 她遲鈍的腦子驀地反應過來, 鬼的出行方式大多是飄著的,怎么也不會有腳步聲。
她抿住干澀的唇角,將脖子往棉被中縮了縮, 那腳步聲愈來愈近,最后停在了她的榻前。
有一只溫熱的大掌,輕輕的覆在了她的面龐上,動作溫柔的將她額間的碎發(fā)別到了耳后。
沈楚楚微微一怔, 鼻息間飄蕩著熟悉的龍涎香味,這味道想讓她認不出榻前的男人是誰,都有些難度。
深更半夜的,鬼鬼祟祟潛入冷宮中, 這真不是司馬致的作風。
正在她失神之際,他小心翼翼的褪下了黑皂靴, 將外袍脫下之后,輕手輕腳的爬上了床榻。
許是因為景陽宮是冷宮的原因,歷代進了景陽宮的宮嬪,基本上就再無翻身的可能性了,是以殿內的床榻僅僅足以容下一個人睡覺。
光是沈楚楚自己就占了大半張床榻, 留給司馬致的地方, 實在是有限至極,他只能側過身子躺下,活像是塞進冰箱空隙間的金槍魚。
雖然楊海嘴上說的是沒有紅蘿炭, 但其實每當沈楚楚睡著后,碧月都會在殿內的火盆中偷偷點上紅蘿炭,以免沈楚楚睡覺時受寒,所以景陽宮此刻不算太冷。
司馬致將手臂搭在了她的腰間,他不動聲色的緩緩朝著她身邊挪去,直到把她整個人都鑲嵌在自己懷中,這才算是停住了動作。
他蹭了蹭她柔軟的長發(fā),鼻間環(huán)繞的全然是她身上淡淡的胰子清香,他略顯疲憊的面容上,總算帶上了一絲滿足之色。
那民間的名醫(yī)們,已然尋摸出了一些門道,他們說過不了多久,便可以配置出解藥一試。
這些日子,她不在他身邊時,他每一時每一刻都在思念她。
只是幾日見不到,他便覺得自己已然要發(fā)瘋了,連帶著處理朝政時,都忍不住變得暴虐起來。
若是她不在人世,那他根本就想象不到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
她昏迷不醒的幾日里,他一刻未眠,只要他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春蒐那一日,她削瘦的下頜上布滿鮮血的那一幕。
他登位以來,勤勤懇懇,將全部心思都放在朝政上,從未像先帝一般貪圖美色,更是從不濫殺無辜,事事三思而后行,一直努力成為受人愛戴的好皇帝。
但沈楚楚吐血昏迷之后,往日他引以為傲的一切,都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銅鏡,再難恢復如初。
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哪怕世人罵他是暴虐的昏君,他也要讓她活下來。
春蒐那日姬旦帶去的八百多兵,全讓他當場屠戮干凈,無一存活。
他把死了的姬旦,喂了那只雪虎,而后將太后綁在鐵籠子外,讓她親眼看著雪虎一點點將姬旦的頭骨吞噬的連渣子都不剩。
可惜姬六和姬七不知了去向,若不然雪虎的這一頓伙食絕對豐盛無比。
太后終究是個女人,經此一事,被嚇得當場吐血暈厥,待到她醒來后,他帶著半死不活的姬鈺,逼問她解藥的下落。
她倒是十分嘴硬,不管他嚴刑逼供,又或是當著她的面虐打姬鈺,她都不為所動。
在他失去耐心之前,她與他做了一個交易,他要在人前裝出與沈嘉嘉恩愛的模樣,還要將沈嘉嘉抬為皇后,把沈楚楚打入冷宮,直到沈楚楚對他心灰意冷。
封為皇后之事,他沒有同意,只是答應將沈嘉嘉的位份晉為皇貴妃,并與太后做下約定,這交易只為期十日。
十日一過,若是她不給解藥,便砍掉她的四肢,挖掉她的眼睛和耳朵,割了她的舌頭,將她做成人彘放在茅廁中吊著性命。
他知道太后狡猾,自然不敢將全部希望放在她身上,所以將整個晉國的名醫(yī)都弄進了宮里,以他們的妻兒作要挾,命他們不分晝夜的配置解藥。
