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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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初戀(番外)】
許瞳成績好,初中畢業(yè)后,很輕松考進重點高中一中?!緯?20】
高三時重新排座位,她的同位居然換成全班學習最好的少年龐蒙。
這優(yōu)秀少年酷酷的,十幾歲花樣年紀,卻總是不茍言笑。
那時韓劇還沒來得及流行,單眼皮男生尚未被寶貝起來,全天下屬冷酷少年最為吃香。
像龐蒙這種成績又好長得又俊的男生,情竇初開的季節(jié),不知午夜時分曾被多少位少女帶入綺麗夢中。
然而一開始,許瞳并不喜歡他。和原來的同位坐一起,平時有不懂的問題,兩總是可以切磋研究一下。換成與龐蒙同位以后,這男生仿佛長了一顆愛因斯坦的腦袋,上天入地的所有問題,似乎沒有他不會解答的。尤其外語的口語,好得不得了,說起來舌頭簡直像要化嘴巴里似的,流利得神共憤。
許瞳的口語卻有些亂七八糟。她總是發(fā)不好卷舌音。
身邊少年太過優(yōu)秀,優(yōu)秀到她即便知道自己發(fā)音不正確,也不想輕易同他詢問——想必她的問題,他眼中,已經簡單得幾乎有些弱智了吧。
兩毗鄰而坐,初時的日子,幾乎全無交流,彼此相敬如冰。
●︶3︶●
早上,許瞳早早來到學校,為一個月后的口語考試做準備。
把書包放教室,她帶著課本走到樓旁的小樹林里,背靠一棵大樹席地而坐,翻開課本,對著那些彎曲跳躍的字母磕磕絆絆地讀起來。
如此練習已經足有一個星期,舌頭每天被她卷得幾乎發(fā)木,她卻絲毫體會不到自己有所進步。
她的發(fā)音依然那樣不標準,破碎凌亂的語句,幾乎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慘不忍聞。一個星期以來,每天她都一邊無奈嘆氣,一邊硬著頭皮繼續(xù)。
正唏噓,耳邊竟傳來一道細弱笑聲。
許瞳怔了一怔,猛地扯著脖子向樹干背面望過去。
那優(yōu)秀少年正同她一樣的姿勢,倚靠樹干的另一面。他腿上攤開的,也是本口語練習冊。
許瞳不禁有些訕訕地,皺眉問他:“干嘛笑話?知道自己讀得不好,所以才練。這樣笑話,真不厚道!”
那少年轉頭看向她,卻是一臉的惘然,仿佛有些莫名其妙,以及自覺非常無辜。
許瞳看到,他的耳朵上,正塞著耳機。
眼睛掃向他的練習冊,大大的幾個字母,加粗加黑,她看得分明,那是“”。
她的臉一下熱起來。
他只是聽幽默笑話而已,所以才笑的。
少年摘下耳機,對她輕輕問:“剛才說什么?”
她胡亂答他:“呃……沒事……想看看的口語習題冊是哪里出版的!”
少年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一抬手將練習冊遞給她,“如果用得上借給好了,上面的題都已經做過?!?br/>
就是說,整本書,他都已經看過。
這么酷的,會對已經讀過的笑話再一次覺得好笑嗎?
