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第①③章 (加個圖)
——如果有一天,鳳凰鸞扣又打開了怎么辦?</br> ——放心吧,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打開鳳凰鸞扣。</br> 現(xiàn)在看來,這一列列,五人一組的人名,真像是對老子放言的秋后算賬。</br> 神棍喃喃:“大圣人也有說錯話的時候呢。”</br> 曹嚴(yán)華想不通:“當(dāng)初,老子既然能封印七根兇簡,為什么不干脆毀掉呢,斬草不除根,這世世代代的,太鬧心了。”</br> 羅韌說了句:“你們能想到這一點,老子也一定能想到吧——封而不毀,只能說明一件事。”</br> 炎紅砂轉(zhuǎn)頭看他:“說明什么?”</br> 答的反而是木代,她一直目視列列人名,眼睛里浸著星亮銀色,說:“他大概是毀不掉的。”</br> 一時靜默,只曹解放無比歡騰,撲著小翅膀飛高竄低地拿雞喙去啄霧上的亮字,每每啄空——它不了解這只是投影并無實體,小眼睛里滿是啄而不得的迷茫。</br> 投影的光字漸漸轉(zhuǎn)淡模糊,像是下一刻就要融進(jìn)霧里,自觀四牌樓處射出的星芒也慢慢熄下,羅韌最先回過神來:“去牌樓那里看看吧。”</br> 走過去的時候,聽到曹嚴(yán)華在后頭說話:“小師父,你覺不覺得,這些人名,看得人心里毛毛的?”</br> 炎紅砂奇道:“為什么啊?”</br> 羅韌莞爾,紅砂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歡動腦筋,每次討論什么,她總是眼睛瞪的最大,臺詞大多是“為什么啊”、“快說啊”、“講來聽聽啊”。</br> 曹嚴(yán)華嘀咕:“有點像祭祀死人呢,那種墓碑上,不就會把名字這么列出來嗎?”</br> 炎紅砂啐他:“他們可不就是死人嗎?上一輪收伏兇簡,都是明朝時候了,要是活到現(xiàn)在還不死,多嚇人啊。”</br> 曹嚴(yán)華不服氣:“死是分兩種的,一種壽終正寢,一種英年早逝……哎,小師父,我們師門的祖師爺,那個梅花趙,太師父有提過他是怎么死的嗎?”</br> 沒有回答,一種異樣的沉默襲來,羅韌停下腳步,回頭去看她。</br> 木代蹙著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么,頓了頓開口,說的很不確信。</br> “我?guī)煾笡]有明確提起過,但我記得,有一次練功,師父惋惜說,門派的很多招式是祖師爺自創(chuàng)的,但是沒能琢磨的極致——祖師爺?shù)材芑畹木靡稽c,哪怕是中人之壽呢,也許招式的效果,都會很不一樣。”</br> 曹嚴(yán)華心說:那就是死的早唄,太師父說的也太委婉了。收伏兇簡,不敢夸說如何偉大,到底也是無私奉獻(xiàn)吧,怎么好人還沒得好報呢?</br> 事涉師門,這話在喉嚨口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吞回去,沒敢見天日。</br> 羅韌心里沒來由的一沉。</br> ——牌樓,最早見于周朝,最初用于【旌表】節(jié)孝的紀(jì)念物,多見于園林、寺觀、宮苑、【陵墓】、街道。</br> 旌表、陵墓,可都不是讓人能夠心情愉悅的詞兒。</br> ***</br> 觀四牌樓處的星芒掩去,投影的光字消失,風(fēng)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團(tuán)團(tuán)的霧氣彌散開來,又成了霧罩山谷。