一想到她會變成冰冷的尸體,他的理智就全部被粉碎成齏。
他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他的行為,說他殘暴也好,兇惡也罷,他只要她活著。
司馬致如獲珍寶一般,輕輕的擁住她的身子,他感受到她溫暖的體溫,只覺得浮躁的一顆心,似乎也跟著平穩(wěn)了下來。
不過是剛剛躺下,他就枕著她的體香,沉沉的睡了過去。
即便沈楚楚看不到他的臉,她也能料想到他這些日子有多疲憊。
她聽到他逐漸平穩(wěn)的呼吸,動作輕緩的轉過身,面朝著他的胸膛,將有些冰涼的小手,放置在了他心臟的位置上。
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她順勢將臉側趴在他的心口上,這是她醒來后,第一次在無望的空洞與黑暗中,感到一絲絲心安。
似乎眼前的漆黑,也沒有那么令人恐懼了。
沈楚楚聽著他的心跳聲,漸漸有了些困倦之意,她強撐著精神,小心翼翼的抬起下頜,摸索著在他唇上,印下了輕輕一吻。
她剛想挪開唇瓣,卻感覺到一只大掌覆在了她的腦后,將她又摁了回去,不動聲色的加深了這個輕吻。
雖然什么都看不到,沈楚楚還是忍不住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他,他怎么醒了?
她渾渾噩噩的腦子,還來不及思考清楚這個問題,司馬致便將一只手臂置于她耳側,用手臂作為支撐點,輕松的撐起了身子,將她壓在了身下。
寂靜無聲的空氣中,響起他壓抑的呼吸聲,她一雙小手撐在他的胸膛上,似乎是想將他推開。
沈楚楚怎么可能推得開他,他的胸膛像是銅墻鐵壁,任由她如何推搡,他都不為所動。
直到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了,他才意猶未盡的松開了她。
“楚楚……”
司馬致垂下眼眸,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白皙的額頭,嗓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低啞:“呼吸。”
沈楚楚呆滯了一瞬,直到聽清了他的話,這才像是被放生回溪水中的魚兒,用力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就不親他。
怎么就非要嘴欠一下,這下好了,偷親他還被發(fā)現(xiàn)了,真是丟死人了。
她現(xiàn)在裝睡,還來得及嗎?
司馬致將下頜窩在了她的脖頸中,聽到她的心聲,他忍俊不禁的低聲悶笑起來。
他一笑,胸膛就跟著一起發(fā)顫,震得沈楚楚白皙的耳根上浮現(xiàn)出一抹紅意,恨不得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她面色緋紅,試圖用眼睛瞪他,無奈她找不準他的方向,只能對著空氣干瞪眼。
他這是在嘲笑她嗎?
司馬致斂住笑意,手臂緊緊叩住她的細腰,長嘆一口氣:“楚楚,朕想你了。”
感受到他置放在腰間的手臂,沈楚楚不知怎地,突然就聯(lián)想到了那日沈嘉嘉摟住他手臂的樣子。
她緊蹙眉頭,憑著感覺摸索到他的手臂,用盡全力猛地一推:“你該去找你的青梅竹馬溫存才是,這景陽宮如何容得下你這尊大佛?”
說罷,沈楚楚有些惱怒的側過了頭,她死死咬住下唇,不禁懊惱起剛剛脫口而出的醋話。
她真是昏了腦子,與他說這么多做什么?