許瞳望著少年俊朗的眉眼,一抹奸笑漾起唇邊。
她好像抓到些什么東西。
●︶3︶●
快上課前,兩一起回到教室。屋子里,同學們基本已經到齊,見到他們兩一起進來,不禁微微吃驚。那俊秀少年,和那明麗少女,并肩而行,真是一對璧一般,畫面和諧又好看。
那少年今天似乎有些與往日不同。他不是一直冷冷冰冰的?今日的臉上,卻奇跡般淺現笑痕。
他同她一起走回座位上。那兩平時并不怎樣講話,最多一句“借過,出去一下,謝謝!”或者“有勞,讓進去!”。
可今天,他們兩卻開始交談起來。
此后,兩之間的話語,變得越來越多,簡直似遇到投機的知己一般,相見恨晚,滔滔不絕。
那少年成績雖然優(yōu)秀,卻并不怎樣喜歡為別答疑。可大家看得分明,凡是許瞳對他提的問題,他無一不解答細膩。哪怕問題再如何簡單,哪怕只需一句話就能解說明白,他都會極其耐心的從基本原理講起,講下去講下去,講上許久許久。
他講得耐心,她聽得怡然。這兩,簡直不像是學習。
見他如此,大家便以為他只是外表如冰,其實內心似火。于是別的女生也開始大著膽子提著練習冊去問他,卻通通被他一句冷冰冰的“對不起,現沒有時間”給輕易打發(fā)掉了。
自此,同學們終于明白,那少年并非心懷天下。他心里其實暗暗戀慕著那個叫做許瞳的狡黠女孩。
●︶3︶●
那次班級搞活動需要出大字報,任務下來,執(zhí)筆是龐蒙。
許瞳意外,不曉得他除學業(yè)優(yōu)秀以外,連才藝也這么好。
放學后,同學們陸續(xù)離開,教室只剩下龐蒙與許瞳兩個。
兩個禮拜以來,他們每天早上都會出現那棵大樹下,沒有誰特意相約,只是心底一份萌動又懵懂的巧妙默契。
許瞳收拾書包作勢要走。她動作很慢,似乎等待誰的挽留。
然而少年只一旁埋頭揮毫。
她最后無法再磨蹭下去,不得不站起來。
拉開凳子時,卻聽到他說:“教寫大字吧!”
她立刻回頭,對他燦爛一笑,“好呀!”
“過來,”他揮手招呼她,“站這里,”他把她引到桌前,自己從身后包圍她,左手撐桌沿,右手教她握住毛筆。
“握緊!”她的手纖細小巧,毛筆粗大得如同搟面杖??此盏贸粤Γ麑⒆约捍笫职鼑先?,包攏著她的,一起將毛筆握得緊緊。
她一下覺得熱浪上頭,耳邊聽到巨大心跳聲,撲通撲通,節(jié)奏凌亂,以為只是自己的,仔細去品,這雜沓的撲通聲,原來竟是由兩個一起交織出來的。
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手抖,還是他的手帶著她抖。筆尖落紙上時,居然一點一點的顫動著。
他向前微微俯身,她整個被他圈胸懷前。他頭抵過她的肩,嘴唇似乎就擦她耳朵上,隨他喃喃細語,熱乎乎的風繚繞她耳際久久不散。
“這樣提筆……這樣上去……這樣拐下來……再這樣收回去……好,再寫一次……”他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大大的宣紙上迂回游走,她耳邊聽著他低沉聲音,呼吸無緣無故變得急促。
收筆時,紙面上臥著兩個大大的字:曈曈。
她一下紅透了臉,垂下頭。
他撐桌沿的手,悄悄攏過去圈她腰上。她輕輕一顫,感覺圍腰間的手臂漸漸用力。他握著她的手收得緊緊,下巴抵她肩膀上,呼吸間是一團又一團熾熱的氣。
他帶著她又紙上寫下幾個字。然后貼她耳邊輕輕問:“可以嗎?”
她一下連脖子都發(fā)紅,頭點一點后,不勝嬌羞地垂下去。
窗外夕陽暈紅的光輝斜斜射進來,暈染得擁一起的兩,如同身披了金色斗篷,畫一樣的安寧美麗。
桌面那張宣紙上,靜靜臥著幾個字。
做女朋友好嗎?
●︶3︶●
早上,兩倚大樹下,一起捧著聽力練習冊,許瞳讀,龐蒙聽。
讀到卷舌時,龐蒙說:“停一下,這里不對,跟說過,要把舌尖卷上去,不是抻平不動!”
許瞳按他的話努力著,把舌尖努力又努力地挑上去,可無論怎樣,發(fā)出的音還是殘破不堪的平音。
他有些急,為她以身示范,身體向她傾過去,頭離得更近,半張開嘴巴,讓她仔細看自己的舌尖,他說一遍,讓她學著說一遍。
她學著他的樣子,努力把舌頭翹起,小小舌尖粉盈盈的蠕動口腔里,似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魔力,令無端端臉紅心跳,全身燥熱。
然而發(fā)音依然不對。
他急得雙手一下捧住她的臉,“讓看看,到底舌頭卷哪里?怎么就是發(fā)不對!”