</br> 那個匣子已經(jīng)由傾斜變?yōu)檎颍屑?xì)看,原本的位置是懸浮在類玻璃體中央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貼近邊緣了。</br> 炎紅砂倒吸一口涼氣:“會不會再過一會兒,這個匣子就‘噗’一聲彈出來了?”</br> 一萬三下意識反駁:“不可能吧,這是固體哎。”</br> 講真,他私心里還沒放棄鑿一塊“鉆石”回去的小九九,完全沒考慮到這么一大塊果真是鉆石的話,以鉆石的硬度,根本也是找不到工具去鑿的。</br> 說完,像是為了佐證,伸手去叩玻璃面,觸手時臉色一變,大叫:“軟了!”</br> 何止是軟了,觸感也從原來的冰涼變作微溫,像是漸漸加熱。</br> 羅韌蹲下身子,提醒大家看觀四牌樓的底面。</br> 那個陰陽雙魚太極盤,各自的盤面都盛滿了水,非但如此,盤底不斷有細(xì)小的氣泡浮出裂開,這是水漸漸沸了。</br> 更奇怪的是,水理應(yīng)是流動的、無界限的、無接縫的,但這個盤子里,可以明顯的看出,有一道s形的曲線,把盤面的水分開,兩邊的推力似在互相較勁,兩條首尾銜咬的雙魚慢慢游動起來,首上都出現(xiàn)了漩渦狀的魚眼。</br> 推力和抗衡越來越激烈,s形的曲線處出現(xiàn)了鋒利的鋸齒,像是一邊的力量迅速咬進(jìn)另一邊,又像是古戰(zhàn)場的戰(zhàn)陣,雙方從列陣對峙,到先鋒搏殺,又到大范圍的沖鋒陷陣。</br> 沒人注意那匣子了,全都屏著呼吸看太極盤里水勢的變化,如此相較下去,最后會是怎么樣的結(jié)果呢?</br> 就在那水再無界限,全盤翻沸的時候,就聽砰然一聲脆響,像是琉璃碎裂,那一面對著的正是木代,她反應(yīng)巨快無比,撲地就倒。</br> 那個匣子,竟真的從玻璃體里推射出來,勁力奇大,貼著她的發(fā)頂過去,一聲悶響,正落在身后十來米處。</br> 手電照過去,那匣子黝黑、敦實、沉默著不聲不響、沒有掛鎖,卻迫的所有人透不過氣來。</br> 神棍無意間目光收回,驚叫:“這個這個……”</br> 怎么形容呢,那個玻璃體,完全扭曲變形,中央有一道往外彈射的道線,恰是那匣子出來時的瞬間模樣,拿手電去敲,鏗鏗然金石有聲,重又冰涼堅硬如初。</br> 七根魯班造的木件,半露在玻璃體外,伸手去推,似乎還能推的動。</br> 觀四牌樓,完全沒有鎖的形態(tài),卻是這世上,最匪夷所思,且完全符合鎖的原理的……保險箱。</br> 篆體的“鎖”字,左半部是“金”(釒),右半部是上下結(jié)構(gòu),上面是“水”(氺),下面是繁體的“貝”(貝),用金用水,去藏有價值的寶貝。</br> 這觀四牌樓,造在夜半斷流,白日卻河水潺潺的河底,這類玻璃體,凝時如金,啟時如水,簡直是個天然形成的,會意而又象形的“鎖”。</br> ***</br> 小細(xì)繩,一頭拴在地釘上,另一頭系了曹解放的腿,讓它在外頭“有限的自由活動”。</br> 帳篷里外間的拉隔放下,手電吊在中央和四壁,照的帳篷里亮如白晝,所有人圍坐成一個大圈,門上的拉鏈一拉到底,除了透氣網(wǎng)孔,里外幾乎封閉,河流、霧氣還有觀四牌樓,瞬間隔絕。</br> 圍坐的中央處,是那個黝黑的匣子。</br> 曹嚴(yán)華有點不自在,黑匣子,總讓他想起飛機(jī)失事后救援人員第一時間尋找的那個東西——這個晚上,太多跡象會引起人關(guān)于死亡的不祥聯(lián)想了。