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老公的念念(八)
……
回右宅是不可能的,尤念現(xiàn)在是絕對不會跟著裴然回右宅的。
她不傻,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回右宅就相當于羊入虎口,右宅是他的地盤,回去后他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好說話了。
“我、我不會去。”尤念小聲拒絕著,在她還沒站穩(wěn)腳跟前,她絕不會松口。
裴然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么說,微閉著眼睛平靜的‘嗯’了一聲,不咸不淡語調(diào)平穩(wěn),室內(nèi)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白皙的皮膚泛著冷光。
尤念最怕他這個樣子了。
曾經(jīng)最開始的時候,她每次和裴然吵架,裴然都會冷冷的看著她,偶爾氣急了也會掐著她的腰警告她老實聽話些,不管怎樣,那時的他好歹情緒是明顯的。可是后來次數(shù)多了,他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人往沙發(fā)上一坐,看也不看她。
他不和她吵架不理會她也好似也沒生她氣的時候,往往是他情緒最差的時候。他情緒差了,只會悶聲耍手段,尤念吃了他不少次這樣的悶虧,實在是怕死了。
或許在公司里,裴然雷厲風行說話算話,但是在對待尤念的時候,他實在算不上個君子。
很多他不喜歡她做但她非要去做的事情,裴然都會明著縱容她做暗里卻使著各種手段破壞。被她發(fā)現(xiàn)了,他也不慌,甚至還心情很好的過來哄她,對他這種無.恥手段,尤念真的是又惱又沒辦法。
尤念很怕他這次還會耍類似的手段,雖然此時的他看著溫柔安靜,但尤念也不敢保證他此刻是不是在閉著眼睛想壞主意。
“裴然……”尤念實在太想留在星城工作了,想了想,她做了一個自己從前從未做過的那舉動,那就是——
她主動坐到了裴然的腿上,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薄唇上吻了一下。
這一舉動讓裴然怔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兩下,他下意識把懷中的人扣緊,睜開眸子看向她。
“我、我是真的想好好工作。”裴然不睜開眼睛還好,他一睜開眼睛,尤念就有些緊張了。
與他深邃漂亮的眼睛僅對視一秒,她就慌張的移開視線,遮掩的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尤念的手順著他的胳膊一路下滑,在觸碰到他的手背時,她試探的與他十指相扣。
先勾小指,見他沒什么反應,她又將剩下的手指塞入他的掌心,慢慢磨蹭到他的指縫間鉆出。在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她感覺裴然面容側了側,似乎在垂眸看她。
尤念更加緊張了,說起來她長這么大,還從未主動和裴然這么親近過。
“裴然。”又輕輕喊了他一聲,尤念趴伏在裴然肩膀上,湊到他耳邊放緩聲音說道:“你讓我去工作好不好?”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邊,鼻間全是她發(fā)上的香氣。不由就握緊了她塞入他掌心的小手,裴然在這種時候嗓音依舊平緩,他淡淡回她:“我剛才不是答應了嗎?”
尤念很不滿意他的回答,從他肩膀上抬起小臉。
她以為,自己只要放軟一些,學著蘇糖那樣對他撒撒嬌,他應該會松口,沒想到他軟硬不吃半邊反應都沒有。口氣不由就硬了些,她直白道:“那確定你不會背地里使壞?”
“使、壞?”裴然聽到了個新鮮詞兒。
如果說他剛才還不明白尤念為什么會突然親近他,那么此刻他是懂了。
裴然既沒有辯解也沒承認,他只是用指尖挑起尤念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道:“所以,你現(xiàn)在是在色.誘我?”
少年時期裴然眉眼狹長帶著蠱惑的冷艷感,如今的他眉眼長開,因為氣場壓制那種冷艷散去很多,然而每當他笑起來的時候,那種感覺又會出現(xiàn)。
尤念臉皮薄,被他這么一點明只感覺羞恥心爆棚。如今再被他那雙漂亮眸子戲.謔的看著,她大腦一空想也不想就要推開他起身。然而剛剛撞入懷中的獵物還沒暖熱,裴然自然不可能放人。
最后的尤念是色.誘不成反被男色.誘,當裴然按著她的后腦輕輕親吻的時候,耳邊全是他低低撩撩的笑聲,后來尤念被他按在了沙發(fā)上,被他親的迷迷糊糊時,她聽到裴然說:“念念,你這色.誘還是不成功啊。”
所以,到底是誰在色.誘誰?