她由著他捧住自己面頰,張大水盈盈的雙眼望著他,依依呀呀的發(fā)聲給他看。
忽然兩全都變得安靜下來。
不知不覺地,他們兩的唇,竟已經離得那樣近。
呼吸噴薄彼此臉上,兩雙眼睛脈脈對望,嘴唇與嘴唇,仿佛只要微微一動,就會互相貼碰一起。
他望著她,不說話,她回望他也一聲不發(fā)。
耳邊回響起越發(fā)急促的呼吸聲,先是兩個的,一個剎那以后,便迅速疊合一起,溶化為同一道呼吸。
他捧著她的臉頰,望了那么久,越望越抵制不住胸口前對她的濃濃喜愛,終于忍不住低下頭,將自己的嘴唇印她那抹水潤誘的朱紅上。
生澀的輾轉。戰(zhàn)栗的探入。舌尖彼此相抵,心跳得仿佛就要爆炸。
耳邊似有隆隆巨響,眼前仿佛綻開五彩斑斕的禮花。
清晨樹下,十七歲的他們,因為彼此喜愛,為對方奉獻出純潔又寶貴的初吻。
●︶3︶●
別或許不知道章真瞳抽什么風,一定要從學費貴得要死的私立學校轉到一中來;但是許瞳知道。
她又要來掠奪她了。
明明兩個里,是她貧瘠得什么都沒有,章女富得幾乎可以流油,然而章真瞳卻仿佛永生缺少一樣東西,而那東西恰是許瞳所有。
許瞳從沒像討厭章真瞳那樣討厭過一個。她知道,章真瞳要對龐蒙下手了。
她并沒有刻意的、小心的去圈圍住龐蒙,讓他遠離章真瞳的靠近。她始終這樣覺得,屬于她的,無論誰來撬總是撬不走的;而若注定與她無緣,她又何必費盡心機去苦苦維護?心若不堅定,遇到的挫折和挑撥一多,早晚會離開。
她感覺得到龐蒙非常喜歡自己。她希望他的心能夠和他對她的情一樣,可以堅定不受挑唆。
然而她高估了少年的意志力。
當章真瞳一次次借故接近他,一次次告訴他,許瞳和外校一個叫唐壯的痞子有曖昧時,她感覺得到,他的堅定似乎有些動搖。他對她說:“有個叫章真瞳的同學,說是妹妹。她說校外有別的男朋友,叫唐壯,好像是的鄰居,房東的兒子;還說……”他欲言又止。她呵呵冷笑,“還說什么了?”他皺緊眉,想想后,終于說:“沒什么?!?br/>
她收起笑,看著他,“不肯說,那來猜猜。她一定還說,早就不是處|女了對吧?”這伎倆,章某之前對喜歡許某的優(yōu)秀少年們不知玩過多少次,那笨腦子,就想不出什么新鮮招數來。
想必她此番再對龐蒙說時,措辭早已經嫻熟到極其逼真的程度。
以前她對那些少年沒有感覺,他們怎樣想,她并不乎??墒乾F,龐蒙是她喜歡的男生,她想知道他是否相信那些話。
她問:“信她說的嗎?”
他也問:“她確實是妹妹?”
她冷笑,“妹妹?高攀不起那樣富貴的妹妹。血緣上同父異母而已?!?br/>
他覺得提到那個姓章的女孩,她變得很不一樣,戾氣纏身,“那也是的妹妹,不該……算了?!币娝袂榇笞儯栈睾箢^的話。
許瞳卻猜得到他想說什么。
不該這樣子對的親,那畢竟是妹妹。
她心里開始漫上股股寒意。
他到底是對她心存懷疑的。
年少時,誰不倔強?誰不輕狂?誰肯輕易開口解釋?誰不是自己固執(zhí)的認定只要一身正氣便不怕流言蜚語的侵擾?