</br> 神棍搓了搓手,伸手去開蓋,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縮回來。</br> 木代說:“我來。”</br> 馳送云嶺之下、觀四牌樓,木件鑰匙是交給她的,秘密是師父梅花九娘告訴她的,而上一輪收伏兇簡的領(lǐng)頭者,又是她師門的祖師爺。</br> 理應(yīng)是她。</br> 她把左右的衣袖都卷到肘彎,長吁一口氣,伸出手去,手指在匣蓋旁停了一會,慢慢揭開。</br> 除了羅韌,每個人的身體都自覺不自覺的往后仰了些:誰知道里頭會冒出來什么呢?毒霧?暴雨梨花針一樣的暗器?或者轟一聲就炸了?</br> 其實帳篷窄小,真要中了上述的猜測,誰也跑不掉。</br> 好在,風(fēng)平浪靜。</br> 木代咦了一聲:“這么淺?”</br> 神棍之前拿皮尺量過,這木匣的高度在30cm左右,但是蓋子一開,深度不過5cm。</br> 下頭百分百有夾層。</br> 匣子里,有一塊木版,上頭密密麻麻,有字有畫,而且版面分成了一小格一小格,每格一平方厘米左右,右下角留了個空,方便把字版一塊塊拆除。</br> 有點像小朋友玩的九宮格拼圖,只不過這個版格更多罷了。而木版取出之后,平滑的匣子底面上,出現(xiàn)了兩個一平方厘米左右的凹下的方格,凹紋都是鳶圖。</br> 又是魯班手筆?</br> 神棍心中一動,從木版留空的位置,摳了一兩塊字版下來——并不費力,這每一格的字版都是活動的,背面全是反的鳶圖凸紋,但仔細(xì)看,并不一樣,有的鳶抬頭,有的是低首,讓人想到盧溝橋上的石獅子,看著雷同,實則無一相像。</br> 神棍興奮:“我知道了,這像一塊活字的字版,每一塊都能拆卸,底面有鳶圖,要選出其中的兩個,摁進(jìn)凹下的方格里——摁進(jìn)之后,夾層可能會出現(xiàn)。也就是說,這個匣子里,另有機(jī)關(guān)。”</br> 一萬三皺眉,覺得這個魯班,未免有點太過顯擺了:是,知道你聰明,但你能不能適當(dāng)?shù)驼{(diào)點?銀眼蝙蝠、觀四牌樓搞的那么玄乎也就算了,連個木匣子都要機(jī)關(guān)套機(jī)關(guān),至于的嘛?</br> 羅韌忽然想到了什么:“這個活字的字版,有點像活字印刷術(shù)啊。但我記得,活字印刷術(shù),好像是北宋的時候,畢昇發(fā)明的吧?這跟魯班的年代,差了近千年。”</br> 曹嚴(yán)華鼻子里哼了一聲:“小羅哥,魯班這個人,你還不了解他嗎?典型的關(guān)門吃獨食啊。他造了個能飛天的木鳶,你見他把技術(shù)傳給誰了?這活字木版是他先發(fā)明的也說不定啊,但他就是不吭氣,以至于那么多年之后,畢昇才發(fā)明出來——他要是有點共享精神,中華民族的科技水平早突飛猛進(jìn)了,第一個登月的,怎么也輪不到美國啊。”</br> 真看不出來,曹嚴(yán)華的水晶玻璃心下頭,還有顆滾燙的愛國心呢。</br> 說的在理,羅韌苦笑,又提醒神棍:“看看木版上,都講了些什么。”</br> 神棍嗯了一聲,挎著的布袋里翻出一個折疊放大鏡來,又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就著木版看了起來,看了一會,臉色越來越怪,說:“小蘿卜,你找紙筆出來,咱們得畫一畫。”</br> 大概是很難理解吧,出發(fā)的倉促,并沒有備紙,羅韌從背包里翻出帳篷備用的墊布,招呼大家?guī)兔φ归_,又扔了兩支熒光記號筆上去。