“……”
雖然裴然那么說著,但尤念到底還是成功了,裴然是真的不打算在對她耍手段。
后來尤念有問裴然,當時他在答應她時是不是真的在閉著眼睛想壞主意,裴然淡笑不語,就在尤念以為他死性不改想要說他的時候,裴然慢悠悠回道:“我這次是真沒想阻止你。”
“真的?”尤念不信他會這么好心。
裴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信自己,所以他也懶得解釋。
其實當他在初答應她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分析過利弊了。他知道尤念這次是認真的,所以平時他對她耍些小手段她鬧也就鬧了,但現(xiàn)在不一樣,他不傻,在沒得到她的心之前,他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肆意妄為。
尤念要的不就是愛情中的相互尊重和相互退讓嗎?
他都可以給她,只要……她不離開他。
尤念在準備了幾天后,周一正式工作。
她去上班那天是裴然親自送她的,雖然有了之前的從教經(jīng)驗,但重新回到崗位后她依舊緊張,好在這級的藝術生比趙成禮那級好帶太多了,再加上她現(xiàn)在只是副班主任,工作壓力并不是很大。
尤念自從上班后忙碌了許多,早七晚十,有時候她中午直接在學校餐廳吃飯,對此裴然表現(xiàn)的很不高興。
最讓他不高興的,還是趙成禮經(jīng)常去學校找尤念。
趙成禮的大學距離星城只有三站距離,來往非常方便,再加上他經(jīng)常去藝術班當免費助教,藝體辦的張主任也非常樂意他來。
自從那次聚餐后,尤念對趙成禮的別扭感少了許多。她看得出這弟弟是真的非常喜歡她、喜歡黏著她,但她并沒有從趙成禮眼中看到裴然看她的神情,而且他身邊女朋友不斷。
裴然不太喜歡趙成禮,再加上尤念當老師時發(fā)生的一些事情,他總說趙成禮對她不安好心。
尤念不由就想起很早之前趙成禮對她的那一抱,于是有一次,她忍不住問起當初他為什么要送給她玫瑰花,當時趙成禮正趴在她辦公室迷迷糊糊的想睡覺,聽到她的問題后迷茫的看了她一眼,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我送女生都送玫瑰花的啊。”
尤念松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她再次開口:“當年我去你家找你,你……”
當初趙成禮從無法無天的問題學生變成努力好學的陽光大男孩兒,就是由尤念的那次家訪改變的,同時也就是那一次,讓裴然徹底冷下心讓尤念辭職。
尤念忘不了,那時的趙成禮趴伏在她的肩膀上,渾身高溫還在喃喃自語。
后來尤念把他送去醫(yī)院的時候,他睜開眼抓住了她的手死死不放,于是尤念在醫(yī)院陪了他半夜,等到他徹底清醒,尤念端回老師的架子把他訓斥了一頓,一向不服管教的趙成禮頭一次沒有反抗她,他只是對她笑了,然后拉住她把她緊緊抱住。
尤念當時是真的懵了,想了一堆教育他的話卡在嘴中再也說不出來,裴然面無表情推開病房門時,尤念聽到趙成禮對她小聲說了句什么,她還沒聽清,就對裴然帶走了。
其實她一直想知道趙成禮對她說了什么的。
當她把這個疑問問出來的時候,趙成禮眸色閃了閃,總愛勾著的嘴角微微撫平,他說:“我當時是在喊你姐姐。”
“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雖然我當時燒的厲害,但是我的意識是很清醒的。我迷糊趴在你肩膀上的時候,能感受到你在對我說話,氣息香香甜甜的,像是糖果的味道。”
趙成禮眨了眨眼睛:“后來我就睡著了,在夢中夢到了我的姐姐,等到我醒來后我就看到了你,你在對我發(fā)脾氣,那神態(tài)和語氣真的和我姐姐好像啊,我就……好喜歡好喜歡你。”
趙成禮口中的好喜歡好喜歡,就僅僅只是對姐姐的喜歡。
其實趙成禮有一個親姐姐的,不過已經(jīng)死了很多年了,而且是因為他而死的。
他姐姐大他幾歲,也總是像尤念那樣喜歡管教他訓斥他,后來她最后一次訓斥他是在她死前的幾個小時,所以趙成禮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曾經(jīng)他的姐姐總愛說他太叛逆,所以在她死后,他就更加叛逆不聽話。他沒別的想法,也不是想讓他姐姐死不安寧,他只是想讓他姐姐再像曾經(jīng)那樣,跳出來敲著他的頭氣呼呼的管管他,可惜他再也見不到了,直到——
尤念出現(xiàn)。
“你一直把我當姐姐?”