即便她心知肚明他現(xiàn)在與沈嘉嘉只是逢場作戲,但往后他后宮的女人只會越來越多,誰知道他何時會對旁人動了心。
別說只是單單有人摟住他的手臂,說不準哪一天便有人爬上了他的龍床,與他顛龍倒鳳到天明。
這代入感太逼真,沈楚楚越想越氣,她甚至都不想和他挨在一起,仿佛他此刻已經和旁的女人發(fā)生過了什么。
她像只毛毛蟲一樣,不斷的朝著床榻邊拱去,試圖離他遠遠的,但由于她眼睛看不見,連自己已經拱到了邊緣都不知道,險些從榻上摔下去。
司馬致哭笑不得的伸手撈住她,將她從榻邊拖了回去。
原來她什么都知道了,怕是因為今日那臨妃與她多嘴來著。
自打她暈倒后,經過太醫(yī)把脈,他才知曉她并無身孕,她不光沒有懷孕,手臂上還留有紅到刺眼的守宮砂。
失望還是多少有些的,不過倒不是因為她沒有懷孕,而是因為上一次在永和宮,他以為她有身孕,甚至都沒敢進去,只是將就著蹭了蹭。
從本質上來說,他應該還算是童子身。
禁了二十三年的欲,他早就習慣了。
如果沒有愛上沈楚楚,后宮的女人對他來說,大概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人,有多少女人都沒有差別,她們私底下愛怎么斗怎么斗,只要別擺在明面上讓他看見。
但現(xiàn)在已然不同以往,他滿心滿眼只有她,根本容不得旁人的存在。
看見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特別是像臨妃這種用智商換美貌的女人,他光是想起來,就覺得腦殼隱隱作痛。
女人太多,是非就多。
萬一沈楚楚往后懷了身孕,那些女人再對她耍陰招,這些隱患他不得不提前設想到。
通過這一次事,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若是余生沒有沈楚楚在,別說是后宮有佳麗三千,就是坐擁五國江山,對他來說也絲毫沒有意義。
他想要的,僅僅就是她而已。
等他拿到解藥,便想法子將后宮那些宮嬪遣散掉,他會三書六聘,以最隆重的大婚儀式,迎娶她為晉國的皇后。
若是能讓她心安,他愿意在大婚典禮上,當著萬千群臣民眾,對著司馬家列祖列宗起誓,此生唯她一人,永不再娶。
司馬致將她摟回了懷里,薄唇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低低笑道:“看來那日朕就該砍下手臂。”
沈楚楚微微一愣,半晌才明白過來他在調侃自己。
他這意思便是說春蒐那日將手臂砍下來了,就沒有后面沈嘉嘉挎他手臂的事情了。
她冷哼一聲,將腦袋別了過去。
莫非他以為自己這樣說,與沈嘉嘉的事情,便可以一筆勾銷了?
這幾日他與沈嘉嘉形影不離,別以為她眼睛瞎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她心里都清楚著呢。
就算他是為了解藥,她也接受不了他和沈嘉嘉如此親密。
司馬致見她好像被自己越哄越氣,一時間有些無措。
說是形影不離,其實他和沈嘉嘉都不在同一個宮殿里。
沈嘉嘉總是借著送湯的名義跑去乾清宮找他,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讓楊海代為收下湯,然后告訴沈嘉嘉湯咸了或者淡了,故意找茬讓沈嘉嘉跑回御膳房重做。
只有偶爾為了做戲,他才會去沈嘉嘉的宮殿里轉一圈,停留不到片刻,便找借口離去。
他正想再說些什么,好讓她消消氣,可他還沒剛張開嘴,空氣中便傳來了她微不可聞的輕鼾。
太醫(yī)曾說過她會因為中毒而變得嗜睡,只要睡得時間不超過十個時辰,便暫時無礙,是以見她突然睡著,他也沒太慌亂。
司馬致嘆了口氣,伸手往回按了按,不動聲色的夾住了腿。
待到明日清晨,他便要讓楊海換了這床榻。
不光床榻硬邦邦的,硌的他難受,他現(xiàn)在也硬邦邦的難受極了。
或許換了這床榻,還能減輕一些他難受的程度。
司馬致將被角掖好,側過身子抬手摟住了她,沒過多大會兒,他也跟著沉沉睡去。
翌日沈楚楚醒來時,司馬致早已經離開了,她蹭了蹭玉枕,輕輕喚了一聲:“碧月?”