</br> 神棍對眼前的一切熟視無睹,一直皺著眉頭看木版,俄頃又仰頭看帳篷頂,苦苦思索的模樣。</br> 一頁木版不長,看的很快,看完了,傳給炎紅砂,她一見滿屏不認(rèn)識的古體字和螞蟻爬一樣的筆畫就發(fā)怵,一瞥之下,只看到一個陰陽太極圖,順手就把木版?zhèn)鹘o邊上的木代,向神棍說:“你給講講唄。”</br> 字太小,木代看的也有些暈,曹嚴(yán)華湊過來一起看,在邊上嘀嘀咕咕:“我去,這啥玩意兒,這老子說的什么,人怎么畫的跟餅似的……”</br> 傳到一萬三手里時,他看都懶得看,直接遞給羅韌,反正有人看了會信息共享,這樣節(jié)省時間,更效率。</br> 羅韌拿在手上,并不遞回給神棍:“講一下吧,你講的時候我看。”</br> 神棍抓了根記號筆在手上,揭了蓋,似乎斟酌著怎么樣開啟話題。</br> “這個木版上,有一個陰陽雙魚太極圖,歷史上傳說,太極圖是宋朝的陳摶老祖畫的,但是,因為這個圖很簡單,我們不排除陳摶之前,就有人畫出來過。”</br> 他趴在篷布上,畫了一個陰陽雙魚,手不穩(wěn),外圓抖抖索索,像個壓扁了的雞蛋。</br> “太極圖有一種周而復(fù)始,首尾相銜的意味。有人說,太極圖是宇宙宏觀的思維模式,反映天體運行和萬事萬物發(fā)展的規(guī)律,涵蓋了空間時間,包羅萬象,總之,套用到什么上都行。”</br> 炎紅砂想笑,但神棍說的嚴(yán)肅,她又不敢:就那簡筆畫一樣的圖,還包羅萬象了?</br> 神棍盯著那個圖看:“那個木版上的話,據(jù)說是老子寫的。他講的是人,他說,人就是太極。”</br> 羅韌失笑,明白了,難怪曹嚴(yán)華剛剛說“人怎么畫的跟餅似的”,這餅,就是太極圖吧?</br> “說這話的時候,老子又隨手畫了幅畫,說,這就是人。”</br> 說著,神棍點了點篷布上的扁雞蛋。</br> 曹嚴(yán)華喃喃:“看不出來,老子還是個抽象藝術(shù)家——畫的這人也長的太抽象了。”</br> 羅韌看了那副圖很久,點頭說:“確實是人。”</br> 神棍喜不自禁:“難得有個文化人,溝通這么順暢,我就知道,跟沒文化的人說話,太痛苦了。”</br> 說的時候,以鄙夷的眼神,肆虐了一下除羅韌外的所有人。</br> 羅韌向大家解釋:“我以前聽過一個說法,太極,指的是宇宙衍生階段陰陽尚未分化的最初形式。”</br> “用人來作比的話,人沒有出生的時候,被包裹在羊水之中,的確是類似于一團(tuán)蒙昧尚未分化的混沌狀態(tài)。”</br> “太極圖首尾相銜,負(fù)陰抱陽,又有夫妻相配,陰陽□□的含義,人都是這么出生的。”</br> 曹嚴(yán)華一副恍然的樣子,神棍吁了一口氣,羅韌的解釋確實比較簡明一點。</br>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xù)往下說。</br> “老子接著說,所有人,任何人,剛生出來的時候,都……都像是生產(chǎn)線上生產(chǎn)出來的,外觀不同,但是不影響本質(zhì),本質(zhì)是一模一樣的。”</br> 曹嚴(yán)華驚訝:“老子那時候,就知道生產(chǎn)線了?”</br> 神棍冷不丁被打斷,一肚子氣:“這是比喻,我用的委婉的比喻,打個形象的比方!不懂別說話!”</br> 曹嚴(yán)華悻悻的,木代雙腿盤著,兩手托著腮,眉頭一直皺著:“可是我?guī)煾父艺f過,人的本質(zhì)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善良,有的人邪惡,就譬如我和獵豹,難道我跟她的本質(zhì)是一樣的?”