“不是啊,你就是我的親姐姐。”
趙成禮歪頭盯著尤念的臉看:“你和我姐姐一樣好看,就連脾氣也一樣。”
尤念被他夸得有些不自在,她摸了摸臉頰,繼續(xù)問道:“那你干嘛總對裴然有敵意?”
“他配不上你啊。”
趙成禮冷哼一聲,好像討厭極了裴然:“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和他結婚啊?”
尤念:“……”
與趙成禮的誤會解開后,尤念在工作和生活上更加順暢。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就在這個時候,小鎮(zhèn)的警方給尤念打來電話,警察告訴她,一直在逃的王姨找到了,不過人已經(jīng)死了。
王姨就是當時帶著尤念出別墅去街上逛的小鎮(zhèn)傭人,尤念對她的印象淡淡的,但看得出她是個很憨厚的人。
最開始,她就不太相信王姨和那起綁架案有聯(lián)系,如今她人是找到了,但她也沒機會開口說出真相了,于是當時的綁架案演變成了兇殺案,警方增加警員,還要求尤念回來配合警方調(diào)查。
“尤女士,楊采妮這個人你認識嗎?”
接受詢問的不僅僅只是尤念一人,也包括裴然。在小鎮(zhèn)重新住下的這幾天中,警方連夜排查,最后將目標鎖定在一名叫楊采妮的身上。
想起裴然曾經(jīng)和她說的話,尤念慌亂不已,原本鎮(zhèn)定的她在詢問時結巴了許多,等到她重新回到市里之后,她和裴楚取得了聯(lián)系。
其實在尤念剛剛恢復記憶的時候,裴楚就有和她聯(lián)系過,在得知她已經(jīng)恢復記憶后,他幾次約她出來見面,但那個時候尤念因為裴然的話并不想和他見面,其實她是沒勇氣和他見面的,她怕裴然說的都是真的。
逃避也總要有個盡頭吧?
與裴楚的見面,尤念并沒有瞞著裴然,裴然在知道后也沒什么反應,只是摸了摸她的小臉讓她放平心情,他這種勝券在握的樣子鋒刃直指裴楚,尤念不敢多看,推開他就走了。
尤念和裴楚是約在學校門口的奶茶店見面,不是星城中學,而是以前他們上學的地方。
尤念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十分鐘,不過等她推開店門的時候,裴楚已經(jīng)在了,他總是這樣,無論什么時候他都不會讓尤念等自己,安安靜靜坐在木椅上的姿態(tài)斯文柔和,沒有一點攻擊性。
“裴楚……”尤念以前一直都愛喊他裴楚哥哥,但是熟稔的稱呼到了嘴邊,她卻臨時換了。
有一點尤念一直想不通,那就是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和裴楚提過自己已經(jīng)恢復記憶的事情,但是他好像早就知道了。
坐到他的對面,裴楚把面前的奶茶推到她面前,溫聲說道:“最近過的怎么樣?”
“還可以。”尤念看了眼他推過來的奶茶,這是她學生時期最愛的口味,沒想到裴楚還記得。
兩人的交談屬于一方自然一方僵硬,在連續(xù)幾輪問答后,裴然嘆了口氣,支著下巴無奈道:“念念,你這是怎么了?”