她覺得既然兩個一起,互相信任是最起碼的條件。假如這樣輕易就被挑唆,從而對自己另一半產生懷疑,那么彼此間的感情也不過如此,脆弱且不堪一擊。
所以她并不同他解釋。她希望他能喜歡她的同時,信任她,鼓勵她,凡事和她并肩站一起。
然而她漸漸覺得,他雖然每天還坐自己身邊,心卻與自己漸漸隔閡起來。
他們之間仿佛筑起一道高墻,墻的名字叫做懷疑。
●︶3︶●
終于有一天,龐蒙見到了傳說中的痞子唐壯。
他確實長得很壯,粗粗痞痞,身上一點斯文氣都沒有。可是無法否認,他壯得很帥氣,痞得很神采飛揚。
時下有許多女孩子都喜歡那樣類型的男生。
他心底開始升騰起不確定的危機感。
許瞳與那叫唐壯的少年,兩住得那么近,近得天天都看得見,她是不是真的一點沒有對他動心過呢?
那少年站他們教室門外,沉著臉,十分酷,對坐教室里的許瞳只一勾手,她就從自己身邊站起,越過,跑出門去,喁喁細語后,什么交代也沒留下,便同他一起雙雙奔跑離開。
他的心一下墜到懸崖之底。
她當著他的面,跟著另外一個男孩子,毫不猶豫的一起走了,什么解釋都沒有。
之后幾天,她沒有來上學。
他心里惶惶不安。
她的妹妹,那個叫章真瞳的女孩子,長相甜美,他最彷徨不安時,主動伸出雙手,關心安慰他。
“別擔心,那么喜歡姐姐,她不會不知道,假如她記掛著的好,就不會和那個唐壯再發(fā)生些什么的!”
本來該是叫安心的話,可是此刻他卻越聽越覺得急躁心慌。他對她說:“別亂說,姐姐她是好女孩。”
章真瞳卻一臉委屈,泫然欲泣,“知道……只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只是想安慰,不想苦著臉不開心!”
他不再同她說下去,打聽到許瞳的住址,他決定親自前往查看。
●︶3︶●
站巷子里,龐蒙看到不遠處的路燈下,有兩個正相依偎一起。他們的影子緊緊交疊地上。他看著地上交頸似的兩道影子,心疼得好像被用力撕裂。
她埋頭那叫唐壯的痞子胸前,肩膀顫抖,一抽一抽的,該是哭著。
那痞子攬著她,手掌一下下輕拍她背上,似安慰討好她不要傷心,求她別再哭。
那線條剛硬的臉龐上充滿心疼與憐惜。
他站不遠處,手緊緊握成拳,滿心憤怒與疼痛。
他親眼看到他們相擁一幕以后,他對她失望了。他不信,他們之間的確沒什么。
●︶3︶●
許瞳再到學校時,明顯感覺到龐蒙對自己態(tài)度冷淡。
母親突然生病昏迷,被送進醫(yī)院,她衣不解帶的守了幾天,好不容易媽媽才醒過來。出院以后,回到家里第一天,以為一切雨過天晴,醫(yī)院卻下了這樣一份診斷書——他們說,媽媽是癌癥晚期,已經時日不多。
她心中巨慟,卻不敢媽媽面前哭。唐壯把她帶到巷子里,她偷偷的大哭一場??捱^以后,她強迫自己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把媽媽又騙回醫(yī)院去。
從此,也許媽媽再也不能出院了吧。
她傷心的想著,坐桌椅前,心不焉。
媽媽生死攸關,雖然知道龐蒙狀態(tài)不對,可她已經無暇相問相慰。
她只想留住媽媽,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她沉默,因為她傷心。龐蒙卻以為她是心虛,不知道該怎樣解釋。
久久的等,不見她開口,最終還是他先沉不住氣。
他冷聲問她:“和唐壯,到底什么關系?”
聽了他的問題,她滿臉愕然,看向他的那雙眼睛里,瞬間漫過無數東西。
震驚,傷心,和失望。
龐蒙卻想:呵,她有什么好失望?該失望的是他不是嗎,畢竟他親眼見到,她和唐壯兩相擁而泣啊。
她最后,收起眼底一切情緒,平靜的問:“誰又同說了什么嗎?是章真瞳吧?信她,還是信?”
