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湛提著鳥籠子快步走進(jìn)茶館，蹬蹬蹬上了二樓。
    “公子，咱不是回家么？”阿吉緊追在后面。
    姜湛上了二樓環(huán)視一番，便見阿蠻立在第三個雅間的門外沖他福了福。
    姜湛大步走了過去，指指門口：“你們姑娘在里邊？”
    “是。”
    姜湛露出個笑容，風(fēng)風(fēng)火火推門而入：“四妹，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他幾步走到姜似面前，把鳥籠子往桌上一放，邀功道：“四妹知道這是什么鳥不？”
    姜似望著竹籠中一對羽毛絢麗的鳥兒，眼眶一熱。
    同樣的人，同樣的一雙鸚鵡，滿懷期待說了同樣的話：“四妹，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那時候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看了一眼鸚鵡，冷冷淡淡說：“二哥從哪兒弄來的鸚鵡？我看二哥被人哄了，這種鸚鵡學(xué)不會人言的。”
    當(dāng)時姜湛提著鳥籠一臉失落走了，卻沒想到他把鸚鵡悄悄養(yǎng)了起來。
    祖母命人擰斷鸚鵡的脖子時二哥拼命護(hù)著，等斷了氣兒的鳥兒被人掃垃圾般掃走，二哥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重復(fù)著：“它們會說恭喜了呢……”
    那時候，她第一次覺得后悔，有心想對二哥說聲抱歉，又拉不下面子來。
    這么一拖，很快就拖到了出閣……
    姜似不愿再想下去了。
    那些回憶如尖刺埋在她內(nèi)心深處，只要一碰就是鉆心的疼。
    “四妹怎么哭了？”姜似眼中的水光把姜湛駭了一跳，慌忙提起鳥籠道，“是不是嚇到了？”
    姜似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笑道：“忽然想到這鳥兒名字的由來，忍不住感動了。”
    “名字？”姜湛一聽反而糊涂了。
    姜似指著錦羽鸚鵡解釋道：“這種鸚鵡又名愛情鳥，從來成雙成對才能養(yǎng)活，當(dāng)兩只鸚鵡中有一只死去，另一只很快就會追隨而去……”
    “咦，四妹這說法和余七哥一樣啊。”
    姜似神色微怔。
    “余七哥還說鮮少有人知道這鸚鵡別名的來歷呢，原來是哄我的。”
    “二哥帶來的這對鸚鵡與余七哥有什么關(guān)系？”姜似一聽姜湛提起余七，盡管知道不是一個人，心中還是有些不得勁。
    “今日我去找余七哥喝酒了，沒想到他家里養(yǎng)著許多鳥兒，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觀鳥，余七哥就給我一一講這些鳥的習(xí)性與趣事，后來他便問我要不要帶一對回家養(yǎng)著。我就想啊，雖然我不耐煩養(yǎng)這些玩意，但可以送給四妹啊。”
    姜湛得意看著一對錦羽鸚鵡問姜似：“四妹，這鸚鵡漂亮吧？”
    “漂亮是漂亮，但我一見了這對鸚鵡就想到它們名字的由來，一想到這個由來就想哭。”姜似幽幽道。
    “那怎么辦？”姜湛輕輕皺眉，很是苦惱。
    他怎么忘了，女孩子都是多愁善感的。
    姜似伸手輕輕撫摸著竹制鳥籠。
    籠中一雙鸚鵡吃了一驚，好奇打量著她。ＷwＷ.ΧＬwＥй.coΜ
    “我見不得，二哥又不耐煩養(yǎng)，不如送回去好了。”
    “送回去？”
    “是呀，我看這對鳥兒的羽毛色澤鮮艷舒展，一看就是被人精心照料的。它們留在咱們家過不好，還不如回到原主人那里。”
    姜湛點(diǎn)頭：“四妹說得有道理，我明日就把這兩只鸚鵡給余七哥送回去。”
    姜似站起身來：“既然要送回去，何必把鳥兒留一天？它們換到新的地方定然不適應(yīng)。”
    神婆指向二哥的事雖然不是現(xiàn)在爆出來的，但她不敢冒險。
    季崇易與巧娘的人生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焉知其他事情不能？
    “那好吧，我這就把它們送回去。”姜湛頗遺憾看了鳥籠一眼，忽然一笑，“余七哥那里還有別的鳥兒呢，不如我換四妹喜歡的來？”
    姜似忙擺手：“還是不了，我對鳥兒不感興趣。”
    “不是說女孩子都喜歡小動物嗎？”
    “要是小貓小狗還好，比鳥兒通靈性，不過養(yǎng)這些都麻煩。”姜似半點(diǎn)不敢流露出對某種小動物的喜愛來。
    目前的她自顧尚且不暇，哪里有精力養(yǎng)這些活物。
    “小貓確實可愛，狗就算了。”姜湛忽然想起和余七形影不離的那只大狗，恨得牙癢。
    那只賤狗總給他白眼瞧，總有一天他要宰了它吃肉！
    兄妹二人并肩走出茶樓，姜湛停下來：“四妹先回府吧，我把鳥兒還回去就回家。”
    姜似點(diǎn)頭應(yīng)下，姜湛輕輕踢了小廝阿吉一腳：“阿吉，送四姑娘回府，要是四姑娘少了一根頭發(fā)，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哥快去快回吧。”姜似催促道。
    姜湛沖姜似招招手，提著鳥籠大步往前走去。
    雀子胡同離此不遠(yuǎn)，姜湛一路步行，只用了兩刻鐘左右就來到一戶人家門前。
    那戶門前有一棵歪脖子棗樹，此時棗花滿樹，入眼皆青。
    姜湛上前拍門：“余七哥，我又回來了。”
    門突然開了，一條大狗竄出來。
    “你干嘛？”姜湛把鳥籠子橫在胸前，大聲道。
    籠中鸚鵡仿佛感受到了威脅，騷動起來。
    大狗完全無視籠中鸚鵡，橫在門口一臉嫌棄盯著姜湛。
    “上門就是客，小畜生趕緊讓開！”
    “汪！”大狗突然呲牙撲過去。
    姜湛駭了一跳，一個箭步手腳并用抱住了棗樹。
    大狗鄙夷看了姜湛一眼，甩甩尾巴轉(zhuǎn)身進(jìn)門。
    姜湛黑著臉從樹上跳下來，在門人異樣的眼神中面不改色往內(nèi)走去，心中卻罵開了：殺千刀的小畜生，竟然詐我！
    院中合歡樹下，余七一身青衫倚樹而立，大狗跑過去討好蹭著他的衣擺。
    “余七哥，我又來了。”
    余七視線落到姜湛手中提的鳥籠上，輕輕皺眉。
    姜湛把鳥籠子往樹下石桌上一放，滿是可惜道：“家里人不耐煩養(yǎng)，還是還給余七哥吧。”
    “不喜歡？”
    “啊。”姜湛含糊應(yīng)道。
    “還有許多別的鳥兒，姜二弟可以挑喜歡的。”
    “不了，家里人對養(yǎng)鳥沒興趣。”姜湛越發(fā)覺得余七投脾氣了。
    余七哥不但救了他，還這么大方，這樣的朋友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啊。
    余七看著籠中鸚鵡，冷玉般的俊臉上閃過一絲困惑。
    這樣漂亮的鳥兒竟不喜歡？
    他不由垂眸，看向身邊大狗。
    姜湛險些跳起來：“這種又兇又丑的狗就更不行了！”
    大狗：“汪——”