碧月正好往殿內走,聽見主子喚她,連忙應道:“奴婢在。”
沈楚楚嗓音有些嘶啞,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太后還在慈寧宮嗎?”
碧月一愣:“在。”
皇上把太后囚在了慈寧宮里,除了沈嘉嘉每日會進去請一次安之外,旁人根本進不去慈寧宮。
“云瓷去哪了?”她抿了抿唇,繼續(xù)問道。
按照司馬致的性子,能讓太后茍活已然不錯了,慈寧宮里伺候的宮人,定然都被清理走了。
碧月思索了許久,才想起來云瓷的下落:“她似乎被皇上逐到掖庭受罰了。”
沈楚楚費力的撐起身子:“你將云瓷找來,我有話想問她。”
碧月猶豫了一下,雖然宮殿外有一群侍衛(wèi)看守著,但皇上允她進出自由,帶個云瓷進來應該也不算太難。
她點點頭,應了下來:“奴婢這就去。”
剛一轉頭,碧月便聽到主子叫住了她:“碧月,慎刑司的脂粉好用嗎?”
碧月:“……”
“娘娘,您是怎么猜到的?”
碧月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道:“楊公公不讓奴婢說,奴婢本想著等您好了再告訴您。”
她都做好了被掌嘴的心理準備,結果到了慎刑司,楊公公讓她坐在椅子上,兩個宮女給她搗鼓了半晌,將她的臉化的跟打腫了似的。
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皇上叫她來慎刑司,為的就是做戲給沈嘉嘉看的。
沈楚楚嘆了口氣:“我是眼睛失明,鼻子還沒有失靈。”
這兩日碧月身上的脂粉氣味特別重,原先碧月向來不愛化妝,是以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沈楚楚只是想搞清楚,并不是想責怪碧月,她揮了揮手:“行了,趕快去吧。”
碧月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殿內一下又安靜了下來。
她算了算日子,妲殊最遲也應該會在兩天之內出現(xiàn),她已經感覺到自己時日不多了,若是想拿到解藥,怕還是要求妲殊出手相助。
嫁給妲殊是不可能的,她與妲王霸相處久了,只將他做當姐妹來看,就算她知曉他是男兒身,也很難將他視為男人。
她只能試著與妲殊做一些別的交易。
沈楚楚無需妲殊費心去配置解藥,只需要妲殊利用他令人無法拒絕的蠱術,讓太后交出解藥即可。
昨日妲殊在回來的途中,跟她說過這蠱術的緣由,妲殊講的比較復雜,簡單用一句話來概述的話,這蠱術就跟催眠術有些相似之處。
意志力薄弱的人,很容易就會被他的蠱術催眠,而意志力強的人,便不受他蠱術催眠控制。
雖然如此,但如果當意志堅強的人,受到什么重大打擊或驚嚇之時,妲殊也是可以趁機而入,用蠱術控制住此人。
若是沈楚楚能找到太后的弱點,暗中做好一切準備后,奮力一搏,或許可以借此拿到解藥。
只是有一點十分棘手,太后城府太深,這計劃必須一次成功。
但凡失敗一次,太后有了心理準備,妲殊再想用蠱術控制太后,便要比登天還難。
所以說沈楚楚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才可以對太后下手。
她必須要找到除了沈丞相以外,還能令太后動容的其他軟肋,以確保萬無一失。
正在沈楚楚失神之際,碧月已經將云瓷尋來了,云瓷看見她哭的像是淚人似的:“娘娘,您救救奴婢吧!”