“有心事?”
尤念眨了眨眼看他:“……有。”
她沉甸甸的心事壓得她快不能呼吸了,如果再不問出來,她怕自己無法和裴楚平靜相處。
“裴楚哥哥是怎么知道我恢復記憶的?”
裴楚面色不變,他好笑道:“這不是你和我說的嗎?”
“我?”
“你被裴然帶去小鎮(zhèn)時就已經(jīng)恢復了不少記憶吧,回來后你又沒回裴宅,與我?guī)状蔚慕徽勚姓Z氣也比之前親近了太多,所以想看出這一切實在太容易了。”
他答得自然而無破綻,尤念沉默了瞬,又問:“你是怎么知道我千紙鶴中的秘密的?”
尤念學生時期太過壓抑,她很多無法發(fā)泄的小秘密全部寫在了千紙鶴中,她敢保證,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明白裴楚是怎么知道的。???.BiQuGe.Biz
裴楚眼睫垂了垂,聲音輕輕道:“對不起。”
“為什么道歉?”
“因為我在你最開始寫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
尤念當時到底也只是個小少女,她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又從不會在裴楚面前偽裝什么。很多時候,她都會在裴楚面前疊千紙鶴,雖然她沒在他面前在折紙上寫字,但只要他對她上心些,總能看得出問題。
尤念忽然就想起有一次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時裴楚就站在她的身邊,他眸光清澈怔怔的看著他,微風吹掉她擺放在桌子上的紅色紙鶴,裴楚彎腰幫她撿起時,她看到……
紙鶴的翅膀上多了一條小小的撕縫。
當時她有告訴過裴楚自己的心事,她還告訴裴楚,自己再也不要喜歡裴然了,然而那只被風吹掉的紙鶴,紙張的正中心就寫著裴然的名字。
又一陣微風吹過,尤念疑惑的看了眼紙鶴,在對上裴楚的視線時,他對她笑了,溫溫柔柔又很干凈,于是尤念再也沒有去細想。
如今,尤念再去回憶當初這件事,只覺得可怕。似乎一直以來,她看到的裴楚并不真實。
收起自己的種種猜測,尤念又問出了關于那些合同書的事情。她想知道裴楚是怎么知道那些合同書的事情的,裴楚告訴她,是那名律師親自找他的。
“他為什么要找你呢?”
“因為他覺得我能幫到他。”
尤念的指甲扎入掌心,她咬唇沉默不語,半響后才再次說道:“為什么,他就覺得你能幫他呢?”
要知道,那名律師要的是尤念和裴然離婚,所以那名律師憑什么就覺得裴楚能讓她和裴然離婚呢?就只是因為他們二人的關系好,她把他當哥哥嗎?
尤念此時的聲音已經(jīng)很不穩(wěn)定了,裴楚皺了皺眉,抬頭看向她。
四目相對的時候,裴楚的視線依舊柔和清淡,只是里面多了些難言的意味,他輕輕敲了下桌子,開口道:“念念,你到底想說什么?”
尤念看著他不說話。
裴楚眸子輕瞇,他微微扯唇笑道,“是裴然和你說了什么?”
尤念低下頭已經(jīng)不敢眨眼睛了,她沒有回答裴楚的話,只是說道:“你一直都在騙我。”
“我騙你什么了?”
裴楚唇邊的笑意不散,在這個時候他只是覺得好笑。柔和的目光在看向尤念時像是在看別扭的小孩子,他有些頭疼的點了點額角,聲音緩緩的:“什么時候你這么相信他而不信我了?”
“念念,難不成你覺得我要害你?”
尤念搖了搖頭,接下來兩人許久無話。
裴然見狀表情舒緩了一些,也不知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忽然間他微微偏頭往窗外某處看了一眼。
“念念。”神色不變,裴楚輕輕喊了她一聲,就在尤念抬頭的時候他伸手擦過她頰邊的發(fā),尤念看到他這個動作眼眶中的淚瞬間就忍不住了,她一字一句道:“你以前經(jīng)常這樣做嗎?”
尤念知道,剛剛有人在偷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