他不由煩躁起來,“不要扯到妹妹身上去,們說的不是同一個問題。妹妹,她是個單純的女孩,們家的關系,盡管復雜,可那畢竟是上一代彼此間沒有處理好的感情悲劇,是媽媽和爸爸之間的感情問題,下一代是下一代,為什么要那樣排斥自己的妹妹,無法寬容待她呢?難道是因為,她知道什么?”
他的話令她太過憤怒。
他到底對她的家庭,對她的家事,對她那“單純的妹妹”了解多少?就敢這樣理直氣壯正義凜然的指責她!他不過是聽了章真瞳的許多一面之詞罷了,他怎么不來問問她,事情另外的真實一面,究竟是不是那樣子的?
面對他的質問,她什么也沒說。她怕自己一張口,會忍不住說出分手兩個字。她怕這兩個字說出來以后,自己會后悔。
挨到下課,她悄悄去找章真瞳。
她一定要面對面告訴她,夠了,不要再上躥下跳下去了,以前那些,她不乎,可是龐蒙不一樣,如果她想繼續(xù)使壞,她一定不會饒過她。
為了起到恫嚇作用,她最后邪惡的說:“聽說有個干哥哥是小混混了吧?要是再敢胡說八道,饒,哥他們也未必肯!管好自己的嘴巴舌頭,當心別被割了!”
然而這一幕,被尾隨她的龐蒙一點不差的看進眼里。
以前的她,思緒縝密,行動小心,一定不會犯這樣顧頭不顧尾的錯誤。最近媽媽生病,她早早已經心慌意亂,哪里還有心思做到凡事滴水不漏。
于是,強勢的她威逼自己柔弱的妹妹,叫龐蒙全看到眼里去了。
他沖過來,把被扼她手里的章真瞳拉開,瞪著她,一臉怒氣與震驚,“想不到,會做這樣的事情!和那些地痞混混小太妹有什么區(qū)別!”
章真瞳站那里,怯怯哭泣,裝得好不可憐。一邊哽咽一邊說:“許瞳,是姐姐,家的姐姐疼妹妹,可為什么要對這樣?做錯了什么?”
許瞳心底升騰起濃濃煩躁。她無法理解章某為什么總是認為自己有一顆無辜又純透的水晶之心。
她聽見那水晶姑娘嚶嚶泣訴:“要是喜歡干哥哥,就不要再來招惹龐蒙,這樣會害他傷心的!”
她忍無可忍這水晶妹妹幾近無恥的胡說八道,瞬間抬手用力扇了她一耳光。
平時她未必會如此不冷靜。然而最近,諸事壓身,她已經煩躁得并不想繼續(xù)忍耐。
龐蒙卻一下扯開她,把章真瞳拉到自己身邊,關懷詢問:“怎么樣,沒事吧?對不起!”轉頭再看她時,卻已是出離憤怒,“許瞳!怎么能打!她是妹妹!”
她那好妹妹,借此機會,一頭栽進那憤怒少年的懷里,哭得好不委屈,好不傷心。
看著眼前一幕,她只覺荒誕。明明心痛得要命,可她居然笑了。
她聽見自己這樣對他說:龐蒙,們分手。
●︶3︶●
她沒有再去一中上課,很快轉學到唐壯所的普通高中。
這樣做,不是想同誰較勁,只是為了照顧媽媽方便些。
普高離醫(yī)院很近。
龐蒙卻不這樣想。他一面?zhèn)脑S瞳對自己提出分手,一面為她說走就走的決絕感到煩悶氣憤。
他發(fā)狠的想,好吧,那就分手吧,那就忘記彼此吧!
她的妹妹一直圍他身邊。他本來不愛理的,可那是她的妹妹,和她有著同樣的血緣,也許是愛屋及烏,他縱容她黏自己身邊,并不驅趕她。
漸漸地,他聽到大家傳,他的女朋友已經換,從姐姐許瞳,換成妹妹章真瞳。
他并沒有刻意去糾正什么,因為他覺得,章真瞳一定知道的,他喜歡的是姐姐,只當姐姐的妹妹是自己的妹妹而已。
分手好久,他一天比一天思念那個笑起來異常美麗的狡黠女孩。
終于有一天,他再也忍不住,跑到普高去找她。他想對她說,不如從頭開始。
可是他普高看到什么?他放下自尊,委曲求全的想要和她重新開始時,他竟然看到,那個曾經清爽明麗的女孩子,正和那個叫做唐壯的痞子,兩并肩倚窗口,一邊談笑風生,一邊吞云吐霧!