</br> 神棍啪一下拍在大腿上:“這個問題提的非常好,這就是問題的關(guān)鍵了,小口袋,雖然你也沒什么文化,但經(jīng)常能起到承上啟下拋磚引玉的作用,簡直是一塊智慧之磚。”</br> 木代翻白眼,好想一磚頭拍他腦袋上。</br> 神棍亮底牌:“老子在木版里揭秘說,人的本質(zhì)就是人心。”</br> 炎紅砂第一個發(fā)言:“我倒是同意這說法,但是說本質(zhì)一模一樣,這怎么可能,難道木代的心和獵豹的心是一樣的?”</br> 神棍點頭:“一樣,完全一樣,一模一樣。我指的是,心的底板,一模一樣。”</br> 他指那個畫歪了的太極圖:“老子認(rèn)為,人心像個太極雙魚,心里潛藏著善念惡念,都像是與生俱來的基因,甚至數(shù)量對等,一半一半。但是,都屬于蒙昧的,未打開狀態(tài)。”</br> “換個通俗的說法,新生兒呱呱墜地,不存在什么人之初,性本善,根本就是無認(rèn)知,不知道善惡。但是慢慢的……”</br> 說到這里,他特意看了一眼炎紅砂:“慢慢的,這些‘基因’都會被激活。”</br> 炎紅砂腦子里火花一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時又抓之不住。</br> 一萬三冒出一句:“激活這兩個字,還挺形象。”</br> 神棍說下去:“激活的程度和善惡種類,依照各人的體質(zhì)、家庭、耳濡目染、教育程度、道德水準(zhǔn)、敬畏之心等等,各不相同——即便是最善良的人,心里也有惡念,最十惡不赦的人,也未必人性全盤泯滅。”</br> “但究竟這個人主善還是主惡,最終呈現(xiàn)的表象如何,還要看哪一方的力量更強(qiáng),是東風(fēng)壓倒了西風(fēng),還是西風(fēng)壓倒了東風(fēng)。這些所有的個體,匯聚成了相互對立的一種現(xiàn)象,所謂個體形成群體,群體構(gòu)成社會,是社會,就總有對立。”</br> 羅韌點頭:“有人綁架,就有人救人,有人犯案,就有人抓捕,有人破壞,就有人建立,石油公司門口,常年有環(huán)境保護(hù)者示威,為了皮草瘋狂的,有為牟利,有為穿戴,還有為保護(hù)動物。但是事情又不能一竿子打死,惡人也能立地成佛,好人也會一念之差。”</br> 說到后來,他輕笑出聲:“有時候想想,這個世界,也真是精彩到荒唐可笑。”</br> 木代遲疑著說了句:“所以,兇簡是……”</br> 羅韌低頭看手中的木版:“最后一句話說,這一層的機(jī)關(guān)是簡言,簡言是通往七星殺局的鑰匙。”</br> 炎紅砂看著匣子底部那兩個凹紋發(fā)呆:“簡言……第六根沒有簡言,其它五根有……”</br> 她掰著指頭數(shù):“刀、水、吊、口、土,五個呢。”</br> 羅韌搖頭:“不是,如果我沒猜錯,這些前期的簡言都只是表象,第六根兇簡收伏之后,所有的簡言都隱掉了——也許正是撇去虛浮的表象,等待真正的簡言出現(xiàn)。”</br> “那是什么?”</br> 一萬三拿過羅韌手中的木版,用手機(jī)拍了張版面清晰的圖片,以便后續(xù)比對,然后騰出身周的一塊地方,一塊塊把活字的版塊拆下,齊整的按原樣排放,末了從中間拈起了兩個。</br> 人心。</br> 紛紛擾擾,你死我活,刀兵水土,口誅繩伐,都是表象都是工具,潛藏于之后推波助瀾的,永遠(yuǎn)都是人心二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