沈楚楚不用猜都知道,云瓷在掖庭沒少受欺負,說不準之前她給云瓷的銀票,都被沒收了上去。
畢竟云瓷原先在慈寧宮里當差,可以說雖然沒有太多油水可以撈,但卻受人尊敬。
哪里像掖庭那種又臟又累的地方,一口飽飯都很難吃上,處處比人低上一等不說,連晚上睡覺都要擠大通鋪。
云瓷是個明白人,沈楚楚是被打入了冷宮,可瞧碧月進出自如,再加上守在景陽宮外的重重侍衛(wèi),無一不說明沈楚楚在皇上心中依然有地位。
如今能救她的,也只有沈楚楚了。
“別急,我問你幾件事,你如實稟來,我想法子將你從掖庭中換出來。”沈楚楚倚靠在榻邊,神色從容道。
云瓷心中疑惑沈楚楚怎么一個一口‘我’,面上卻沒敢表現(xiàn)出來。
她知道沈楚楚向來說話算數,連連點頭:“奴婢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楚楚與云瓷接觸過不少次,也大概了解云瓷的性子,她語氣溫和道:“你貼身伺候太后幾載,想必十分了解太后的生活習慣。”
“太后有沒有什么害怕的物什?”她沒有拐外抹角,而是直言問道。
云瓷愣了愣,細細思索了半晌,終是搖了搖頭:“從未見太后怕過什么。”
沈楚楚挑起眉頭,換了一種問法:“太后最不能容忍慈寧宮里出現(xiàn)什么?”
太后老奸巨猾,定然是不會將自己的弱點,輕易暴露出來的。
這一次,云瓷想都沒想,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應該是耗子。”
“之前云梅在自己的屋子里偷藏了甜食,不知從哪里引來了一只大耗子,太后娘娘嚇得幾日都沒吃下飯,后來奴婢便再也沒見過云梅了……”她欲言又止的停住了嘴。
沈楚楚一怔,云梅便是那個在常嬤嬤假死的第二天,就莫名失蹤的宮人。
當初她問云梅去了哪里,云瓷還編瞎話說云梅年滿二十五出宮去了。
其實那時候她便猜到云梅死了,只不過她沒想到云梅的死,竟會是因為一只老鼠。
上一次她在慈寧宮看到沈丞相畫像時,曾撒謊騙太后腳底下有老鼠,嚇得太后花容失色,差點沒竄上天去。
她原本以為太后只是本能反應而已,就像她害怕所有會蠕動的蟲子似的,并不能說明什么。
現(xiàn)在看來,太后似乎并不是單純的害怕老鼠呢?
沈楚楚又問了幾句,在得到云瓷的回答后,心中大致有了個數。
或許沈丞相應該會知曉太后為何這么懼怕老鼠,畢竟他們兩人也相處過好幾年。
謹慎起見,她還需要再向沈丞相求證一番。
沈楚楚正想讓碧月送云瓷回去,景陽宮外卻響起了一陣吵鬧聲。
她隱約聽到了沈嘉嘉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的蹙起了眉頭:“碧月,讓侍衛(wèi)將沈嘉嘉趕出去。”
整日跟野狗一般跑出來咬人,她想起沈嘉嘉,就一陣惱火。
碧月應了一聲,按照她的吩咐,讓侍衛(wèi)們直接將沈嘉嘉驅趕走。
還沒剛出去,碧月就急沖沖的跑了進來:“娘娘,她在院子外暈過去了。”
這個她,指的便是沈嘉嘉了。
沈楚楚冷笑一聲,在這跟她玩什么碰瓷呢?
她對著碧月吩咐道:“扶我出去。”
碧月先給沈楚楚換好了衣裳,又簡單的梳洗了一番,這才在云瓷的協(xié)助下,一同將沈楚楚扶了出去。
約莫是一盞茶的功夫,等沈楚楚到院子門口時,太醫(yī)已然匆匆趕來,正蹲在地上給悠悠醒來的沈嘉嘉把脈。
沈嘉嘉在宮女的攙扶下,面色蒼白的站了起來,她看到沈楚楚出來,臉色更難看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剛剛一激動,就暈倒過去了,真是丟死個人了。
太醫(yī)細細診斷過后,面色大喜的跪在地上:“恭喜皇貴妃娘娘,您這是喜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