只這樣短的時間,她已經墮落成這副樣子,他感到痛心疾首,對她極度失望。
他忍不住憤怒地對她叫出聲來:“許瞳,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女孩子?女孩子要懂得禮義廉恥、要注意影響知道不知道!”
她趴窗口,歪過頭看向他,卻沒有任何解釋,甚至挑釁般對他微笑,再緩緩吐出一口煙霧。
這一刻,他好像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3︶●
回到學校,他心灰意冷。章真瞳再湊過來找他時,他對她說:“和姐姐已經徹底分手,以后也不要再來找。”
章立刻流下眼淚,哀求他:“姐姐不懂得珍惜,可懂!讓來陪,好不好!”
他不由心中一驚。她竟然是喜歡他的!
可她明知道他喜歡的是她姐姐啊。他想,她何必這樣傻。他的心已經碎掉,她應該值得更好的去珍惜。
于是他說:“忘了吧,以后,會找到更好的男生!”
她哭著離開。
第二天,卻傳來她自殺的消息。
他心里狠狠吃了一驚!她竟然為他自殺!
假如,她的姐姐,不不,不必她為他自殺,她只要肯柔軟的遷就一下他,別那樣倔強強硬,該有多好。
她母親到學校來找他,邊哭邊懇求他對自己女兒好一些。
他失落于姐姐的心狠,感動于妹妹的付出,雖然明知這樣不妥,可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以后,他的身邊,日夜粘著另外一個女孩子的身影。
可他其實并不喜歡她。他喜歡的,是她的姐姐。
●︶3︶●
那天氣走龐蒙以后,他再也沒有到普高來。
其實她想解釋給他聽,她抽煙,不是她真的想要學壞,只是覺得分手和媽媽生病,帶給她的壓力實太大,她必須找到一種途徑去發(fā)泄,否則她會瘋掉。
可是一想到他寧可幫著章真瞳也不幫她、寧可相信那可恥的丫頭也要懷疑自己,她就無法張口。
她有些后悔,其實她是那樣思念他。明明喜歡他盼望他,可見到他卻偏又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氣他。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直到有一天,媽媽告訴她,這叫做,愛之深,責之切。
媽媽一天比一天虛弱,幾乎所有治療方案都實施過一遍以后,媽媽的病情卻依然不見任何好轉。
終于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媽媽喚了她最后一聲搖搖。
●︶3︶●
媽媽離開那天,她仿佛一直待一片不真實的世界里。耳邊一直是響個不停的嗡嗡聲,心跳得雜沓又慌亂,腦子里轉著圈都是媽媽同她笑的樣子。有時候,間或那笑著的會變成龐蒙。
她始終沒有哭。憋憋的,很難受,可是她真的哭不出來,好像所有情緒都淤塞住,找不到釋放的出口。
這個時候,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彷徨和無助。她仿佛于漫長旅途中,迷失了方向,心里很恐慌,拼命叫著一個的名字,想他能帶自己離開,卻偏偏不得回應。
仿佛做了長長的夢,夢醒時分,她聽到自己叫龐蒙的名字。
原來這樣無助的時刻,她是希望有他陪身邊的。
●︶3︶●
丟下滿院子的吊唁花圈,她悄悄去了趟一中。她想要找到龐蒙,想對他說,媽媽去世了,她很難過;想告訴他,他不身邊,她很思念他;想懇求他,一起重新開始,因為她舍不得他。
她長到這么大,從沒想過要對哪個放下自尊。要她彎腰服軟,不如干脆要走她的命。
她想不到自己也有這樣軟弱的時刻,也有想對一個放下自尊的時候,想求他陪自己身邊,陪她度過難關,陪她重新振作。
走往日校園里,那些從前的同學們,看著她的眼神無比怪異。
那些眼神里,仿佛藏著什么秘密,令她心驚膽戰(zhàn),緊張不安。
當她找到龐蒙時,她終于發(fā)現每個眼底的秘密是什么。
原來,原來,他已經和她那水晶妹妹一起!
●︶3︶●
這次她沒有掉頭走開,她走到兩個面前,輕輕問他:“們一起了?”
以為他會否認,期待他能否認,他卻猶疑之后,對她點頭說:“是的!”
她并不知道他說假話,他是擔心自己如果否認,身邊這條鮮活生命可能會第二天化作一片泡沫飛散掉。
可他這兩個字,卻讓另外一個女孩品嘗到何謂絕望。
那女孩一下子笑起來。笑容空茫無助,卻那樣美麗?!八皇亲詺⒘税??于是,們一起?”
這把戲,她究竟要玩多少次才夠?
他卻皺緊了眉,斥責她說:“許瞳!真的太讓失望!請尊重他的感情和生命!”
她那水晶妹妹趁勢鉆進他懷里。而他,像是怕她會傷害到她一樣,小心的擁著她。
看著她面前擁一起的兩個,她的心疼得幾乎麻掉。
她點點頭,一面笑,一面看著他,柔柔地說:“知道嗎?這世界上有一種傷,傷到至深之處以后,剩下的不再是痛,而是麻木。這傷口將永不會愈合,這傷痛令再不肯回頭?,F,已經讓體會到這樣一種傷。想們從此以后,應該就是兩個陌路了吧?!彼?,笑得哀婉,面容上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她一面笑著一面對他說,“龐蒙,再見;希望們此后,能夠再也不見!”
●︶3︶●
龐蒙,再見;希望們此后,能夠再也不見。
想不到,這是她對他說的最后幾個字。
時隔許久以后,他已經遠離傷心地,留學國外,直到這時,他才知道,許瞳找她那天,是她母親去世的日子。
她和母親相依為命,媽媽走了,想必她一定非常難過。
那樣驕傲的女孩,那樣一天,肯低下頭來找自己,他卻對她說:是的,和妹妹一起了!
他說:許瞳,真叫失望!
他說:請尊重他的感情和生命!
多諷刺,他教她要尊重他的感情和生命,自己卻毫不保留的踐踏她的感情和生命。
事后想起這些,他幾乎痛徹心扉。
他記得她一直對自己笑,笑得那樣好看,一碰就會碎掉似的,對他說:這世界上有一種傷,傷到至深之處以后,剩下的不再是痛,而是麻木。這傷口將永不會愈合,這傷痛令再不肯回頭?,F,已經讓體會到這樣一種傷。想們從此以后,應該就是兩個陌路了吧。
她說:龐蒙,再見;希望們此后,能夠再也不見!
他傷她到至深之處,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不聽她傷心的理由,一竿子到底的認定她欺負妹妹——呵!那單純的女孩,原來她喜歡他,不過是因為她姐姐喜歡他;姐姐不要他了,她也立刻不要他。
他真是蠢,錯把泥巴當成水晶,又把水晶誤踩成泥巴。
就算,她以前真的和唐壯一起好過又怎樣?他不是深刻的感覺到,后來她喜歡的是自己嗎?難得有情,何必計較那么多?
然而再說什么都已經晚了。
他終究是傷她到至深之處,這一生,也許再也得不到她的原諒。
明知與她再無可能,只好逼自己忘記她。
從他出國開始,直到他做得到能忘記她之前,他自律自己必須做到不沾滴酒,不近女色——喝了酒,會更加記起她;交了女朋友,只怕每一個都是她的替身。這樣下去,他將永無解脫。
每每午夜夢回,悠悠轉醒,心頭都好似浮現出一個名字。他不敢將它念出來。只怕這兩個字一出口,帶來的將會是滿心劇痛和熱淚滂沱。
時至今日,他已經別無所求。只希望那個叫唐壯的,能夠好好珍惜她,可以帶給她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先給我綠衣小妹子推文哈^_^
←小綠她是我的受,重復一百遍?。”模?!
這章太MB肥了,于是有點晚,累死我鳥>_
求撒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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